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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 打入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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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

    眼下的局面很明显是去抓药的风大虾暴露了行藏,把敌人引了来,吩咐许诩照顾高君侯,便拉着唐书雪飞快地从通道爬上去,却听风大虾扯着嗓子喊道:“叔叔大爷救命呀,臭婆娘杀人啦!快去报官啦!”

    “小子,你毛还没长齐哪,倒挺会演戏的嘛!听说高老头原本就是个说书的,嘻嘻,你不会是他的徒弟吧?”

    常威将雕像下的帷幔挑开一道缝往外看去,就见庙前台阶上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美**人,身材极其丰满,尤其是胸前那对凸起更是硕大无比,几欲裂衣而出,只是那圆嘟嘟胖乎乎的脸上的淫荡笑容里却藏着三分贪婪和狡诈,手中的那口长剑犹自滴着鲜血,台阶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人,既有借宿此地的乞儿,也有排帮的弟子。

    她丝毫不理会四下逃散的众乞儿和拦在她身前的三名排帮弟子,目光紧紧盯住了风大虾。

    借着夜色四下张望了一下,那妇人周围似乎并没有帮手,不由得常威心中暗自奇怪,难道她竟是欺高君侯受伤而孤身来犯吗?

    风大虾还死死抱着一大包草药,似乎是一脸委屈地望着那几个排帮弟子道:“大叔,你们说替你们买药就给我一两银子的,可为什么不告诉我买药会惹上这个动不动就杀人的臭婆娘啊!?”可眼珠却四下乱转,似乎在寻求脱身之法。

    “唱作俱佳,真是精彩哟!”那美妇正笑得花枝乱颤,三个排帮弟子身形已然发动起来,三把钢刀从三个方向直劈向那妇人。

    虽然这三人已经受了伤,可看样子该是排帮的好手,三把刀的刀势依旧颇为凌厉。那妇人身子猛的左移,长剑荡开她左手那汉子的刀之后团身而上,一剑正刺在了那汉子的左胸,那汉子极是勇悍,怒目圆睁,左手竟一把握住了长剑。

    那妇人冷哼一声,长剑一抽一荡,一蓬鲜血和半只手掌便一同喷向了妇人,那妇人竟迎着血雨而上,右肩猛的将汉子撞向中间一人,那人招式已用老,一刀砍在了自己同伴的肩上,竟把同伴的右臂生生切了下来。

    就在这汉子慌乱之计,妇人的那柄长剑穿透了他同伴的身子一下子刺进了他的心房,这汉子虎吼一声,身子猛的一歪,长剑咯嚓一声折成了两截!

    而此时右边那个汉子的刀已经劈落下来,妇人用半截长剑搪了一下,可连杀两个好手之后,手已经有些软了,竟没拦住那汉子含怒的一刀,她只来得及闪开大半个身子,那刀贴着她的肩膀落下,一下子从她肩头削下一大片肉来!

    “老娘剥了你的皮!”妇人的脸上一片青白,含怒而发的一剑疾如雷电,眼看那汉子就要血溅当场,风大虾已如泥鳅一般窜了出去,手中变出一把不足二尺的短刺直扑向妇人。

    妇人听到风声有异,反手就是一剑,只听当的一声,风大虾被震得登登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了身形,夜色中看不出他脸上的变化,却是不住地喘着粗气。

    妇人身形顿了一下之后,似乎是没想到少年风大虾的武功如此出色,怕他趁隙跑了,竟置身后那个大汉于不顾,飞身追了上来,半截长剑直刺风大虾的大腿,显然是想先让他失去行动的能力。

    然而此时常威的长刀出手了,漆黑的庙里顿时爆出一溜灿烂的火花,两个人影骤合骤分。

    就在刀剑相交的一瞬,常威就已经判断出这妇人的内力尚不如马远,而在他意后退的途中,心下也有了主张。

    然而常威的计划还未开始实施,那妇人就在与风大虾同时发出一声惊叫之后,突然喊道:“呆子,你快出来吧,点子扎手!”

    “这臭婆娘有同党,王大哥快制住他!”风大虾一边焦急地喊道,一边又揉身而上。

    常威心中也是一愣,若来人是长空帮那几大高手的话,这四下只有一个门的老君庙可着实不容易脱身,心念电转间,便轻轻对唐书雪道了一声“暗器”,之后身法陡然加快了两分,直想一刀解决了这个妇人,以免破坏自己的计划。

    可这横扫的一刀已经堪堪将妇人拦腰斩成两截了,她的同伴却依然没有出现,常威心中狐疑,刀势就缓了下来,那妇人的半截断剑才勉强护住了自己的腰胯,只是就算常威只用了一分内力,她还是承受不起,身子顿时横飞了出去,风大虾的短刺正好扎进了她的大腿。

    她惨呼一声,尖叫道:“谭大哥,这次是真的了,点子实在扎手呀!”

    随着她的呼喊,突然从庙门东侧的大树上跳下一人,尚在空中,那汉子就几个翻滚接近了那个排帮弟子,一团黑黝黝香瓜大小的东西从他袖口急速飞出,常威还没来得及示警,那瓜状物已经击在了排帮弟子的头上,只听‘噗嗤’一声暴响,头颅顿时被打成了一个烂西瓜。

    “飞火流星谭玉?”

    来人被常威喝破了身分,脚下不由得一缓,而他已经顺势把刀横在了妇人的脖颈上。

    “死人”“挨千刀的”“死瘸子”

    一连串的咒骂从妇人口中吐出,只是目标并不是常威和风大虾,却是距离两丈远、正如毒蛇一般注视着常威的皖北谭家第一高手谭玉,只是咒骂之余她偷偷地打量常威,目光又惊又疑。

    “谭先生,做个交易如何?”

    “凭什么?”谭玉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动,那满是皱纹的丑脸上也看不出半丝表情,可他眼珠却是一缩。

    “当然是我手中的醉芙蓉岳幽影岳姑娘啦。”当常威认出谭玉碎之后,那妇人的身分便昭然若揭了,江湖盛传谭玉苦恋岳幽影,而岳幽影的形象正与眼前这个风**子十分吻合。

    只是听说岳幽影虽然利用谭玉爱她之心做了许多大事,也赚了不少银两,却依旧与谭若即若离,两人关系十分微妙。

    此时看来,两人若是站在一起,还真如鲜花牛粪一般,也怪不得岳幽影对谭玉看不上眼。可眼下常威还要利用一下他俩的关系,刀上稍稍去了点力,岳幽影便立刻配合地喊道:“谭大哥,你、你一定要救救我!”

    常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种凄凄惨惨的嚎叫岂能打动素有冷血之称的谭玉呢?

    果然听谭玉眯起毒蛇一般的细眼冷笑道:“笑话,你是什么东西,跟我谈条件!不过,看你小子还算有种,乖乖放了岳姑娘,再把高君侯交出来,我给你一条生路!”

    妈的,这老小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惹火了老子,老子一刀劈了你!常威心中暗骂,凝神细查,那群乞儿早就跑没了影,周围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其他人了。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烂命一条,送给谭先生也无妨,当然,岳姑娘可要陪着我们一起上天堂下地狱喽。”

    常威淡淡道:“可惜呀可叹,江湖上传言谭先生对岳姑娘如何如何,原来都是一片虚情假意。也难怪,岳姑娘虽然生得花容月貌,可这母老虎的脾气恐怕谁也……”

    话还没说完,岳幽影已经心领神会了:“谭大哥,妹子知错了。”

    她的声音又濡又腻:“其实妹子心里一直暗暗喜欢大哥的,只是、只是……”她骤然改变态度,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是谭先生口拙,岳姑娘又是个女儿家,怎好把自己的心意轻易说出口。”常威接口道:“眼下正是谭先生你表明心迹的大好时机,岳姑娘断不会因为你放走了我等而轻看你,只能更敬重你,更明白你爱她之心呀!”

    常威说一句,岳幽影就连忙点头说一句‘是’。

    谭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冷笑道:“一派胡言!谭某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心迹表白了多少次,可这贱人心中可有一丝感动!我心早冷了。今日正好,我虽不忍心杀她,可你要杀她,谭某也不会阻拦,就此断了情根。不过,幽影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把这几人碎尸万段,替你报仇雪恨!”

    “谭玉,你这个王八蛋!”岳幽影心中一急,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常威却微微一笑:“岳姑娘,你冤枉谭先生了。其实谭先生救你之心如火烧火燎一般,他方才一番话只不过是想放松我的警惕罢了,顺便把我的筹码使劲往下压。论起心机来,岳姑娘你比谭先生差远了!哼,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谭先生不知给你挡了多少灾难!”

    岳幽影看看常威又看看谭玉,似乎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两个男人的心机远远高过自己,她不敢再说话,只是换了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望着谭玉。

    谭玉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没说话,只是目光掠过岳幽影的时候,里面多了些心疼与无奈。

    常威心中暗笑,却肃然道:“不过,谭先生,岳姑娘豺狼心性,实非良偶,在下就替谭先生杀了这贱人!我师兄弟与你决一死战,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岳幽影此刻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小命其实掐在了谭玉的手里,她冷汗顿时流了下来,常威的刀上都能感觉到她身子微微发颤,却是黛眉攒动,腻声道:“谭大哥,若你救得幽影一命,幽影、幽影就……就把身子给大哥……,不不不,从今以后,幽影就一心一意跟随大哥,其他男人幽影都、都不理会了好不好?”

    “且慢!”谭玉低喝一声,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道:“幽影,不是我信不过你,也不是我不爱你,你知道长空老大的规矩,凡是叛帮通敌者,诛其全家,你我或能逃脱,可我谭家上下几十口人必受我连累,我谭玉岂不成了家族的罪人!你且先去,待我杀了这般小人之后,追随你于地下。”

    “谭大哥!”岳幽影听谭玉真有死意,六神无主之下竟口不择言:“幽影出来之时,并未通报任何人,你我不说,长空老大怎会知道!?你若信不过我,我对祖师发誓!”

    她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将血滴弹向半空,誓道:“弟子岳幽影甘愿嫁给谭郎为妻,终生不离不弃,若违此誓,愿受万蛇之嗜!”

    “就是你贪功!”谭玉埋怨了一句,眼中却露出一丝喜悦和激动,然后冷冷道:“小子,算你走运,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了,你们放了幽影,赶快给我滚蛋,免得我变了主意!若是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老子就在江南大开杀戒,让你们知道,他们都是因为你们多嘴才送了命的。”

    “这一点倒请谭先生放心,不过,”常威微微一笑道:“谭先生是欺我年轻,不知江湖险恶吗?”

    谭玉一直压抑住的表情此刻却有了松动,他上下仔细打量了常威一番,又看了看风大虾,道:“虽然你涂黑了自己的脸,可我昨天绝对没看到你,听说高君侯秘密收了两个弟子,想来就是你和旁边那小子吧,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他话里并没有揄挪的味道,倒是隐约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意:“高君侯看来真是伤得不轻啊!否则,怎么会让你们这两个小鬼出来自作主张!?”

    “是啊,萧先生的离别剑法实在是出神入化,老夫不是他的对手。”

    常威身后传来高君侯中正淳和的声音,那声音里竟听不出他内力受损的一丝痕迹:“难道他方才受伤的模样竟是装出来的?”

    常威脑海中竟闪出了这般念头,虽然很快就明白那不过是高君侯强运内力制造出来的假象,可还是忍不住偷偷投去关注的一瞥,在常威的眼角余光中,高君侯依旧一脸病容,可那对眸子中却不时闪动着凛冽的目光,让人觉得即便他受了伤,也绝对有能力搏杀眼前的敌人。

    谭玉面色微微一变,沉吟不语。常威催动刀气,那岳幽影心肝欲裂,越发冷汗淋漓,偏偏又说不出话来,只得幽怨地乞望着谭玉。

    谭玉长叹一声,一咬牙道:“既然高帮主在,且信你们一回!四下城门都有官兵,只有运河码头是漕帮自己守卫,想要出城的话,只有运河一条路。”

    常威暗呼一声侥幸,好在没一刀杀了岳幽影,此刻她竟成了护身符。而借着谭玉对长空帮包围网的熟悉,他们轻易躲过了许多明岗暗哨,终于来到了码头。

    “这艘船就是你们的了,你们该放了岳姑娘吧!”谭玉一口气杀了四个前一刻还和他寒暄的漕帮弟子,然后冷冷地道。

    “谭先生此言差矣!”常威一句话几乎让他立刻翻脸,不过他马上就苦笑不得起来。

    “岳姑娘已经是谭夫人了,你怎么也要换个称呼吧!”常威一边笑道,一边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岳幽影的嘴里:“谭先生不必紧张,这并不是毒药,只是一粒销魂丹罢了。只是一刻之内不能阴阳交合的话,尊夫人可就要变成花痴了,谭先生想必不会假他人之手吧……”

    谭玉恨恨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留个姓名,也好让谭某知道究竟败在了哪位高人手里?”

    常威却站在船头微微一笑,待船行远了,才悠悠道:“我吗,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船甫出镇江,高君侯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喷了一大口鲜血之后便倒在了船舱里。

    正在摇撸的风大虾听到舱里有动静,进来一看,忙向常威讨主意。

    “高长老的伤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常威安慰他道,这一晚的功夫常威已经折服了他,听他这么说,风大虾才安静下来。

    “我是来请援兵的,公孙总管和侯飞长老还在等我的消息。万一他们等不到我的消息,贸然闯进镇江城,就正落在长空帮的陷阱里了。可眼下高长老也……”常威故意把话说了一半便打住了,叹了口气。

    风大虾脸上果然露出了内疚的表情:“那、那该怎么办呢,王大哥?”

    其实常威才不为公孙且、侯飞他们担心。长空帮虽然赢了这头一场,可其中至少一半原因是因为江南武林同盟过于轻敌,论实力,江南仍在江北之上。

    若是公孙他们真的一头闯进包围圈,就活该自己送死,正好平衡平衡两家的实力。唯一让常威有些挂念的竟然是李岐山!

    不过眼下还要在风大虾和许诩眼前做足了戏分:“风兄弟,方才没来得及询问高长老,我们朱雀集团的副指挥、快马堂大当家‘马王’赫伯权赫大侠带着几个弟子前来通告应天失利一事,不知风兄弟知道不知道此事?”

    风大虾尴尬地摇了摇头,道:“王大哥,我不是排帮的人,排帮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一切等师父他老人家醒了之后问他吧!”

    排帮帮主的弟子竟然不是排帮中人,这还真有些蹊跷,记起方才谭玉说自己和风大虾乃是高君侯的秘密弟子,常威心中一动,莫非是高君侯并不看好排帮乃至同盟的前景,给自己留了后路不成?而高君侯收秘密弟子定是一件隐秘之事,却弄得连江北武林都知道,显然排帮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可朱雀集团那边已经没有时间在等了,那你师兄呢?”

    风大虾说他大师兄战死了,而二师兄和与他同为秘密弟子的三师兄则尚在九江:“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又联系不上排帮,高长老的伤又重,若是返回龙潭下蜀的话,或许连高长老的命也送了,依我看,眼下还是返回杭州同盟总舵救治高长老是唯一可行之路。”

    风大虾却意外地摇了摇头:“王大哥,师父教导过我们,凡是以他人为先,若是就这样放弃朱雀集团的话,师父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不若我们就近找一户人家住下,请这两位姐姐照顾我师父,小弟和大哥走一趟,去给公孙大侠报信去!”

    放屁!全是他妈的穷酸教育!常威差点骂出声来,可内心却蓦地生出一丝感动,话到嘴边已然变成了一声称赞:“好!高长老有徒若斯,足见前辈的高风亮节!”

    想既然风大虾这么说,而常威若是想继续混迹在同盟的话,也真的要再回一趟镇江了,转眼望着唐书雪,她眼中射出万道柔情,似乎在说不管怎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惧,心中顿时生出主意来。

    “风兄弟,还是你留下来照顾高长老,李许两位师妹毕竟是女儿家,不太方便。”他还想争辩,被常威拦住,说了句你师父要紧,他才悻悻坐下。

    想起谭玉和岳幽影或许日后用的着,又叮嘱风大虾不要泄了这两人的底,编了一套说辞好日后用来解释大家是如何逃出镇江的,之后便在镇江城外不远处靠了岸,带着唐书雪、许诩告别了高君侯师徒,踏上了西去的路途。

    还好老天爷并没有完全抛弃同盟,就在离上岸没过一个时辰,常威就在官道上发现了向南疾行的公孙且、侯飞一行人。

    原来李岐山看破了长空冠世的企图,只是侯飞不相信同盟已在镇江完败,就派出了几人进城打探消息,大部人马留在城外以防万一。

    可那几人却是有去无回,侯飞这才知道镇江战事已经糜烂,立刻下决心放弃镇江南撤苏州。

    待听常威说排帮在镇江的人马已经全军覆没,高君侯也受了重伤,饶是他们有思想准备,依旧听得面面相觑,久久没人言语。

    同盟和长空帮争霸战的初战就这样以长空帮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了。其实从死伤人数来看,同盟死三百三十余人,重要干部十七人,其中包括燕子门门主张秀卿和排帮一位堂主及镇江分舵舵主,另有赫伯权失踪。

    而长空帮也阵亡了近三百人,其中不仅有一百多人是它的精锐铁骑,也有像李子胡这样的虎榜高手,二家都是损失惨重,但长空帮虽然放弃了福临镖局在苏杭甬的三处分号,却牢牢掌握住了镇江、应天两处战略要地,从战略意义上来说,长空帮的初战目标已经完全实现了。

    当然,这是常威回到了苏州之后,从同盟弟子嘴里得到的零星情报中拼凑分析出来的,同盟在应天与镇江的失利内幕被严格地控制了下来,常威因为参加了应天一役而被告知要保守秘密,因而对别人来说,镇江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成了一个迷。

    或许是怕长空帮趁隙取了苏常,同盟的高层与江南各大门派的掌门都齐聚这里,接连几天在凤来仪开会,虽然内容不得而知,可毕竟把局势稳了下来。

    同盟藏身的燕园依旧人声鼎沸,只是已经不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江南众门派组成的朱雀集团此次阵亡九十余人,人手几乎折损了四分之一,因为接近剿倭之战,江南各门派只零星抽调上来十几个人,其余的都是金戈会的弟子。

    “真是惨败啊!”李岐山望着园子里那块空地上翻腾滚打的金戈会弟子喃喃自语,那边在奇门门主赵清扬的大弟子姚鼎之的指挥下,忽聚忽散,却始终呈五五梅花之数:“子云:不教人战,是谓弃之,江南不是没有人才,像这个姚鼎之,武功虽然不高,可精通战阵,同盟为何早不用他呢?”

    李岐山虽然是个阴司秀才,可他的确是个聪明的读书人,毕竟十二连环坞的智囊不是白叫的。不过,常威倒不是为了同盟的失利而郁闷,因为金戈会把所有的采购都包了下来,他和李岐山都失去了外出的机会,不能外出心中自是憋着一股怨气。

    久没有露面的侯飞今日却出现在了燕园,他脸上的沮丧全然不见了,神采飞扬地似乎是同盟打了胜仗一般,而身后跟着的那个瘦小少年,正是风大虾。

    风大虾一眼就看见了亭子里的常威,蹦跳着从侯飞身后跑到近前,深施了一礼道:“王大哥,咱们又见面了。师父他老人家经过楚盟主的救治,已然大好了,他因为有事要离开苏州,就让我务必前来谢谢王大哥。”

    高君侯的这个秘密弟子终于公开化了,这是高有意为之还是不得已而为之,眼下还不清楚,不过看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常威的心情也舒畅起来。

    而他趁侯飞和李岐山不注意给常威使了个眼色,也让常威明白一切都是按原来准备好的说辞来解释的。

    侯飞笑着对常威和李岐山道:“高长老对王老弟赞不绝口,而公孙长老临去世前则极力举荐王先生,说是同盟少有的智勇双全之士,你们王氏双杰这几天可是在同盟高层扩大会议上大大地露了一回脸,就连楚盟主对你们都很感兴趣,若不是因为还有要务在身,就召见你们了。”

    勉强在长空冠世手中逃得性命的公孙且挨到初战结束时,终于断气了。而朱雀集团虽然败的窝囊,可责任并不全在侯飞身上,倒是情报有误是主要的原因之一,相比高君侯的完败,他在李岐山建议下的两次反攻更显然难能可贵。

    而大败之下,楚天阔很可能采取了安抚政策,加之大放异彩的‘王门双杰’又是自己的属下,侯飞的心情变好也不奇怪了。

    风大虾说了几句就告辞了,临行前他交给常威一只锦囊,说是师父的谢礼,掐了一下,里面轻轻薄薄的似乎像是银票,正想把它打开,风大虾眼睛微微一眯,常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笑了句:“高长老也忒客气了”便把锦囊揣进了怀里。

    送走依依不舍的风大虾,侯飞招呼常威和李岐山进了他的客厅。

    “应天一役,我才明白,江湖争霸绝不是武林大会,大家派几个代表上去比试一下就完事儿了,江湖争霸,既重武功,亦重智谋,二者缺一不可,好在我朱雀集团有你们兄弟啊!”

    侯飞不说是江南武林同盟却只说是朱雀集团,让常威知道他笑容下隐藏着的野心。他自然不会和已经取得同盟实际主导权的金戈会一较短长,但和刚与金戈会合并的高君侯别别苗头,为自己取得更大的利益倒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典型吧,常威心中暗叹。听侯飞接着道:“这三天的会议,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目前同盟这种松散的结盟方式在对付像长空帮这样穷凶极恶的敌人的时候,就显然力不从心,楚盟主和长老会已经考虑重组同盟,以便集中力量,打赢这场战争。我已经向楚盟主推荐了两位,请他在重组过程中能让你们兄弟二人尽展才能。”

    “多谢侯长老的提携,不过,我们兄弟还是在您这里最舒畅,因为您心胸大度,勇于纳言,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明主啊!”

    李岐山果然是老于世故,一番话说得侯飞眉开眼笑:“先生过誉了!其实我也舍不得先生,只是此番重组干系重大,对今后各自的发展都有极大的影响。”

    他停了一下,才接着道:“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以同盟的实力,若是精心准备的话,长空帮注定要被灭亡,届时同盟就将一统中原武林。若是我们互相支持配合,在同盟里就会有很大的发言权。到那时……”他微微一笑,住口不再说下去了。

    常威心中鄙夷地叹息一声,想来李岐山也是如此,可两个人却同时说道:“愿听侯长老差遣!”

    “好!”侯飞鹰眉一扬,笑着对李岐山道:“王先生,诸葛长老也很看中你,要调你与他一同草拟重组的章程。”

    又转头对我道:“王老弟,长老会对你十分重视,给你布置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镇江失守后,常州、无锡则成为了两家新的争夺焦点,好在这两地本是金戈会的传统势力范围,只是离同盟的总舵杭州远了些,许多重要补给需要从苏州供给,但苏州却并不在同盟的控制之下。你知道常威吧?”

    “是秦国公常威吗?”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常威不禁既惊讶又好笑。

    侯飞迟疑了一下,才道:“告诉你们兄弟也无妨,常威此次以剿倭之名发布江湖召集令,暗地里可能是帮助长空帮入侵我江南武林。常威和长空家的关系你们应该知道吧。”

    “此人官商两界都有深厚背景,如今他派何冲入驻苏州,因为剿倭的关系常威会常驻苏州,因此可以说苏州已经是常威的地盘了,当然我们江南武林同盟也不是没有对策,更高层的决断暂时不变多说,但苏州绝对不能拱手让与长空帮。王谡老弟长老会命你接近常威,伺机打探他的动向!”

    末了他道:“常威武功高强,为人极是机警,所以这项任务听着容易,实际上甚是艰险!只是他最近似乎去了扬州,你正可利用这段时间在苏州安定下来。”

    “是……这样啊!”听到和自己所料相差无及的任务,常威不禁啼笑皆非,自己与自己结交,自己打探自己的情报,这任务真是有够艰巨的了!

    “可为什么是我啊?”常威心中还有一丝疑念,虽然这面具栩栩如生,可别让有心人看出了破绽。

    “和常威结交,此人既要能文又要能武,这样的人才同盟数来数去也没几个,梁公子倒合适,可常威会把情报告诉他们吗?老弟是个江湖上的生面孔,不至于引起他的戒心。”

    侯飞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担心,此项任务虽然艰巨,可不会有生命危险,常威这个人并不嗜杀,除非万不得已,常威轻易不杀人,最多送你报官。刺探情报又不是什么死罪,同盟财势雄厚,定会把你营救出来。”

    常威心中一凛,同盟对自己的行动方式看来倒是下了一番功夫去研究啊!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已经悄无声息的打入他们内部了。

    “那……总该有个身份掩护吧!”常威也想趁机刺探一下同盟情报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你眼下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掩护!”侯飞的目光掠过窗外,不远处的亭子里唐书雪和许诩正在练剑,他话题一转:“老弟实在是风流的很,竟是一箭双雕,听说燕子门这双姝对老弟倾心的紧呀,连李姑娘都改口叫你相公了。不过这样更好,一个落第不中的武生带着自己的妻妾在苏州暂居苦读,准备下一届的武举考试。这的确是很合情合理的背景。”

    他把话题转回来道:“你们王家家道殷实,你就经常出入妓院酒楼,自然就不会放过凤来仪这个销金窟了。……不用苦着脸,人要高尚不容易,可堕落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何况同盟就是你取之不尽的财源。这是一千两银子,租间房子,然后好好把自己打扮一下吧!”

    李岐山趁收拾行李的机会叫住了常威。

    离别让这两个原本是因为利益而走到一起的人竟然都有些怅然,不过想到秦桧也有三个朋友,常威心中便释然,毕竟和李岐山一同出生入死过,而他似乎也不像传言和他那张脸所表现的那么冷酷和阴险。

    李岐山斟词酌句道:“常威位高权重,为人处事随心所欲,甚少理会那些江湖上的臭规矩,你要加倍小心。”

    见常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阴沉着脸:“我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你坏了我的大事。”

    看他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常威忍不住心中好笑,不过他的态度却让常威问出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李兄,我也爱财,可像你爱到这般不要命的地步世上还真少见,钱对你那么重要吗?”

    “因为噩梦还没有降临到你的头上!”李岐山目光有一丝恍惚,之后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我不能让我的仇人逍遥法外,所以,我需要钱!”

    常威一怔:“江湖不是有传言,你已经血刃仇人全家了吗?你这阴司秀才的名号也是从那时候叫响的啊!”

    “嘿嘿,这只不过是我用来麻痹仇家的!”李岐山冷笑道:“所以,请你务必要保重,我不想我的仇人带着满身的罪恶却安详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