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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常威感觉自己从没这么痛苦过,哪怕是破而后立痛入骨髓的时候也比不上现在。此时此刻,身体像被一群烈马在践踏,马蹄的铁掌上还带着万根绕红的铁刺,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感从外部刺激到了神经,令得常威死去活来,脸上的肌肉扭曲的异常恐怖,神情狰狞如厉鬼一般。
血汗从错位的五官上一股股的流了下来,脸色由红变紫再变白最后变成死灰色,身体像打摆子一般颤抖着。
嗓子里像冒烟一样,他声嘶力竭的喊叫,却因为哑穴被点发不出一点声音,湿透了的头发胡乱的贴在身上,眼珠鼓的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发出抽风厢一样急促喘息声,全身青筋暴起,让体表的鲜血流的更快。还能活动的八根手指死死攥住,指甲全部嵌进了手心里。
这一阵子,常威感觉全身骨骼血肉要生生爆出来一般,差一点他就要忍不住了,幸亏丹田中的平湖石自行转动了起来,身上有了一丝力气,他立即不停的运转浮光掠影,一遍遍,一点点的抹杀痛苦,慢慢的那药效被抵挡住了。
真正的药力开始发挥作用,身上的血渐渐止住了,常威暗忖,“这玩意儿还真是虎狼药啊,看来能疼死人这话果然是真的。”
见常威生生的挺了过来,厂卫们全部脸露惊容,他们见过太多酷刑都能熬过来的官员在这副药下,疯癫欲狂,哀求惨嚎的场面,没想到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子竟然有这样坚定的意志。
阎老五冷哼一声,“给常大人上械!”
常威知道自己浑身皮肉完全被打烂了,再打下去就会打烂内脏。这是置人于死地才用的手段,而他和徐公爷、魏良栋关系匪浅,现在又做了袁可立的弟子,还有个北镇抚使的头衔,田尔耕不经过皇帝亲自首肯是不敢将他打死的,就连魏忠贤也没有这个胆子。
因而,要换另一种酷刑了,阎老五话音一落,厂卫们齐齐惊醒,立即动手将他放了下来,继而用一根丈长的沉重硬木固定在他肩背上,使得他双臂一直伸直,无论如何都无法弯曲放下,只能用力抬起,这是一种肉体精神双重折磨,要彻底磨去他的抵抗意志。
而后,常威又被固定回墙壁的大铁环中,与初时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屁股下垫了一张硬木板凳,厂卫们一层层的向他脚下加垫青砖,由于腰部被固定,双腿越抬越高,渐渐的会有断裂的可能,这就是著名的老虎凳了。
与此同时,四个厂卫手持长五尺,弯曲如匕首的细棍,卖力的抽打他大腿和手臂内部的软肉。
手指、脚趾也没被放过,两人用细绳锁紧常威的手脚将手指和脚趾拉直,再用一根棍支牢足底,接着用一棍大杠,从一边猛力敲击他的足胫,当即就让常威痛的昏死过去。
等再次被弄醒的时候,王昌解开了他的哑穴,四五种酷刑一同施加之下,浮光掠影都有点支撑不住了,牢房里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声。
可他偏偏不松嘴,阎老五又不能真的残害他的肢体,转而道:“既然常大人不认第一条罪状,那这第二条草菅人命你总该认吧?”
常威虚弱无力的问道:“这一条又从何说起?”
“经查:北镇抚使常威化名黄无畏期间曾杀死微山县胥吏张氏二人!”
常威道:“张老三叔侄私通白莲邪教,助纣为虐,又不是良民杀便杀了,有何要紧?”
“这么说大人承认自己草菅人命,杀害良民了?”
常威恨声道:“张老三叔侄是叛逆,如何敢称为良民?”
“大人又不愿意认罪?这让下官很为难啊!”
常威嘴角牵起一抹嘲笑:“阎兄弟已经把我打的不成人形了,还说什么很为难?”
“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继续吧!”
这一次上的酷刑叫鼠弹筝:两人把常威手指张开,固定好,用一种韧性十足的皮带反复拉直然后松开抽弹手指关节,开始还没什么,抽弹十多次之后血肉模糊,根根指骨外露。
十指连心啊,这种酷刑比剁掉手指还痛苦的多!常威为了转移痛苦在心中想道:“锦衣卫是如何知道我杀了张老三叔侄的?即便他们密探遍天下,可那时候的微山县是白莲教的地盘,在那兵荒马乱的时候,即便要查,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张老三叔侄是苍灵萱下令烧死的,连杨国盛、陈兴言都不知详情,为什么锦衣卫这么快就掌握了情况?”
折磨一阵,厂卫们又开始向他手脚指甲中钉烧红的铁钎,面对这些非人的折磨,常威只能精神内守进入神魂世界。在一次次的拷打中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始终没能撬开常威的嘴。
过了许久,阎老五再次说道:“第三条劫掠府库,第四条欺压同僚,第七条纵容手下,这三条罪状大人总该要认吧?微山县、太平镇被攻占后,府库中的数百万库银全部大人的兵搬走;大人的侍卫挥刀斩杀杨总兵、陈参将的手下,这两点铁证如山,大人如何也抵赖不了吧?”
常威喘着气道:“那是白莲贼夺来的银子,上面既无封条又无文书凭证,怎么证明那是府库所藏?即便事后证明那是府库银子,我叫人搬回来还给朝廷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只能叫做不知者不罪,而不叫纵容手下、劫掠府库!”
“至于我的手下杀了杨国盛、陈兴言的人?这是军中火并,他不杀人就要被人杀,完全属于自保!何罪之有?”
“大人果然是一榜解元出身,论辩才下官不是对手,不过,下官有的是办法伺候大人!”
手下将常威全身的衣服割开,猛地一扯,刚刚愈合的皮肉再次被撕的鲜血淋淋。
王昌盯着常威下体,阴笑道:“大人这话儿还真是雄伟啊。”
常威吓的几乎要魂飞魄散了:“妈的,这没卵蛋的阴阳人想干什么?”
太监盯着男人的下体称赞?这绝对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常威心中一片冰寒,他已经开始往最坏处想了。
好在,主理刑罚的阎老五打消了常威心中的恐惧,他用了另一个狠招:弹琵琶!手下人用尖刀划开常威肋下的皮肉,用沉重的小铁锤敲击肋骨,发出弹琵琶一般的叮咚声。
常威虽然痛苦却松了一口气,“妈的,幸好没打那玩意儿的主意,要不然老子还真是顶不住了。是了,抢银子这件事是陈兴言和杨国盛上书弹劾的,这两个混账抢不到银子害了红眼病,等我出去一定饶不了你们,终有一日也要让你们尝一尝锦衣卫诏狱的厉害!”
这弹琵琶是最为残酷的刑罚之一,常威被整的血肉溃烂、肋骨断裂,疼的连声哀号,真可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惨毒无比。
折磨的他声音低垂奄奄一息的时候,阎老五又问道:“其五私设刑罚,其六擅改军制,其八伪造政令。这三条罪状任凭大人巧舌如簧也辩白不了吧?”
常威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问道:“这几条又是怎么来的?”
“私设刑罚:大人曾在微山湖回水湾中当着手下的面,斩杀两名义勇,此事可属实?”
此话一出口,常威心中如惊雷震响,这么多的酷刑都比不上这一句话来的厉害!要知道斩杀两名违反军纪的义勇时,只有义勇营和手下高手们在场,其余知情的戴清馨六人作为一招暗棋跟着刘永明跑了,此外就只有唐锦衣这些高手知道。
很显然,戴清馨、唐锦衣、北斗九子等人不可能泄露这件事情,剩下的怀疑对象就只有义勇营士兵了!这可是他亲手编练的义勇啊,自己好吃好喝用高薪养着的,忠心耿耿的义勇营,竟然出了叛徒?这简直让他气炸胸膛。
盛怒之下常威突然想起:军营是个封闭的地方,义勇营的普通士兵根本没可能接触外界,而成时雨、马远等时常在外面跑的人,心思单纯没有出卖自己的动机。那么,只有最早加入义勇营那批神机营老兵有可能接触外界,接触锦衣卫!
那二三百号人,是明军中的老油子,身上沾染着不少坏毛病,他们很难忍受义勇营森严的军纪,时不时的有些怨言,很可能会受到锦衣卫的诱惑,从而出卖情报赚取钱财。
不对,还是不对!即便锦衣卫想安插密探也没这么快,如果是新近拉拢的叛徒,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将消息传出来。
那么,义勇营中的密探一定是锦衣卫老早就布置在神机营的,在自己招募士兵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加入义勇营从而掌握了大量情报!
密探到底是谁呢?一时之间常威难以分辨!
“怎么,大人默认了吗?好,擅改军制就不用多说了吧?大人的镇江义勇编制与我大明军制大不相同;伪造政令这就更不用多说了,大人不但伪造了黄无畏的身份,还伪造了郭巨千户所百户邵泽的身份,用来谋取私利,这一点大人作何解释啊!”
哗啦!常威登时冷汗直冒,威胁千户郭巨冒用百户邵泽身份这件事,常威自己都快忘记了,想不到此时竟然被锦衣卫翻了出来!锦衣缇骑遍天下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啊,常威终于见识到锦衣卫的厉害了!
不过,这种罪名绝对不能认,虽然此事确实是他做的。
把头一昂,常威大声道:“我练义勇是得到南京兵部尚书刘廷元,得到南京守备大臣魏国公徐公爷,得到朝廷兵部许可的!我的军营自然有自己的法度,斩杀两个违反军令的士兵算什么?该军制又算什么?黄无畏的身份是为了卧底白莲教,我总不能大喊‘我是常威’跑进敌巢吧?”
“那么,邵泽的身份,大人总不能否认吧?”
常威森然一笑,厉声道:“这是安东候魏良栋交待下来的事情!你想知道?那就去南京问安东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