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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肚子,问道:“戏子,你带了薯片没有,好想吃。”戏子摇摇头,说:“那是小女孩自己吃的,所以没准备。”我叹了一口气,飞机飞起来这么高,从小窗户看下去,陆地上的一切都十分渺小。
飞机也渐渐恢复了平稳,我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梦中的一大片黑色的怪石,几只贼溜溜的猴子看着我,露出一嘴密密麻麻的牙齿,猴子中间围着一个白衣女子。我握着一把匕首,刺进了一女子体内,鲜活直流,那女子忽地转过身,一双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握住我:你……你怎么能对我下手……。
随即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我吃掉。
我全身一哆嗦,出了一身的汗水,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狗爷酒气四溢,问我:“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
我连忙摇头,入川的时候狗爷算了大凶之卦,后面惊险得很。这回还是不算为好,指不定又算出稀奇古怪的卦辞。
最近几天连着做杀人的梦,让我心中忐忑不安,那梦中的女子格外熟悉,不知道是什么人。今日的梦越发清晰,细节更显得真实。
戏子嘴里面咬着一只泡椒凤爪,说:“这梦都是反的,噩梦那东西都是不真实的。”
我没有说话。好在飞机颠簸几下,开始降落在拉萨的机场上,白色的日光照耀下来,暂时舒缓了我心中的抑郁。壮汉指挥我们下飞机,临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着说:“欢迎下次带上好酒好菜乘坐此次航班。”
我起身顺着壮汉身后门缝看过去,驾驶舱的椅子是一把新换上做工粗糙的木头椅子。我汗水狂流,这得多大的心脏和多好的技术,心想再也没下一次。
到了拉萨中心,才到中午,有那种小三轮车坐上,叫了四两,四车一排,穿过拉萨河,很快就到了布达拉宫前面的广场,白红相见的布达拉宫庄严肃穆。
正是九月,拉萨天气晴好,游客络绎不绝,人马往来,文艺少年青年知性白领女子正发着微博畅谈人生,随手拿出微信摇一摇,以此消磨漫长无聊的夜晚。
水怪原本青铜面具摘下来,用黑布蒙住了脸,只站在广场外,远远看着,揉着脑袋,表示不愿意再靠近,意思是有些害怕里面的高僧。一行面带微笑的喇嘛,走过,水怪下意思把黑布压下。
我和狗爷照看着水怪,让戏子去探一探布达拉宫的情况。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戏子就回来,说布达拉宫的门票需要提前一天预约,问要不要先预约。
我说暂时不进去。
我暗暗计算着时间,和萧天将见面的时候还有五天,我正好可以办一件事情。
四人找了唐卡酒店住下来,我见有人卖地图,就要下了一份。找了饭馆吃了中饭。狗爷和戏子要去八廊街逛一逛,我嘱咐狗爷要当心,下情蛊的人还没露面,指不定还跟着我们。
水怪神情似乎不太好,心情也很低落,看样子是不愿意出去。我也没有兴致,便留在酒店休息,把地图拿出来,翻开了拉萨城区地图,又把四周景区介绍看了一遍。
到了下午三点钟狗爷还没有回来,我忽地想起了大昭寺来,便离开了酒店,出门逛一下,也不辜负这倾城的日光。几个鸭舌帽灯芯绒裤背着单反的爱好者,不断地拍摄,害得我几次停步,怕一不小心破坏他们的取景。
几家唐卡店前,不少黄皮肤,黑皮肤,白皮肤的人在学习绘画,绚丽的唐卡的确很迷人,但是这种古老艺术精髓似乎丢失了,还学啥啊。
布达拉宫不远就是大昭寺,我不由自主就往那边走。
忽然听到一个人喊道:“萧棋。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转身一看,是巴次,他全名是巴桑次仁,不过我和他熟悉之后,他就让我喊他巴次,是我大学同学,关系很好。我笑道:“我今天才到,心想着要来大昭寺看一看。方才纳闷为什么要来,见到你我才明白。因为你跟我讲过很多回的大昭寺。”
巴次古黑的肌肤,身材结实但比我矮了半个头,笑道:“我这次回家休假,下午喝了几杯青稞酒,身子发热,就来这散步。没想到和你见面了。我想,这便是佛爷的安排,是我们的缘分。”
我笑着说:“那真是佛爷的安排。”
巴次原本是拉萨尼木县人,后来在拉萨读完初中,便到内地西安读高中,读完高中,又在江城武汉读大学,他是受汉族文化和现代文化影响比较深的人。那时候我是哲学系学生,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藏传佛教密宗和显宗的教义,有些问题请教过他,渐渐和他成为了好朋友。后来熟悉之后,巴次和我讲过西藏许多神秘现象,还有恐怖之极的鬼故事。那些鬼故事是我一生之中听过最恐怖的。还有一些闻所未闻,比如阎王骑尸,起尸之谜,悬空老僧一类……
我抽了一根白沙烟分给巴次。巴次让我走远一些,到了大街上点了起来。
巴次道:“好久没有抽老白沙了,想念得很。”我笑着说:“以前上学没钱买好烟,就买这四块钱一包的白沙烟。现在有钱了反而好上了这口烟味。人总是贱得很。”
巴次点点头:“是啊。咱们也有好多年不见了,你来拉萨是休假旅游的吗?我毕业后考取了边防武警,暂时在阿里地区驻守,可能过了一段时间回会拉萨工作,你知道的,要回拉萨也很难,没路子不行。”巴次苦笑几声,和大学那会虔诚赤子不一样,如今的巴次已然是红尘俗世,为了生活打拼,成为了一个算计生活前程的人。
我笑着说:“我啊,我现在无业游民,前段时间开过花店。后来拆迁开不下去,准备找一份教师职业。这回来西藏,是寻找我丢失的爱人。”
我把和萧天将见面的事情隐瞒下来,这事情甚至连狗爷都没说。只说了要找谢灵玉的事情。几句话下来,才发现我很久没有接触真实的生活,以为虫子蛇群土卵是生活。偶遇了巴次,我才明白生活离我如此遥远。
巴次不再多问,拉我就往拉萨的家而去,看样子是要和我拼酒。我心想还有事情,推说刚来拉萨不太适应,喝酒就免了。到了巴次家里,房间里面挂满了唐卡,哈达一类,藏香沁人鼻息,还有一个佛堂,油灯经久不息,信仰的氛围很浓厚。
我在家里喝了些酥油茶,吃了几块风干的耗牛肉干。我又问了一下纳木错湖的事情。巴次说就在拉萨附近,开车过去三个小时就到了,要是我过去的话,可以开车送我。我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互留电话约好明天早上就去纳木错,晚上还可以返回拉萨城。
狗爷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快点回来,有重要事情。
我起身和巴次作别,约好了明天一起去神湖。
从民居出来,走了十多分钟,我发现迷路了。在几条偏僻的巷子转了半天,渐渐变黑,我心中着急,好不容易找到了正道。一间矮式房门打开,走出了三个红袍的僧人,走得很急。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冷不丁把我吓了一跳,这三个人眼珠子纯白,完全看不到黑仁,好像老年人眼睛白内障或者是长满了眼翳。我心想可能是遇到了瞎子,往旁边退了两步,让他们先走,哪知他们步伐轻盈,和常人无异。其中有一人忽地转身看了我一眼,目光交错,不像是瞎子固有的目光。
我敢断定,三人眼神和常人无异,只是天生的白眼仁而已。老者催促了几声,三人走得飞快。我贴身包里面的虫尺似乎有了感应,等我转头再看的时候,三人已经消失在渐渐变黑的小巷子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可惜我不懂藏语,不懂话里面的意思。
那一双双白色眼仁,却让我无法忘怀。我随即想,虫尺为什么会有感应呢?可能三人是高原上养虫的虫师吧。在他们身上有虫子的气息,所以虫尺才有感应。
不过,回到唐卡酒店,发生三件奇怪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水怪高烧不退,眼珠子泛白,全身乏力,耳边还有人在不断地念经,像是出现了极为严重的高原反应,但水怪意识清醒,强调不是自然生理发应,他来过高原,根本不会有高原反应,可能是有人察觉出他水怪的身份。水怪说:耳边经语就是六字真言:唵嘛呢呗咪吽;
第二件事情,狗爷和戏子在八廊街上,感觉到有人跟踪,其中一个好像和贺茂空十分相似,等狗爷和戏子发觉准备扣住跟踪那人之际,那人却不见踪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第三件事情,酒店的抽屉里面再一次发现了一张白色的A4纸张,上面压着一张太阳神鸟的图案。
狗爷说,此地远离成都金沙古蜀国千里之遥,太阳神鸟图案再一次出现,再一次证明有人把我们的行踪掌控在手。
狗爷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戏子。戏子说,看我也没用,我去采购物品十分谨慎,我他妈真是有冤没办法申,我被你们骗来,连要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怎么跟人去讲,我戏子别的不说,一般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狗爷耸耸肩膀,说,我何尝知道来这里干啥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