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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婉安静地睡着,谢倾支着下巴趴在床边,端详着外婆的脸。
看着看着,瞌睡虫渐渐上脑。
谢倾用侧脸贴着外婆的手,闭眼假寐。
不到一分钟,假寐变成真睡。
她实在太困了,完全不知道,温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是华婉的手动了一下,才把她惊醒。
“嗯?外婆你醒啦?”
谢倾睡眼朦胧地抬头,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印子。
温厉把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床头,折回床尾,把病床稍稍摇起。
“外婆早就醒了,怕吵到你,估计胳膊都被你压麻了。”
谢倾连忙直起上半身,替华婉按摩手臂。
“对不起啊外婆,我帮你揉揉,有没有好一点?”
华婉虽然还不太能动,但眉眼间俱是慈爱。
“莫,莫……”
温厉将吸管递到老人嘴边,“外婆,您喝水。”
谢倾斜他一眼,几个意思?当自己是透明的?
华婉咕嘟嘟喝了小半杯水,眨了下眼,温厉心领神会,把水杯放到一边,紧接着把拼字板举到老人面前。
拼字板里只有一套二十六个字母,一次大多只能拼出一或两个字。
温厉细长的手指在塑料字母上划过,六个字很快依次拼好。
「没、事、你、回、休、息」
“外婆想说,她没事,你困了的话就先回去休息。”
温厉将六个字扩展成一句话,华婉艰难点头,以示肯定。
谢倾看着两人无言的默契,感觉胃里有些泛酸。
外婆有事不叫她,反倒习惯性使唤温厉。
这可不行。
“外婆,我睡好了,就在这儿陪着你,哪都不去。”
她手上按摩的动作不停,“回头我找护士要个陪护床,反正您这儿大,有地方放。”
温厉接话道:“要个床也好,以后我晚上过来,也有地方睡觉。”
“你睡?”谢倾刚吐出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质疑其他,手里就被塞了个蓝白相间的纸袋。
“怕你饿着,我刚去楼下买了点吃的。”
纸袋打开,烘焙过的小麦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奶奶的甜。
两颗圆滚滚的紫色团子穿着透明的塑料外衣,躺在最上层。
谢倾眼神一亮,把夜间陪护的事抛到脑后,捧出一个团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看到你的朋友圈,说芋泥奶酪球好吃,下回要一次吃两个。”
温厉顺手拿过包装盒,替她打开。
“这个和你之前发的不是一家,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谢倾撕开包裹团子的薄膜,一口咬了上去。
清甜的芋泥在嘴里化开,微酸的奶酪蕴含着醇厚的香气。
“好吃诶,不甜。”
温厉挑眉。
果然,国人对甜品的最高评价就是——不甜。
店家把这两个字写在slogan里用来揽客,也算是对症下药。
华婉看外孙女吃得开心,眼里流露出好奇和渴望。
可医生再三嘱咐过,她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明天才能开始尝试吃些流食。
温厉看出华婉的心思,笑着说:“外婆,您别急,咱们先把身子养好。”
“等您好了,想吃什么,我和倾倾都带您去吃。”
谢倾急忙把最后一口奶酪球咽下去,连声附和。
华婉眼带笑意,打量着两个孙辈,越看越觉得般配。
她偏偏头,温厉会意,拿出拼字板。
「你、们、婚、事、快」
从第三个字拼出来,谢倾便暗道不好。
她本想演个戏把外婆糊弄过去,没想到,竟然直接被催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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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倾的印象里,她的外婆华婉,是个很开明的老太太。
所以她没想到,在自己的婚事上,外婆会是这么个反应。
作为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老人,华婉的精力并不能跟平常人相比。
虽然使用拼字板只需要她眨眼或点头,但她依然做得很吃力。
饶是如此,她还是倔强地花了半个下午,对外孙女阐明自己的态度。
简单来说,就是华婉希望谢倾尽快履行婚约,和温厉结婚。
她怕自己撑不了多久,看不到外孙女披上婚纱的那一天。
“厉哥,现在怎么办?”
等华婉再度睡下,谢倾拉着温厉来到走廊。
“看外婆的态度,除非我现在进去跟她承认我心里有别人,否则她一定不会放弃让我跟你结婚的念头。”
听到她说心里有别人,温厉呼吸一滞。
他抿唇盯着谢倾,生怕她真的要去坦白。
谢倾没留意到温厉突然转变的情绪,只是烦躁地揉着眉心。
“但你说,就程牧干得那些破事,我能跟外婆讲吗?”
“让她知道我谈了六年的男朋友转头要娶别人,估计当场就得被气上天。”
温厉紧咬的后槽牙霎时松了劲。
看来谢倾理智还在线,并没有向华婉和盘托出的打算。
“要不,我们跟她说,还是想等她能出院了,在她的见证下结婚?”
“或者,p个结婚证给她看?”
温厉失笑。
他怎么会觉得面前的姑娘理智在线?
要真是理智,合该明白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为了维系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除非,把这个谎言,变成事实。
谢倾倒豆子般说了好半天,愣是没听到温厉给出一句回应。
“厉哥,拜托你给点反应好不好?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温厉垂眸看着谢倾,他的小姑娘,此刻气成河豚。
他抬手抚平她紧锁的眉头,温柔地将她拢到怀中。
谢倾身子一僵。
她听见温厉说:
“倾倾,我们结婚吧。”
温厉的话,宛如春风拂过湖面,用最轻柔的口吻,将平静的水面搅出涟漪层层。
谢倾方寸大乱,任由温厉辗转撩拨着系在她心间的那根弦。
“外婆很聪明的,你刚才想的那些歪点子,只怕逃不过她老人家的火眼金睛。”
“最保险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结婚。”
“只要我们真的领了证,外婆就不会再说什么,也不用再担心谎言被戳穿。”
“你要是怕被我缠上,我们可以拟个协议,约定婚姻存续期限。时间一到,我们就分开。”
话已至此,谢倾还是觉得不合适。
且不说这种协议有没有法律效力,只要领证,她和温厉就是合法夫妻。
谈恋爱分手很正常,但离婚的烙印一旦打上,就是一辈子。
温厉清清白白一个大男人,什么都没干,就为了帮自己安抚外婆,直接头婚变二婚。
就算他自己不在乎,古姨和老师也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