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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每段故事背后都是如此沉重。
气氛沉重的连一句“然后呢”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冥清,突然一声大笑,“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要是听我说一个故事你便心情如此沉重,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即使这个故事发生至此如此悲伤,但是它也仅仅只是前半段,对吗?”
“确实如此。不然我是如何出现的,是不是?”
风岚微微一笑,气氛看似好缓和许多了。
冥清便继续说,“我的娘亲就这样魂归冥府,由东门断尘路来到冥府,趟过三途河,褪掉尘世皮,去冥王府听宣判她这一世的功过,然后准备下一世的轮回。”
“这下一世的轮回,应该没有去吧?”风岚联系了一下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有些笃定的猜测道。
“和脑子聪明的说话确实要舒服一些。不是下一世的轮回,是我娘亲再没有入过轮回。”
“聂家幽兰,冥府堂前宣判之时,对过往评判都只是置之一笑,只是问了一句话,聂家保住了吗?”
“时任的那位冥王劝她,过去种种已是烟消云散,你应该抛却这一世苦痛烦恼,安心投胎前往下一世轮回。你并未为非作歹,也非大奸大恶之人,命格簿中显示你下一世安享富贵荣华,也可平安终老。”
“平安终老?然后呢,再来这里走一遭,继续投胎吗?冥王大人,我不在乎轮不轮回,投不投胎,既然这一世的我的怨念还没有消失,又何必贪念着下一世。”
“你何苦如此执着?”
“我被烧死都没有怨念,只是想知道我死之后的事情,既然我之后终究是要喝下孟婆汤的,冥王大人为何便不能满足我这最后的心愿。”聂幽兰满目苍凉,不过十六岁的闺阁弱质,却像是经历了世间万般沧桑。
“那位时任的冥王陛下,便是如今的这位冥王陛下吧?”这故事还能继续,这便是最核心的地方。
“没错,没错…….不过是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风岚不置一词,这种父子之间的事情,或者是他们一家的恩怨情仇,永远不可能是表面上那般简单。旁观者只是倾听就好,绝不可随意附和。
人间有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道理便是如此。
冥清说到这里也顿了顿,这些事情数万年来,知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听了故事的不是替他不平、义愤填膺,便是劝慰他,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别人又能如何。
他笑了笑,真好,他只是很久很久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幽兰阁的门匾上的字破破烂烂都要不见了,不知再过多久,是不是再也记不得曾有过一位那么美好的女子笑靥如花的来过这世间?
他看了看幽兰阁,尽管他一直很努力的维持原状,希望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没了主人用心的照料,连屋子都没了生气。
这一日,风岚和冥清随意坐在一个看似已衰败的小院里,云淡风轻的说着一个个波澜壮阔的故事。
故事与那位叫聂幽兰的女子有关。
冥府听判之后,不论是说她执迷不悟也好,还是说她不必如此也罢,她只是坚持着自己那个小小的执念。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些所谓的忘却前尘往事,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在十六岁生辰那日被称之为妖孽,活生生烧死在世人面前,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意义,仅此而已。
她安安静静的待在鬼牢里,不吵不闹,只是有鬼差经过时,会礼貌的问一句,“聂家还好吗?”
冥界奉行的是希望心甘情愿的入下一世轮回,要是心有不甘,执念过重,投入世间便会成为真正的麻烦,不是殃及别人,就是祸害自己。
那时的冥王上任不久,满怀抱负。
聂幽兰如此执着,不肯投胎,他便想着如何才能让她心甘情愿投胎。
那些对她的判词不过是一纸文书,由陆判呈递上来他看而已,具体的人世过往,冥王不可能去看。
这世间千千万万的生灵,每时每刻都会有魂灵往生,要是都需要冥王去看,那冥王也不用干别的了。
只是在出现重大冤情,或是特殊情形之时,冥王可以打开尘世镜,重新定夺一世功过。
此时的冥王北阴便是这样想的,既然她不肯投胎,症结一定出在她所说的聂家上,判词上只说冤死,他倒要看个究竟。
他慢慢打开尘世镜,心想这样也不算是违凡冥界规矩。
冥界有这么一个规矩,但现在更多的是一则比较久远的传言。冥王不得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打开尘世镜。
但是北阴认为自己是为了更加公平公正的判决每位魂灵的一世功过,与自己好奇心毫无干系。
尘世境,顾名思义,记录着这尘世间每位生灵的过往,只要一死魂归地府之时,这过往种种便会全部记录在尘世镜里。尘世,尘世,活着的时候,尘世镜不会显露。
那些灰飞烟灭的生灵,这里也是最后一处能寻到痕迹的地方。
上次风岚陷入龙冢,陆压以为她死了,前来询问冥王,也是因为尘世镜里没有她的痕迹,冥王才确定风岚还未死去。
尘世镜里,聂幽兰短暂的一生便徐徐展开在这一位年轻的帝王面前。
她顾盼生辉,明朗率真,聂家有女初长成,这样的明珠是捂不住的。
空谷幽兰、阆苑仙葩的美名,便这么传扬开了。
后来她陷入世家与皇族之间的争夺,家族里或是考虑到前程,又或是考虑到风险,唯独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
生于望族的聂幽兰,从小便知道,钟鸣鼎食之家的荣耀下,有些事情是她必须承担的,有些事情是她无礼改变的。
她的婚嫁便是其中之一。
既然不是她能改变,那她还不如珍惜目前还相对自由的每一天时光,过的仍然是那么的开心。
即使后面知道她将要踏进皇宫,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宫墙还是侯门,不都是牢笼吗,差别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更加富丽堂皇也更加没有自由罢了。
冥清都有些被她的豁达与爽朗感染。这般女子,不该是十六岁就来了地府啊。
画面一转,便是冬天,满天飞雪的冬天。
一边是王公贵族的奢侈享乐,一边是游牧民族越过边境的烧杀劫掠。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同一画面同时看到这一切的冥清,更受触动。
他突然想起了聂幽兰的判词,冤死。
这一切与她又有何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