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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兴却是急了,他也站起身道:“你说过要帮我清理漕帮!”
“清理了,刚不是说了会把梁山和贾有为带走……”
“漕帮怎会仅仅是他二人有问题?!”
“怎么就不会呢?黄帮主这么能耐,帮中又怎会乱的如此不堪?我看是襄王爷多虑了,我这一趟根本不用来,黄帮主也能自行处理。”
黄宗兴急得双目圆睁,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憋得面色通红。
“黄帮主既然觉得世人皆可利用,那便是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你,帮中这点事,别管几个人背叛,黄帮主定是有办法解决,又何必留我?”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总要兑现!”黄宗兴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那架势倒像是随时可以取了秦无病的性命。
秦无病双眉一挑,心里给自己鼓劲儿:我身后数个武林高手护着,我怕谁?!
“你少特么跟我瞪眼!在漕帮你威风惯了,便当这天下人都怕你这双牛眼?!”
论宽度,秦无病不如黄宗兴,但从高度上讲,秦无病还略胜一筹,只见他挺直腰杆,探着身子,与黄宗兴的脸只有一拳之隔,狠狠的说完这句话后,正想借势再来两句,只听身后传来老和尚霸气的喊声:
“让开,我今日结果了他的性命,让漕帮换个姓,便算是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秦无病赶紧转身,这一看真是吓了一跳,老和尚竟然抽出了小福的剑,小福正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他。
“这屋子就这么大,你确定你杀的是他不是我?”秦无病看着气哼哼的老和尚,耐心的劝导:“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岁数不宜杀生,多活两年帮我看孩子不好吗?再说,外面有的是能人,真说杀他用你亲自动手?”
老和尚拎着剑,皱着眉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看他不顺眼!满肚子的算计,活该别人反了他!他还敢跟你瞪眼,就该把他那俩眼珠子挖下来扔河里喂鱼!”
秦无病嗯嗯的一边点头,一边将剑接过来递给小福说:
“他这不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嘛!你容他想想,自然也就想明白了,光想着做没本钱的买卖,哪有这好事!”
秦无病说着又转过身看向黄宗兴,这一看又吓了一跳!
只见黄宗兴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密密麻麻一层细汗。
秦无病此时没时间多想,后来静下心来才想明白,这里的人脑子里有根深蒂固的皇权至上的意识,接触不到也就罢了,真说见到了,别说黄宗兴无官无职,即便他有,面对皇上他七爷爷的剑,他没当场尿裤子已经算是血性男儿了!
“能活着,你偷着乐吧!”秦无病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黄宗兴跌坐到椅子上。
“你没事去看看漕运途中那些纤夫的日子,你便知道你有多贪心了!”秦无病也坐了下来,他将黄宗兴面前的茶水泼到地上,重新斟满推给黄宗兴,又道:
“你别跟那些贪官比,不能说你嘴里骂着他们都是畜生,然后自己也去做畜生的事,不论谁做错了事,即便朝廷当下不管,也有天收!管好自己就行了!你为何想借朝廷的手收拾漕帮的人?”
黄宗兴像是还在平复刚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的那份心惊,对秦无病突然抛出的犀利问题,没有吭声。
秦无病继续引导:
“按理说你要能动手,绝不会惊动朝廷,定然是你发现动不了这个人!不动他,早晚被他害死,动他,可能会马上死,在动与不动之间犹豫不觉的时候,你到了金陵,我出现了!是这么个过程吧?”
黄宗兴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
“其实我一直在盯着他,别说我,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也一直盯着他,没办法,他的祖上跟我的祖上是过命的交情,说这漕帮有他家一半,一点不为过,他有一些追随的人也便不足为奇。”
“关潼?”
“对!当年漕帮初建时不仅姓黄,其实是由我的祖上还有另外两人共同建立的漕帮,唉,那时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父亲讲过,那二人慢慢的便与我的祖上有了间隙,以一敌二,我的祖上最终让漕帮完全姓了黄,关潼的祖上功不可没。”
“所以,关家在漕帮待遇不同寻常,他们家掌握着漕帮最关键的所在……造船术!”
黄宗兴第一次用充满敬意的眼神看着秦无病,反倒让秦无病有些不自在。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就这点本事了,再说,这事并不难推断,我问过他,他说他出生便在漕帮,宝卷阁之前也是他父亲在看管,看管这事要看怎么个看管法,若是只看着,那自然没事,就怕不仅看着还熟知,甚至掌控了大部分的工匠,你离不开他家便也说得通了。”
“我祖上想为关家留个立足之地,哪知却是埋下了祸患!”
秦无病理解为关家当初算是入了技术股,但不参与管理,只是后世子孙不甘心,动了贪念,哪知黄宗兴后面的话,让秦无病的下巴差点掉了。
“关潼的父亲曾与我祖父的一名妾室有染,祖父气恼之余也算是成人之美,将那名妾室赠与了关潼的父亲,那时关潼已十一岁,他母亲在小妾进门那日悬梁自尽了。”
秦无病张着嘴,啊了一声。
“父亲年长关潼三岁,那时便能看出关潼眼中的仇恨,可,父亲始终找不到化解的办法,只能是对他多加包容,各种体恤,帮里人人皆知关潼的要求,我父亲,包括我,必定尽力满足!我以为几十年过去了,他也一把年纪了,还能如何?可,唉,五年前,他唯一的儿子病逝,当时我真的帮他到处寻找名医医治,可还是没能留住性命,唉,留下一个小孙子……前年偏又溺水而亡。”
秦无病倒吸一口凉气,只听老和尚轻声说:“比我还可怜。”
“我知道这些变故非常人能接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他,我知他心中有恨……”
“或许他的恨不仅仅是因为他母亲。”秦无病严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