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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等级叫入室,就是能进入大儒的房间向大儒讨教学问,有资格继承大儒的衣钵。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远远过了一般的师生,而有一种父子君臣的亲近。像郑玄门下的国渊、郗虑皆是继承其师衣钵入室弟子。
在合肥听袁弘旁听袁弘讲学之人,都属于第一个级别,也就是旁席。骤然有成为第五个级别,入室弟子的机会,无论是真心求学的,还是图名求利的人,全都欣喜若狂。
其中有一个叫宋玉的士族子弟,对此志在必得。
此时,合肥新城虽然没有建好,可不代表着没有士族子弟。随着刘和带人撤出合肥,另立新城,倒向刘和一大批士族也跟了过来。
其中实力最强,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赵、宋两家。而这个叫做宋玉的儒生就是宋家的嫡系子弟。
宋玉此人相貌清秀,温尔文雅,便面上更是谦逊有礼,风度翩翩,在整个合肥都有不错的名声。
但实际上此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眼高手低不说,还有着大族子弟特有的骄横跋扈。
没有被袁弘收为入室弟子,他自是怀恨在心。但他可不敢寻衅袁弘,于是便把主意打在了袁弘新收的入室弟子身上。
在袁弘打算收录的几个入室弟子当中,其他几人都没有什么问题,唯有这蒋钦游侠出身,被他找到了由头。
“这么说来,这只是一场闹剧?”刘唐气笑道。
他没想到,来到合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忍不住怒斥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封旻却没有随声附和,反而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要真像老大人想得那样就好了。就我所查,这蒋钦确实与巢湖的水贼有所勾连,而宋玉的所提供的证据,也是真的,这蒋钦也没有否认。”
众人皆是闻言色变,唯有刘和笑着说道,“不知是何证据,还请先生拿来一观。”
宋玉提供的证据是蒋钦写给朋友的一封书信,内容倒是寻常,可惜他的朋友却是彭虎手下的一名贼将,并且在中附有一反诗!
在大汉,虽然很少存在以言获罪的例子,但在通匪的信中藏有反诗,说他是清白的都没有人信。
怪不得封旻如此挠头。
说蒋钦通匪吧,这是既定事实;但硬要说他是奸细吧,又是欲加之罪;处置他吧,很有可能引来水贼的大举来攻;不处置他吧,又置刘和的威名于何处?
刘和却不服管这些,自顾自的打开书信,只见信中写着:
“……慷慨燕歌吟,行侠仗剑来。年少离家去,决不俯身矮。孤鸟终飞倦,投石入书海。他时日振翅,冲天过高台。引风旌旗动,星火万众揣。残躯付劫灰,留得正气在。”
刘和读着读着,笑了出来,赞叹道,“这蒋钦倒是有几分才气,怪不得小弘先生想要将他收入门下。要不是经过查证,我都不相信他是游侠出身。”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是在探讨如何处置对方吗,怎么赞他起对方的文采来了?
唯有封旻面露苦笑,知道刘和又起了的惜才之心。
众人哪里想得到,刘和心中的喜悦。
孙权曾经说过,“人长而进益,如吕蒙、蒋钦,盖不可及也。富贵荣颢,更能折节好学,耽悦书传,轻赐尚义,所行可迹,并作国士,不亦休乎!”
此蒋钦应该就是彼蒋钦吧?那他的水贼好友,不会是……,真是缺什么来什么,这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吧!
想到这里,刘和的心中突然炽热起来,正容令道,“我欲保下此人,并且除掉水贼的威胁,不知诸位有何妙计?”
台下闻言一片死寂,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半晌之后,有一人越众而出,高声说道,“在下倒有一计,只是不知,校尉有没有这个胆量!”
刘和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一开始被自己轻视的王政,中有些后悔。
看来他以后看人做事,不能再受个人喜好的影响,否则不知道要错失多少臂助,误了多少大事!
怀揣着自责的心思,刘和温和的道,“先生但说无妨!”
……
合肥城的狱丁于大根是个进去没有多少时间的新人,在监狱里作些杂役。
对于于大根来说,累是累点,但收获的米钱除了养活自己外,还能补贴家用,也算不错的工作了。
每月的俸禄,只有那么一丁点的钱米,更不不够用,但是在狱里,可是有别的油水的,那就就是犯人家属探望时送的饭菜和贿赂。
家中有钱的囚犯,家人来探望,自然会拿钱财贿赂牢吏,让他照顾一下囚犯。于大根虽然是新人,在利益均沾的时候也是能分点好处的。
尤其是前一段时间,周喁与大族斗法,大批的士族子弟被关进了牢狱,狱丁和狱吏们全都大获好处。每个狱丁都忙疯了,但那却又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候,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
士族子弟,哪个没有亲朋故吏?哪怕是整个家族都进来了,还有不少的门生姻亲在外面呢,排着队给狱丁们送好处呢!
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城破之前的那场大乱,令狱丁们失去了一切,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差点将牢狱烧成灰烬。虽然后来经过了一番抢救修补,也就勉强能用罢了,所幸囚犯是没有人权的。
对此,于大根是既可惜又庆幸。
可惜的是,牢中原来关押的所有士族全部逃了出去,听说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那位刘侍中的支持者,跟着迁往新城去了。
这几天根本没有什么太多的囚犯关了进来,要不是今天关进来一个八尺大汉,于大根都以为这个牢狱要作废了。
庆幸的是,合肥城破的那晚,于大根有事回家去了,避过了那场大火。
听说在火起之前,有一个身高三丈,青面獠牙的恶鬼杀进了牢狱,将值守狱丁们吃了个干净,连原来的狱吏胡老大也没有幸免。听说恶鬼吃饱之后就突然不见了,这些囚犯们才得以幸免。
虽然今天关进来了一个囚犯,但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狱丁们,想要从孤零零的一个囚犯身上扒出点油水,填饱肚子,那还不如留着点精力多睡会儿觉!
虽然于大根已经荣升为狱丁中的老人,可得到的油水还没有新人时的多,接连好几天,丁点都无所得,实在令他懊恼。
但是于大根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阵米粥的香味,将他从自怨自艾中勾了出来。
只见一个老资格的狱丁老周,乐颠颠地跑过来,笑着说道,“今天不错,有家属送了不少的粮米,卢狱吏说了,今晚上天冷,跟大家熬一锅,热热身子。快去将木碗取来,—人一碗,——来,吃,吃嘛!”
说着,打开桶盖,就闻着一股浓郁的米香直扑鼻尖,粘稠的菜粥令人食欲大开。
卢狱吏是在前任狱吏死后新来的老大,听说很有背景,靠着手中的财力,很快就将大部分的狱丁拉拢到了手下。
此时的狱丁们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拍着卢狱吏的马屁,显然经过今夜之后,会有更多的狱丁归心。
于大根天生的倒霉命,以为这两天拉肚子,吃了几口,就吃不进去了,便出去起身出去松肚子去了。不想等他回来时,菜粥已经全被吃光了,连他碗里的剩饭,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偷吃了。
暗骂了几句之后,于大根便径自走到墙根,靠在墙上一个人生闷气去了。不
想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靠在墙根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但是于大根睡得并不沉,稍微一点响声便将他从梦中惊醒。
于大根勉强提着眼皮,拉开了一条线,朦胧之中,好像看到有几个人影从牢外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打着一个灯笼,由于牢中光线很暗,又经过了一场大火,虽然最终没有完全烧起来,整个牢狱的墙壁、地面,却是黑乎乎的一片,连灯笼里面灯焰出的光都是青幽幽的。
于大根努力的睁开眼睛,现持灯的竟然是老周,而他的后面则跟着两个人,一个就是新来的卢狱吏,另一个则不认识。
只见几人快步上前,在一间牢房前停住了步伐。
牢房中关着一个几天新来的囚犯,至于这个囚犯叫什么,于大根压根就没问。不过囚犯那高大的身躯,坚韧的脸庞,以及锋锐的目光,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听说这个大汉是巢湖上的水贼奸细,武艺高强,且杀人不眨眼。
似乎是听到了来人脚步声,大汉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看到大汉的模样,来者中的第三人身躯一震,猛地扑倒在地,双手攀在栅栏上,眼角忍不住湿润起来,低头哽咽道,“大兄,您受苦了!”
大汉闻言,猛的睁开了双眼,目光中的锋锐仿佛是黑夜中的闪电,于大根感觉好像整个牢狱都闪亮了一下。
于大根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副兄弟相会的感人场景,不想冷梆梆的的声音从大汉的口中吐出,冰冷中隐隐含着愤怒。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字一顿,咄咄逼人,宛若暖春日里的寒风,整个牢狱顿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