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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山回来之后李玉宸便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尽管凶丫头的姑姑说莲座叶龙胆多半也有类似九转金丹的功效,可保师傅即便强行散掉一身玉皇楼后不至于被反噬而根基崩碎,但李玉宸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况且师傅吩咐他的将锦囊交予荆南王一事已经完成,所以李玉宸打算不日便启程回一趟齐云山。
然而正当他准备跟荆南王武護辞别之时,二师兄的信天翁忽然来到了王府,且携带有两封书信,一封是师傅亲笔写给他的,而另一封是给荆南王武護的。
此刻,偌大的书房之中只有荆南王武護和已经换回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李玉宸。
看完师傅给他的亲笔书信后,李玉宸泪眼朦胧,脸上神情复杂,久久说不出话来。
师傅在书信中说,他的父亲乃是遭人谋害而死的,现如今遗骨就葬在幽州与青州的接壤处的栖凤谷,也就是那个每隔三年撰评一次武评榜的青凤先生扶禅的隐居之所。师傅还在信中告知李玉宸,说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现在正在闭关疗养中,少说也要个半年,叫他暂且先不要回齐云山,而是先去一趟栖凤谷,到先父的坟前去祭拜一下,然后将其遗骨接回。
除此之外,师傅还在信中提到了那块玉佩,说是他的娘亲在他出世的时候留给他的,玉佩共有两块,一块是他的,而另一块则在凶丫头武轻谣身上,原来早在两人尚未出生之前,他与武轻谣便被指腹为婚,而且听师傅的口气,他老人家希望待他在从栖凤谷回来之后便下山还俗去,然后与她的未婚妻武轻谣拜堂完婚,由他老人家亲自主持。
信中提到的两件事情,不论是哪一件李玉宸都断然不能在短时间内接受得了,更何况是两件一起袭来,猝不及防之下李玉宸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此时此刻,李玉宸脑中想得更多还是他那从其出生便从未蒙面的父亲,为何师傅之前一直都不把这些他原本就该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为何偏偏要在将玉皇楼传给他之后,偏偏在他下山之后?然而只是告诉了他他父亲乃是遭人谋害而死,却为何不告诉他到底是谁谋害了他,好,退一万步讲,即使师傅不知道那个谋害他父亲的仇人是谁,但至少应该告诉他他的父亲叫什么名字,然而师傅在信中却并没有提及,显然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或者说至少现在不想让他知道,可这些都是为何?
李玉宸猛然抬头看着那个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王朝唯一一个外姓王,心想要是他的话定然知道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
饶是他武護曾是征战沙场起来屠城如拾草芥的人屠,此刻被前者如此突兀的眼睛盯着看,也不由得头皮一阵麻。
仅从普通相貌上看不出半点藩王之风的武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轻声说道:“玉宸啊,信你也都看了,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诸多疑问,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不错,我是知道你想问的,但你且先听武叔说,不是武叔不肯告诉你,而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不宜让你知道太多,那样对你甚至对你师傅和你的师门齐云山都没有好处,甚至还会招来灭顶之灾。”
武護瞧见前者在听到这话后神情凝重异常一脸的难以置信,不由得重重叹息了,轻声说道:“武叔眼下只能跟你说这么多,总之就是兹事体大,不过你放心,只要等你到了栖凤谷,自然会有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于你,武叔现在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想什么时候动身去栖凤谷,打算怎么个去法?
李玉宸来回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激荡心情稍稍平复一些,这才开口说道:“侄儿打算明日就动身前往栖凤谷......”
武護问道:“你是想一个人去?”
李玉宸点了点头。
武護摆手叹息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先前我告诉你这件兹事体大,你便宁愿一个人孤身上路,是怕牵连了荆南王府是不?”
武護忽然笑道:“你方才这话要是前些日说倒也情有可原,但方才你也看过了书信,知道了你与谣儿尚未出生便已有婚约在身,更何况你师傅张老真人也说了,等你从栖凤谷见过你父亲之后便回来成亲,那你便是谣儿的夫君,是我武護的女婿,既然是一家人,你还需在意这牵不牵连的吗?”
“我......”李玉宸一时间脸红得如同火烧了一般,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才好。之前还好,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一件事上,也就是他父亲一事上,至于信中所提及的有关与那凶丫头指腹为婚一事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而这会被荆南王武護重新当面谈论起,饶是李玉宸再厚的脸皮也不由得一阵害羞,更何况这时常称自己脸皮厚如城墙的年轻道士其实似乎脸皮薄得很。
春秋十载征伐,屠城杀敌近百万的人屠武護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这个故人之子,说道:“当然,婚不婚约的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烂事了,你日后若是看上了别人家的姑娘,或者真瞧不上谣儿那丫头,我也不勉强......”
“不是,武叔...”被那使了一招以退为进的老狐狸将了一军的年轻道士李玉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狐狸武護忍住心中笑意,故意沉声打断了李玉宸的话,说道:“玉宸你什么都不用说,武叔懂你的心思,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好啦,这件事情我们暂且这么定了,眼下便先将其搁置一旁,等你日后从栖凤谷回来再谈不迟......”
“......”李玉宸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荆南王根本不给他机会,又接着很是严肃的说道:“至于何时动身去栖凤谷,武叔倒认为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的,在你准备动身去那之前,武叔还有许多事情要先做好,有许多局也需要提前布置妥当,这样将来才不至于过于被动,待到时候到了,我便让你前往栖凤谷,而在此之前,你也得勤加习武,虽说你现在身负玉皇楼,但吸收了几分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你武叔是个行军打仗之人,并不推存这一人之勇,毕竟双军对垒厮杀,懂得如何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才是致胜关键,而一个在千军万马中纵然有千人之勇,除非他能像那蜀山的剑仙李西月那般,可轻易取敌军将帅级,否则也只是回天乏力,但话又说回来了,一个男人一些傍身的把式还是要懂些的,你武叔遗憾的就是没有好好习过武,不然当年也不至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谣儿他娘被他人围攻至力竭,最后落下不治重伤。”
说到此处,武護不由得虎目微红,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如常,嘿嘿一笑,又继而说道:“而虽说你武叔现如今是世人口中所谓的二品小宗师了,但那都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磨出来的野路子,那些歪把式在乱军之中乱砍一通还行,可要是拿来对付那些常年行走江湖的大高手,估计没两个回合你武叔我就歇菜喽。”
李玉宸听到此处神情轻松了许多,武護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完全不顾一代藩王的威严和形象,坏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子虽然手中剑不行,但胯下一剑却敢问鼎江湖,这贼老天当年若是敢再给我武護个十载壮年,老子便能攻破他北厥蛮子的王庭,腰斩了那号称千古第一女相的6令轩。”
一向自以为脸皮不薄的年轻道士听得面红耳赤,几欲遁走,哪有像他这样子的重权藩王?
然而李玉宸却不知平日里他眼前的这位可不是个健谈之人,今天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为了劝谏和开导他而已。
还好的是那位此刻完全没有半点上位者该有模样的荆南王言归正传了,说道:“所以这武功你不仅要练,还得练出个一品大宗师来,甚至要将那李西月从那武评第一的宝座上给扒下来,才不至于辜负了你师傅张老真人传你的一身玉皇楼。后山你白天也过去了,想必那人你也见到了,不错,那婆娘是讨厌了些,但一身武功修为惊人,尤其在剑道一途上,更是当世最顶尖的几人之一,你若是能受到她的指点,将对你有莫大的益处。”
“您的意思是要我去后山跟那个凶女人请求指点?”
李玉宸一想到白天的那条由那女人剑气化成的蛟龙,仍旧是心有余悸。
“不错。”武護点了点头,说道:“那婆娘脾气是古怪了些,但一来她与你师傅算是旧相识,你也算得上是她的晚辈,二来你是谣儿日后的夫君,别人的面子她可能不给,但谣儿从小便被她视作掌上明珠,谣儿的面子她不会不顾的。”
“不是......”自从进了这座王府,李玉宸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管是那凶丫头也好,那差些一剑杀了他的高大女人也罢,就连眼前这个荆南王亦是,似乎他们一家子都是霸道蛮不讲理的人。
武護起身拍了拍一脸苦涩衰样的李玉宸的肩膀,说道:“安心先到后山练着吧,等再过个几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你就不用天天面对那个可恶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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