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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徐先锋回到家里,秀珍刚把饭做好,饭菜端桌上。秀珍说:“公安局的人刚走没一会,我让他们等你,他们也没等。”
徐先锋正在脱外套,愣了一下神:“都问了什么?”
秀珍故作轻松:“还不是上回问的那点事,问你十四十五干嘛去了?我就说你都在家,哪儿也没去。”
先锋说:“那他们没有再去盘问咱爹咱娘的意思吧?”
“没有,他们也没要彩霞的电话,也没要她的地址,应该不是多大的事吧。但上次问过了,这回怎么又来问呢?他们还问了大年三十晚上的事,我也说你一直都在家。先锋,你跟我说实话,你没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吧?”
先锋笑了:“秀珍,别人不了解我,你还能不了解我。你丈夫是个只会撅着屁股挣钱养家的人,我从来没想过干对不起别人的事。你别疑神疑鬼的,我就是年龄大了吧,越来越恋家。你也跟我操劳了一辈子,从来也没享过什么福。我就觉得吧,亏欠你太多!”说着眼睛里湿润起来。赶快拉着她坐了下来“我看看今天都有什么?红薯小米饭,还有丝瓜,现在这个季节也能买着丝瓜呀?你真行。蒜薹炒肉,好吃好吃。秀珍,你别笑我没出息,我现在越来越恋你做的饭了。明天你再帮我弄个海米炖冬瓜,再来个苦瓜肉片,稀饭随便熬点什么都行,我还想吃你蒸的馍,你蒸的馍比哪儿买的都好吃。”
秀珍给他递个烧饼:“这越说还越象小孩了,这一顿还没吃,又惦记着下一顿吃什么。还有这两天怎么跟瓜起缘分了,又是冬瓜又是苦瓜,再加上今天的丝瓜,不过今天这丝瓜是我不经意买的。你想吃馍呀,明天我还得买点酵粉,家里可能没有面酵子了,除了过年的时候蒸了一堆枣糕花卷跟豆包,这也都一直没有蒸过馍。只要你想吃,我愿意给你弄。”
先锋说:“礼拜天双喜跟他媳妇来,她还想学你的手艺,我看她就是个笨人,学也学不会。再说我媳妇的手艺哪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秀珍还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喝了一口稀饭:“先锋,你现在怎么也学的油腔滑调的,你别夸我你一夸我,我就不自在。女人在家做饭,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还用得着夸?不过说归说,快把咱爹咱娘接回来吧,他们在彩霞那儿肯定呆不住,吃上也受委屈,这是肯定的,再说不让他们见乐乐,老两口心里肯定挺难受的,你说呢?”
先锋道:“也是,明天我跟彩霞打个电话,下了班我就把他们接回来,你待会跟小刚也打个电话,叫他们明天也回来吃饭,就是你受累了,明天又是好几口子吃饭。”
秀珍:“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喜欢家里人多热闹,先锋,咱也不心疼这几个吃饭的钱。我伺候咱爹咱娘惯了,家里一没人,就觉得臊的慌,还是热热闹闹的好。你也别等明天了,吃完饭你就给彩霞打电话,跟她说明天去接,让咱爹咱娘先高兴高兴。”
先锋答应着。
秀珍又想想:“先锋啊,我一直想问你,十四那天晚上你不是一宿都没回来,还有三十儿,我是说你没出去,但公安局的同志会不会从别人那儿问出什么来?那不显得我撒谎了?再说就算打牌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你吓成这样吗?”
先锋说:“这事儿都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吓成这样,就是觉得影响不好。我也不去想它了,你也别想了。我今年啊,公司的前景很好,这才过罢年两个月不到,就签了不少的合同。照这样下去,明年的年前年后,咱也能买一套像样的别墅。”
秀珍:“说起来别墅,我想起来,今天来那俩人还问起玉文跟那个姓林的。”
先锋停住筷子:“你怎么说的?”
秀珍:“就实话实说呗。我说玉文我们熟,那个姓林的不熟,你也就见过他一面。就这样。”
“行,我知道了,我的好媳妇。”他端起碗,一呼噜把饭喝完了,“再帮我盛碗饭吧,这饭真好喝。”
秀珍看他愿意喝,心里也别提多高兴,麻利地帮他又盛了一碗。
“这天天在外边应酬,吃香的喝辣的,但哪儿的饭都没有你做的家常饭好吃。我吃了你做的饭几十年,现在越来越能吃出味儿来。你记不记得双喜还说,他来咱家吃你做的,什么都好吃,都叫他回味无穷,回到家,他媳妇怎么都做不出来那个味。我也真是命好,摊上你这么好的媳妇,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呢。”先锋一边说,眼里开始噙着泪。
秀珍也有些感动:“先锋,这都说什么呢?吃顿饭,还能吃哭了?再说,我是你媳妇,我不伺候你,谁伺候你?我又整天不上个班的,再不把你跟老人伺候好,我连自己这一关也难过去。”
先锋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怕再说的多,把媳妇的眼泪也说出来,也怕秀珍会怀疑,就用手紧紧握住媳妇的手。忙把话题岔开:“秀珍,你记得咱么刚结婚的时候,你爹你娘反对,你那个时候死了心要跟我在一块。你后悔过没有?”
秀珍笑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咱们现在孙子都大了。你也是,掰这些陈年的帐干嘛?你的心里还记恨咱爹咱娘啊?”
先锋:“哪敢记恨。一点也不记恨,孩子那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那个时候我一穷二白的,没有钱,还拖拉着好几个老人,你爹你娘也是怕你跟了我受委屈。我倒是想感谢他们生养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了我,安安稳稳陪我过了这些年,从来不抱怨,日子再难,也从来都不会苦着脸,想法把这个家收拾的谁见谁羡慕。我还记得咱爷刚去世的时候,咱们刚添了小刚,我们单位又不景气,那个时候日子真难哪。”
秀珍也回忆道:“是啊,难处全赶一块了。我那个时候奶水也不好,小刚天天饿的嗷嗷叫,咱又买不起奶粉,爷爷又病着,全家的担子压在你一个人头上。咱爷回村里办丧事的时候,咱穷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办事的钱还是找的亲戚东挪西借的,双喜那个时候也给咱帮上忙了。”
先锋:“就是穷成那样,你也从来没埋怨过我。后来想法开始做生意了,还是你跟你娘家的亲戚凑的钱,扶持着让我上了路。一想想这些,我就觉得,我这辈子,能有你,真是我前世积的德。就这样,有时候我还不听你的,真是半吊子。”
秀珍:“先锋,你是个大老爷们,也是家里的主心骨,凡事都是你拿主意,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再说咱俩拌嘴也少,不象人家有的三天两头吵架,我也没觉你怎么就扭着我了。就是后来家里稍微有点钱了,我不会花钱,你吵过我。我知道我土,但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也没有个职业,能省点是点,都是为了以后着想。”
先锋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秀珍,我知道你一门心思想让咱过得好。咱俩这眼看着也都上岁数了,乐乐也一天比一天大,咱爹咱娘也离不开你。我越来越知道家的好,你的好,我要是以前什么都肯听你的,可能咱家过的比现在还好。”
秀珍说:“先锋,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我咋觉得有点别扭?”
先锋真想扒开了心窝子,对秀珍说:我要是听你的,就不会有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我要是听你的,就不会成罪人。俗语说:妻贤夫祸少。三十那个晚上,如果我听你的劝,叫辆车出去,就没有这以后的事了,是我太刚愎自用,这是自作孽。
第43章
三月二十六日,星期三,距离案第十天,早晨在市公安局一楼东部刑侦大队,案情布会正在进行。
老付先说:“昨天我跟牛牛先去了交警支队和各个驾驶学校,李壮志并没有驾驶执照,也没有任何学习驾车的记录,说明他以前所说的不会开车是实情。而且李壮志我们跟他的父母通话,证明他在当晚确实在家。之后我们又去了马明旺的单位,马明旺也出示了二月十三日既正月十四下午在到开封途中的加油费用和过路费,后又跟他回到家中从电脑上调出在开封所拍的很多合影照片,也证明马明旺所说的是实情。”
龙队接着道:“我们昨天先去了老花的老公李卫星的单位,市体委。李卫星在十四的晚上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他也不会开车,不存在到几十里外抛尸的可能,也因此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但是,这个徐先锋,我们认为他还是有作案嫌疑,年三十和正月十四的晚上尽管有他的妻子证明他在家,但直系亲属且只有一个的口头证明不足以消除他的不在场嫌疑,而且我们怀疑他的妻子撒了谎。现在还早,移动公司还没有上班,9点之后,芷桦负责打印他在这一期间的电话清单,看看我们能从中间现什么。沈局,您有什么想补充的?”
沈局手捧着自己的装满茶水的保温杯,对着大家的脸看了一遍,“我没什么说的,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总算是拨开迷雾,透了一点曙光,希望大家循着这一丁点的线索把这个口子撕开。我要专门说一下法医室的李冰然,牛牛,你把冰然叫上。”
牛牛飞快跑到门口,就只听他喊:“小冰姐,开会。”
随后冰然很快进来:“喊什么,那么大嗓门。”
沈局示意她坐下:“表扬你呢。昨天我听说了,冰然的这个想法很好,要是能早点这么想,缩小嫌疑人范围,咱们就能少走一些弯路,下次再有什么离奇的案件,有什么想法可别藏着掖着,我对你们全力支持,把那些个塑料模特的票给我,我给你们报。”
冰然说:“谢谢。单据没在我这儿,还是牛牛垫支的,要谢也得谢他。”
牛牛说:“谢什么,还得谢你。单据我没拿,在家呢,谁还能老带着那个。”
龙队说:“冰然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中间法医上也有其他的案子。再说,咱们基本的排查还是要进行的,冰然是在咱们孤苦无助最伤神的时候,想了这么一招,缩小了嫌疑人范围。待会等电话清单打出来,希望能更加明朗了。如果不是的话,咱们还真得见见这个徐先锋的父母。”
沈局:“千万别灰心,你看还用不用再把小山抽回来?”看着龙队。
龙队想想:“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大量的走访工作咱们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老温昨天打电话,所里也够忙的,就别把他抽来抽去的了。如果定下来徐先锋就是作案嫌疑人,下一步就是审讯和取证。咱们这几个人加上技术上的人,人手够用了。”
沈局:“这个朴玉文失踪的案子,还是没什么进展?”
龙队很沮丧地摇摇头:“这个还没有。但一天没有现她的尸体,就还有一线希望,或许人还没死。再说,现在这个林凯旋的杀人案是咱们的重中之重,这个案子能结了,说不定还能捎带着有点什么线索,拔个萝卜还带点泥儿呢!当然我的想法有点乐观,但咱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沈局同意道:“是啊,这个案子已经弄得有点焦头烂额的。对了,林凯旋的车还没有找到?”
龙队:“对,也还没找到,就象人间蒸了一样。车或者卖到外地了,最大的可能还是在哪儿藏着呢,现在卖个二手车没有齐备的手续,也没什么人敢要。”
沈局又问:“那他的手机也一直都没有信号,是吗?”
龙队点点头:“看来这个偷车贼也挺小心的,一旦手机开机,咱们就能找到手机的信号,就能确定信号出的位置。看样子,他也没那么傻。”
老付在一边挠挠头,“就只是这个案子的动机,我想不明白。”
龙队说:“是很难想明白。但你别忘了,林凯旋不是收到那封莫名其妙的匿名信,这封信是个关键,而且我觉得这个案情没这么简单。”
沈局大声吸溜一口茶,“芷桦,你看着时间,到点赶快跟移动联系。”
芷桦看着手表:“我知道。”
沈局说:“昨天,你们办案子,有什么可笑的事儿,反正也是打时间,说说呗?”
牛牛忍不住第一个尾巴翘起来:“昨天付队见他大舅子,还紧紧张张的,鞠躬拘谨还搓着手,跟个小学生一样,你至于吗?”
众人一起笑起来,老付忍不住大声替自己辩解:“什么大舅子,你可千万别黑我。人家小马刚没了老公,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真该撕你那张嘴。”
沈局说:“说是这么说,但如果不是有这个案子的话,你们也不可能认识小马啊?再说了,是前夫,不是老公,这点弄清楚。”
龙队也在一旁嘿嘿嘿地笑起来。
老付瞪了他一眼“你也添乱。”
龙队小声:“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牛牛还不放过他:“回头逮着跟小马单独在一块的时候,你肯定得跟人说‘人生象围城,婚姻象围城,外边的人想进去,里边的人想出来,小马,不如你将就将就我这座破城吧?’”
他还不知道其实那天晚上老付的确是单独见的马**。
老付在问案子的时候的确还问了马**为什么离婚这几年没再找。马**也确实说:出了这个围城,不想再进去。
当时老付心里窃喜,把**奉为知音,思想着以后还能切磋切磋钱大师的围城,《围城》似乎是他唯一完完整整看过的一本书,也消化了很多年。他甚至把它引申开,说:就连喝酒也是象围城,不喝的时候想喝,喝了之后后悔。
老付盯着龙队,龙队还在嘿嘿笑着,“老付,要是以后真成什么事,你现在还不如什么也别说呢。”
老付还在辩解:“能成什么事儿呢?你们净瞎起哄!”
冰然也数落牛牛:“牛牛,你那嘴也太不饶人了。”
牛牛又走到老付身边去,在他身上蹭:“付队又不是外人,你没见他损我的时候。”老付圈他的脖子,“你要是我儿子,我可得把你抽结实了。”
牛牛嬉皮笑脸:“你就快有儿子啦。”老付哭笑不得。
大家说笑着,芷桦跟移动联系,过了一会,移动把徐先锋的电话清单传了过来。
芷桦把它打印出来,对着电话单仔细地看,大家都在一旁紧张地盯着。
只见他用色笔圈了一组号码,递给了龙队,略过中间一沓清单,找到十四的单子,仔细地看,见他又圈了一组号码,递给了龙队。
龙队难抑自己的兴奋,把重要的情况写在演示版上,一边写着一边说道“二月十三日晚23:43,这个号码我认识,这是他自己家的号码。他往自己家打了一个电话,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根本没在家,太好了。一月三十号晚上,也就是除夕,2o:29,这有一个电话号码,156xxxxx533,牛牛,帮我调出这个号,看是谁的?还有2o:34,这是一个住宅电话,o3xxxxxx898,牛牛,记下了吗?这个住宅电话只有一秒钟的时间。”
牛牛喊道:“正在查,头一个手机号,张联英,绰号张三,第二个,宅电,是朴玉文家的。”
龙队道:“第一个是打给张三的,据张三说,大年三十本来是约好了徐先锋,徐先锋后来说家里有点事,就没去。但他为什么会给朴玉文打电话,又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呢?正月十四晚上,他根本就没在家。此人有重大嫌疑。”
芷桦补充道:“要说他应该知道朴玉文每年都回娘家过年,他如果找朴玉文,也会打她的手机,为什么打她家的座机呢?电话只接通了一秒,有可能是接通了留言,他却没有留言,就匆忙把电话挂断。而且这个电话跟张三的电话中间只隔了5分钟,这很蹊跷。”
沈局也兴高采烈,“我看你们可以先拘捕徐先锋,同时申请搜查令,对他的车进行全面的检查,看能不能现蛛丝马迹。”
牛牛有些不解:“但那天我跟师哥看了所有的监控录像,没有现徐先锋的车。”
龙队也好好地想了想:“这有可能是抛尸的时间前后有出入。我同意沈局的意见,先刑拘,看他的认罪情况。老付,你办理搜查证,叫上技术刘,把徐先锋的车扣下,弄回局里,好好地在车上找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