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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的一席话激起千层浪,众人表情不一,魏宁海挑眉,何学书讶异,爵母泰山崩于面前也面不改色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梅素馨和单宝相视一眼,既怀疑又激动,魏长生眉头一动,也只是轻微一动,爵霖川若有所思,眸光深沉。
单宝最先开口,看向小儿子,“长春,你和暖冬交往一个月了?为什么不和妈妈说?你们俩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魏长春心里苦不堪言,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偏头看了一眼暖冬,然后呵呵一笑,“妈,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我和丫头才交往,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说出来不就亚历山大吗?”
暖冬配合地低头,收回掐他腿的手,她羞涩一笑,十足十初入爱河的模样。
梅素馨仔细打量自家闺女,见她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也不像作假,她无可奈何一笑,“这丫头瞒得真紧,平时我和她提长春,她还一副不耐烦可有可无,原来俩孩子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说谎会不由自主脸红,脸皮烧得厉害,包厢内冷气足,暖冬却因为说谎出了一身汗,俏脸红通通的,落在众人眼里自然就成为了害羞与难为情。
魏长春的脸色不比暖冬好到哪里去,这些长辈谁不是人精?他们虽然当面撒谎,长辈们乐见其成,但是多少会抱有怀疑。暖冬拉他下水,他早有心理准备,在避暑山庄那次,她就对他耳语过,爵霖川也拿话取笑他们,现在好了,这丫头动真格了,硬要拉着他演戏。
演就演吧,不然还得被自家母亲大人催婚,有了暖冬这张挡箭牌,他起码今年耳旁都能消停点。
想到此,魏长春伸手替暖冬把她耳边的碎发给撩到耳后,然后他看向自家母亲大人,“妈,梅姨,你们快别说了,丫头害羞,你们默默祝福我们就行。”
暖冬耳朵发烫,魏长春这家伙真会来事,估摸他是想通了,要不然也不会当众做出‘亲密’之事。
单宝瞪圆了眼睛,拿小儿子没辙,这场合可不能乱发脾气,“回家再和你算账,今天我们长辈都在,我可警告你,暖冬还小,你可别随便欺负她,她毕竟是你大哥的妹妹,我们的干女儿。”
乔如飞从暖冬说了那番话之后就一直被震晕,脑袋稀里糊涂呢,此刻听到魏夫人的话,一下子炸了,不顾受伤的右腿,猛地站起来,“阿姨,暖冬和长春哥是兄妹啊!他们这样岂不是乱——”
“如飞!”爵霖川拧紧眉头,出声喝止乔如飞的狂言,暖冬都拒绝他到这程度上,这小子还拎不清,真应该让这孩子回炉重造。
乔如飞被爵霖川猛地一喝,吓得哆嗦了下,对上自家小舅冷冰冰的双眸,一肚子牢骚硬生生憋回去,蔫头耷脑地坐下来,视线落在桌布上,表情尴尬得很。
暖冬不为所动,好似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其余人的表情各异。
“好了,好了,霖川,如飞到底是你侄子,你别对他太凶。”爵母出言充当和事老,她不好意思地看向梅素馨和单宝,“让两位妈妈见笑了,是我们如飞没有福气,暖冬是个好姑娘,长春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希望他们能终成眷属。”
梅素馨和单宝立即接过话茬,各自‘贬低’自家的孩子,然后又齐声夸奖乔如飞,魏宁海和何学书插话,渐渐把话题转开,接着就是一番推杯换盏。
乔如飞枯坐不言,严重到暖冬都察觉了,天热本就没什么胃口,这下更是什么都吃不下去,满桌精致菜肴提不起胃口,就一直在喝解暑的酸梅汤。好歹饭局没多久就结束,暖冬为了让众人深信不疑,饭局结束后让何学书梅素馨先行回家,她和魏长春去看电影。四位长辈乐见其成,魏长生没说什么,只交代魏长春务必把她送回家。
一行人从包厢里出来,暖冬特地落在最后,当爵霖川经过她身边时,她特地看了他一眼,爵霖川微勾唇角,墨色的双眸含有兴味,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走了。
暖冬真的和魏长春去了附近的电影院,俩人买了电影票坐在等候区,暖冬趁机对魏长春交代,和他说好对词,四位家长刚才在饭局上那是给他们面子没有仔细审问,回家后他们肯定要被细细拷问一番。
“咱爸妈都是人精,他们肯定不信我俩这么快勾搭成奸,这样,你就这样说……”
“真是小看你这丫头了,鬼主意一个又一个,拜你所赐,这下我耳边能清净上一阵日子,对了,我们要不要去买副情侣对戒?”
“怎么想到要买对戒?我们又不是真的情侣,没必要。”
“大家都戴,我给你买对戒,我妈才会真的相信我们在交往。”
“那好,不过你付钱我就戴。”
“小丫头片子,二哥还能让你出钱?!”
电影还要二十分钟才开场,这里是步行街,电影院斜对面就是一家珠宝钻石门店,两人都是行动派,直接离开影院,到了店里也不啰嗦,简单明确要求买情侣对戒,柜台小姐眼睛毒辣,专挑贵的对戒拿,两人都不傻,也没点破,挑来选去,最后选了一种最简洁的,玫瑰金色对戒,戒面光滑,只有内里镶嵌着‘love’字样,价格也适中,没有高得离谱。
暖冬自我解读为哥哥对妹妹的爱。
柜台小姐可能在心里自得其乐呢,魏长春刷卡付款前突然给孙皓打了电话,“皓子,我在你店里给丫头买了款戒指,你是丫头四哥,打个五折如何?”
温少卿当初认暖冬做妹妹,当时他们几个都允诺给见面礼,孙皓答应要送珠宝。魏长春一提这事,孙皓说不用付钱,直接送给丫头,他给门店经理打电话。
柜台小姐哭了。
魏长春从柜台小姐手里接过对戒,先给暖冬戴上,然后才给自己戴上,他搂着暖冬直接走人,“二哥说得没错吧,不让你付钱。”
暖冬哭笑不得,原来魏长春也是个无赖,孙皓若是知道真相肯定要被气哭,“二哥,回头四哥气得跳脚我可不管啊,你要负责摆平。”
前面是红灯,魏长春按着她的肩停下脚步,“我没偷没抢,怕什么?改明个我就送你辆车,保证价格比这对戒还贵,他就没话说了。”
提到送车,暖冬想到一件事,她会开车这事估计瞒不了多久,与其被众人发现,她还不如主动对魏长春交代,拿魏长春当挡箭牌,其他人知道后就不会怀疑。
想到此,暖冬笑眯眯地伸手挽住魏长春的胳膊,“二哥,我还有半个月才开学,暖阳现在很忙,我一个人有时候出门办事没车不方便,你送我的车我收下,但是你得找人教我开车,不过我不想去驾校,暖阳说驾校管理很乱,她不放心让我去驾校,到时候我学会开车,你再帮我弄进去考试好了。”
去驾校学要两个多月时间,暖冬不想浪费时间,魏长春经营汽车买卖,他一定有办法帮她达成心愿。
魏长春乐了,他推开影院玻璃门,“不用找人,我教你,我尽量抽出每天下午时间,保证你一个星期就会开,考试你也不用担心,你想考就考,不用考也没事,一定帮你弄到驾照。”
暖冬就知道他有门路,“别,我要考试的,我这已经算是投机取巧,不能再当马路杀手,要为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负责。”
“呵呵,好孩子。”
晚上回到家,梅素馨果然没有睡觉,穿着睡衣等在客厅里,暖冬还未开口,梅素馨就故意板起脸训话,“我打过电话给暖阳,她说不知道你和长春谈恋爱,闺女,你是不是故意和长春合伙忽悠我们大家?”
暖冬呵呵一笑,落落大方坐到沙发上,先把手上的戒指给梅素馨看,“妈,你看,这是长春哥给我买的情侣对戒,漂亮不?”
“漂亮。”梅素馨抓住暖冬的手仔细翻看,玫瑰金的颜色在暖黄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戒面清爽,一眼就让人喜欢。
梅素馨忽然想到什么,啪地松开暖冬的手,再次板起脸,“你别故意转移话题,告诉妈妈,你们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暖冬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梅素馨坐下聊,“妈,情况是这样的,我和长春哥确实没有谈到一个月,严格上来说我们这几天才开始,我不是爬山受伤吗?手机找不到,就用乔如飞的电话打给了他……”
真真假假的说辞忽悠得梅素馨一愣一愣的,到最后梅素馨不想相信都不行,她老人家无奈一笑,“原来是这样,这乔如飞确实没你长春哥好看,那双眼看着就不安分,外面指不定有多少女孩子上赶着追他,你今晚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也好,省得被爵家人看不起,在背后说三道四。”
暖冬忙不迭附和,“嗯,嗯,我本意就是如此,要不然才不敢公开我和长春哥的事,恋情没稳定前最忌讳曝光,娱乐圈那些明星谈恋爱都这样,甚至有的人还隐婚。”
“妈知道了,妈不给你们施加压力,你才二十五岁,先享受恋爱要紧,等毕业再结婚也不迟。”
梅素馨解决心头事就喜笑颜开,她揉了揉闺女的脸蛋,叮嘱她回房早点休息,暖冬笑眯眯地点头。
暖冬回房没多久就接到暖阳的电话,“姐,你什么时候和长春哥谈恋爱了?!妈问我,我什么也不清楚啊!”
暖冬不打算告诉暖阳真相,免得这丫头被梅素馨榨出真话,她又把忽悠梅素馨的那套说辞说了一遍,暖阳将信将疑,只说等她拍完戏回来再好好回家拷问。
当晚睡觉前,暖冬分别接到了魏长生和爵霖川的电话,魏长生直截了当告诉她,她哪天和长春‘分手’要记得提前通知他。爵霖川倒是没提长和短,替乔如飞向她道歉,让她不要介怀诸如此类的话。
“丫头,今晚如飞莽撞了,他说的话你不必介怀,我已经教训过他。”
“我没介怀,我特地看你一眼是希望你好好开导他,他这人真心不错,只是不适合我,你也无须太打击他,不然我心里会愧疚。”
“知道了。”
暖冬还担心乔如飞会电话骚扰她,然而这事并未发生,想来爵霖川有听进她的话,好好开导了乔如飞。
翌日。
暖冬上午待在家里看书,下午魏长春来接她去学车,梅素馨得知他们去‘约会’,没说什么,只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晚饭,暖冬不确定,只说到时候电话联系。
魏长春载她去门店,让她自行挑选喜欢的车型,这一条路上的所有汽车4S店都属于魏长春,基本上网罗了当下最出名的品牌,暖冬当然喜欢拉风的城市越野车,但是考虑到她马上念大学,做事可以高调,但是做人不能太高调,于是她选了香槟色的甲壳虫,她一个人开刚好。
“行,你喜欢就好,那就这俩,我直接让人给你提新车,你就用新车学,这样也省得以后换车不适应。”
“好,那我们到哪里练习?”
“高新区,那里车辆少,只要在下班时间点前结束练习就行。”
高新区啊,盛世集团就在高新区,乾会所也在那里,不过也不一定就能遇到那人。
暖冬呵呵一笑,“好,那就去高新区。”
俗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办事。
魏长春一声令下,半个小时后,暖冬就领到了车,她努力憋住手痒,装模装样跑到副驾驶位置,催促魏长春快点上车。魏长春对店里的经理交代了几句就笑着坐到车里,发动车之前他仔细把仪表盘上的东西给她讲述了一遍,然后让她仔细看清他的发车顺序。暖冬一一点头,认真听讲,就当在回味一遍当年学车时的场景。
俩人在高新区混了半天,前一个小时基本上都是魏长春在示范,后两个小时暖冬亲自上手,她没敢表现得太好,就像在暖阳面前那样表现得一板一眼,魏长春夸她心态稳,第一次上手开车状态还不错。暖冬不敢居功至伟,她解释曾经陪暖阳去学过车,暖阳也教过她开过几次。
“原来如此,我说呢,你这丫头如此淡定,不像是刚学车的人。”
“呵呵,我就在我们家门前那条路上练过,有一回还被三哥四哥看到,他们误以为我会开车,实际上当时暖阳刚拿到新车,我也跟着新鲜好奇,偷偷练习了几次,哪里想到就被他们看到还误会了。”
“那他们俩当时肯定被吓得不清,估计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来着。”
“那倒好了,我省得学,直接让二哥给我办证不就得了?”
“看你今天这状态,不用一个星期,我们练习三天,你就可以把车开上高速。”
“嘻嘻,借你吉言。”
还未到五点半,孙皓就打来电话,暖冬不方便接,把手机递给魏长春,“二哥,你帮我接。”
“好。”魏长春手指一划,孙皓的大嗓门就传了出来,“丫头!如飞和我告状说你和长春在谈恋爱!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玩真的还是故意合伙欺骗如飞?”
暖冬不无意外孙皓知晓这件事,乔如飞估计找不到人发泄去找孙皓唠叨了,她刚要搭腔,魏长春就先开了口,“皓子,丫头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不过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我们确实玩真的。”
“擦!你们俩在一起!等等!丫头在忙什么?别告诉我她在洗澡!”孙皓嗓门之大连扬声器都不用开。
暖冬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满脑子男女不纯洁思想,她也是醉了。
魏长春扑哧一声笑,笑得合不拢嘴,“傻蛋,这么明显的汽车声音你都听不到,就你这智商怎么能够坐镇你们家珠宝店?你姐没骂死你?”
“操!魏长春!你才是笨蛋呢!你们俩在哪?你不提珠宝还好,你一提我就来气,我要去和你好好说道,你这家伙明明买的是对戒,偏故意忽悠我说是买给暖冬的,现在想想,你们俩竟然背着我买了情侣款!真是气死我了,我好歹是丫头的四哥,她谈恋爱竟然不经过我同意——”
魏长春直接打断孙皓的啰嗦,“你来乾会所,先挂了。”说完也不等孙皓同意就挂断通话。
暖冬知道乾会所的路线,不用魏长春开口,她就右转方向盘,变更路道,“二哥,你一定要保护我,我不想被四哥爆头。”
魏长春闲闲一笑,吹了声口哨,“他不敢,爵爷在,他不敢放肆。”
爵霖川今晚会在乾会所?
暖冬眼神一变,到底还是避不开他,她‘哦’了一声,安静驾车。他在就在吧,她还怕他不成。
他们到乾会所时孙皓还没到,暖冬本想待在前两次光顾的那个包厢里看书,魏长春要去找爵霖川说事,暖冬怕被孙皓爆头,于是乎主动当了一次跟屁虫,跟随魏长春去爵霖川的办公室。
乾会所用餐区只开放一楼和二楼,三楼除了爵霖川的办公室外就是各种收藏室,收藏了名家名画或者古玩珍品,一般不对外开放。
暖冬第一次上来觉得分外好奇,她没兴趣去听两个男人的公事,打发魏长春去找爵霖川,自己随意进入一间陈列室,陈列室里都是稀奇古怪的珍玩,有些造型奇特,有些造型诡异,有些小巧玲珑,有些庞大如石。这些珍品都被玻璃罩子罩住,垫着珍品的绒布上有标签,标签上写着人名,没错,是人名不是珍品的名字。
不用说,这些珍品要么是这些人捐献出来要么就是爵霖川从这些人手里购买。
她四处晃了晃,大致浏览了一番,离开这间陈列室,脚步一转走到隔壁房间。隔壁是一间画室,四周的墙壁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有些眼熟,大概是名作,有些不认识,不过总体来说这些大大小小的画都不错,起码是写实派,不是那让人无厘头的抽象风格。
画室相当于两个珍品陈列室,格局不是一目了然,中间有隔断,暖冬挨个浏览画像,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一处夹角,她起初没注意,之后脚步一顿,这地方很奇怪,按照隔壁房间格局,这里应该就是墙壁,而不应该有夹角,难不成里面还有储藏室?
她伸手触碰,胡乱摸了几下,没发现什么,却又诡异地不甘心,继续伸手摸,她踮起脚尖从上面开始,几分钟后手酸腿酸,她收手落脚,不料撞到了人,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很快扶住了她,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她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发现秘密了?”
爵霖川一踏进来就看到她在摸索,这丫头果然很聪明,竟然看出这夹角有名堂,瞧她好奇又不甘心的样子,他忍住没出声打扰,想要看看她能否发现,不料,不到几分钟她就收手放弃,真是没耐心的小丫头。
暖冬转身看他,他还是一副正装打扮,白衬衫黑西裤,即使在酷暑,他的衬衫袖口都没有挽起,脖颈间的钮扣一丝不苟,全身上下散发强烈的禁欲气息。
她收回目光,偏头一笑,拍了拍墙面,“真的有秘密是不是?这是空心的,但是我没找到,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吧,省得我惦记。”
墙面深灰,拍在墙面上的手白嫩干净,指如葱根,修长漂亮,尤其是指间的玫瑰金戒指,闪闪发亮。
明知这俩人在作假,主意还是他出的,如今见到货真价实的戒指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许是不习惯吧。
他不动色声移开视线,转而对上她的视线,“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拿你的秘密来换,这样方显得公平。”
她的秘密?
暖冬内心一动,莫名有些忐忑,爵霖川聪慧过人,心思又深沉,他是不是察觉什么了……暖冬不敢保证,当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唬。
她定了定心,笑着回答,“霖川叔叔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秘密?昨晚上的事我还是听从你的建议办的,还是说你是指我学车这件事?”
学车?
爵霖川莞尔,长春刚才和他说了这件事,还提到了皓子和少卿俩人当初误会暖冬会开车的趣事,现在想来恐怕是这丫头有心隐瞒在先,被皓子和少卿跟踪察觉,三人间达成了某种交易,如今正好借着学车的借口透露出来。
暖冬一瞬也不瞬盯着爵霖川,就见他似乎在笑,刚想问他笑什么,不料他却轻易转移了话题,“没有秘密就算了,你既然发现这处夹角有名堂,我就带你进去看看。”
暖冬站直身体,睁大眼睛看着他,难不成里面有什么惊世骇俗之物?
爵霖川眼角余光扫到她的表情,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笑,这丫头估计又在脑部什么,他勾唇一笑,伸手直接在墙面上拍了三下,然后,一阵响声过后,深灰色墙面向上打开,露出了夹角里的真容。
暖冬目瞪口呆,擦,打开方式如此简单暴力?!
“发什么呆?不是想进来看?”爵霖川被她的表情愉悦到,伸手搁在她的肩上,轻轻一推,把她推进里面。
内室不大,空间差不多是隔壁房间的一半,里面没有什么惊世骇俗之物,就是普通的仓库,堆放画像的仓库。
暖冬一颗心破碎,不带这么忽悠人的,这么一处隐秘的地方却只是个收纳画像的仓库,她也是醉了,还设计出那么浅显直白的开门方式,甚至都没有说通关密语,设计者是脑子坏掉了吗?
她踢了踢脚边的画框,“简直就是浪费我的好奇心,原来只是储藏间,那你何必如此费事?刚才那门估计要花不少钱。”
爵霖川听出小丫头的言外之意,意思就是说他没脑子、爱烧钱,他无奈一笑,“丫头,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心里想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这间陋室就是最好的证明。”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就是真的,心里想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暖冬突然觉得这两句话很讽刺,讽刺自己讽刺爵霖川,当年若不是他在外住宿两个月,她何至于被秦芳菲骗到?陷入爱情里的女人都没有理智可言,得知自己丈夫与小三有染,她心里不乱想才怪!
想到往事,暖冬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意悄然爬上心头,这里是密室,她若是在此杀了爵霖川……该死,她最近怎么总是有如此恶毒的念头?不好,不好,非常不好,果然暗色系的环境会让人压抑烦躁,她还是趁早离开这破地方。
暖冬深呼吸,立即转身朝门口走,却忘记爵霖川就在她身后,地上堆得都是画框,落脚的地方本就有限,她怨气在心,故意撞了下爵霖川,没想到却真的撞倒了他,他意外地蹙眉,却在倒地的那瞬间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噗通、哐当几声响,暖冬跌倒在爵霖川怀里,爵霖川摔在地上,红木地板倒是没有多少灰尘,不过暖冬还是被呛到,她止不住咳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还趴在爵霖川怀里。
她唰地坐起来,没好气地瞪着躺在地上的人,“你倒霉摔倒,为什么偏要拉着我?!”
爵霖川也没料到会发生意外,这丫头表情突变还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似乎有意碰撞他,他下意识伸手拉她想要扶稳自己,哪里想到脚后跟被凸出来的画框绊倒,然后两人一起摔倒。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有没有事?”后背隐隐疼痛,不知道是不是被画框铬到,他忍住痛意,双手撑地慢悠悠地坐直身体,却在下一秒疼得倒抽冷气,忍不住用手一摸,低头一看,满手血迹。
暖冬当场吓傻,不是吧?他后背受伤了?!
爵霖川苦笑,抬头看她,她似乎吓怕了,直勾勾地看着他却没有一丝一毫动作,他朝她伸手,“丫头,别发呆了,快扶我起来。”
“哦、哦!”暖冬立即回过神,连忙蹲下来扶住他,她忐忑不安地探向他后背,后背中心那地方一片血迹,沾染在白衬衫上格外惹眼,她紧张地发慌,顺着血迹看向前方,那里有快凸出来的画框,画框上有跟钉子冒了出来,钉子上赫然血迹斑斑。
暖冬晃神,瞬间落泪,爵霖川此刻不能出事,他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现在大好的生活就会被毁,她忙不迭伸手穿过他的腋窝抱住他,“呜呜,霖川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们现在就出去,你后背被钉子戳伤要消毒!”
陋室没有空调,又不通风,爵霖川疼得脑门出汗,小丫头后怕地抱着他直哭,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亲密接触,以往他没多想,这会竟然忍不住心猿意马,蓦然察觉她的身体很软又很香,像极了故人。
他黑眸一暗,敛起纷乱的思绪,咳嗽一声,温柔安慰她,“别哭,我没事,不怪你,你不要说出去就行。”
暖冬顾不上其他,生怕爵霖川流血过多致死,那她就真的变成杀人凶手了!爵霖川很重,她使出吃奶力气扶他起来,一鼓作气走到门口,伸手用力拍了三下,光线大亮,她不适地闭了闭眼,搀扶他走出去。
“嘿,爵爷和丫头呢?怎么一转眼都不见了?”外间传来孙皓的说话声。
暖冬立刻大声呼救,“二哥、四哥,我们在这里,你们快过来,霖川叔叔受伤了!”
孙皓和魏长春听到求救声,吓得脸色大变,立马循着声音找过来,他们看到后背血迹淋淋的爵霖川脸色苍白地靠在暖冬身上时,表情陡变,二话不说架住爵霖川的胳膊抬了出去。
爵霖川并未昏迷,意识还算清醒,他对三人强调,“不去医院,就在这里,你们让少卿过来。”
魏长春不同意,“爵爷!你难道忘了你体质特殊?!”
孙皓也收起平日玩世不恭的形象,神色焦急,支持魏长春,“爵爷,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你别强撑。”
暖冬害怕地立在一旁,不明白魏长春等人为何如此紧张,也不明白爵霖川为什么血流不止,他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爵霖川俊脸一沉,不容置疑地口吻,“不去医院,你们回去。”
魏长春和孙皓相视一眼,两人没辙,一口气架着爵霖川去他的办公室,“丫头,别傻愣着,赶紧给少卿打电话!还有下楼到厨房去拿瓶酒,白酒!”
暖冬被魏长春一吼,顿时回过神来,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同时迅速往楼下跑。
她拿着酒回到楼上,第一次进入爵霖川办公室,没心情打量,只觉得这里很宽敞,里面有一组长沙发,爵霖川此刻趴在沙发上,魏长春拿剪刀剪开窗帘的下摆,迅速跑到沙发那里,对边上用纸止血的孙皓说道:“皓子,来,抬一下。”
孙皓搭把手抬起爵霖川的腹部,魏长春把剪成长条的窗帘穿过爵霖川的腹部,然后小心翼翼地扎紧爵霖川后背一直出血的地方。
暖冬把白酒送过去,她心里慌得很,魏长春和孙皓熟练地搭配说不上来的怪异,似乎他们俩人经常干这事,爵霖川极度苍白的脸色也让她揪心,他身体素质怎么变得如此差?那根钉子明明不算太长,流血也不至于流成这样啊!
魏长春接过白酒,拧开盖子,直接倒进茶几上的玻璃杯子里,暖冬以为他要给爵霖川擦背,却没想到他直接端着酒杯递到爵霖川嘴边,爵霖川也配合地抬头啜饮。
擦!这是什么情况?!
暖冬快要凌乱,直觉脑子不够用,魏长春抽空看了她一眼,“丫头,别怕,若是害怕就出去转转。”
暖冬可不敢在这时候走,算起来是她惹的祸,一人做事一人当,尽管爵霖川没说,她还是于心不安。
她抬脚走过去,蹲在孙皓旁边,爵霖川睁眼看了她一下,复又闭上眼睛,她心虚地更甚,脑子一热,主动对魏长春和孙皓交代,“都怪我,我没注意撞到了爵爷,他护住了我,你们就让我留下来吧。”
魏长春和孙皓听话没说什么,爵霖川都未发话,他们也不敢乱嚼舌根,再说暖冬这丫头体质特殊,总是时不时出事,上次如飞帮她化解,这次却落到了爵爷身上,哎,他们真是败给这丫头了。
室内气氛一时凝固起来,暖冬大气不敢喘,默默盯着爵霖川,魏长春跑去楼下等候温少卿,孙皓不安地在室内来回踏步。
蹬蹬蹬,楼下传来脚步声,几秒之间,温少卿犹如旋风一般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伤到哪儿呢?!”
暖冬默默退后,把地方让给温少卿。
孙皓顿时松了一口气,走过来继续搭把手,“爵爷后背被画框的钉子戳到,伤口不大,就是一直流血。”
魏长春也走过去围在旁边,和温少卿低语了几句。温少卿分神看了一眼暖冬,暖冬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就听温少卿让她过去。
她疑惑不解,双脚却不由自主移过去,她蹲下来,“我可以帮忙?”
温少卿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对她耳语,暖冬听后脸色一变,尴尬地能滴出血来,魏长春和孙皓似乎猜到了温少卿的意思,两人纷纷用一种‘你惹出的事你要负责到底的’意味目光看向她。
擦,死就死吧。
暖冬牙一咬,当着三人的面起身坐到沙发上,伸手穿过爵霖川的腋窝,魏长春和孙皓齐心协力抬爵霖川的腿,暖冬配合一拉,爵霖川的上半身就扑倒了她怀里,他嘤咛了几声,她紧张地抱住他,一动也不敢动。
温少卿带好医用手套,拿起被火烤过的剪刀,看向魏长春和孙皓,魏长春和孙皓了解地点头,俩人相携离开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暖冬眼睁睁目送两人离开,心里叫嚣她也想走好不好!
暖冬不晕血,她原来是医生,此时却不敢看向爵霖川血迹淋淋的后背,她扭头闭上眼睛,抱着爵霖川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在她怀里的男人微微哼了哼,也不知道是因为温少卿给他处理伤口的原因还是她的手劲过大。
温少卿的动作很轻柔,暖冬几乎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鼻间有浓重的血腥味还有爵霖川身上的男人味,她的心砰砰直跳,又拼命克制住,生怕爵霖川听到。
大约过了好久,又或者没多久,温少卿开口一句好了。
暖冬睁眼看过去,爵霖川后背的伤已经被纱布包扎起来,背部的衬衫全部毁掉,已经被温少卿丢到了垃圾桶里,爵霖川的后背没了衬衫的遮挡,露出了他瘦削的肩胛骨,熟悉的背部纹理让她脸红心跳。
她唰地抬头看向温少卿,无声开口,“我可以放下他了吧?”
温少卿摇头,站起来收拾药箱,“霖川睡着了,就这样让他先睡一觉,他严重缺觉,夜里常常夜不能寐,看在他今天为你挡钉子的份上,你暂且忍忍,我让人去给你们拿床毛毯。”
啥?这是要她陪睡?!
爵霖川是掌控南部六省经济命脉的爵氏家主,夜里休息不好实属正常,可是他睡不好不能拉她下水啊!她简直不敢置信温少卿会这样做,她郁闷又尴尬,想要起身和他理论,奈何她刚一动,怀里的男人就痛苦地哼了一声,吓得她不敢动弹。
温少卿耸肩,轻声一笑,“丫头,能者多劳,你就当霖川是个三岁小孩,乖,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三岁小孩你妹!
暖冬无语,决定再也不理温少卿,再也不喊他为三哥!
温少卿走后,魏长春拿了床毯子进来,盖在爵霖川身上,还调高了室内温度。暖冬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声央求,“二哥,我肚子饿。”
魏长春无声笑了笑,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在她耳边低语,“女孩子少吃一顿不要紧,就当减肥了。”
暖冬怒目而视,压低嗓音,“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魏长春戏虐一笑,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来一瓶牛奶,他还贴心地给她打开盖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哄孩子似的,“乖,先喝这个撑一会,爵爷睡不了多久就会醒,哥陪你一起饿肚子,我们在楼下等你们。”
看在牛奶的份上,暖冬决定暂时原谅他们不靠谱的行为,她无奈点了点头,挥手打发他走。
魏长春走后,室内重归安静,只有她和爵霖川的呼吸声,以及空调运转发出来的噪音。
腿被他压着,她的两手穿过他的腋下搁在他的肩背上,几乎相当于把他抱在了怀里,他呼吸均匀,脸朝她腹部,呼出的热气熏得她小腹暖暖的,羞得她耳朵发烫,好在室内没人,她的窘境没人看见。
她只喝了一半牛奶就搁到茶几上,然后对着天花板发呆,最后也闭目养神,不断提醒自己要静心,怀里的男人只是三岁小孩,三岁小孩,不是她的前夫。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个是你前夫的男人此刻趴在你怀里,你多少还对他心存眷念,你怎么可能淡定?
暖冬睁眼,忍不住低头看向爵霖川,他长得俊俏,肤色比女人还白,眼睫毛也纤长微翘,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醒着的时候却是一头深沉的狮子。
他的眉毛不似魏长生那般英挺,魏长生不笑时,气场很强,他就算面带微笑,旁人也会怕他。她也是旁人,所以她也怕他,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恨这个男人,恨他寡言少语,恨他心思深沉,恨他主动追求她、娶了她却又不善待她,恨他只给了婚姻却不给爱情……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么她情愿不要认识他,不要嫁给他,就算日子过得辛苦点,起码也会过得自得其乐。
右手下意识摩挲他的脖颈,他让她如此痛苦,凭什么他还可以过得逍遥自在?她眯起眼睛,嘴角上翘,手上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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