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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很多曾经参加过今天这场战役的人想起当时的场景时都会忍不住露出一些古怪的表情,状似战栗,状似震惊中带着无尽的恐惧。在他们的回忆中蔚蓝的水不知何时包裹了那方天地,前一刻还硝烟弥漫吼声不绝的土地上,每个人都被海浪般的波浪穿过,前一刻他们还觉得要被淹死,下一刻那些不知为何失控般涌去的水又向着那些丧尸——它们真正的目标涌去——因为它们的主人是微生焰。很多人转瞬便接受了这一事实,并且自动地将这一近乎神迹的大浪归功在他们的老大微生焰身上。因为在他们心中,只有拯救人们于残酷的大旱微生焰才会引出这种类似于湖海大潮般的可怕波澜。
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在仿佛将所有人握于掌心掌控的绝对力量面前,没有人敢夸下海口说还有其他人能做到这一点——这也不可能是上天的杰作,因为无论是地震还是洪灾都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而这些大浪却明明白白是只冲着那些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丧尸去的:在人们的视线中,淹没在浪潮中的丧尸便再没有出现过,带着它们从喉咙间发出的难听嘶吼湮没在大浪中,而□□短炮也在这绝对的湿润中哑了声,一瞬间,战场重归于寂静。
所有幸存下来的人们,无论他们是坐是躺或是直直的伫立在哪里,此刻他们的头颅都扭向了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慢慢从极小的两点变成两个有手有脚的人影的身影也一直活跃于人们的视线中。
一女子白衣潋滟,泛着淡淡的夕阳霞光,周身仿佛浮现着水光般神具灵气,不是他们心心念念所期盼的微生老大还有谁?而另一个女子虽然一身绿衣,却泛着与草木的温暖不相符合的冷意,自然是百里老大了。她两走的极快,上一秒还在视线的那一端,下一秒便跨过了人的身边,像是赶着那些浪潮前行一般,她们一直跟着那些实际上行走的非常快速的波浪。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仿佛松了口气,他们甚至忘记了继续去战斗,只因微生老大身上传来的如大海般浩瀚的气息,只因那片摧枯拉朽的浪潮。这时身体深处被一直压抑的那些酸意终于冒出头来,肌肉的酸软使得许多人都再也没了拿起武器的力气,不管那是重达几十斤的大刀,还是轻巧如云的袖珍□□。
丧尸也会哭吗?
可以知道的是它们也会流泪。也许泪腺没有被禁止运作,也许那只是因为被环境刺激了而无意识分泌的东西,但是......相对而言为什么它们不会出汗呢?
微生焰看着那些水浪里慢慢出现的苦涩液体,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也许没人能看到那些泪水,正如一滴盐水落入溪水中会瞬间消失无踪,如果不是有心人们甚至不会知道有那么一滴不一样的水的存在,但是对于已经类似于半神的微生焰来说,水中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哪怕只是一滴水,哪怕那滴水并不是盐水蜜水污水,微生焰也能在它滴落的那一瞬间感觉到。而那些泪水,就像水缸里的沙子般咯人,让人想忽视都难。
并不是因为太咸了,而是因为它们带着一些情绪,比如苦涩、比如难受,再比如恐惧,那些情绪对于微生焰来说都是真实无比的,真真切切的摆在那里,渗的她十分难受。
脚尖踏过犹带湿润的地面,脚底却一点湿土都没沾上,百里醉突然也皱起眉头,抬手招了招便有几滴水珠落在她雪白的掌心。
“焰......”
“我有点难受。”心知醉也察觉了这些东西,对醉的能力感到愈发好奇了,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她们已经快要接近丧尸大本营了。
“我和你对水的亲和度是不能比的,我只能感觉到这种不和谐,但不会难受。焰,你要不要留在这里?我能应付的。”百里醉轻蹙眉头道。不知道是不是和微生焰在一起久了,她原本英气的剑眉竟然因为这个动作而带了几分水般的柔弱。
“没什么,对能力没影响,就是有点心慌。仿佛那些泪水里带着的奇怪情绪会影响我一样。”
百里醉还想说些什么,前方的浪潮却突然止步,仿佛触上了某种透明的罩子,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没有再前进反而朝着两人扑来。
百里醉下意识去挡,黑色的力量已经凝固在身前,却因为身边人的轻笑而消失。
侧头望去,只见微生焰只是很随意的将手伸出做了一个推门一般的动作,那前一秒还裹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她们冲来的大浪便像一个听话的孩子般又朝着相反的方向倒去。浪花之中隐约可以见到之前那一群群被卷进水中的丧尸,它们大部分已经死掉了,安安静静地随着水波飘荡着,而少部分还在挣扎的丧尸挥舞的手脚不时浮出水面。这次大浪并没有被反冲回来,但那张透明的罩子却也没有松动的迹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微生焰洁净如莲的手指间,浪花换换地如莲花般开放,一朵一朵,一片一片慢慢在那道无形的屏障前爆裂开来,渐渐地,空气中有什么产生了松动,再过一会儿出现了一道极浅极淡的缝隙,水波便立刻争先恐后的从那里涌入,极快地化作一道细线洒落在屏障后的天地,不知淋湿了几多丧尸,又即将淹死几多丧尸。
......
这边清凉如春,那边燥热似火烧。
在华夏腹地,极难的地方,有一片沙漠。这座沙漠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头,开始存在于人们的口耳相传中,后来有了文字,有了著书人,它便以更为可信的方式在历史上扮演一抹浓烈的黄。
不过最真实的,还是身处这片沙漠,亲身感受到那据说永不熄灭的火炉,感受着被称为一去不回的绝地。
天下大旱,大旱影响很多地区,但却止步于这片广袤的沙漠,原因很简单,大旱的旱,没有这里旱。
而末世之后,早已灭局人迹的这片沙漠,却有人在缓慢行走。
他穿了一身黑衣,纤细如竹竿的身体裹在纯黑的袍子里,不露一点点身体,不知道是男,还是女。
在这样的沙漠行走,鲜少能抵抗那从日头出来到日头落山只有上升没有下降的高温,特别是缺乏资源的人,遑论那人还穿了一身最为吸热的黑袍。
如果有人在这种时候以这种装扮孑然一身地闯入这片沙漠,那么他一定是来寻死的,多方便,死了还不用担心怎样入土为安,给那暴烈的日头一晒,保证几天就变成一具干尸,再被那沙漠中从来不绝的热风一吹,直接就地掩埋。
多壮观,埋骨之地多么广阔。
但这个应该已经是死人的人并没有像那些年里很多人预测过的、亲眼见到过的那样死去。他在晚上会把自己埋在沙坑休息,在遇上寥寥几只的沙蝎时也会停下来裹腹,在见到零星的沙漠掌时更会将那些汁液小心收集起来,对于那些能够在沙漠中续命的仙人掌果实更不会漏过。
这个人,他在很努力地活下去呢,
即使是个沙漠生存的门外汉,他却依旧凭借自己天生的野性艰难地在这片土地上痛苦地活着,如果有人从高空中俯视,会惊讶地发现他走的路是一条直线,无比笔直的直线,直线的尽头便是沙漠与北方接壤的地界,如果照着这条线走下去,如果他没有饿死渴死体力耗尽而死,那么他真的能成为千万年来唯一一个靠着自己的双腿孤独穿过沙漠的人。
日出夜伏地赶着路,虽然已经走的很慢了却还是很执着地朝前走着,偶尔可以听见一声叹息,虽然沙哑到了极点,却依旧能辨识出属于女人的柔和,和那属于百里漠的冰冷。
一个男人,尚且不能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中坚持几天,她却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虽然嘴唇和喉咙都和火烧一样,她眼中的明亮,却没有因为眼窝一日日的凹陷而有半点减少。
她知道这个方向可以回北方基地,虽然之前没有预料到这沙漠这么长,等到她意识到还有很长的路程时,她发现自己走过的路程也很长了。在不能确定前路更长还是后路更长的情况下,她选择的是往前。
虽然每走一步便如走过一把利刃一般疼痛,那种疼痛还是会叠加的痛,但她又不是没受过这种痛苦,顶多比之前赶路时候更饿更渴而已,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要走。
野兽的世界里,没有放弃和自杀两词。
幼兽的世界里更单纯,只要最纯粹的活着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