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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舟走到薛云清旁边坐下,撸起袖子将手伸到他面前,咕哝道:“真有必要每天都看吗?一两天时间能看出什么变化来?我感觉每天除了肚子在变大,其他都和以前没什么分别。”
“又不是我要给你看的,是你家王爷的意思。”薛云清眼皮耷拉着,一副神色不豫的模样,显然还在为严冠玉的戏弄生着闷气。
薛云舟嘿嘿笑了笑,不说话了。
薛云清抬眼看向蹲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严冠玉,冷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严冠玉眨眨眼:“自然是看你行医,再说,没我抱着,你怎么回去?”
薛云清皱了皱眉:“我能回去,不劳你操心,一会儿还要给云舟看看肚子,你在这里不适合。”说完顿了顿,又一脸嫌弃地补充道,“即便都是男子,该避嫌的也还是要避嫌,你圣贤书都读到猪肚子里去了?”
严冠玉一点都不将他的嫌弃放在心上,笑嘻嘻站起身:“你叫我走,我一定走,你不准我看谁,我保证不多看一眼。”
薛云清面容僵了一下。
“那我可真走了啊!”
薛云清抿紧唇不说话,只在他转身离开时抬眼瞟了瞟他的背影,神色不显喜怒。
薛云舟眼珠子转来转去地看着他们俩,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不可言说的古怪气氛,甚至就连薛云清赶严冠玉离开,他都怀疑真正的原因是薛云清自己静不下心来把脉。
这必须是有情况啊!
薛云舟挠挠下巴,嘿嘿笑道:“云清啊,你有没有觉得,严冠玉也算是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薛云清神色微顿,看向他:“也?还有谁?”
“我啊!”薛云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理所当然。
薛云清嘴角微抽:“我以为你会说王爷。”
“王爷啊……一般般吧……”薛云舟在心里美滋滋地加了一句:王爷比二哥差远了。
薛云清无语地看他一眼,沉下心来把脉。
薛云舟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再过七个月就可以见到这个孩子,忍不住有些期盼,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神奇了,期盼中又不免带着些雀跃与忐忑。
薛云清凝神探了半晌,眉心微微皱起,似有些疑惑,又让他伸出另一只手。
薛云舟依言将手伸出,看着他这慎重的表情,不由一阵紧张:“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
薛云清没吱声,又仔仔细细探了探脉象,眉心时而舒展时而蹙起,直看得薛云舟心惊肉跳,最后将他衣摆掀开,手伸进去摸了摸他的肚子,低声道:“难怪……”
薛云舟紧张得瞪直了眼:“难……难怪什么?你快把话说清楚啊!”
薛云清收回手,唇边勾起一丝极轻的笑意,抬眼朝他看了看,道:“好事。”
“什么好事?”
“好事成双,你怀的极有可能是双胎。”
薛云舟猛地瞪大双眼,眼珠子恨不得掉在地上,磕磕巴巴道:“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不过眼下脉象还不明显,等过些天我才可以完全确定。”
薛云舟半张着嘴,一脸呆滞。
薛云清离开后没多久,贺渊就回来了,他一进门便看到薛云舟躺在床上神游太虚,不由诧异,忙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摸摸他鼓起来的腹部,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看着他低声道:“这么早就睡?”
薛云舟正盯着房梁发呆,闻声缓缓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看到他的一瞬间,两只眼珠子突然黑的发亮,隐隐透着些兴奋。
贺渊总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像看到肉骨头的狗,不由觉得好笑,伸手在他头上摸摸:“怎么了?”
“二哥!”薛云舟一脸雀跃地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瞪大眼看着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贺渊受到他情绪的感染,眼底透出几丝笑意:“什么事?”
“你……你你……”薛云舟想说的话太多,情绪一激动就全堵在嗓子眼里了,连忙缓了缓,来不及组织语言,脱口便道,“你是个神枪手!”
贺渊:“……”
薛云舟继续激动,还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你简直了!”
“……”贺渊一脸莫名其妙,“一般般吧,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说就算真是神枪手,这里也没枪,你瞎激动什么?你能造出来?”
“怎么没有枪!”薛云舟勾着他脖子作势要起身。
贺渊连忙托住他后背将他小心翼翼扶起来,正准备洗耳恭听,身下某要害部位突然被一把抓住,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不是枪吗?”薛云舟在上面摸了一把。
贺渊眼角狠狠跳了跳。
薛云舟冲他大笑:“我说的是这个!哈哈哈哈!你想到哪里去了?”
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刚尝到点甜头就要被迫禁欲,哪里经得起这么撩拨,贺渊当即就起了反应,头都大了,一把将他乱动的手捉住,无奈道:“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流氓?”
“那不是没机会嘛!”薛云舟嘿嘿笑了笑,将头枕在他肩上,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说的是真的,一发命中已经是神枪手了对吧?”说着在他面前比划了个剪刀手,“你还中了——两个!”
贺渊正因为他喷在耳边的热气强自隐忍,听到他的话一下子愣住了,看到他的剪刀手在眼前翻来覆去,眼眸变得越来越深,随即猛地抓住他的手,扭头看向他,深吸口气道:“你说什么?”
薛云舟从他龇了龇牙,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肚子:“两个!”
贺渊直直看着他。
薛云舟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道:“云清说还不确定,等过两天再看,不过他这个人这么谨慎,没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肯定不会这么说的,而且他之前就说我肚子偏大,我也没有营养过剩,我感觉这可能性应该趋近百分百了。”
贺渊抱着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目光移向他的肚子,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涩声道:“他真这么说?”
“真的!”
贺渊沉默片刻,搂在他腰间的手臂猛地一收,狠狠将他抱住。
薛云舟眼睛笑弯起来:“哈哈,看把你激动的!”
贺渊眼角满是笑意,埋头在他颈间深吸口气,一时激动得失语。
薛云舟之前已经激动过了,现在完全能够理解贺渊说不出话来的感受,连忙抬手在他后背顺顺:“淡定淡定……”
贺渊抬起头看他一眼,目光下移,对着他的唇重重吻下去。
薛云舟搭在他后背的手瞬间扣紧。
这还是二哥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他感觉有些惊奇,又隐隐有些得意,同时想到二哥在现代一直单身到三十而立,又忍不住有些心酸,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多数人还是希望自己有个后代的。
现在他们不仅有了,还是两个,这种意外之喜怎么可能不令人激动?
薛云舟让贺渊吻得气息急促起来,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都跑到九霄云外。
自从知道他怀孕之后,贺渊处处小心,即便是亲吻都浅尝辄止,现在被这个意外的惊喜一激,顿时有些收不住势,这带着掠夺的强势的亲吻很快就唤醒薛云舟全身的血液,让他瞬间回忆起之前在京城时一根手指就数得过来的那几夜激烈纠缠。
贺渊的亲吻炙热激烈,同时又很小心缓慢地将他放倒,过了许久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唇,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见他眼角微微泛红,黑亮的眸子泛起水意,整个人都透着春意,顿时觉得下腹抽紧,忍不住再次俯下身去亲吻,这次不再激烈,却明显带上了情|欲的意味,唇舌四处游走,手也开始轻扯衣带。
薛云舟大口喘息着,想到自己隆起的肚子,莫名有一丝尴尬,姿势微微带着闪避,哑声道:“你不是说我不能激动吗?”
“现在可以了,我会小心的。”贺渊扣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随即在他肚子上亲了亲,“别躲。”
薛云舟垂眼看他,正对上他幽邃温柔的目光,心里陡然一松,冲他笑起来:“噢。”
贺渊凑过来吻他,边吻边给他和自己宽衣解带,又拉过被子将两人罩住。
虽然屋子里有熏炉,可毕竟是住在山上,这寒冬腊月的被冻一下不是小事,两人就这么在被窝里一阵缠绵,虽然并不激烈,可贺渊的每一下撞击都挟裹着十足的力道,又因为控制着不敢太过深入,将薛云舟折磨得难耐不已,恨不得扑过去将他吃了。
两人都有些隐忍,这种隐忍让身体的每一处感受都变得绵长而记忆深刻,一通折腾下来,两人俱是满身大汗。
最后薛云舟勾着贺渊的脖子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嘟哝道:“还没吃晚饭呢……我是先吃还是先睡?”
贺渊咬了咬他的唇:“先洗澡。”
山上虽冷,但薛云舟因为闲得太过无聊,特地找了工匠倒腾出几间小型桑拿房,洗澡倒是成了最享受的事。
薛云舟怀了身孕后容易犯困,现在更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几乎全程都是贺渊帮他洗的,直到穿好衣服饭菜摆上桌才勉强睁开眼睛,对付着吃了一顿,倒下去继续呼呼大睡。
贺渊上床后将他翻转过来,伸手环抱住,借着昏暗的光线细细看了看他陷入沉睡的眉眼,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
如果之前所说的是真的,他们即将拥有两个孩子,那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羁绊又会增加一个,羁绊越多,他就越觉得这个世界真实,而怀里的薛云舟也的确是穿越过来的,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的梦境,同时他眼下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显得越有意义。
翌日,天刚蒙蒙亮,玉山脚下就排满了人马车辆,平城新上任的太守是贺渊亲点的,自然是第一时间前来送行,再加上决定一同前往青州的百姓正充满向往地议论纷纷,往日偏寂静的玉山此刻显得热闹非凡。
贺渊与平城太守说话的时候,薛云舟正扒在车窗上看好戏似的盯着旁边薛云清乘坐的马车,冲跟屁虫似的严冠玉招了招手:“老严呐,你干脆跟我们一起走好啦!”
严冠玉刚转头看过来,薛云清就抬手将帘子放下,挡住了薛云舟的视线。
薛云舟哈哈大笑。
严冠玉正盘腿坐在薛云清面前,见状不由笑得一脸灿烂:“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拉帘子做什么?还是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闭嘴!”薛云清有些恼羞成怒,拿起手边的书就盖在他脸上。
严冠玉将书拿下来看了看,挑眉道:“送给我的?我要医书做什么?又看不懂。我们缺的是大夫……”
薛云清烦不胜烦,拿起另一本书举起来看,顺便挡住他的视线。
严冠玉凑过去将他面前的书往下拨了拨,看着他笑道:“云清,你留下来可好?”
薛云清深吸口气,眼睛未抬,果断道:“不好。”
严冠玉毫不气馁,又往他面前凑了凑:“真不愿意?”
薛云清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在脸上拂过,呼吸微凝,迅速撇开头:“靠这么近做什么?你下去。”
严冠玉将他面前的书拿开:“我真心诚意的。”
薛云清往后靠了靠,抬眼瞪着他:“好大夫多的是,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严冠玉锲而不舍:“好大夫也要信得过啊,我只信得过你。”
“你信得过谁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留下来?”薛云清感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神顿时有些慌乱,后背迅速贴到车厢壁上,冷道,“你还不下去?想跟着去青州么?”
“你若实在不愿意留下来,那只能我去青州了。”严冠玉几乎与他鼻尖相抵,笑道,“不过不是现在,等我杀了晋王就来找你。”
薛云清避无可避,眼睛迅速眨了眨,偏过头轻嗤道:“那也要你杀得了。”
“是不容易。”严冠玉笑着叹了口气,“你看我养着两万人呢,原先只打算增加点势力好对付晋王,可没想到人越来越多,让这么多人陪着我去报私仇,实在对不起他们,我如今可是进退两难。”
薛云清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个,愣了一下。
严冠玉虽然叹着气,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未减,神色轻松得仿佛根本不将这些问题放在心上,遗憾道:“你不留下来不行啊,说不定哪天我孤身一人前去行刺,万一受了重伤,没个大夫可怎么办?”
薛云清怔了片刻,冷笑:“有这么多人不用,自寻死路,死不足惜。”
“他们跟着我是指望有好日子过的,我若是带着他们去对付晋王,杀得了倒是万事大吉,万一杀不了,这些人全都要跟着我陪葬。”严冠玉说着啧啧摇头,感慨道,“你当真冷血。”
薛云清嘲讽地轻瞥他一眼:“知道还不离我远点?赶紧下去!”
严冠玉笑嘻嘻道:“急什么?这不是还没走么!你对别人冷血没关系,对我热络一些就可以了,好歹一起做过夫子,一起对过敌,这都快走了,有没有什么临别赠言?”
薛云清想都不想,一口回绝:“没有。”
严冠玉微微偏头,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真没有?”
薛云清脸颊腾地泛起红晕,再次扭头避开他的呼吸,生硬道:“下去!”
严冠玉紧追不舍,又凑到他耳边:“万一哪天我死了呢?今日一别,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可说不准了。”
薛云清身子微微僵住,脸上的血色稍褪几分。
严冠玉看着他饱满莹白的耳垂,呼吸渐重:“云清……”
薛云清猛地咬住嘴唇,一瞬间感觉车内闷热难当,就连呼吸都添了几分滞涩。
“云清……”严冠玉靠近一些,唇贴上他的耳垂,见他作势要躲,迅速抬手托住他的头,张嘴将他耳垂咬住。
薛云清闷哼一声,心口猛然涨开,全身血液都冲向脑顶,一时忘了做任何反应,只怔怔地越过严冠玉的肩看向另一面车厢壁,目光发直。
严冠玉含住他耳垂吮吸,心里的渴望更深,呼吸透着难以抑制的热度。
薛云清似被烫到,猛然回过神来,顿时恼怒,抬手便要打他。
严冠玉迅速将他手腕握住,随即松开他的耳垂,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薛云清脸上微烫,看向他的眼神却如同寒冰。
严冠玉深吸口气,笑起来:“你是不是有不少毒|药?分我一些。”
薛云清皱了皱眉:“做什么?”
“有备无患。”
薛云清眉头皱得更深,沉默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锦囊递到他面前:“全部在这儿,拿着滚。”
严冠玉伸手接过,没有从善如流地滚,反而好奇地将锦囊打开,看里面既有小罐子又有小纸包,拿手指拨了拨,发现每一样都做了记号,另有一张纸详细写着药性与用法,里面不仅有毒|药,还有治病的药,不由受宠若惊,抬眼看着他:“全都给我了?”
薛云清神色有些僵硬:“拿走赶紧滚。”
严冠玉笑着将锦囊仔细收好,又朝他凑过来:“你看你,明明心肠挺软的,怎么嘴巴就这么硬呢?”
薛云清不理他,撇开头去捡掉在身旁的书。
严冠玉看着他,笑道:“我若是还能活着,就来青州找你。”
薛云清手一抖,书再次掉了下去。
严冠玉笑意更深,帮他把书捡起来,塞到他手中:“我要下去了,你真没话说?”
薛云清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沉默良久,最后低声道:“你若是怕连累那两万人,完全可以投靠燕王,有燕王府做后盾,晋王不会将他们怎么样的。”
严冠玉听到他这么真心实意的话,心里大感满足,不过还是摇了摇头:“燕王不会愿意为了我的私人恩怨与晋王闹得不愉快,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薛云舟瞥向他的手:“拿人手短?”
严冠玉按了按胸口的锦囊,笑嘻嘻道:“你不一样。”
薛云舟突然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将那么多药送给他了,不由气闷,转过头抬手便要掀一旁的帘子透气。
严冠玉按住他的手,俯身迅速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薛云舟心口骤然狂跳,脸色大变,手挣了挣想要打他,见他按得紧,又抬起另一只手。
严冠玉将他那只手也抓住,似有些意犹未尽,再一次吻上他的唇,呼吸渐沉,忍不住伸出舌尖抵上他的唇缝。
薛云清被迫仰着头,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见他得寸进尺,启开牙关狠狠一口咬在他舌尖上。
“嘶——”严冠玉痛得脸都皱了起来,连忙将他松开,捂着嘴巴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含含糊糊道,“你这嘴还真是刀子做的,痛死我了……”
薛云清耳根红透,若不是自己腿脚不便,必定将他踹下去,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撕了他的心都有。
“你帮我看看,咬破了吗?有没有流血?”严冠玉捂着嘴巴凑过来。
薛云清抬手推他,冷道:“离我远点。”
“就看一下,看一下。”严冠玉继续欺近。
薛云清两只手推他都推不动,愣是让他挤到跟前来,只好冷着脸瞪他。
严冠玉将手拿开,又张开嘴伸了伸舌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薛云清猝不及防,脸都差点扭曲了,连忙转开视线:“没破。”
“哦,没破就好。”严冠玉说着便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抱住。
薛云清吓一跳,立刻挣扎起来。
严冠玉力气比他大,轻而易举就将他抱紧,笑嘻嘻耳语道:“不咬人的时候还是很软的。”
薛云清气息滞住。
严冠玉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保重。”说完将他松开,迅速后退,冲他笑了笑。
薛云清看着他,神色微怔。
严冠玉眨了眨眼,伸出舌尖沿着自己的上唇轻轻舔了一下,笑意更深。
薛云清脸色微变,抓起一旁的书狠狠朝他砸过去:“滚!”
严冠玉闪身避开,掀开帘子跳下车,笑了两声迅速滚了。
薛云清脸色异常难看,靠在车厢壁上微微喘气,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心跳极快,耳膜中嗡嗡直响,不由皱了皱眉。
没过多久,贺渊一声令下,所有人马全部开拔,浩浩荡荡往青州方向前行。
薛云清坐在车内,身子跟着马车轻晃,出神半晌后掀开一侧的帘子往外看去。
“嗨!”旁边马车内一只手伸出来朝他挥了挥,薛云舟将下巴支在车窗上,手往后侧方一个小土丘上指了指,“姓严的在那边。”
薛云清隐约有种做贼被抓的感觉,随即又因为莫名出现这种感觉而恼怒,冷冷瞥他一眼,沉默着放下帘子。
薛云舟在那边哈哈笑起来。
贺渊将他搂住:“别闹。”
薛云舟转头看向他:“我打赌,云清肯定会掀后面的帘子往外看。”
贺渊问道:“严冠玉真在后面?”
“当然啊,不然云清等会儿一看没人,那不是要把我恨死,他这么阴毒,我可不敢随便戏弄他,也就严冠玉有这个胆子。”
贺渊嘴角轻轻勾起,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薛云舟按捺不住好奇心,又转身掀开后面的帘子,原本是想看看严冠玉是不是还站在那儿的,结果视线一转,落在远远坠在后面的另一辆马车上。
那辆马车上有一个铁笼,笼子上罩着一层黑色粗布,俨然一座囚车。
薛云舟知道里面的人是高子明,也知道高子明此时的状态极为吓人,明知他作恶多端,可还是不由生出几分怜悯。
贺渊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疑惑道:“怎么了?”
薛云舟放下帘子:“我昨天去看过高子明,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现在的样子估计小孩子见了能吓哭。”
贺渊问道:“薛云清还没打算让他死?”
“没有。”薛云舟摇摇头,下意识抖了一下,“云清确实比我狠多了,不过他有仇恨,可以理解,只是我以前真没想到,饥饿也能成为一种酷刑。”
“不止是饥饿,还有很多心理因素。”贺渊道,“整天被关在一处黑暗的地方,不见天日,不闻人声,想死死不了,再强悍的人都会崩溃,他没疯已经很了不得了。”
薛云舟点点头:“是条硬汉,不过罪魁祸首是薛冲,我还是盼着早点将薛冲找出来。”
贺渊神色微凝:“嗯。”
薛云舟靠在他身上,烦躁道:“竟然会易容术,这要怎么找啊?”
贺渊沉默片刻,道:“他的目的没有达到,早晚还是会出现的。”
薛云舟仰起脸看他:“要不我们再从高子明下手?”
贺渊在他额头亲了亲:“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经派人去查高子明的原籍了,希望能将当年高家被灭门的事查清楚,之前那封信,可能高子明只信了大半成,如果能让他彻底对薛冲恨之入骨,说不定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薛云舟点点头:“哦,那我得提醒云清,别那么快让高子明饿死。”
当天夜里休息的时候,薛云舟就去和薛云清通气了,薛云清答应得十分痛快:“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他那么快死。”
薛云舟有点不放心:“也别把他逼疯啊!疯了可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薛云清点点头:“我有数。”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基本都是在路上度过的,虽然偶有风雪,但他们准备充足,安营扎寨暂停一两日,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开始逐渐转暖,这也极大程度缓解了赶路的辛苦。
考虑到薛云舟大着肚子,后面又有缺少交通工具的流民跟着,这一路行得并不太着急,主要是以安全为主,如此拖拖拉拉走了将近两个月,终于靠近青州了。
所有人都兴奋不已,虽然越往北越是地广人稀,且处处透着荒凉,可贺渊已经成功竖立起威信,那些流民在玉山住了两个月,又跟着大队人马赶了两个月的路,早已相信燕王是个言而有信且仁义仁慈的藩王,与以往认知中那个残暴不仁的摄政王完全不一样,他们更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因此这一路走得十分安心。
青州在望,薛云舟的肚子又大了不少,早在离开玉山后没几天,薛云清就断定他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因此贺渊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生怕他磕着碰着,如今马上就要到青州了,薛云舟身子重了许多,贺渊再一次下令放缓行程。
薛云舟已经从坐马车改成了躺马车,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心里渐渐紧张起来。
这天,他正侧躺在马车里,按照贺渊的建议哼歌做胎教,手搭在肚子上跟着节奏拍了拍,突然感觉某一处轻轻跳了一下,惊得一把拉住贺渊的手臂。
贺渊感觉手臂一痛,连忙转过头俯身看过来,紧张道:“怎么了?”
薛云舟瞪大眼,拿手指指自己的肚子,激动道:“动、动了!”
贺渊一向幽邃的眼睛猛然亮起,连忙将耳朵贴过来,贴了半晌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不甘心道:“你再唱一会儿。”
薛云舟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笑完了才接着哼歌,哼了两句突然激动地大叫:“哎哎哎!动了动了!”
贺渊抬起头,微露疑惑:“怎么我感觉不到?”神色间颇有些失落。
“在我肚子里,我感觉比较敏锐!”薛云舟嘿嘿笑起来,拉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你再好好感受一下,两次动的地方不一样,你刚才可能位置不对。”
贺渊双手掌心贴在他的肚子上,不仅仔细感受,双眼更是紧紧盯着。
薛云舟继续哼歌,没多久,肚子再次跳了两下。
贺渊激动地手有些颤抖:“感觉到了!”
薛云舟一脸惊奇:“好奇怪,你一来,跳得更厉害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初为人父的惊奇感,这种互动让他们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肚子里面生命的存在,很真切,也很有冲击力。
薛云舟突然哈哈大笑:“两个傻爸爸!”
贺渊这才回神,眼底含着笑意,将手抽出来,给他拉好衣服:“躺半天了,累不累?要不要坐起来?”
薛云舟点点头,撑着手肘抬起身:“起来喝点水吧。”
贺渊扶着他坐好,又转身给他倒水。
薛云舟喝完水长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掀开帘子看向外面,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拿手指在肚子上点来点去,过了一会儿道:“太大了,肚子上皮肤紧绷绷的,你说我肚皮会不会被撑破啊?”
贺渊道:“不会,别想太多。”
“怎么不会?两个啊!这要是长到十个月,那我不是要成球体了?”薛云舟越想越觉得恐怖,抓着他手臂,神色紧张道,“而且生完以后呢?肚子里面一下子空了,我这肚皮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像个瘪下来的气球?”
贺渊哭笑不得,捏捏他稍长了些肉的脸,安慰道:“双胞胎生下来的单个体型比单胞胎的孩子要小,而且听云清的意思,不用等到十个月,会提前给你生,你别太担心,肚子不会大得那么离谱的,以后也会慢慢恢复。”
薛云舟欲哭无泪:“提前生啊?我越来越紧张了。”
贺渊在他唇上亲了亲:“没事,我陪着你。”
薛云舟搓搓手:“不行了,紧张得手心出汗了。”
贺渊摸摸他的手心,确实摸到了汗,也不知他是热出来的还是紧张出来的,便朝外面看了看,道:“要不暂停休息一下,我陪你转转。”
薛云舟连忙点头。
下车后,薛云舟原地转了一圈,惊叹道:“比我想象的还要荒凉,不知道城里怎么样。”
贺渊镇定道:“你想象一下影视剧里六七十年代的黄土高原,再往下降低几个档次。”
薛云舟震惊了一下,瘪着嘴转过脸看他:“我们不会被饿死吧?”
“别胡说。”贺渊在他脑后拍了拍,随即牵起他的手,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散步。
两人转了不少时间,薛云舟终于尽兴,心情跟着开阔了许多,很快就将那些无奈的事抛诸脑后,开始想象将来一边带孩子一边开疆辟土的美好日子,想到得意处就自娱自乐地笑起来。
贺渊看着他:“笑什么?”
“好玩的事。”薛云舟停下脚步,看着他,“二哥,你希望这两个是儿子还是女儿?”
贺渊道:“都可以。”
“那你更希望呢?说实话!”
贺渊想了想:“儿女双全。”
薛云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想得这么美啊!儿女双全,那是龙凤胎好不好?这几率比双胞胎还小,要真是的话,就不是简单神枪手了,你是神炮手,哈哈哈哈!”
贺渊无奈:“你让我说实话的。”
“太不现实了,要真是龙凤胎,我给你表演脱衣舞!”
贺渊笑了笑:“信口拈来,你会跳么?”
“不会,但是我看过。”
贺渊笑容僵住,脸色瞬间变得不大好看:“你看过?去哪儿看的?”
薛云舟眨眨眼,一脸无辜道:“网上看的啊。”
贺渊:“……”
薛云舟撑了撑腰:“累了。”
贺渊神色微缓,搂着他给他揉了一会儿,之后牵起他的手:“走吧,很快就要到青州了。”
薛云舟抬头北望,雀跃道:“走吧,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