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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精彩”节目（六）
电视机里的佩月月拿到了工作人员送过来的话筒，带着“我一定要好好说”的再认真不过的紧张表情说道，“是，是的，我，是因为、偶然才成了辰星的助理，之前我一直是他的铁杆粉丝，他的每一首歌我都会唱，……”
她的话就到播放这里，后面她模仿辰星的成名曲《请让我爱你》的舞蹈的片段都被掐掉了。
但是录制现场里佩月月因为模仿辰星的舞蹈而引起的观众们善意的笑声却保留了。
在电视台如此的安排下，这样的笑声就没有现场录制节目时听上去那么充满善意了。没去过现场只是看电视节目的人都会觉得这是在可怜辰星和他势单力薄的小助理吧。
电视机外的佩月月越看越生气。
虽然这期节目有很多辰星的镜头，比第一期节目多多了，可是她的不高兴也比第一期节目时多多了。
这节目怎么能做成这种鬼样子？明明现场不是那样的，为什么要剪成这种跟现场完全不一样的节目？到底这么做节目组能有什么好处？该放的镜头不播放，不该放的镜头乱放，完全不尊重参与节目的所有人！
李纯年的镜头倒是没怎么剪辑。这不，在佩月月之后，压根不提现场其他观众和辰星的互动，直接就到李纯年起来插话表达对辰星的支持了。
“说到这个，我也听过辰星的歌啦。”
电视机外，佩月月都有些分不清这个电视机里这主持人的表情是不是也像自己那样，被电视台特意选了个那种“总算得救了”的表情用在这种时候，“李纯年，你可是选手，也想为自己的亲友评委加油吗？”
“你也说了。他是我的亲友评委，我们合作过一部戏，关系是不错。虽然这个节目主要过程以竞争为主，但是以青春为主题，那么青春里，其实不是只有竞争，也有友情。其他的选手对我来说，不只是我的竞争对手，也可以说是朋友。那辰星，就更是我的朋友了。我怎么可能不挺他呢？”李纯年的侃侃而谈本来很正常。可他说话时那种再度响起来的背景抒情乐是怎么回事？非要这么多事地煽情么？
还有再次插播广告时，那个电视台的旁白能不能够不要那么听着让人不舒服？
“节目到此为止又发生了一个变化，辰星除了助理就是跟他有过合作的选手对他表示支持了。作为亲友评委。本来是应该来支持选手的，现在却颠倒过来先让选手对亲友评委表示支持。这让辰星情何以堪？辰星之后会怎么做呢？赵旦对他的挑战将有什么结果，广告之后请回来继续收看……”
佩月月第一次产生了砸电视机的冲动。
现在她很谢谢这广告，总算让她有了些向别人求助的时间。这个别人，就只有顾恋而已。
佩月月这次不想发短信或者弄什么语音聊天了。直接打电话给顾恋。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佩月月没心思想这是为什么，只是一听见那边接通就嚷嚷道，“哎？小顾，这怎么回事？跟我们节目录制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好奇怪啊？节目组在搞什么？弄得辰星分外可怜似的，明明当时气氛还好啊？”
“……我不是说了吗？现场录制时你看到的是一个故事，可等到节目播出时你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一档两个小时的综艺节目。整个节目的摄制素材可能会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小时，节目组需要从这些素材中剪辑出最有意思……，不。应该说是最能吸引眼球带动收视率上升的故事。现在你看到的，就是节目组按照他们的想法剪辑出来的一个故事，跟节目录制现场当然不一样了。什么叫真人秀？就是真人将自己的故事与节目组的需要结合起来，一起合作参与表演秀给观众看。”顾恋的回答还是那么地冷静理智。
佩月月却感觉顾恋在回避着什么，说着一大堆听着有道理的话。却没有说出她真正的想法。
“但是，……但是辰星在现场不是这样的啊？本来辰星就不想参与这样的故事。这也不是他想演给别人看的故事。电视台这样不是欺骗观众么？怎么能这样？”佩月月听懂了顾恋所说的道理，就是无法理解这种逻辑。
“你能说这个节目是欺骗吗？你有底气说整个节目是假的？辰星没上舞台说那些话么？他过气艺人的身份难道是虚构的？赵旦挑战他这件事难道不是真的？……”顾恋连续的反问就把佩月月说得无法反驳。
“那些事情是真的，但是节目这么一剪辑，就不对了啊？你也在现场，你知道的，辰星没有电视台想表现的那么悲情，他不是很乐观么，而且还让其他人感觉蛮开心的……”佩月月不会像顾恋那么有理有据地说出一大堆东西，她只能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理由，并说给顾恋听，不管这些是不是能够驳倒对方。
“是的，我也在现场。他自己不悲情，让别人也舒服，当时是看上去效果挺好的，可是这有什么用？”顾恋的语气一下子近乎冷酷。
“什么？”佩月月说不上来为什么顾恋的话现在听上去如此地尖刻，“有什么用？小顾，这是什么话？”
“我……”电话那端的顾恋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劲了，缓和了一下，“我是说，这不是节目组需要的效果。沪上电视台想在这期节目增加一副悲情牌，以对打湘沙卫视今晚播出的新节目，辰星的身份是他们目前可以利用得上的最好的武器。经历大起大落正处于低谷期的过气艺人，在节目中遭遇到近乎羞辱的挑战，并且始终忍让到最后，当中点缀以一系列带有虐心意味的细节，很容易让人产生同情，在同情的同时对他加以关注……这样节目的话题上去了，本来过气到默默无闻的艺人也在媒体上有了些存在感，双赢的事情，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顾恋在电话里说着说着，说到后面语气又不对了，带有莫名的针对性。
“嗯？我没有说不满啊……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吧……”佩月月本来听得有些明白了，听到顾恋那最后一句“你有什么好不满的”又很迷惑了。她恍惚觉得，顾恋这么说话的语气，好像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可是，现在就是只有自己在跟她对话啊。
“啊？呃，我是……猜的，你既然打电话问我，大概是……有些不满吧……”电话那头顾恋的声音顿时含糊了些，咳嗽了几声，打着马虎眼说道。
佩月月眼珠转了转，这次没有那么稀里糊涂地被顾恋的话给带过去，“不对吧？小顾，你这话……是不是，想要对辰星说的？”
“没有！”顾恋断然的否认却令她自己的态度更加可疑。
佩月月的疑心也更加重了，“真没有？”她对娱乐圈的很多事还不懂，可对好朋友有些小情绪的感觉就异常敏感，“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把我当成辰星在给你自己找理由呢？”
顾恋那边顿了顿，才道，“你想多了。”
这种嘴硬只让佩月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令她对先前顾恋的语气不再介怀了。
“小顾，其他的就不要说了。电视台这么做，你之前肯定知道吧？为什么没有告诉辰星和我？我是没有什么，可是，你应该能想到，辰星对这件事不会高兴的吧？”
“他高不高兴有什么重要？电视台不会因为他的不高兴就决定不采纳这个方案。”顾恋陡然提高了声音。
要不是被说中了，顾恋也不会表现出这种情绪化。佩月月轻轻叹了口气，“他高兴不高兴是对电视台不重要，但是对我很重要啊。对你呢？你也像电视台那么觉得，他高不高兴你一点都不认为重要吗？不管你多么努力想要说服我和辰星，电视台做的这件事对他有多大的好处，有多么重要的利害关系。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对这件事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开心。”
电话那边沉默起来。
片刻后，顾恋才静静道，“从朋友的角度而言，我可以只考虑他的情绪。但是从工作的角度来说，我不可能拒绝电视台的要求。工作和私情是不能混淆的。从我的专业角度出发，我得考虑他的利益，夏艺的利益，李纯年的利益，所有这些都必须兼顾到。让我抛弃自己的专业做法去照顾他个人的情绪，这不可能。当然，这次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是有些不对，可是我接到蓝柔珍的正式要求也是昨天下午的事情，熬夜之后才弄出了她要的东西，你们又在北京，因此我根本没什么时间先和你们商量再去决定怎么做，那样就来不及了。而等东西交上去之后，事情已成定局，我想还是等你们和辰星看完节目后，至少了解了情况了，就不用再向你们说明什么。我可以解释这事，可你们能不能理解，我就不能确定。”
佩月月抬头看到电视广告即将结束，节目又要继续播放。她知道顾恋这么认真地解释什么的时候，就是顾恋真的认为自己有些理亏，并且非常重视对方。她没有办法不接受这样的顾恋说出来的任何话。她原本就是那么地佩服和喜爱这个朋友。
“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顾恋最后郑重地说道。
依然像以往那样有着让佩月月无法拒绝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