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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另有乾坤
会议厅内的嗡嗡声不断，没有人把于佑嘉的问题当回事。谁也不会站起来清晰地回答他的问题。
集体式的施压，看似无隙可乘，有意无意地以群体自身特有的傲慢等待着某个个体的屈服。
“没有人表态么？”于佑嘉在主席台上轻轻一笑，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样子。尽管台下很多人觉得他应该是开始尴尬了。
“没有人表态，我就视为你们放弃了自己的表达权。那么接下来我只会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我可以接受这个记者关于莫晚琳的一个提问，我只回答一遍，但是在接下来的提问环节中，其他人不得再针对莫晚琳今晚的红毯事件发表任何问题。”于佑嘉微笑着丢出了第一个选择。
集体式的沉默顿时出现了裂缝。
“什么，怎么能这样？”“就是啊，这算怎么回事？”“凭什么他说了算？”“一个问题怎么够？”“是啊，我还想问点莫晚琳别的问题呢？”“可是，刚才他让我们说，我们不是没人说话么？”“中了他的计了……”“别，我们可别做这个出头鸟，咱报社跟华悦的交情好，这时候只能旁观，不能落井下石，看看其他人怎么反应？”……
杂乱的嗡嗡声又大了点，这次不再有群体默契的施压，更像是慌乱中的自乱阵脚。很多人不由私下交流该怎么做。虽然有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凭什么”，但是也没能硬气地站起来大声说出口。
于佑嘉顿了一下，并没有等很久，继续说道，“第二个选择，就是我们忽略这一插曲，按正常的程序进行今天的记者见面会。华悦群星群访提问环节完毕后，我会特意留出一个时间，让大家就今晚莫晚琳的红毯事件自由提问，什么都可以问，我会有选择地回答你们的问题。”
对很多人来说，第二个选择显然比第一个人性化多了，自由幅度比较大。这时候，于佑嘉逼得他们不得不表态，而且只能在于佑嘉限定的范围内选择。不少人开始后悔起初于佑嘉说话时自己的沉默，但是就像于佑嘉所说的。在等了几分钟后，全场都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发表看法，那就等于是自动放弃了这方面的意见。
这是直播节目。无数观众还在直播屏幕前看着呢。媒体也是要面子的，故而对于此时出头大家都很谨慎。于佑嘉在情理上已经无亏，媒体再大牌，再掌握话语权，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强词夺理。若不是直播节目。他们的约束还少一些，事后的话语权都掌握在他们手上，用词微妙一些事情的真相就会截然相反。而在直播活动中，但凡有点理性的媒体，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群众面前撒泼打滚。方才那位年轻记者出口逼迫于佑嘉，很多人只是顺势借着他的口想要逼迫于佑嘉说出自己关心的答案。那种沉默虽然客观上造成了对于佑嘉的压迫，毕竟是集体行为，没有人要为此买单。
而此刻。集体的沉默反而成了于佑嘉剥夺媒体更多选择权的有利武器，这是当初沉默的大多数料想不到的结果。
于情于理，于佑嘉的话都没什么可指摘的。
即使有略微霸道之嫌，对比起几分钟之前全场那故意无视他所说的话的群体性的沉默，那完全不算什么。
“我觉得还是第二个选择比较好啊……”“是啊。还不如第二个呢……”“那个小伙子到底是哪家的愣头青？……”“算了，那就第二个吧。好歹拿了华悦的红包，得配合他把程序走完嘛。”“你说待会儿华悦群星群访的时候，莫晚琳会不会出来？”“等会儿不是可以正常发问么，随便你问莫晚琳的什么，包括这个问题……”“就算莫晚琳今晚糗大发了，我们也可以问这位于总嘛……”“那还是选第二个吧，md，总有种被耍了的不爽感觉……”“我也这么觉得，是谁想起来记者见面会搞直播的……”“哪个晓得喔……”……
“怎么，还是没人站出来表态吗？”于佑嘉看着台下，表情不比刚才更愉悦，仍然如同方才面临集体沉默时的神色那样，镇静而不失温和，但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冰山。那种温和是一种保持距离的疏离的仪式，而非真正从内心流露出来的温煦和平。
在优势瞬间逆转到他手中的这一刻，于佑嘉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丝胜券在握的洋洋自得。
台下和一群华悦群星坐在前排的李一冰默默看着，微笑起来。“不骄不躁，不馁不慌。”她在心里给于佑嘉今天表现的评价相当高。
“还是没什么人表态么？那么我会公布我自己认定的第三种方案，这个就不是选择了，而是我的决定。”于佑嘉看了一眼台下，眼光扫到了后面站着的印容玉还有顾恋，甚至还看到了辰星。可他目光过得很快——因为不能在此时让别人看出来他对场上的什么人有特殊。故而他也没察觉出印容玉和顾恋正在做什么。
小强苦着脸，很想开口说什么，但每当他张嘴，顾恋就不客气地在他背后掐他的肉，让他不敢再开口。
那个年轻记者这时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好似被大家集体遗忘了。尽管方才他还是全场关注的焦点，受到了很多人投过来的暗暗鼓励的目光。
“喂，……”年轻记者蠕动嘴唇，余光转向小强，“不能再说点什么了么？前辈？”
“你还需要说什么，小伙子，大势已去，看不到了么？你这种资质还想做记者？”顾恋不客气地在那年轻记者背后冷冷说道。
年轻记者猛然回头，发现了小强此时的处境。
“这家伙是你们逆舟社的？”顾恋指指那个年轻记者问小强。
小强不情愿地点头，“是我们的实习生。”
“‘姚卫星’喜欢偷鸡摸狗我知道，可什么时候他也喜欢起鸡飞狗跳地搅局了？”顾恋不客气地道出了逆舟社社长的名号。
“逆舟社？”印容玉皱眉，“这个国内的狗仔社团居然也混进了这里？你们不都是搞偷拍的么，据说那个卫星社长还很不屑这类的发布会见面会之类的玩意，看不起这种记者拿红包走流程的新闻通稿？”
“这个。反正，小顾姐，我也是按上头指示办事，你就别跟我一个小狗仔为难了。小新他也是没办法才这样的。我们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朋友的。”小强哀求着顾恋。
“小新？他眉毛很粗吗？”顾恋嘲讽地说道，看了看那个被称为“小新”的年轻记者，眉毛一般，不粗也不细。
被叫做小新的年轻男子这时发现资深前辈小强似乎和这两人认识，那女的还认识社长，感觉来头不小，立马点头附和着小强的话。眼睛诚恳地向顾恋。
“继续看前面，跟刚才一样装作你们不认识，别露馅了。让别人都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人已经朝这边看了。”顾恋甩过去一记眼刀，小新立马照办。
这时的确有人奇怪他们这伙人的举动。好在顾恋夹在小强和小新之间，前面没人。她对小强说话时又是刻意压低声音，在全场嗡嗡作响的情况下后面没人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印容玉也保持着低声说话的姿态，没有引起更多关注。
辰星和顾恋之间隔着小新以及另一个人。他歪着脑袋朝他们看，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
小新这时维持着方才抬头挺胸的姿态。别人猛一看他，会以为他似乎跟身边的人完全不认识，没有任何交流，就和之前一样。如果没有看到方才他着急之下略微转头朝小强那边看过去询问的姿态，大概没人想到这时他和左边的三个人都有微妙的联系。
“哼。找了个新人出头，就算被注意了，也可以开除。不用担心逆舟社被人认出来是吧？”顾恋哼道，“‘姚卫星’到底打什么算盘，你不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你信不信？”说着作势要拨电话。
“哎。小顾姐，您别。千万别，我求您了……”小强立刻苦相十足地哀求起来，要不是这时公众场合不方便，他恐怕是当场就要下跪了，“上次在横店被你抓住我就被老板训得很厉害了，这次又被你抓住，他要是知道了，回去还不得扒了我一层皮啊……”
“谁要听你在这里扯皮，上次你不是拍到莫晚琳和辰星碰到的新闻了么，就算被训了也没被扣奖金吧。这次你要不给我说老实话，就没上次那么幸运了。”顾恋紧扣手机，翻到了电话薄中“姚卫星”的号码给小强看。
印容玉不认识逆舟社的人，这时看顾恋的法子似乎有用，暂时压制住小强，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哎哟喂，你到底想听啥呀？”小强还想装傻。
“你到这里来捣乱有什么目的？姚卫星他想干什么？莫晚琳在红毯上摔倒跟你们有关吗？”顾恋迅速问出了三个问题。
“没有，没有，莫晚琳的事情绝对跟我们没关系。”小强听到第三个问题直接否认，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像是撒谎。
“还有前面两个问题呢？”顾恋问道。
“这个……”小强犹豫着。
“我还是问‘姚卫星’比较快。”顾恋说着要摁下拨通键。
“是社长自己要求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也不是想捣乱，只是要让这场记者见面会的节奏不要太顺利，真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社长好像接了朋友的电话，但我不清楚那个朋友是谁，小顾姐你饶了我吧，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求您别告诉社长……”小强快要以头抢地了。
看来整件事都另有乾坤，连姚卫星都涉及进来了，这件事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顾恋皱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