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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崖下,搜寻扔在继续。
唐无乐当然不是打不过这些小喽啰,可是……他一动手便暴露了踪迹。到时候来的可就不是这种巡山的小喽啰,而是上官云桑三娘那样的高手了。甚至……还有可能遇上东方不败。
他没受伤的时候都不一定能打过东方不败了,莫说现在这样的状态。遇见了他,小命也就到头了。
唐无乐站在密林里的一棵树冠上,抬起头看看天,长叹一声——他觉得老天一定是在整他。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过了几年欺男霸女的安稳日子,结果船上爬上来了个东方不败,一下子就把他积攒的老底给端了一半儿。虽说有一半是他自个儿作的,但谁让他喜欢美人呢?
□□,永远是这世上最消磨人意志的东西。
漂亮的纨绔正出着神儿,树下就传来了教众巡山的脚步声,踩在枯叶上嘎吱作响。唐无乐无声地笑了下,满脸诡异地隐进了树叶的阴影里。
暗不见天的密林里,只一双桃花眼露着。唐门弟子若是想要伪装起来,能够几日几夜不吃不动,就连呼吸都没有一丝声响。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厉害,或者说伪装的天赋有多么高超。这是只有经过了如同地狱一样的淬炼才能锻炼出来的坚韧意志。
虽然唐无乐总说自己不像是一个唐家人,可也仅仅只是‘不像’而已。不像,并不代表不是。
三个巡山的教众走了过去,可经过一棵枯树的后面,便少了那最后的一个。
走在前边儿的那两个教众,过了许久,才发现丢了一个人。
“王五!”两个教众显然是已经知道这黑木崖上有个生死不知的危险人物了,吓得声音都抖了,还以为那不见了的倒霉蛋是被人杀了:“王五你在哪?!”
就在两个人要在这密林里吓得拔腿狂奔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树丛后边传来,粗声粗气地:“吵什么吵?!拉个屎也要吵?”
穿着粗布衣服的教众提着裤子骂骂咧咧地从树丛里跨出来,他虽然长得很普通,却罕见地生了一双桃花眼,只是被那普通的五官和满脸麻子给掩盖掉了这样的光辉。
他沙哑着嗓子道:“吵屁啊!吓得老子屎差点崩裤裆里!”
那两个教众面面相觑,迟疑道:“你刚刚是去拉屎了?”
‘王五’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你个臭小子吓死我了!”一个教众一拳锤在‘王五’胸口:“还以为你被狼给叼了!”
‘王五’被他轻轻捶了下胸口,脸都白了。他强笑道:“是你胆子小,关老子什么事情?!”
“走走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寻的?!”他叨叨道:“待会儿咱们下山喝酒去!”
另外两个教众也没理他,把被他攥着的衣角扯了回来自顾自地往前走。
幽暗的密林里,树叶沙沙作响。叶片从树上掉下来,落到地上,刚好遮住了一片破碎的幽蓝衣角。那衣服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居然无火自燃起来,刹那间便烧了个干净,露出底下融化了一半的枯骨……
阳光斜洒在黑木崖上,照进明亮的屋子,轻纱抚动,不小心垂在杨莲亭的手臂上,痒痒的。
“教主,您……真的不去了吗?”杨莲亭弯着腰对着东方不败。在他发现——这个美丽的教主其实脾气没有那么坏的时候,就开始胆子大了起来,甚至于……说话的时候都不会跪下了,还敢直视着那双带着媚气的眼睛。
斜靠在榻上的美丽青年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一只抖动的蝴蝶停在眼睑上。他一手支着头,懒洋洋地道:“不去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这些日子他除了练功就是呆在屋子里看书写字,倒是逍遥自在,只是越来越不想要再处理教务了。如今的日月神教,再也听不到那些反对的声音,他何必再劳心劳力?本也就不是因为喜欢才要当教主的。
杨莲亭悄悄地观察青年的神色:“可是……”这些日子,童百熊桑三娘受伤修养,贾布又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东方不败倒是越来越倚重他,恨不得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做。
杨莲亭虽然是个平庸之辈,但胜在做事细心,能做就做,不能做的就直说,不像贾布一样敷衍别人。加上他之前忠心耿耿,还为东方不败受了伤,美丽的教主对他更是比别人宽容几分。
东方不败很是放心这个总管,即使童百熊和自己抗议了好几次也没把杨莲亭怎么样。反正这家伙武功这么差,要是有了二心直接宰了便是,何必想着怎么去约束他?
“都说我不去了!”东方不败皱起了眉,他睁开眼睛,湿润的瞳孔是一片看不见底的黑:“不过就是些老头子絮絮叨叨的,有什么好听的!”他可不是任我行,最喜欢听人奉承。
“你去了就和他们说,有事就讲,没事情就回去!”青年随意地挥了挥手:“那些进贡来的财务,你让他们入了公账便是!”
杨莲亭的眼睛里一闪而过诡异的光芒:“那这账本……”他低下了头,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转。
这些东西本是该给教主过目的,可任我行在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东方不败来看了。
“给童百熊吧!”东方不败换了个舒服姿势躺着:“本座现在不耐得看这些,你让他对账入库便是了。”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尽快将葵花宝典练到最高重,哪有空来管这些事情?任我行还没抓着,唐无乐更是生死不知,他虽然如愿当上了教主,可处境并不比没当教主之前要好。
杨莲亭悄悄往前挪了一步,试探着道:“教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样直接地询问,未免有种窥探上司的嫌疑。东方不败挑起眉,直勾勾地看着杨莲亭——他倒是一脸关切,哪里看得出心怀鬼胎的样子?
“无事,只是这几日阴雨连绵,有些惫懒罢了。”东方不败一只手撑头,另一只手则垂在榻边,修长白皙的手指如玉管一样晶莹。
杨莲亭忽然,就这么伸出手去,将那只如同雕刻一样漂亮的手握在了掌心!
“你做什么?!”东方不败悚然一惊,他刚想一掌劈断杨莲亭的脖子,就被手臂上传来的酸胀感给顿住了。
杨莲亭半跪在榻边,高大的汉子就像一只蜷缩起来的小熊。粗糙的手指从手臂一直按到肩头,虽然比不得大夫专业,倒还是挺有模有样的。
东方不败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不自在地扭了扭。可又实在舍不下这力道适中的按摩,也没把这逾越的属下喝止住。
杨莲亭贪婪地盯着东方不败后颈露出的那一小片雪白的肌肤,轻声道:“教主,您可是咱们神教最重要的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不管也好,免得累坏了身子……”
他的声音很醇厚,配着一脸的老实像,倒是让人觉得非常可靠。东方不败闭着眼睛,觉得这家伙还真不错,比起那……
忽然又想到了坏心情的那个人,美丽的青年猛地睁开了眼。杨莲亭被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道:“教主?我弄疼您了?”
此时的青年眉间出现了深深的褶皱,他板起了脸:“没有!”
杨莲亭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东方不败冷冰冰地道:“出去!”
“可是教主……”
“别让本座说第二遍!出去!”
杨莲亭愣了愣,心底有些可惜地收回了手,恹恹道:“是,属下告退。”像只棕熊一样魁梧的汉子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屋子。
空荡荡的屋子里,青年拉起盖在膝上的毯子将自己裹了起来。一双媚眼阴狠地扫着白墙。
“就算死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美丽的教主感觉到自己在发抖,把毯子裹得更紧了。
曾经是身不由己,可如今那些能够伤害他的,早已都威胁不到他了。但他还是害怕,这一切得来的太过顺利,总让人有种身在梦里的感受。
“不行……不行……”东方不败想起那些仇敌,盘起腿来开始打坐。得快点练成,不然的话……万一他们还活着……
有时候,仇恨能够激励一个人,害怕也能够产生同样的效果。东方不败咬着下唇,嫣红色的唇瓣被他咬得发白。练功的时候心神不宁最容易走火入魔,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曾经那柄利剑悬在头上,可那是你看得到的。如今的剑转到了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捅破你的心脏。东方不败宁愿自己走火入魔真气爆体而死,也不要在惶然终日中度过锦衣玉食的一辈子。
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执念,不管是卑微的时候,还是显赫的时候,自卑里面总是夹杂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傲慢。即使是害怕的时候,也不曾放下过。
青年这样的情况,怎么能练好功?
甚至……以他的武功却没有发现——窗子开了一条细缝,屋外有座小山一样的身影,正猫在窗台下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