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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然后陈氏接着解释:“那几个铺子我也知道,不管是位置还是大小都是好的,平日里想买也买不到,断然不止值五千银子,就是脱手急,怎么着也该要两万银子。七妹家里如今要用钱,大约也是想着横竖是家里人,也就不计较值得不值得,可咱们家不是那等眼皮子浅,只想着占便宜的人,本来也是想着要帮衬七妹妹的意思,她们家也是急着用钱,才肯卖这样的铺子,我手里现银子不多,只预备着提一万两,回家和我兄弟商量一下,找他借一万两,买下朱雀大街中间那扇三道门的生药铺,也就差不多了。七妹妹也有了银子应急,其他几个铺子竟就不用卖了,都是好地脚的铺子,怪可惜的。”
陈氏喜滋滋的盘算:“那铺子地脚最好,正好旁边那个三道门的铺子也是我的,如今开了典当铺子。我瞧过两回,这生药铺子生意不大好,大约是因着旁边卖生药的有三两家了,他们家也不大懂这个,我盘算着买下来,改一改,一边儿卖胭脂水粉,一边儿卖缎子,都是女人上街喜欢看的东西,正好一顺脚,这样一年下来,大约能有三千两的进益,典当铺子也有三四千,今后璐儿出阁这两间铺子都给她带去,别的都不论,先就有了六七千一年的银子垫底,日子便紧不了了。”
周宝璐都听呆了,这经济庶务她还真不懂,可是陈氏一说起这个来,两眼放光,平日里惯例的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都有了光彩。
周宝璐便问道:“娘的意思,这个铺子,竟是两万银子也是值得的?”
陈氏在心里头又盘算了一遍,还是点头道:“果然是个傻丫头,不过也怪不得你,你从来没沾过银钱,哪里明白那些事情,你舅母在这上头也不大通,都是手里散漫的。那朱雀大街是帝都最大一条街,第一有银子的地儿,就是两边两头的铺子拿去比别的街也要强好些,更别提中间的大铺面儿了,真正是拿着银钱也买不到的,如今你七姨母急着凑银子,这才肯卖,她也是个糊涂的,再急,也不至于五千两银子的价,要是遇到个眼皮子浅,肯占便宜的买了,这现成多大一个亏呢。唉,说起来,她们从小儿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只会花银子,哪里懂这些个庶务?东望侯夫人想来也差不多儿,不然一家子这么多铺子庄子,哪里攒不下点家底子来?遇事就急的这样,如今咱们帮帮你七姨母,不叫她吃亏也就罢了,就是两万两,咱们能买的着,也是好事呢!”
周宝璐听的一愣一愣的,她虽见识明白,可确实不懂这些,简直云里雾里的,这个时候,她想起舅母曾经跟她说的,人各有各的能耐,多半都是天生的,只是有些能耐用处大些,有些能耐用处小些,还有些能耐须得有别的能耐一块儿才能发挥出来好处,就好像有的人天生心硬,这是一个能耐,可他就这一个能耐,那也做不出什么事来,可有的人,不仅心硬,还懂谋略,这样就厉害了,说不准就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周宝璐单知道她娘个性刻板正直,却没料到,原来她娘在经济庶务上这样有见识!
只可惜她娘性子绵软,交际手腕不足,又不会识人,空能看懂这些,却管不起事来。
这个时候,陈熙晴的身影从周宝璐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好像抓到点什么想头,一时又想不清楚,横竖这会子还有正事,周宝璐没多想,只是笑道:“娘这样说听起来怪有道理的,既然是一家子,娘要帮七姨母也是应该的,就如娘所说,咱们是帮人,不是为着结怨,不能够人家不懂就哄的人家低价卖了,今后翻出来说起来,咱们又有什么脸面见人呢?娘这样的筹划就很妥当。”
然后周宝璐转头看向静和大长公主,静和大长公主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几乎不用商量,就算清楚了。
静和大长公主笑道:“林哥儿媳妇想的周到,咱们家是正经人家,断然没有那种小家子气的做法,须得行得正才好,林哥儿媳妇的品性我是尽知的,最是堂堂正正的一个人。”
多年来,陈氏在婆母跟前一直不得意儿,难得今日得了这样的话,欢喜的脸上都放光。
静和大长公主接着笑道:“依我看,武安侯府想来如今用度也大,或许没有现银子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你们家怎么会想着找你们出了阁的姑奶奶呢?说到底,虽说是嫡亲姐妹,到底是嫁出去了,是别人家的人,哪有自己家的人使着方便呢?所以我想,或许武安侯世子手里只怕也是没有现银子的。找了他也是为难的很。这会子横竖是给璐儿置嫁妆,你竟就不必回去找舅老爷了,我这里拿一万银子去,做我给璐儿的添妆也就罢了。”
陈氏还没说话,周宝璐先笑道:“还是老祖宗疼我,我就收下了。”
陈氏觉得不好意思,静和大长公主先前就说过了,璐儿出嫁,除了周家分例上嫡女的嫁妆,公主府还要添一份一样的,已经是丰厚的很了,周家嫡女出嫁,三万银子打底,公主府再添三万,已经是财主了,如今公主又赏一万银子,陈氏就嗔着周宝璐:“哪有你这样的,祖母虽疼你,也没有强过后头妹妹们太多的道理,你这会子什么都收下,今后妹妹们出嫁,还不累着你祖母么?”
这陈氏在秉性上还真是千里挑一的,只可惜性子太绵软,又看人人都是好人,不懂变通,真是可惜了的。
静和大长公主都不禁这样想。
周宝璐笑道:“母亲担心什么呢,您是没瞧见,祖母床后头的箱子里,金子堆的都要压垮了院子,只愁花不出去呢,我替祖母分忧,免得老祖宗愁坏了,那是我有孝心!”
静和大长公主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个刁钻的,林哥儿媳妇也不用推辞,我给璐儿的你只管替她收下,我心里有数,任谁也挑不出她的礼来。”
周宝璐笑道:“我还有一句话,既然咱们要去帮七姨母她们家,那咱们也没有白帮的对不?花了钱,总得叫人领咱们个情儿,不说我们自己的好处,倒是趁着这个机会,给七姨母长长脸面才是。”
陈氏显然不明白周宝璐这些弯弯绕绕的,一脸困惑,周宝璐接着笑道:“要我说,七姨母是七姨母,东望侯府是东望侯府,咱们就该拿着银子,去东望侯府,当着东望侯夫人的面儿,把银子给七姨母。您想想,她们家那么几个儿媳妇,如今只有七姨母娘家肯出头儿,只要五千两银子的铺子,咱们肯出两万两来帮衬,这份儿情谊,这份儿支持,多给七姨母长脸,别说当场就能把七姨母那些妯娌比下去,就是东望侯夫人,瞧见娘家这等肯出头,也要高看七姨母一眼不是?”
陈氏觉得还真有道理!
要论这些花花肠子,言语口齿,十个陈氏也得被周宝璐给绕晕,只觉得周宝璐想的特别周到,真是帮人帮到底的想法,不自觉就轻轻点点头。
周宝璐又笑着接着道:“还该跟舅母说一声,一则舅母如今在武安侯府当着家,娘家去给七姨母出头儿没有越过她去的道理,二则,娘也知道,舅舅舅母和外祖母总有些不大合得来,这一回我们出银子,拉着舅母一块儿去给七姨母出头,七姨母好了,外祖母焉有不欢喜的?就是舅母和外祖母,今后自然也就好了!”
静和大长公主立刻帮腔:“璐儿说的很是,果然是长大了,色色想得周到!”
陈氏本来就是容易受人影响的性子,果然就觉得十分周全,立时便应了。
第二日,周宝璐打发小樱去武安侯府,一五一十的回了曾氏,曾氏知道了周宝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有不捧场的,立时便应了下来,陈九正好也在曾氏那里,听见这样好玩的事,哪里肯错过,当然也要去。
于是,过了一日,静和大长公主那边一万两的银票也送了来,周宝璐归拢了一块儿,拿盒子装了,再把杨夫人写给陈氏的信也装进去,收拾好了,曾氏带着陈熙晴坐着车来接大姑奶奶,进门儿给静和大长公主请了安,静和大长公主知道她们的勾当,也并不多留,叫她们只管去就罢了。
陈氏嗔着周宝璐:“你去做什么,大人的事,你参合什么,没点儿规矩。”
曾氏却笑劝道:“依我说,璐儿去倒也好,璐儿今年就十四了,离出阁还有几年呢?公主府的嫡长孙女,今后嫁出去定然是要当家的,如今在家里都不学起来,今后嫁了人,婆母难道像待自己闺女一般的教么?说不得就艰难了,这一回难得这样大笔银子的交割,铺子过户之类,正好叫她瞧着学学,心里头有个样子,免得今后任事不懂。”
陈氏顿时又觉得有道理了,便带了周宝璐一块儿,周宝璐对曾氏和陈熙晴做了个鬼脸,上了陈氏的车。
一路上周宝璐缠着陈氏打听她怎么会的那些经济,陈氏本来不愿意说,只是叫她缠不过,只得简洁的说:“以前在家里,我房里丫鬟多,用度大,我的月例银子不够花,只有我奶娘疼我,总想法子贴补我,这也不是个常法儿,奶哥哥不在我们家做,在外头一个铺子里当学徒,偶尔进来看奶娘,也说些铺子里的事,我便知道了些,后来我想法子凑了点儿银子,交给奶哥哥盘了个早点铺子,才慢慢的有了进项,后来又设法盘了个果子铺,一个酒铺子,我的丫鬟们才不用总饿肚子了。”
这话听起来真是心酸,不过周宝璐的心思重点不在这上头,便问道:“娘觉得做这些东西有意思吗?”
陈氏淡淡的说:“这些不过是小节,钱银往来,总是俗气的,能不沾自然最好不要沾,女儿家尊贵,自然是贞静淑德要紧的。如今你有祖母,有娘给你筹划着,更不用理这些东西了。”
眼见得她娘就要长篇大论的给她上女诫课了,周宝璐连忙好奇的问:“那娘盘下的那几个铺子呢,后来怎么样了?”
周宝璐仔细观察了陈氏,见陈氏虽然说这些东西是俗气的,不是女人该管的,可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虽然只是几个小铺子,大约每个月也就几两十几两银子的进益,可那眼中的神采确实是与往日不同的。
着实骗不了人。
陈氏道:“那几个铺子进益有限,我出阁后,就都送给奶哥哥了,正好给奶娘养老。”
周宝璐还没来得及把想问的问完,已经到了东望侯府了。
先前已经有小厮快马过来递了帖子,陈七姑奶奶陈熙云和东望侯的大儿媳妇赵氏都在二门等着迎她们,而东望侯夫人虽然是长辈,也亲自走到了院子门口,满面笑容,曾氏连道不敢。
东望侯夫人与曾氏有拐了七八道拐的远亲关系,一口一个侄女儿,叫的十分亲近,又拉着周宝璐的手夸了又夸,又是长高了又是长大了又是模样儿齐整,真是热情的了不得。
只有陈熙云的脸色阴晴不定,躲躲闪闪,显然是没料到大姐和大嫂一起来,到底是做什么,她心中有鬼,自然是担心的。
说了没几句话,曾氏便开口笑道:“今儿大姐姐是特来给七妹妹送银子的,咱们一家人,也不用见外,这会子只管点了数,回头咱们再去过档子一样。”
东望侯夫人就是一怔,立即去看陈熙云,陈熙云脸色都变了,只强笑道:“如今我手里银子有些不趁手,想着把嫁妆里头两个铺子卖了,凑点儿现银子,正好我大姐要置业,便卖给大姐姐,横竖一家人。”
又连忙给陈氏使眼色
东望侯夫人才缓缓点了头:“既如此,你们只管交割罢了。”
只可惜陈氏是个看不懂眼色的人,听她们婆媳这样一说,倒是急了:“唉七妹,你嫁妆里头的铺子就不用卖了,那样好地脚的铺子,五千银子银子就卖了实在可惜了儿的,你前儿说的四个铺子我都瞧过了,都是好铺子,就是银子再不趁手,也不用这样贱卖,我跟你大嫂商量过了,就只要朱雀大街中间那间生药铺子也就罢了。”
然后回头很诚恳的对东望侯夫人说:“您那两个铺子,连我七妹嫁妆里头的两个铺子,七妹说自家人买,总共只要两万银子,我这会子就带了两万银子来,您只管收下,回头只需把朱雀大街那间生药铺过户给我也就足够了,另外一间您别卖了,卖了容易再要买回来就难了,为着一时的银子不凑手就卖了,不划算,如今银子有了,也就不用急了。”
陈氏的样子确实很诚恳很正直很为人着想,东望侯夫人都被噎了噎,说不出话来,然后东望侯夫人回头去看陈熙云,见她一脸苍白,才慢慢的问:“我们家什么时候要卖铺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很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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