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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没有下令攻城,而是兵围城下,放飞纸燕,打探消息。
纸燕陆续飞回,待来的消息令人吃惊,齐国都城竟起了内-讧!齐国太妃和少帝葬身火海,尸骨不存,太妃的亲族同齐国宗室已是决--裂。
齐国宗室匆忙扶持新帝,根本来不及安抚世家。太妃的亲族趁机遣出子弟,暗中联络,意图说服多数主和的世家,打开城门,迎云霁入内。
“事到如今,我等还能如何?”
面对众人迟疑,太妃的亲兄泣泪道:“诸位也知周军势大,都城守军如何能敌?云侯乃白云山弟子,且和洞天福地之主结交,此次起兵,我边关守将连发急报,竟是两日都不能挡!都城又能撑上几日?”
话到此处,众人面色沉凝。
虽不愿承认,可如今的齐国,确不比先皇在时。莫说最强盛的燕国,便是秦、梁都比不上。本以为周文皇和皇太子陨落,周室无人承续,会陷入-内-乱。谁能想到,横空出来一个云霁!
不,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去想。
当年,周室宫廷一件-惨-事,血光至今未消。
传言有夏朝-余-孽-混-入内廷,意图谋害周皇,霍氏救驾有功,才有日后尊荣。五国世家虽不曾深究,未曾知晓内中详情,然对摆在明面上的理由,却也非全盘相信。
试想,周文皇岂是无能之辈?纵有夏朝-余-孽,也应亲自动手,怎肯任由后妃引霍氏-进-入内-宫,杀害妃嫔,更在其后驱逐亲子?
说是驱逐,不过为遮掩恶行。
若无璇光尊者阻拦,云霁也不会活到今日。定会如其母一般,身陨魂灭,七魄不存。
现如今,周皇血脉尽灭,只余他一人。被迎回之后,却不奉周室,而祭祀夏朝先祖。这之后,更打破五国盟约,兵-犯-齐境,心境修为无半点变化,还不能说明问题?
“诸位,”太妃长兄继续道,“白云山大典,洞天福地之主现身,布下一场幻境,揭开千年前惨事,你我皆知。”
“都城破灭在即,太妃本-欲-携少帝自除冠冕,降为庶人,只为大家寻一条生路。谁能想到,会落得这般下场。”
“太妃和少帝身陨火海,是谁背后下手,可想而知!”
“这些宗室,已然是疯了!”
有世家代表出言道:“此事并无实据。”
“实据?”太妃长兄冷笑道,“太妃乃金丹中期修为,莫非阁下以为,一场大火、几团毒烟就能困住她?”
此言一出,满室默然。
真相近在眼前,无人能够辩驳。
兵临城下,齐国宗室却做出此等-暴-行,除了疯狂,再无他语可以形容。
“诸位,该下决心了!”
是联手打开城门,迎接云侯,抛弃齐国宗室,改奉夏朝为正统,还是继续犹豫不定,等周军开始攻城,和宗室那群疯子一起玩完。
该如何选择?
思量间,有家丁来报,周军已在城外布下法阵,阻截三门,只余一门出入。
“法阵亮起后,西坊的百姓和修士;联手打破坊门,涌向城外。”
“坊卒呢?”
“坊卒……不曾阻拦。”也不敢阻拦。
家丁跪在地上,面色惨白,显是想到刚刚所见,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现在是西坊,紧接着就会是北坊。世家居住的南坊和皇宫所在的东坊暂未有消息,但可以肯定,只要城门的守卒像坊卒一样,丢掉武器,不予阻拦,很快,都城将乱成一锅粥。
“此言属实?”
在场的世家代表登时大惊,纷纷站起身。
不待家丁回答,各自随行的护卫家丁都传回消息,西坊确已大乱,大量百姓涌向城门,拦都拦不住。
“有巡城将兵试图阻拦,结果……”
家丁低下头,没有再言,颤抖得更加厉害。
遇到一心活命,几要失去理智的人潮,会落得什么下场,根本无法想象。
“诸位,不能再犹豫了!”
“是生是死,是保全家族还是葬身于此,全在诸位一念之间!”
太妃长兄站起身,脸色狰狞,握拳狠狠击在方桌之上。
桌角塌陷,茶杯顺势滚落。脆响声中,四分五裂。
最终,在场世家达成默契,舍弃宗室,投向云霁。
离开刘府之后,众人分头行事。部分召集族中子弟,攻-向皇宫,余下领护卫奔向城头,试图打开城门。
守城士卒不反抗则罢,如有反抗之意,当场击杀。
“我等存亡,全在今夜!”
皇宫大殿中,新帝懵懂的坐在皇位上,看着拥立他的宗室被世家团团围住,接连死在刀下。
城门处,多数将卒放弃抵抗。只因他们十分清楚,内有世家-反-乱,外有周军虎视眈眈,齐都已是危在旦夕。与其这样被杀,不如改换门庭,换得全家性命。况五国皇室已被认定是“逆-贼”,重奉夏朝,应是顺天而为。
“我等愿尊奉夏朝为正统,立下心誓!”
城外周军发现,城头腾起火光,被堵住的三座门,忽然从内开启。
有齐国世家家主从城头飞落,立在周军之前,扬声道:“太妃少帝已亡,宗室-逆-行可恨。我等愿投云侯!我为太妃之兄,刘氏家主,还请云侯当面一见!”
刘氏家主以法力传音,三军皆闻。
“云侯小心,此恐为齐国奸计!”
“云侯莫要轻易涉险,我等去会他一会!”
众将都不信刘氏家主所言,云霁却现出浅笑,手按剑柄,不顾部将阻拦,行出军帐,立在刘氏家主面前。
“刘道友,久违了。”
早年间,云霁曾同刘氏家主有一面之缘,对其行事稍有了解。
如他推断无误,太妃和少帝均死在宗室之手,刘氏家主抛弃齐国宗室,转投自己麾下,当真合情合理。当面一见,更可断定,其意不假,更非计策。
见到云霁,刘氏家主拱手,态度不卑不亢。
周军将领现出怒色,云霁则不以为意,亲自上前,扶住刘氏家主手臂,接受对方投诚。
“大军不入城,刘道友且放心。”
“多谢。”
云霁给足面子,刘氏家主自要有所表示。
不到半个时辰,城内陆续行出数名世家子弟,手捧齐皇印玺冠冕,献于云霁面前。
印玺已遭火焚,一角断裂。冠冕上还带着血渍,未知来由,云霁没有多问。但在印玺之上,隐约环绕一层黑气,似道非道,似魔非魔,让他提心。
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只能暂且放开。
“请云侯入城!”
刘氏家主为首,参与献城的世家家主均立下心誓,愿奉夏朝为正统。若有违背,必气海破碎,道基损毁。
放飞传讯纸燕,云霁遵守承若,不带大军,只携护卫入城。
即便没有百名修士在侧,城内世家也不敢妄动。
飞在半空的黑蟒,背负云霁入城的巨虎,皆非善类。萦绕身周的灵力,已让众人生出寒意。
难怪能一夜破除边境城防。
齐国世家家主互相交换眼色,暗自庆幸,总算做对选择,没有一心走上死路。
然众人并不知晓,在边境之战中,黑蟒巨虎都没派上用场,周军甚至未发一兵一卒,整座边塞城池都为一人攻破。
一尊法相,一柄人皇剑,足以。
在先后破除几国边塞城池,打破五国盟约划分的疆界之后,李攸并没有半点轻松,愈发觉得,上上辈子当真是死得憋屈。
可再憋屈又能如何?
死都死了,还是过好今生更加实在。
齐国世家献城的消息,很快传遍四国。
比起百姓修士的惊讶,四国皇族宗室尤为慌乱,整日惴惴不安。比起边塞之变,四国国君更关注国内世家的一举一动。
齐国世家能够反-叛,谁能断言,本国世家不会?
云霁大军挺进齐都,灭亡齐皇传承,会不会继续领兵来犯他国?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越是猜疑,越是心惊。怀疑的种子愈发深植,生根发芽。
“陛下,当联合他国,派大军收复边境!”
这样的奏请,每日都会出现。却因各种原因,被多数人置之不理。
国君和世家相互猜疑,各国之间也愈发戒备,洞天福地突然失去踪影,愈发让国君夜不能寐,随时随地处于惊惧之中。
燕皇尤甚。
论理,燕皇能害死血亲,登上皇位,本不该如此懦弱。但事情就是这么不符常理,比起秦君和梁君,他最先崩溃。
抬出-寝-宫-的尸体与日俱增,近侍宫娥都发现情况不对,却不敢对外声张。
国君疯了。
这样的话敢出口,绝不会有好下场。
自白云山归来便被拘押宫内的燕郅,隐约察觉不对,想要一探究竟,几次都被拦回。
终有一次,成功避开内廷守卫,闯入寝宫,看到眼前情形,却是瞬间呆立。
遍地腥红,气绝的内侍,疯狂的燕皇。
对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惊恐自脊柱爬上,燕郅站立不稳,倒退几步,撞到墙上。
燕皇的样子,就像是他在梦中的倒影。
离开幻境,仍摆脱不掉的噩梦。
幻境中的一切,似梦魇一般,如影随形,无法甩脱。午夜梦回,似有百只鬼爪从地下探出,紧紧拉住他的双脚,要将他拽入恐怖深渊。
如今,这场噩梦也该了结。
“皇兄。”
燕皇一步步走来,血珠沿着剑锋滴落,燕郅硬是迈不动双腿。
至冷锋抵上咽喉,死亡近在眼前,恐惧却倏然消失。
燕郅握了握拳,两柄锋利的短刃扣在掌心。
“皇兄,这是先祖犯下的错。”燕郅平视燕皇,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表情,“你我身负先祖传承,理当偿还因果。”
说话间,冷锋入颈两分,鲜血染红衣襟。燕郅神情不变,手中的短刃赫然击出,没入燕皇胸前。
内侍的血还没流干,兄弟俩立在满地腥红之中,平静与疯狂,悲怆与释然,一同随血喷涌,随灵魂消散。
缓慢,无声。
“你……”
气海破碎的刹那,燕皇有瞬间清醒,狠狠抓住燕郅领口,似-欲-噬人。
燕郅在笑。
刀刃划过喉咙,口中喷出鲜血,他依旧在笑。
“皇兄,先祖之罪,当以命偿……此为……天意!”
最后两字,随鲜血飞溅,仿佛箴言一般,印入宫墙。
宫娥引护卫赶到时,燕皇和燕郅都已气绝。看着被血染红的-寝-宫,在场之人无不胆寒。随着惊叫的宫娥,内殿一片混乱。
虚空中,幻兽懒洋洋打个哈欠,蹄下生出火云,飞离穹顶。
奉尊者之命,让这二人在幻境中走上几遭,哪料想,这样不禁吓,一个疯了,另一个……似乎也疯了。
不必尊者动手,燕侯的直系血脉已经断绝。今后如何料理,全看尊者的意思。
飞行间,一只小巧的红色雀鸟落在幻兽头顶,问道:“你要去哪?”
“去烧了灯阁。”
立在云间,幻兽仔细辨认方向,道:“正好你在,省得我费力。”
雀鸟扑闪两下翅膀,颇为受用。
他比不上族长能力,却也是一族中数一数二的“放-火”能手,这个幻兽还算有眼力。
不过,灯阁?
“尊者好像没这个吩咐。”
幻兽撇嘴,难怪老祖说是一群傻鸟,半点不知变通。
“我等已与尊者结契,比灵兽更高一层。虽不及尊者本命法宝,也不差多少。此事由你我代劳,可省得尊者麻烦。”
简言之,雀鸟-放-火,幻兽添柴,和李攸亲自动手没多大区别。
“是这样吗?”
雀鸟歪歪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对。
幻兽不再多言,确定方向,趁着宫内一片混乱,直扑灯阁。
事实上,李攸实是出于无奈,才遣荒兽器灵前方燕梁等国。
幻兽和雀鸟在燕,幻大和青鸾在秦,鲸王和玄龟往梁。
目的只为拖延几天,等他出关。
计划没有变化快,无论如何,李尊者都不会想到,在破除五国边境,重新立起九层祭台之后,自身灵力突然-暴--涨,石身差点hold不住。
好似大地的灵气都聚拢在他脚下,形成长龙,飞入石玉。
吃饱?吃撑?
完全是撑得不能再撑。
不能把灵力挤出体外,无奈之下,李攸只能闭关。
好在有巫帝珠在身,分走部分灵力,又有荒兽器灵守卫在侧,不致闹出大乱子。
李攸同样想不到,派出拖延时间的荒兽器灵,纷纷踊跃表现,过于尽职尽责,等他睁开双眼,三国皇室都已不存。
继续了结因果?
没必要。
总的来说,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巫界
妖王立在帝宫石门前,仰望自空中降下的璀璨光柱,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
巫帝宫器灵现出灵体,当空施礼,道:“仙界来人,正与我主商谈。”
妖王转转眼珠,仙界来人?
当真是破天荒,万年都没有一次。
“商谈何事?”
“劝我主飞升。”
“……”他没听错?
“我主已同人皇定下三生,飞升之时,两界都将易主。此事非同小可。”巫帝宫器灵肃然表情,“自然要谨慎处之。”
简言之,巫帝早该飞升,硬是压制修为,不愿意挪地。仙界只能主动来找。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博士生硬占高中生的位置,教授来请,还死活不走。
这是什么行为?
以天道规则来衡量,绝对不能忍!
一个界主,实力超过一众仙人,偏还不愿意登入仙界,玩笑不要开得太大。
况且,这个界主还和另一个界主定下姻缘,两个不能以常理衡量的x态,强强联合,继续留在三界……绝对不行!
于是,众仙商议,打破万年来的界条,派下说客。
“所以,炎青是在讨价还价?”
巫帝宫器灵双臂拢在身前,没有否认,神情也无任何变化,好似事情本该如此。
妖王石化当场,风中凌乱,突然有了流泪冲动。
一样都是界主,这待遇差别怎么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