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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西军首领之一的李定国肯归心,堵胤锡颇为欣喜,他高举着酒杯道:“将军果然高义,堵某敬将军及在座诸位一杯。”
“慢着!”
之前一直喝着酒不曾言语的孙可望突然闷声闷气的说道:“那只是二弟的想法,俺老孙可没说答应。”
孙可望一句话立马将场面变得尴尬了起来。
李定国向孙可望频使眼色,孙可望不为所动,见场面越来越尴尬,李定国突然豪爽一笑,道:“大哥醉了,堵公不必介意。”
“哪里哪里,孙将军快言快语,堵某佩服。”堵胤锡也哈哈一笑,稍稍掩饰了一下内心的尴尬。
李定国道:“堵公千里入黔,一路鞍马劳顿,想必累了,如蒙不弃,请到后堂馆舍歇息一夜,归顺事宜明日再谈不迟。”
堵胤锡也知道这事急不得,需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商议一下,他点点头道:“如此有劳将军了。”
等将堵胤锡安排在后堂歇息后,李定国返回到正厅,劝阻孙可望道;“大哥,义父和闯王辛苦二十余年,蹂躏遍及天下,身死名裂,未有寸土,东虏坐享渔人之利,实在可悲。
我等本是大明臣民,被逼而反。如今中国沦陷于外寇,则当严辨华夷之界,以中国为重。只要归就明室,诚心辅佐,共同抗虏,恢复中华,荡清海内,则半生流贼之耻辱可雪,将来也可以垂名青史。大哥,还望三思啊!”
“二弟这些都是废话,人之一世,唯求权势富贵耳,死后万事皆空,垂名青史有什么用?”孙可望嗤之一笑,又道:“只要打下云南,到时候哥哥做国主,你们都做大将军,何等快活?管他明还是清,胡人还是汉人呢?咱们只要保住自己的地盘,谁来打谁,裂土自雄,比什么都强。”
“大哥这是什么话!”李定国气愤地说:“大明永历天子已为天下所认同,社稷有主。我等若不自量力,妄自尊大,岂不是自取灭亡?大哥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云南吧,不要拉定国垫背!”
李定国越说越气,忍不住拔出腰刀自刺。众将见状慌忙一拥而上,夺下腰刀,立即撕破一块衣角为其裹伤。
刘文秀之前一直旁观,到了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抉择,他站到了李定国身旁,道:“文秀做贼半辈子也累了,鞑子肆虐中国,欺我中原汉人无能,把百姓视为牛马不如,文秀也是汉家子弟,怎能坐看山河沦陷,百姓被蹂躏?如今既然有个机会洗却贼名,愿与二哥一块归顺明朝,共抗鞑虏,复我河山。”
其他诸如白文选、冯双礼诸将也都一致表示愿意听从李定国的命令。
孙可望见状心中暗自恼怒,只得收回己见,他拍了拍李定国肩膀道:“二弟何苦如此,既然你一心想让咱们西军归顺明朝,哥哥从了你便是。”
孙可望的突然妥协倒是出乎李定国所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问道;“大哥可是诓我?”
孙可望抽出一支箭发誓道:“我若说的不是真心话,有如此箭。”说完就把箭折断了。
李定国见其神态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颇为宽慰。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孙可望又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哥哥可以归顺明朝,奉那永历为主,却只能限于名义上的,所部兵马不归明朝节制,不听调遣。”
李定国道:“大哥的意思是,听宣不听调?”
孙可望点了点头,不可置否的道:“这已是哥哥的底线了,不能再突破了,否则哥哥不依,明日你就和那个堵大人说吧。”
李定国知道孙可望野心大,又做惯了首领,不喜屈居人下,见他如此决定,也就不再勉强了。
第二天,李定国将军议的结果告诉堵胤锡,特别是孙可望的决定,堵胤锡抚须思索了片刻后道:“孙将军的要求大明都答应了,但他也必须答应朝廷两件事:第一,当竖大明旗帜,不可再用大西伪号;第二,不得再烧杀淫掳,攻掠州县,其部所需军饷由朝廷和地方州府协调拨给。”
李定国遂又把堵胤锡的话转达给孙可望,孙可望一口答应下来,传令所部,犯此两条者杀无赦。
双方议定好后,堵胤锡返回行都为西军诸将讨封,让众将在此原地静等。
继忠贞营之后堵胤锡再次成功招抚了四万西军余部,令朱由榔刮目相看。
朱由榔赐赏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蟒玉腰带各一副,上等铠甲各一副、赏功饷银十万两,纻丝和排绢各五百匹。封孙可望为归义伯、李定国为武毅伯、刘文秀为富川伯。
诏李定国和刘文秀所部近两万兵马及家眷入卫行都、又封孙可望为提督云贵军务总兵官,许其入滇协助朝廷平定沙定洲叛乱,功成之后许镇守云贵。
辛苦月余,朱由榔君臣终于成功招抚了西军余部。
鉴于何腾蛟的死,湖广军心隐有不稳(第127章何腾蛟的结局续里剑客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之前订阅的书友们有疑惑的话不妨把那章结尾重新看一遍。),朱由榔命堵胤锡速速回湖广稳定大局。临行前,朱由榔又抽调了一个团四千人的京营禁军作为堵的督标中军,与其一道入湖广协助其整顿湖广军政,精兵简政,行都只剩下一个三个团,两个营,共计一万五千人的护卫兵力,其中两个是水师团。
九月中旬,秋意已浓,官道两岸的枣子熟了,红澄澄的枣树林一望无际。
南门外,十里街亭。
朱由榔亲手捧着一个很大的黄绫长盒,走到堵胤锡的面前站住,堵胤锡忽然明白,赶快跪下去叩头谢恩,山呼万岁,然后捧接锦盒。
朱由榔说道:“爱卿封疆湖广,朕有一言送行,比宋之文天祥、本朝之于少保。愿爱卿克尽全功,不负朕的厚望。”
堵胤锡又一次叩头谢恩,山呼万岁,用颤抖的双手打开锦盒,取出御制之言。旁边的小内监替他捧住锦盒。他将一卷正黄描金云龙蜡笺展开,上有朱由榔亲题字句,每字有两寸见方,后题“赐督师胤锡”五个字。蜡笺上盖有“朱由榔御笔”的篆体阳文朱印。堵胤锡颤声朗诵:“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朗诵毕,堵胤锡一边拜,一边流泪,却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赐过御言后,朱由榔一挥手,内监们退到一旁,他走到堵胤锡跟前,声调沉重地说:“湖广局势糜烂多年,满是沉疴,精兵简政之成败,皆系于爱卿一身。目前官军将骄兵惰,爱卿此回湖广,第一步在整肃纪律,使三军将士不敢再视主帅如无物,以国法为儿戏,然后方可以显朝廷之威重,振疲弱之士气。”
“臣明白。”
朱由榔又道:“东虏大军将至,整肃军政之时爱卿定要兼顾防务,修筑工事,部署兵力,预先谋定好攻守大计,志欲其速,步欲其稳,二者兼顾,方为万全。至于其他详细安排,等爱卿到了湖广后再说,祝爱卿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堵胤锡叩头谢恩后乃去。
入了湖广后,在赶赴长沙省会的路上,他给地方长官们发了一道檄文,晓谕朝廷救民水火的德意,勉励大家尽忠效力。同时又用十万火急的文书通谕偏沅巡抚傅上瑞以及在湖南,湖北西部一带驻防的十三镇统兵大将及忠贞营首领,统统于九月底赶到湖南省会长沙会议,并听他面授机宜。
这些火急文书都交给地方塘马以接力的方法日夜不停地飞马传送。宁可跑死马匹,文书不许在路上滞留。这些被召集的文官武将,除少数人因驻地较远和其他原因外,接到通知后虽然有些不情不愿,毕竟不敢抗命,遂收拾行装,带着一干亲兵家丁赶赴长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