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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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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似乎都能感觉到男子的怒意,白色的头发飘散在空中,瞳仁当中的红光几乎都要燃烧起来。他怒目直视着东营的方向。右臂一拂,一道红光就拢住了东营所有帐子。

    “苏幕白,你干什么?!”闻声出来的一个人臣怒指他道。却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人的脑袋砰然落地。

    四周哗然。

    “你们听着,”苏幕白收回鲜血淋漓的枝条,手指握得咯咯作响,“南楼厉不义在先,若是今天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部人陪葬!”

    “主上!”潜龙飞身而上,“银马来了。”

    苏幕白飞身而下,迅速带西子来到帐中,银马一见西子的伤口顿时咽了咽口水,额头上冷汗直掉。

    “怎么样?”苏幕白问。

    “主上莫急,让我先看看。”

    “慕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开始我还以为你们两在演戏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苏三担心道。

    苏幕白盯着西子,双手握拳,“是我连累了她。”

    ***

    半个时辰之前。

    一只鸽子轻轻地拍了拍年轻男子的脸,却在他睁开眼睛之后呼啦啦地飞上天。苏幕白醒了,终于醒在了现实世界当中。穿过那个洞窟之后,一切都显得十分的顺利。

    他变回了原来的自己,只不过因为在幻术里滞留的时间太长,依旧是银发如瀑,“西子?”他轻轻拍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女子似乎很累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慕白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手上一片濡湿,拿起来一看,却是一手的鲜血。这……不是他的血。

    “西子,”他抬起西子的脸,只见女子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在往下,她的胸口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他的手颤抖着,“这是谁干的?!西子,你醒醒,快醒过来……”

    女子皱了皱眉头,“别动,疼。”

    “好,不动。”见她醒了,苏慕白十分欣喜,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你等着,我这就带你回去。”

    “回去?”西子缓缓睁开眼睛,阳光刺得她赶紧闭上,“我们这是出来了?”

    “嗯,出来了……”苏幕白擦了擦西子脸上的血。

    “出来了,出来了好啊,我就知道这个法子有用,呵呵。”西子似乎觉得很欣慰。重楼的幻境基本上无药可解,除了自己的心头血。只有这样,她才能进去,把苏幕白救出来。可是作为冼西子,她自己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定局的。重楼知道她的弱点就是心脏,于是设了这个局。他这一次根本就不相信南楼厉,所以他不需要苏幕白的命,而自始至终他只不过想杀了她而已。

    “西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谁对你做了这些,我一定让他十倍奉还。”说罢,苏慕白抱着西子往营地方向飞去。

    西子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只见到苏幕白紧张的侧脸,“你上辈子不喜欢我,就算喜欢了我,也要装作不喜欢我。而这一辈子,你却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似乎下雨了,一滴雨水飘到她的脸上,只听见男子道,“不,我不喜欢你,你要是不醒来,我就不喜欢你。”

    西子微微愣了一下,垂下下手去,“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啊……”

    ***

    “主上,姑娘的心脏怕是不好了。”不仅是银马,旁边的人都能看得清楚,那红色的洞窟之中,心脏正在萎缩着。

    “血,快去把凝血丹拿过来给西子服下!”他突然想起来,“你听着,”苏慕白揪着银马的衣服,“今天你要是不把她给我救回来,你就到东营去跟他们一起死。”

    “是!是!是!主上息怒……”银马欲哭无泪,正要施针,却不料被西子抓住手腕,女子睁开眼睛,“停手,你不行。”

    “不啊……姑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银马压低声音颤颤巍巍道,“你这么说小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啊。”

    “我知道怎么治……”西子艰难道,“我记得药人谷里,还有一株补心草……”

    “凤凰,去取!”

    “不行,药人谷只有我知道在哪里,你们……进不去……”

    “主上,”这时一个小兵跑进来,“打起来了,可要留情?”

    “你要留情?”苏幕白冷眼一望,“敢给我手下留情的都提头来见!滚!”

    “是!”那小兵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来人!收拾东西,去药人谷!”苏慕白一声令下,惹得旁边几个妖怪有些不满,他们刚刚听到打仗的消息兴奋不已,但是刚刚才下令的主帅却要因为一个女妖丢下他们不管实在是有些不识大体,“主上,你这么一去恐怕有些不妥。”

    “毕方,你倒是告诉我有何不妥?”苏幕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若是……”

    “苏三!”那妖怪还没说两个字,就被这一声大喝给吓坏了。

    苏幕白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丢到苏三的手上,“这里的事情以后交给你了。”

    “慕,慕白……好。”苏三虽然是想推辞,但是看到西子的状况却还是应了下来,“毕方,你先去外面和潜龙凤凰一起,务必迅速将东营斩草除根。”

    躲在屏风后的东子见了,心里一惊,这个时候她再不动手,恐怕日后要等到这样的一个机会是难上加难,“主上,”她踱步出来,“这一路危险,我和你们同去,照顾西子妹妹如何?”

    “你怀着身孕,不必了。”

    东子却顿时无法反驳,她一急,差点忘了自己在装怀孕的事情,“我这也是一时心急,妹妹怎样了?”她说着就往西子的方向走去。

    东子选择的兵器十分的轻巧,只是一盒针弩。只要轻轻一按,无数银针就会直接进入他人的血肉当中。她粗粗估算了一番,若是自己杀了西子之后立刻取丹,战胜他们的把握还是很大的。正准备往下按,一双手按住了她的手掌。她顿时被人拽了出去。

    “你……你不能够被我的幻术控制?”东子一愣,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已经把苏三控制住了。怎么今天反倒阻止起她来了?

    苏三不答反问,“东子,打完仗我们走好不好?”

    “不好。”东西断然道,死死地盯住对方,“你既然没有被我的幻术所控制,那么你必定也应该知道我的本来面目。既然都被你发现了,我也只能告诉你真话。我就是要杀了她,杀了她我才能活,你不是说口口声声说爱我吗?既然你说爱我,帮我杀了她,三郎,帮我杀了她好吗?”

    苏三目光慢慢地沉了下去,“我做不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挡我的路?”东子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容。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那我就只有挡你的路了。”

    “苏三,你可知道这样做的人从来没有过好下场?”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话毕,东子一个掌风朝苏三打过去。来回几十招,苏三没有下狠手,但是也已经难分胜负。

    东子突然间停下,笑起来,“如果我跟你走,你答应会给我什么?”

    “你答应跟我走?”苏三一时分辨不出真假。却在这时女子一掌打在男子胸前,女子笑靥如花,“对不起了,三郎。”

    “不要!”苏三喊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东子的错愕之中,护心镜里的火焰猛地窜出,将东子紧紧包裹。

    ***

    去药人谷的路上十分难走,道路崎岖,暗流汹涌,从高空根本辨认不得。于是在还有一段路的时候,苏幕白遣散了所有的妖怪。

    “一年之期快要到了,北边的灵山是陵水的源头,这源头上有一个宗祠,宗祠左边一颗枣树下,埋了很多箱子,给你的……”她伏在他的背上,一张脸变得苍白,唇角是干涸的血迹,一走,心口的血就掉一滴。

    男子什么也听不见了,风簌簌挤进他的口中,“啊,一年之期已经到了,我因为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要考虑下还给我什么?”

    “金子……不够?”

    握着她的手骨节发白,“当然不够,我头发白了,人变丑了,身上疤痕累累,还没好全,已经没有人要了。”

    “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都不……告诉我……”女子的手在他的胸前摸了摸,似乎这样一摸他的伤就会好了一般。因为失血过多,西子现在似乎已经开始有一些懵懂,“你若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喝我的血……喝了就好……”

    “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了,女官人,你可千万不能死,你至少给我留那么一桶可以让我续命的血,你才能死,我们的一年之约才算到期,”一滴眼泪飘到她的脸上,“我才不算太亏。”

    女子醒了醒,“好……”微微应了一声,双眼慢慢地闭了起来,“留一桶血给你……”

    要不然你太亏了,我也不安心……

    千禧四十二年初冬,玉城方克,三王南楼厉与妖族相斗,兵尽损。厉王携一部下败北逃至京师,自此妖族以玉关而王。

    三年后。

    南台山。

    “慕白,师父再问你最后一遍,可要跟着师父学习心法?”

    一个男子将盖在脸上的书取下,看着眼前的安在和微微摇了摇头。

    那一年,他跟着师父开始学习治药,只知道山上有很多小狐狸,都喜欢他。而山下有一家红楼药铺,里面住着一个奇怪的女官人。

    那女官人有病,却不让他瞧,可是对别人的时候,比对自己更凶。

    师父对他说,慕白,师父参悟药理半生无果,最近决定要修仙,已经无地容你,你还是下山去吧。

    于是他拎起自己的包袱下了山,他没有什么贵重的物件,捡了捡包袱,然后看着那本快要被翻烂了的春宫记事,想了想,还是放进了自己包里。

    “慕白,”师父在后面换了身他的白色衣裳,胸怀满志气地看着他,目光熠熠,“你三年前在药人谷遇险,心性尽失。若你在山下遭遇什么不测,灵魂定不要远去,待我修成正果,定将你接上天庭!”

    苏幕白看着山下微微一笑,“师父,慕白志不在此。”

    一身白衣转瞬即逝。

    南台山山下是一个小镇,流觞曲水,丝竹管弦。

    曲水的尽头是一间药铺。

    “女官人,”他轻轻敲了那扇精致却古旧的木门,她似乎偏偏就爱这些前朝的旧物。

    吱呀一声门开了,女子精致苍白的脸露了出来,“苏幕白,你可有什么事?”

    男子一笑,翩然若仙,纤长的手指上拿着一本话本,“我来归还女官人落在我这里的旧物。”

    西子一愣,想起自己原来确实是在书上做过些许笔记的,将门打开,接过书本,在风中衣角翻飞,苍白的面容在空气中也有了些光彩,“谢谢。”

    一只手按住了她正欲关上的门扉,西子抬头,只见苏幕白眼神炯炯,“姑娘似乎还忘了一件东西。”

    “什么?”她愣愣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在他这的么?”

    怔忡之间,已然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