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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苏幕白打开门以后愣住了,随即身后升起一阵杀气,“你是谁?”
只见面前一人,怀中抱着一大堆绿色红色植物,手上穿着好几串肉,莹白如玉的脸从绿叶中透出来,带着走路走长了的红晕面色,难得地哼哧哼哧地喘着气,“是我。”然后手一松。
“祖宗!”苏幕白一叫,伸手便要去抱,却来不及,只是把一个冷眸女子抱了来。周围那些鸡蛋肉萝卜白菜混成一地,还有一条鱼扑腾扑腾地跳着。他尴尬地挑了挑眉。
却只见西子没有发作。然后突然间他才意识到,她是,她这是去买菜了?
“叫谁呢。”女子拂了拂袖子,不看他,然后径直去看他架子上的书,对着烛火看了起来,然后扬起一抹笑容。
西子觉得自己过这样的生活,其实也过得很成功。
就连方才在街上想买些东西,居然一文钱都没有花到。
她走在路上,见东西太贵,歪着头想了想怎么能再弄到一些银子,就只见有人递来一张纸上要她签字,她就签咯。于是陆陆续续签了很多纸。
想到这里,她把随手扣下的一张纸拿了出来,那张纸上没有字,只有一个圆形的图案,里面是一只灰狼,画得还相当好看,“你说这灰狼剪下来贴到屋檐上好看吗?”
看到这张纸的时候,苏幕白差点喷出一口心血,“这个你从哪里拿到的?”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这是东陵司徒家的家辉。说是在为少主人为了挑选第七房妾室,广发灵贴,只要被这画着灰狼的灵贴找到,就粘上了司徒家的味道,选妾室那天会十分客气地被请到东陵城。
“街上人给的啊。”西子依然在欣赏那狼的獠牙,锃亮锋利,用来做兵器再好不过了。
“他们可说了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西子想了想,“许是看我长得漂亮,要我的字迹为念想。”
苏幕白的嘴角抽了几抽。西子这才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纸难道有什么别的用途?”
“这是东陵城大户选妻房妾室的东西。”苏幕白淡淡道。
她依旧看书,听到这一声,“你是说选老婆?!”
“嗯。”苏幕白坦然地嗯了一声。东陵城选妻妾的风俗十分彪悍,看中了的女子当街就可以把人家牵走。司徒家是东陵城的大家族,以驯养妖兽扬名,虽然他对付司徒傅这个草包没有任何难度,但是他背后的势力凭他的一己之力是绝对不行的。
“那你有办法消除了这个味道吗?”西子闻了闻自己袖口,刚刚听到苏幕白这么一说,确实自己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像是麝香却也不完全是。皱了皱鼻子表示讨厌。
“没有,不过,”苏幕白突然红了脸,咳了一声。
“不过什么?”
“在他找到你之前和另外一个更强的人成亲就不会被邀过去了。”
没想到的是西子只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那司徒傅行事粗鄙,容貌丑陋。”
“嗯。”
“他花心薄义毫无可取之处。”
“嗯嗯。”
苏幕白难免有些失望,却听到西子再补充了一句,“他们敢?”
后来想想也对,谁敢?索性也换了个话题,看着一地的菜,“今晚吃什么?”
“随便,只要有肉。”女子一笑,握紧了手中的一个巴掌大的一个八卦罗盘,这个是在搬出来之前在义庄里拿出来的。一个小小的义庄,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她轻轻在上头拨了拨,罗盘就发出了几声悦耳又熟悉的声音,一年前在霜降塔的大火里她听到的声音。西子笑得更加灿烂了,“幕白,等会我配好了药,回义庄一趟。”
“你去那儿做什么?”苏幕白的手猛地也收了收,眼神就如同方才画上的狼一般锋利。
“唔,”西子拿起手中另一个瓷瓶,“送点药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还有些东西没拿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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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楼厉洗干净手,他今天穿的是银色的料子,硬质蓬松,衬得他越发地消瘦了。
“爷。”女子站在门口,笑得乖巧。
“来啦?”他转过身去,也是微微一笑,笑容虽然说不上宠溺,但是比起对其它女人完全没有表情,那也是证明她在男子心中的地位好得太多了,“最近周围三郡没有什么大动静,多亏了你哥哥在那儿周旋,实在是苦了你。”说罢,招招手,叫女子过来。
姜拂晓移步上前,被他揽进怀里,跪在床边被眼睛微微有些湿润,“都是拂晓应该做的,爷可得快些好起来,整个千禧朝还……”
那半句“指望着您呢”还没出来,见南楼厉捧起她的脸,似乎在欣赏着一件稀世珍宝,眼神热切,“你有心了……”
旁人十分自觉地弯起嘴角低下头,缓缓退了出去。
自从上回中庸之战姜拂晓在战场上晕倒了之后,南楼厉似乎对她愈发地好了,这个让旁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姜姐姐。”
姜拂晓整理好衣襟刚从南楼厉的房中笑着出来,旁边一个身量娇小的姑娘就将她叫住了。那姑娘一身男子打扮,看上去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五官娇小,典型的南方小美人。这正是南楼厉新纳的妾室,名叫司琼。南楼厉纳了她为妾,说是特别喜欢她的男装打扮。娇俏英气,不输男儿。
姜拂晓跟在南楼厉身边三年,没名没分,却因为这司琼是唯一一个南楼厉身边有名分的人,看她十分不顺眼。“怎么?有什么事?”
司琼年纪不大,身上还带着小孩的胆怯之意,一双眼睛圆圆,环顾左右,示意她过来。
姜拂晓虽然厌恶,但是怕真的有要事,便还是随她往后走了。
花园一角,司琼看了看周围没人,一把握住姜拂晓的双手,声音都在颤抖,“姐姐,救我。”
“什么事?”姜拂晓皱眉道。
“最近妹妹老是做噩梦,梦里都是一年前的事,那女人被我们拔光指甲,浑身插满刀子,可是还死不了!!我就想,指不定那人没死,要找我们报仇呢?而且”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瞬间印在了司琼的脸上,姜拂晓温婉动人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像在教训自家的猫猫狗狗一般随意,“你是害怕大家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是吗?”
司琼平日也是养尊处优的,被这么一打,一肚子嫉恨火气全都要猛地喷出来,可她也是个有脑子的,姜拂晓现在正受宠,还不是得罪的时候,只能咬着牙落泪道,“姐姐……我不是……”
“怎么?”姜拂晓似乎好笑道,“做了坏事,怕报应?怕什么报应啊妹妹?她那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也配跟我斗?算是享了那么久的福,也应该去死了。”
司琼看着姜拂晓眼中的厉色,只觉得吃不准哪天这女人可是要对自己动手了……
“司琼,我再教你一件事,”姜拂晓笑,缓缓摸着司琼脸上的巴掌印,“倘若哪一天杀的人再活过来了,那么,再杀她一遍。”
司琼听到这里,微微地抖了抖,“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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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十几米开外的药铺中。
西子躺在一方柔软的美人榻上,嘴里含着一颗葡萄,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中的书,看了一会之后看着屋顶叹了一口气。
“可找到了?”苏幕白进了房间,西子只觉得他过之处,就是一抹清凉,不由得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
“早着呢。”看着这本春宫记事,西子只觉得脑仁有些疼,这十几本书左看右看都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全是些男女交.欢的场面,由于看得太多最近做梦也算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扰乱心神。想到这里,西子把书合上,面上有些羞赧之色。两只冰凉的手就在她的太阳穴上按了起来。
咦?西子睁开眼,“你哪儿来的冰块?”
“崔七娘带过来的,这样可好些了?”
“唔……恩。”西子只觉得很舒服,缓缓闭上眼睛。她的一生当中,许多人跟她说过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她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印无荒除外,苏幕白除外。于是不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剧烈地敲门和哭喊声吵醒的。
听声音,是前些日子她治好的一个病人,叫什么春花。刚一打开门,一个人噗地一声跌进来,两只手在她的裙摆处死死攥着,血迹斑斑。
陈春花手中似乎拿着什么血淋淋的东西,闭着的眼睛下血流了满脸,“西子大夫!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啥要害我啊!”
西子这一次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了,直到苏幕白闻声赶来挡在她身前她才明白过来。有人挖了陈春花的眼睛,再跟她说,这一双眼珠子是西子大夫要的诊金!
这方式手段,无论如何,都像是某一个人的手笔。西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
门外聚集了很多人。
“大家稍安勿躁,我担保西子大夫不是这样的人,这件事情,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你?你担保?你担保有什么用?那女的是你的人,你当然护着她!”
“就是!”另一人附和,“长得跟妖精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红颜祸水,蛇蝎心肠!”
“……”这次连平日里和苏幕白熟识的人也不为他讲话了,“小白!你莫要糊涂!这女人心术不正……”
“够了――”苏幕白突然一喝,再也没有刚刚和善的神情,众人也噤声,没有人看过苏幕白发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一副阎罗神情,却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话。狭长的眼睛上挑,“各位,现在吵吵嚷嚷也没有半点意义,我在此给大家承诺,一个月之内找到真正的凶手,并且治好陈春花的眼睛。”
人群中突然一阵唏嘘。看见苏幕白身后的西子突然间落起泪来,又见平日善良和善的苏幕白如此笃定,便慢慢散了去。
酒馆上方的窗户处,姜拂晓嗤笑道,“治得了百病?我倒要看看一个人眼珠子都没了,你还治不治得好。”
“夏青。”
“奴婢在。”
“你去跟爷说,就说,我遇到了一个故人。”
夏青刚刚一直在看窗外,自然知道那故人是谁,眉头皱了起来,“姑娘,那不是……”
“恩?你认出来了?”
“是,姑娘,你这样做恐怕不妥。”
“妥与不妥哪儿是你说的算的?”姜拂晓一笑,似乎心情很好,“杀人诛心,不懂?”
夏青往外一看,只见那药铺外头长身玉立的人,明明是白天却像披了一层月光的漂亮男子,晗首道,“是。奴婢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