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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死了…
待众人回过神时,四周一片沉寂,没有人敢说话。
“姨娘!”任青柠歇斯底里的叫了出来,她立马扑到林氏面前,伸手试探了下她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任青柠的眼睛里夹杂着狠戾,好看的容貌变得狰狞起来,手指暗暗搓红,瞪着这个织女,如同噩梦里走出来的狼,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织女后退了几步,在任青柠嫉恨的目光下,仰头哈哈大笑:“这就是天命,林氏必须死,她本来就是个贱人而已!”
“你说什么?”任青柠突然撕扯着织女,随着动作的加剧,声音越来越尖锐得刺耳,压根跟以前的她大相径庭。
场面再一次混乱起来,老夫人立马派人把她们拉开,众丫头们的力气还是很大的,瞬间把这俩个女人给扯开了,任青柠喘着娇气,手还在跟织女撕扯着…
“把任青柠送到房里呆着去,让人把太医叫过来。”老夫人吩咐下去,不待众人反驳,当面儿掴了任青柠一巴掌。
任青柠偏开了头,脸颊渐渐变得红肿,她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老夫人冷眼相待,像是一根针一般扎在任青柠的内心。
“闹够了么?”老夫人冷声。
任青柠的眼眶红了红,仰起下巴,几分高傲:“祖母,柠儿只是在惩戒丫头,她可是害死了姨娘,我凭什么不能打她。”
“打?”暗红突然轻嗤:“二姑娘可真会开玩笑,一个主子是不会用这么粗鲁的打架,林氏的死老夫人自会有主见,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一个卑微的丫头,不陪跟我说话。”任青柠恨极了暗红的见风使舵,口气也变了不少,说话有些刺骨。
暗红微微变色,她本来就是靠任青柠爬上来的,所以这话根本无法辩驳,也只能不说话了。
老夫人插了声,淡淡:“等太医来了,你就不要参与这件事儿了,我是时候该请个人,管教一下你的礼仪了。”
任青柠真的变了,性情急躁,急于求成,虽然有一副好的皮囊,但也白白浪费了,这样的话,任青柠怎么嫁出去?为任家获得更多的利益?
“祖母!”任青柠哑着的音有一抹失望:“这可是我的姨娘出了事儿,为什么不把这个丫头处死!她可是杀了我的姨娘!”
“我这个老太婆眼睛不瞎。”老夫人冷着一张脸,继而道:“这件事儿我自有主意。”
随后,老夫人背过身子:“赶紧把她给我拉走。”
“不、我要给姨娘寻公道,我一定要把这个织女给杀了!她本该死的、本该死的!”任青柠吼道,衣襟也弄出了褶子,在众人眼里,这样的任青柠十足十的是个疯子。
任青柠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把织女的脸给划了,织女发出猪蹄般的叫声,可无人不知道,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讽刺。
瞬间,织女的嘴角流出了血,突然望了一眼任汝嫣那边的方向,唇边发紫,笑了出来。
大仇已报,她已无牵挂,能在死前搭上一个林氏,真值。
任汝嫣的目光里闪过一抹复杂,硫月在一旁轻声:“小姐,她死了。”
“嗯。”任汝嫣点头,手指微微嵌着肉,她垂下眼睛,这个织女是任氏父亲那边的人,无论是何时,一直顾忌着自己的仇恨与忠诚,这个足以让她痛苦许久了,现在,解放了。
任汝嫣望了一眼林氏,她美丽的面庞何时染上了一抹冰霜,渐渐变得透白,美丽的凤目是那么的璀璨,可现在,骇然地瞪着一双大眼,面对自己的死亡,十分的不相信。
任汝嫣冷笑,罪有应得,接下来,也该是任青柠了。
……
第二天一早,老夫人就下了死令,让丫头们管好自己的嘴,减少外出的次数,每次出去都要派个忠诚的妈妈带着,一发现有流言蜚语,直接拿出去发卖。为此,丫头们个个守口如瓶,连平常的唠嗑都尽可能的不谈正事。
至于任青柠,自然是呆在自己的闺房里软禁,老夫人特地不让任青柠去参加丧礼,林氏即使犯了再大的错,也是被织女给害死的,所以林氏正常下葬、入了任家的族谱;而那个织女,被挖了眼睛,扔进了乱脏岗。
任汝嫣穿着白色的缟素,特意不施胭脂水粉,随着任氏一并去参加了林氏的葬礼。
刚到了门槛,便听到低低的哭声,任汝嫣正和任氏侃侃而谈,听到这个哭声,自然是习惯性地望了去。
这个丫头就是刚被林氏拽过来、到任青柠里面当差的蓝莓,蓝莓眼睛红了红,即使是哭,也是极其小声的啜泣,也只有她,跪拜在林氏的墓前,行着虔诚的礼仪。
“这么站着不累吗?”任氏轻声地跨身上前,温柔说道。
正哭着的蓝莓,突然抬起头来,见是任汝嫣和林氏望着自己,立马诺诺连声:“给任夫人和大小姐请安。”
任氏点了点头,一把搀扶起了蓝莓,拍着她的衣襟:“这么站着不大好,待会儿母亲来了,才能正式跪礼,你这么急急的,待会儿母亲看到了该怎么办?”
任氏真诚的目光,让蓝莓垂下眼睛,收起了帕子:“这是奴婢越矩了,奴婢以后会注意的。”
“这就对了。”任氏温柔笑了笑,又跟任汝嫣道:“这样的孩子可真是少了,竟然会念着主子的好。”
“嗯。”对于林氏和任青柠来说,能摊上这样的丫头,可真是好的福气了。
林氏的死,让许多人都漠视这个葬礼,甚至连应太守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觉得草草了事,结果只有这个初来乍到的蓝莓,念着林氏的好,竟然哭了起来,说到底,她也算是个衷心的丫头了。
任汝嫣自然是点头,笑而不语:“是二妹妹让你来的吧?”
蓝莓抬起眼帘,闪过讶异,不知道任汝嫣为什么能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但也说道:“是的,是二小姐让奴婢来了。”
果真如此。
任汝嫣的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随后,轻声道:“那你可真是听从主子的话呢。”
蓝莓迟疑地看着任汝嫣,察觉不到她的意图,只是弯着腰:“多谢大小姐的谬赞,奴婢只是尽了分内之事,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而已。”
任汝嫣眸光一闪即逝:“哦?”
“识物者为俊杰,若冒冒失失的,还不如安稳地给二姨娘上个香,乞求平安一下。”蓝莓蹲踞下身,对林氏有跪拜之意。
“那我也来。”任汝嫣轻声,微微一笑,随着蓝莓的动作,照葫芦画瓢,对着林氏行了这样的动作。
“小姐!”萃香这时阻拦着任汝嫣:“时辰还没到呢,这样的话,可是会被说不懂礼仪的。”
“无妨。”任汝嫣抬眼,眨巴着眼睛:“母亲也来吗?”
任氏微愣,自然是高兴的,也跟着蓝莓的动作,学的有模有样,看似有些端庄。
蓝莓措愣着眼,不可置信这俩个主子竟然会学一个丫头该做的动作,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怜悯地看着自己,抱有着一丝同情心罢了。
“大小姐,你们起来吧。”过了几个时辰,连蓝莓都觉得这样不好,所以亲自站了起来:“待会儿老夫人要来了,奴婢劝您们…”没等说完,老夫人她们已经来了,衬着一群端着白貂花,手拿帕子的丫头们。
老夫人今个儿也没有用太过艳丽的饰品,看到任汝嫣她们在,眼底闪过一抹波澜:“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祖母。”任汝嫣面上受宠若惊:“她为人温和,待嫣儿也很好,嫣儿给姨娘上个香。”任汝嫣擦了一下眼角,倔犟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这一表情让老夫人想责怪也责怪不起来,只能一叹,略似惘然:“你起来吧,跪在地下不好,你这样子,哪还有嫡女的半点儿模样。”
任汝嫣站了起来,身后的任氏也惊讶着一张脸,手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柱香该放哪儿。
“你也起来吧。”老夫人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也便捋了下佛珠,跟着老夫人来的还有暗红,她今个儿气色倒也算不错,跟着毕氏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毕氏的目光有些飘忽,甚至不经意间,一直觑着门口。
“姐姐你怎么了?”站在毕氏旁边的暗红,最先观察到了毕氏的不自然,讶异地开了口。
毕氏摇了摇头,面上敷衍,讪讪道:“有些不舒服罢了,没有大碍的。”
“那要多注意休息啊。”暗红担忧地看着毕氏,又从丫头中把令人神色放松的膏药递在毕氏手上:“这是任老爷特地送给妾身的,现在拿给姐姐一点儿,贴在身上很有效的。”
“嗯。”毕氏草草地接了,随后抬起眼帘,心里那个急切啊,毕氏今儿早去任常纱的闺房,发现任常纱和核桃双双不见了,只有看门的小厮告诉她,任常纱已经出去了。毕氏正纳闷着呢,这个暗红就跑过来跟她搭话,毕氏一开始以为任常纱在正厅这边儿呢,就跟暗红聊了几句打发时间,可到了门口都没见到任常纱的身影,这让毕氏更加着急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怎么办?
须臾,毕氏感觉自己的担忧多虑了,任常纱在丧礼快要开始时,终于过来了。
任常纱身穿浅色罗裙,缭姿纤长,美丽的一双眼睛如朝霞般清灵,妍姿俏丽,特地换上了一个喜庆的簪子,显得更加朝气蓬勃。
众人惊呆了眼睛,就连毕氏也是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虽然任常纱美丽是美丽,可是美丽的有些不对啊!
这明明是葬礼,穿的这么隆重、端庄,这一点儿不合礼仪。
老夫人也注意到了那抹丽影,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厌恶,冷淡着声音,慢悠悠地开了口:“你穿的这是什么?”
“葬礼该穿的衣服。”任常纱低下头,紧张地攒着衣襟,一时间觑着地,恨不得把头埋在脸上,声音也细弱如蚊。
“葬礼该穿的?”老夫人淡笑,一时间有些讥诮,这些日子,这些孙女儿们都怎么了?除了任汝嫣,一个个都变得和以前大相径庭,连老夫人一直认为最规矩、憨厚的任常纱,都这么愚蠢,不合礼仪。
任常纱支支吾吾,直到毕氏强自定神,看着老夫人那阴沉沉的脸,立马护着自家女儿,紧忙解释:“母亲,您看我们纱儿肯定是忘了葬礼的时辰,估摸着这是宴会处理的,毕竟后头还有…”
毕氏仔细地揪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只想用眼睛示意,后头还跟迟均益约好了游湖,还是别责罚了。
本来毕氏觉得迟均益碍事得紧,但这恰巧让毕氏有理可说,老夫人也找到了台阶,面色上变得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冷淡着音:“那好,还不快把那层衣服换下来,这不是现在该穿的。”
“呀!”任常纱刚想换衣服,突然听到身后有个惊讶的声音,众人连带老夫人回过头,发现任汝嫣不知何时虔诚地鞠礼,对着林氏的墓,毕恭毕敬,模样尽显谦卑。
“四妹妹只是一时冲动,愿姨娘的在天之灵不要动怒就好。”任汝嫣迸射出淡淡的幽光,沉声道。
“小姐!”萃香跺着脚,想提醒自家小姐,老夫人已经望过来了。
任汝嫣不为所动,只是眼角带着泪光。
老夫人瞬间被点悟了,心中的火再一次烧了起来,这可是葬礼,即使是要出去游湖,也不可能饶恕任常纱,现在的任家越来越散了,不好好整治一下,这任家真的就无法无天了。
“给我跪下!”老夫人轻轻呵斥,任常纱懵懂地点了点头,顺着裙摆就跪了下,随后道:“这可是林氏的墓前,你这么放肆,容得了姨娘的在天之灵吗?还不给我磕头问罪!”
“母亲,这惩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毕氏心下捉急,害怕任常纱吃了苦头,急忙给任常纱递着眼色:“快跟母亲道歉,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嗯。”任常纱点了点头,心下听从毕氏的指令,刚往前走了几步,可谁知道后头,穿着缟素的丫头突然惊呼一声,她们发现,桌子上的白花不知道何时掉在了地上,往任常纱那边滚落。
任常纱一个没注意,一时间把白花踩在地下,本来这细小的花对任常纱来说是造不成什么威胁的,可是裙摆太长了,逶迤着任常纱,让她一时跌落在池园的池子中。
“扑通!”一声,待众人还没来得及尖叫,便看见任常纱扑腾着水,顺着水流不知流向何处,越来越窒息,甚至呼吸都变得十分不顺畅。
“快去救人!”老夫人心里一下子后悔了起来,声音威严,直接让识水的妈妈们跑过去救任常纱。
任汝嫣这时使了个眼色,硫月会意,直接食指一弹,石头扑通在水面,掀起一丝丝浪花,就是这样的浪花,阻拦了丫头们的去路,随后,接连二三个石头都是从丫头们的前方拍打,好似刻意这么做般,丫头们的双眼模糊开来,随着声音的尖叫呐喊声,丫头们等揉着自己的眼睛时,望着湖水,哪还有任常纱的半点儿影子?
“纱儿!”毕氏叫了起来,心中一阵绞痛,软瘫在地,哭了出来。
“还不快去找!”场面再次乱成了一团,老夫人吩咐下去,让侍卫们顺着刚刚的水流,沿着池边找任常纱的踪影。
任汝嫣垂下眼睛,在任家混乱之际,暗道:她只能帮到这儿了,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水流的另一边,任常纱见没有人,哪还有当初溺水的模样,环臂,上下摆动着四肢,面对湖水,丝毫不感到害怕,游戏自如。
这是任家一直都不知道的秘密,任常纱天性识水,面对再大的水流,都能迎刃而解,只是可惜了这身衣裳。
任常纱垂下细长的眼睛,还没等愣神的时候,便被一个温暖的手,打横抱起,任常纱抬起好看的眼睛,发现二狗正一脸柔情蜜意地望着自己,声音低沉:“纱儿…”
任常纱浑身被激荡了一番,这比下水还要刺激人心,任常纱环抱着二狗,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你来了。”
“嗯。”二狗摸着任常纱湿漉漉的头发,几分责备:“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爷可看不得你得伤风。”
任常纱脸一红,软糯:“以后会注意的…”
二狗凝望着任常纱绝美的俏颜,下腹突然一紧,醇香浓烈的唇突然贴上了任常纱的柔软,任常纱怔呼一声,没来得及反应,便陷入一阵阵迷离恍惚之中…
二狗突然停了下来,在任常纱的耳边轻吹:“终于舍得配合爷了。”
任常纱的脸更红了,素手捶着二狗,不痛不痒,倒有些酥酥的。
二狗一时间想到了“磨人”二字,暗暗地砸着舌,他想象着公子以前拿棋时沉稳的模样,突然想背《金刚经》了,虽然他不会。
二狗一时苦恼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看些书,增长一下知识,只能转移话题:“多亏了你的大姐,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提到任汝嫣,任常纱的目光一时间怅然,大姐姐帮了自己很多,到了最后,自己也没能帮得上她。
何时,大姐姐也能有自己的如意郎君呢?任常纱这般期盼道。
------题外话------
萃香:这妹子终于点醒了话题,我们的男主吃哪去了?
百鬼:啧啧,那个啥…忍耐忍耐,想必心细的会发现、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