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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钢镚双手捧着亮橙色空菜筐,手舞足蹈地跑了过来,而后把筐子举过头顶,兴奋地尖叫了起来,“爸…爸!又没有了,又没有了!”
我赶紧转过身子,扶稳了尚在发抖的筐子,说:“哟,又干完了,这么快?儿子真棒!那这次多来几个好不好?”
小钢镚透出一脸坚定的模样,用力的点了点头应允一声,“好!”
我将几个削好的土豆,轻轻地放到了筐子里,随后摸着小钢镚毛茸茸的脑袋,叮嘱他,说:“行了,去吧,要慢点哦!”小钢镚透出灿烂的笑容,眼睛也眯作了月牙状,像是得到了寻觅已久的宝藏,满足的一塌糊涂,他吃力地转过身,开心地朝目的地徐徐前进。
“我去,这是你儿子呀,都这么大了?这孩子怎么长的,不得了啊,长大了肯定跟他爹一样,唉,不知又要残害多少花痴少女呢!”郭增辉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是灵光一现的明白了过来,既欣喜又惶恐,一脸羡慕的模样。
我不停地点头微笑,用余光偷偷地瞄着远处的儿子,生怕他承受不了那样的重量,而就在此时,郭增辉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冲着我,说:“喂,王小蛋你可真不地道,这儿子都这么大了,结婚时候怎么都不吱一声呢,喜酒没喝上吧,连嫂子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我可不管,你晚上必须把嫂子叫过来,让兄弟一睹芳容。”
我听到了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显然有些难受的样子,瞬间从心底冒出一股忧伤,挂在了脸上,沉寂了片刻后,轻声细语地开了口,说:“我离婚都两年多了。”
这样的事实,显然让郭增辉实在是难以接受,一时间像是被封住了嘴巴失了声,他的面容是既惊讶又哀伤,哽咽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啊蛋哥,兄弟真的不知道这些,真对不住啊,这么说来,儿子是你一个人拉扯大的么,蛋哥,你可真不容易啊。”他不停的安抚着王小蛋的后背,像是要救赎刚刚自己那脱口而出的话。
“没事兄弟,都过去了不是么?来,跟哥哥搭把手,把这盆子抬出来,让我先把这鱼给宰了。”我摆了摆手,用相同的动作安抚了他的后背,而后猫下腰,合力将盛满水的盆子从水池里抬了出来。
就在我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从我们的眼球里闪过。
由于赵超家里是开钢琴补习班的缘故,这个点也恰好到了学生们上课的时间,所以一群少男少女们,陆陆续续地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那一个个稚嫩的脸颊,正露着一丝丝害羞的表情,无不透出惊慌失措的目光,打量在这些陌生大叔的身上,随后又不约而同的垂下脑袋,加快了脚步的频率,笔直的朝楼梯口走去。
与此同时,赵超的父母也从午休中苏醒了过来,跟我们打着招呼,而我们,像是收到了前方预警的消息,全体起立,以一个标准的中国式的礼仪回敬了两位老人,那种感觉是参杂着一丝担忧的,诚惶诚恐的。
赵超的父亲没做多余的停留,只是问了问我们有没有别的需要,然后转身便去教课了。
赵超的母亲打扮的年轻时尚,端着一大盘子水果,说:“哟,几个小伙子不错嘛,这么能干,看看这成果,不比那些女人差多少呢!”此话一出,我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不停的抚摸着各自的脑袋,假若有老鼠洞的话,一定是争先恐后的钻进去。
“咦?这小家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样可爱呢,你瞧瞧这认真的样子,来,快让奶奶抱抱!”阿姨伸开手臂,迈着轻盈的步子,仿佛看见自己的亲孙子那般,眉开眼笑地来到小钢镚身边,待小钢镚把最后一颗豆腐穿好,便抱在了怀里,而后,透着花一样的笑容,和怀里的小钢镚聊了起来。
赵超接过她母亲递过来的水果,将其放于石桌上后,说:“我今天早上不就跟您说了嘛,这就是王小蛋的儿子,叫小钢镚!”他接着指了指王小蛋,便拿着水果和我们分享。
我不好意思的又一次摸了摸脑袋,受宠若惊地抿出一丝微笑,说:“是啊,阿姨,这是我的孩子!”
“哟,是嘛,你看看,要不是你们说这是个儿子,我愣是没看出来,怎么长得漂亮呢,你看这眉清目秀的。”阿姨冲小钢镚笑了笑,而后继续说话了,“况且这孩子还这么懂事,小蛋,说明你教育的很好,不过,你们几个可给我留意着点,这穿串的钢针那么锋利,别划伤了孩子!”
我只顾着沉浸在阿姨的糖衣炮弹里,根本忘记了如何开口说话,一瞬间变成了躲在云彩里的小姑娘,或是一个只会低头傻乐的哑巴。
“妈,孩子就交个我们了,您就放心吧。”赵超看见我昏迷的状态,赶紧打了圆场,接过她母亲怀里的小钢镚,催促她赶紧教课去。
我们看见阿姨远去的身影,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不由分说的将手里的水果从嘴里塞,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一股犀利而又讽刺的话,“赵超呀,你就在这气妈妈吧,你兄弟们都结婚了,这小蛋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个不争气的臭小子,连个女朋友都没往家里带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迎面而来,可是这紧张的气息,又怎会给我们这些狐朋狗友带来伤害呢?非但没有勾起对兄弟的一丝怜悯,反而是幸灾乐祸地冷嘲热讽。
赵超回来的时候,我们手上的工作也已经接近了尾声,苦中作乐的只剩下简单的卫生整理。
时间好像刻意的放慢了脚步,一直等着我们把活干完,才渐渐地放出一缕晚霞,那淡淡的绯红化作片片火海,把天空照耀得美轮美奂,炫目的光辉蔓延出一丝丝温暖,打在了屋子墙壁上,照在了我们的身上,也印在了我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