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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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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絮站在戒子空间中,她想到方才那条鬼气森森的黑色街道,再想到那几道身形飘渺的人影,明絮忽然福至心灵:这里或许就是无极深渊了……

    明絮无奈地叹息一声,她心想:如今众鬼环伺,她一个大活人简直就是一只掉进妖兽群里的小绵羊,要想安然离去,恐怕没那么简单……明絮心念一动,她右手一翻,就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剩下的半个万年青玉芝。

    明絮服下万年青玉芝,开始闭目吸收药力。而另一边,烈焰尊者、丹阴宗主、沧罗宗主、归衍真人、琏华真人等人亦在那场大战中卷入了虚空之中。其中游音是最为幸运的,因为她在那一瞬间就进入了本命空间。

    游音的本命空间本来就比明絮的戒子空间珍奇百倍,因此在那场血色光海中游音简直毫发无伤。更加幸运的是,游音后来居然直接出现在了鹤山派!鹤山派夹在魔界和擎阳宗中间,它离擎阳宗仅有一百多万里。

    游音与宋葭亭商量之后,还是决定返回擎阳宗。一则因为游音能够感觉到明絮没有任何危险,二则她与宋葭亭也弄不清楚明絮到底身在何方。最好的选择,就是返回擎阳宗,或许到时候还可以请萧敛帮忙。

    而其余五大道门的天才们也跟随游音等人去了擎阳宗,毕竟路途遥远,他们若是执意离去,恐怕难免会遭逢祸事;况且,魔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其他五大门派的掌门也必定会亲自赶到擎阳宗商量事宜。因此,赶去擎阳宗是最好的选择。

    三五天之后,游音便带着众人出现了擎阳宗山门之外。而后,宋葭亭、明诚二人领着大家进入了擎阳宗。果然,擎阳掌门清阳真人惊闻此事之后,便用秘法将此事告知了其余五位掌门,五位真人火速赶到了擎阳宗。

    那个时候,清阳真人可谓焦头烂额。他一面担忧太上长老归衍真人的安危,一面又忙着安置已经走火入魔的明玦。明玦在明絮身中魔龙香之毒时就已经出现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后来,东方绣想要带走明絮,明玦却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而游音本来就担心明玦真的下狠手扭断明絮脆弱的脖子,而且那时东方绣已经扬言有办法救下明絮,因此,游音心头一沉,就直接攻击了明玦的神魂。

    这一下子,明玦就彻底走火入魔了。游音毕竟是化神大能,她这事做得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完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问题。

    而此次魔界一行,擎阳宗损失最大。擎阳宗太上长老失踪、清慧真人爱徒失踪、首席弟子明玦更是眼看着就要成为废人了,清阳真人气得真想一口气荡平了整个魔界!

    但魔界乃是不毛之地,即使被道门荡平了,也没什么大用。而且,基于各种方面的原因,众位掌门都不希望激起战火,引发修真界动荡。因此,擎阳掌门便决定亲自带人去魔界施压,然后把所有魔门高层都榨的一干二净。

    这天,清阳真人来到了擎阳宗后山的静心洞府。

    清阳真人身穿黑色道袍,慈眉善目。但此时他却神色凝重,眉头完全拧成了一团。清阳真人抬手打出一道法诀,静心洞府外面的禁制顿时光芒一闪。随后,清阳真人抬脚走了进去。

    清阳真人很快就看到了困在另一层禁制之中、狼狈无比的爱徒明玦。只见他身处一处两丈见方的透明禁制中,蓬头垢面,双眼赤红。他一边嘶吼,一边用力地拍打透明禁制,企图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禁制中的桌子床榻全部被秘法固定在里面,明玦脚下是一个缓慢运转的阵法,这个阵法能助他稳定心神。然而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用处。

    “你是谁?!”明玦看到清阳真人忽然开口问道,随后他的表情又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你是宋葭亭!你是宋葭亭!我要杀了你!!你快把絮儿还给我!”明絮神智不清地咆哮半晌。

    忽然,他又安静了下来,他的表情变得惨白,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看着虚空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你们不要过来,我什么都做,我没有……”明玦惊慌地跌坐在白玉床上,他神色惊恐,双手下意识地挡在身前挥舞,试图驱散那群虚幻的恶人。

    见此情景,清阳真人手指在虚空中一点,下一瞬间,惊慌之极的明玦就忽然昏迷了过去。清阳真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打开禁制走了进去。他伸手将明玦安置在床上,又在明玦身上施了一个清尘诀。明玦瞬间变回了那个光风霁月的首席大弟子。

    清阳真人撩起衣袍在床边坐下,他右手一弹,就将一颗丹药送入了明玦口中,随后,他手指一点,那颗丹药就被明玦吞了下去。随后,清阳真人分出一缕灵气探入明玦体内,开始帮助明玦梳理体内混乱的灵气。

    最后,清阳真人伸手摸了摸明玦的发顶。看着安静的明玦,清阳真人忽然想起明玦小时候的事情。那时,清阳真人初次见到这个徒弟还是在一间破庙里,那时,一大群人围着他,想要出手教训他。

    明玦恶狠狠地盯着那群人,一点也不肯低头。那时候他的眼神简直和一头凶兽一般,狠戾而残酷,但清阳真人却清楚地看到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正在微微发抖。清阳真人看得有些不忍,他出手救下了十多岁的明玦。

    可谁知道,这小子天赋惊人,阴差阳错之下,竟是成了他的亲传弟子。可即使如此,清阳真人依然明白,明玦沉默寡言,心思深沉,若是长此以往,这小子依然不肯放下过去,那么,再优厚的天赋也无法成就他……

    再后来,明玦开始与明婉出双入对,但那几年明玦却并也没有多少改变。直到后来明絮出现,那几年,明玦才开始慢慢变得明朗起来。那个时候,清阳真人嘴上没说,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可惜,天意弄人,明絮经了一场大难之后,竟是再也不肯与明玦亲近了。清阳真人心里不无担忧。

    这些年,清阳真人看着明玦一步步变成了一名合格的首席弟子,在他眼里,明玦其实也是他的孩子。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个孩子还是这般不让人省心。他的那颗心依然还停留在他的世俗界,停留在凡尘之中,从来没有解脱出来。

    明玦默默着背负着所有,他依然还记着那些给过他温暖、最后却选择伤害他的人,他还在苦苦挣扎着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可是,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答案呢?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只要这因果断了,一切也就结束了。就只是如此而已,可这小子却偏偏看不透这点啊。

    清阳真人叹息一声,他转身离开了静心洞府。而孤零零的明玦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仿佛沉睡过去了,仿佛已经从灵魂开始腐朽。

    清阳真人又何尝没有想过封存他的记忆呢,可是,明玦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他小时候没有办法理解相依为命的小雨,为什么要背弃他;现在,他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真心爱他的明絮,为什么会转身离去……

    若是就这样封存住他的记忆,那他还会记得多少岁时的事情呢,是二十三岁,还是十三岁,亦或是他被小雨赶走的前一年?而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四岁……

    四岁之后,他尝尽一切冷暖,历尽千种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