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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一道深紫色的遁光从天空中飞快划过,迅速来到了擎阳宗山门。随后,遁光停住,一个俊美如神祗的男子和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接着,两人被擎阳掌门热情地迎进了照华殿。
当时,明絮正在静室中修炼,忽然她心中一跳,便从入定状态中清醒过来。明絮眉头轻皱,她掐指一算,不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果然来了!
没多久,便有弟子前来请明絮前往照华殿。明絮也没有扭捏,她和宋葭亭说了一声,便御剑飞向了照华殿。
照华殿。
“明絮拜见师伯!不知师伯有何事召唤?”明絮眼中略带疑惑。
“别着急,来,先见见这两位贵客。”清阳真人笑眯眯地将目光转向那名面若神祗、气势逼人的成熟男子,说道:“这位是隐世家族——顺天一族的族长,道号是辞风真人,你唤他萧叔叔便好。”
“晚辈明絮见过萧叔叔。”明絮脸上适时地闪过惊讶之色,然后她恭敬地向萧从信行礼。
萧从信微笑着点头,说道:“不必客气。”
“旁边那位是你萧叔叔的独子,名叫萧敛。”清阳真人笑眯眯地抚须说道,眼中似乎别有意味。
“萧公子。”明絮眼中带笑。
“明絮姑娘。”萧敛虽然面色苍白、身子羸弱,但风度却很不错。
“明絮,顺天一族乃是能够窥测天机的隐世家族。顺天家族曾在正魔大战中尽心助我擎阳宗,因此擎阳宗祖师也曾许下承诺:若是顺天一族日后有任何麻烦,我擎阳宗必会鼎力相助。
而此次你萧叔叔正是有要事前来,而此事却只有你明絮才能做到。不知你可愿意?”清阳真人面色温和、语气和缓地一一道来,言语中没有半分强迫之意。
“不知是何事?”明絮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萧从信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众人皆知,凡窥测天机者必要付出代价。因而,顺天一族几万年来族人凋敝,血脉稀薄。而今,本尊好不容易得一子,但是敛儿体弱多病,无法修炼,恐难以活过二十五岁。
本尊百般无奈,最后费尽心思才窥测到天机一角。”萧从信顿了一下,说道:“本尊看到,我儿只有待在你身边才能得到一丝转机,才能够如凡人一样长命百岁。”
“敛儿是我顺天一族天赋最强之人,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族长,我都希望他能活得更长久一些。因此,本尊如今只能厚颜来求你,还请明絮小友答应于我。”
萧从信本来便是个眼高于顶、傲气十足之人,如今他竟如此低声下气,可见对萧敛的确是一副慈父心肠。
“这……”明絮犹豫片刻,说道:“我已有心爱之人,这……”
“明絮小友不必为难。若是你对敛儿无意,只将他留在身边当作仆从使唤便是,若是你对敛儿有意,到时让敛儿成为你的夫侍之一也无甚要紧。只要敛儿能够活过百岁,我顺天一族必定将此恩情铭记在心!”
萧敛沉默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是眼底却闪过深深的悲哀。堂堂一个男子,竟要依附他人而活,岂不悲哀?过了一会儿,他上前一步,眼神澄澈地看着明絮,说道:“如此要求,实在是我和父亲冒昧。
天命难为,敛亦无力反抗,只是实在不忍不顾父亲的一片心意。还请明絮姑娘见谅,若是姑娘不愿,我与父亲绝不强求。”萧敛的目光透彻而悠远,带着一股超脱生死的绝然。
若是她不答应,萧从信必定会恨死她吧。明絮心中想着,脸上却有些无奈,她说道:“萧公子不必如此悲观,明絮何德何能,能让萧叔叔一位化神大能亲自相求?实在是折煞晚辈了,明絮答应便是。”
萧从信脸上露出一丝喜意,清阳真人亦点头微笑。
“多谢明絮小友。”萧从信诚心道谢。
“多谢明絮姑娘。”萧敛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这一笑,倒有几分让人惊艳的味道。
随后,明絮四人来到了明絮的疏荷院。宋葭亭听到动静,便从风华院中走了出来。他心知有客人前来,因此见到掌门、萧从信和萧敛时也没有诧异之色,他从容自若地行礼说道:“见过掌门真人,见过前辈。”
“萧叔叔,萧公子,这是我的道侣宋葭亭。”明絮微微一笑,又对宋葭亭说道:“这是隐世家族顺天一族族长,辞风真人,你也唤萧叔叔便好。这是萧叔叔的独子,萧敛。”
“萧兄。”
“宋兄。”
两人皆是微微一笑。宋葭亭温雅如竹,萧敛清淡如泉。
然而,萧从信却心底微惊:此人一看便是炼气十层,骨龄八十,如此拙劣的资质竟是明絮的道侣!且观清阳掌门亦无反对之意,这其中有何缘由?
不过,想归想,萧从信面上还是极为和善的。
于是,萧敛便在疏荷院的风和殿住了下来,而萧从信则和清阳掌门前去照华殿论道了。直到一月后才欣然离开,此是后话了。
再说明絮和宋葭亭。
“絮儿,那萧公子为何要住在疏荷院?”宋葭亭状似无意地问道。
明絮凑过去笑道:“怎么,心里不舒服?”
“……没有啊。”宋葭亭心里的确有些别扭,明明这是他和明絮的地盘,结果忽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明絮笑容微敛,她说道:“顺天一族向来命途多舛,辞风真人纳了无数妻妾,才终于得了一子,便是萧敛。”
“你也见到了,萧敛既是凡人,且体弱多病,寿岁堪忧,因此,辞风真人便冒险窥测天机,而今前来擎阳宗求我帮忙。”
“顺天一族族人甚是自傲,更何况是辞风真人的儿子。因此,葭亭你就放心吧,萧敛对我无意。”明絮笑意盈盈地说道。
宋葭亭心中微喜。
司徒晋一直在静室中闭关冲击金丹中期,明絮料想:阿晋恐怕至少需要两年才能出关了。明絮略一思忖,决定在宋葭亭筑基之后便带着他去四处游历一两年,一是为了让宋葭亭增长见识,二是为了让他积累斗法经验。
清阳真人担心萧敛一介凡人在擎阳宗出行不便,因此特意派了自己的小童来照料他的起居。小童名唤黄行,虽是筑基修为,但是性情温和,待萧敛亦十分恭敬,每日按时为他准备一日三餐,以及处理各种琐事等。
三人虽同住一个院落,却很少碰面,明絮偶尔会去看看萧敛,毕竟萧敛前世总是默默地帮助她,却从未主动向她索取过什么,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萧敛的生活起居倒很像是世俗界的贵公子,他喜爱读书,总是在窗边备一壶茶,捧一本书,就这样度过一天。而且,他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因此偶尔兴致来了,他也会抚琴作画。只是,他天生体弱多病,气色不佳,看上去便总是一副柔弱的病美人之态。
相处了三月,渐渐地,宋葭亭也被萧敛的琴声打动,偶尔也会去风和殿坐上一会儿,两人相处倒也十分和睦。
后来,宋葭远和孙仲平通过了擎阳宗入门弟子考核,成为了擎阳宗内门弟子。擎阳宗各大主峰皆是灵气充裕,十分适合修炼
。因此,两人一个月至少有一半是待在房间里修炼,而其余时间则会去执事堂接取任务赚一些灵石。毕竟,修炼就像一个无底洞,需要消耗无数灵石和丹药。
三个月后,宋葭亭感到自己很快就要筑基了。于是,他开始闭关修炼。
又过了三个月,宋葭亭顺利晋入筑基期,成为了一名筑基修士。此次筑基,宋葭亭并没有感受到心魔的威力,反而觉得对别人而言堪比生死劫的心魔,在他这里简直不堪一击。其实,这便是和玄阴之体双修的益处了。
玄阴之体在修真界号称是最佳炉鼎,一旦明絮的体质泄露出去,必将引起巨大轰动,绝对比一个妖修出现在中西大陆更让人震惊狂热。所幸知道明絮这个秘密的并不多,且擎阳宗的各位长辈又是心性坚定、资质绝佳之人,不会对明絮有什么企图,而且,之前明絮损坏的那对耳环便是清慧真人特意为她炼制的。
后来,耳环损坏之后,东方绣又为她炼制了一块玉佩,让她戴在颈间。因此,明絮并不担心这个秘密会突然泄露出去。
宋葭亭筑基之后,两人便携手出了擎阳宗,往鹤山派的方向游历去了。
两人在山中历练了一年多后,明絮依然光彩照人,变化不大,可宋葭亭却像是一件静静散发着醉人光芒的绝世法宝。
他的面容变得更加成熟而富有魅力,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而迫人,美丽的眼睛里隐隐有煞气流转,他整个人的气质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如果说初见宋葭亭时,他是温雅如竹的谦谦君子,那么现在,他就是经受风雨洗礼的明霞,柔和、坚韧、穿云破雾。
离群英大比只有半年时,明絮和宋葭亭回到了擎阳宗。
明絮和宋葭亭刚踏进疏荷院内院,便听到院中传来阵阵琴声,琴声古朴沉郁,似是在倾诉弹奏者的伤感、矛盾和哀思。
明絮与宋葭亭皆不由一怔,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略带迷惑地走了进去。
只见萧敛正在窗前抚琴,他眉头轻皱,眼神清淡而忧伤,此时他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明絮二人。
一炷香之后,他不耐地将手按在弦上,琴声戛然而止。
这时,萧敛才看到院中的明絮和宋葭亭,他微微一怔,起身说道:“你们回来了。”
“嗯。”明絮和宋葭亭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萧敛,你可是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明絮问道。
萧敛却并不回答,他亦一笑,说道:“你们回来的正好,我有一物赠与你们。”说着,他起身走进内室,取出一个锦盒。
明絮和宋葭亭已然站在待客室中。
“此物关系着接下来的群英大比,万望慎重。”萧敛肃容说道。
明絮与宋葭亭皆是对视一眼,眼中疑惑很深。或许是顺天一族看到了什么……明絮心中想着,便肃容接过锦盒,认真道:“多谢你。”
“两位,请回吧。”萧敛显然不愿多说。
明絮和宋葭亭只好告辞。之后,萧敛闭门谢客,深居简出起来。
明絮看着安静的风和殿,心中不无叹息。她当然知道萧敛在为何事伤怀。辞风真人将萧敛送到她明絮身边,无非是想分一部分她身上的气运,而要分到气运,一是成为她的夫君,二是成为她的帮手。
萧敛一介凡人,能帮到她什么呢?或许辞风真人早交代他主动一些了,只是萧敛此人最是自傲,他怎会愿意放低身段,去讨好别人呢?
此次赠物,必定是辞风真人教他的,也罢,她明絮便承了这份人情吧。无论日后萧敛如何决定,她都不会插手。若是萧敛愿意,她看在前世和今生的人情上可以接受,若是萧敛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