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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玕院的净室前后有两个造景的小院子,院子没有门窗,这是防止有人进来或者偷窥。
陆行领着长孙愉愉跨过月洞型的窗户到了小院,然后蹲身伸手朝长孙愉愉做了个手势。
长孙愉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爬院墙,她将一只脚踩在陆行的掌心,自己还没怎么用力,但觉陆行轻轻一托,她整个人便已经坐在了墙头,而下面的陆行脚尖轻轻一点,也跃上了墙头,翻了出去。
长孙愉愉探出头去,但见陆行又朝她做了个手势。她在墙上轻盈地转了个身,冲着外头跳了下去。
陆行在半空双手扶住了长孙愉愉的腰,让她轻巧安稳地落了地。
只是这墙是翻了,接下来又能去哪儿呢?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长孙愉愉咬了咬嘴唇,这前脚才答应了婉姑和老太太圆房的,现如今就反悔只怕事发后不好收场。
长孙愉愉迟疑地不再挪步,陆行却已经往前探路去了。她望着陆行的背影,这人得是比自己还不肯圆房啊?
长孙愉愉原是很怕这件事的,上回那络腮胡让她做了不少噩梦,至今偶尔还会梦见,连带着她看见留胡子的男子第一个反应都是厌恶。
而长孙愉愉之所以会陷入如今的被动,做起事儿来稍显没有理智,也全是因为这个心里阴影。而心里阴影之所以成为阴影,那却不是自己想克制就能克制的,是以陆行要带她翻墙,长孙愉愉二话没说就跟了上来。
这会儿长孙愉愉见陆行比自己“还怕”圆房,心里不知怎么的居然就没那么抵触和害怕圆房了。
陆行没听见长孙愉愉跟上来的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偏了偏脑袋示意她跟上。
长孙愉愉倒是想看看陆行有个什么安排,反正最后吃挂落的也不是她一个人。她跟着陆行在园子里穿梭,才发现陆行小时候怕没少翻墙偷偷溜出陆家,一路也没见他如何警惕,但走的路都避开了人。
最后又翻了一次墙,落下去就是河边,陆行解开旁边系着的小竹筏,扶着长孙愉愉跳了上去。
这长孙愉愉却是不陌生,“我们是又要去温泉瀑布么?”
陆行点了点头。
上回老太太提及圆房时,陆行也是带自己往那儿去躲的。
长孙愉愉望着陆行的背影,确认这人比自己还不想圆房,她心里是有些不服气,但更多的却在考虑怎么利用这件事,跟陆行达成共识,她可是很讲理的,也没有兴趣把瓜强扭下来吃。
长孙愉愉轻车熟路地走进木屋,正寻思着找点儿什么事儿做打发时光,却见陆行取了他的衣袍往外去了温泉。
长孙愉愉随口问了句,“你是想要泡一会儿?”毕竟前不久为了那啥两人都被伺候着洗过澡的。
“很快。”陆行道。
“不急不急。”长孙愉愉很客气地道。人在心情舒畅的时候总是好说话的,她希望陆行能多泡会儿,最好脑子也能顺便泡泡水。
“不会太久。”陆行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意思。
长孙愉愉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说的是真心话,“不着急啊,这会儿还早呢。”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可做。
“嗯。”陆行应了一声,走到了池子边。
长孙愉愉赶紧转过身,不该看的肯定不能看嘛。只是她忽然想起来,她是没什么事儿做,但陆行是不是要回建昌府,他可是被临时叫回宁江的。
不过这事儿也不对,他要回建昌的话,怎么把自己一个人带到这儿来,难道不该像上次那样让莲果、傅婆她们也跟来么?
而且才洗过澡,这一到山上就又洗澡是什么意思?长孙愉愉忽地想起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地转身重新看向陆行。
却见他已经从池子里走了出来。
长孙愉愉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赶紧转过身去。老天爷呀,她什么都没看到,她可真不是故意去看的。
陆行所谓的很快,不会太久,还真的不是客套话。
长孙愉愉直觉自己可能是想岔了什么,但是这会儿可能也醒悟得太晚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长孙愉愉没回头,只下意识地往内室走了两步。
天呐,长孙愉愉看着前面的床,她为什么要往内室走?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陆行,只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好似这样就能抵挡什么似的。
陆行的呼吸仿佛出现在了肩头,长孙愉愉一个箭步跨到了床边儿,身子先于脑子使唤地坐到了床上,回头朝陆行笑得极其僵硬地道:“啊,突然有点儿困,我想睡觉。”然后她就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腿。
拉被子的时候,长孙愉愉只觉得被子干燥松软,可不像是在没有人住的屋子里放了许久的被子,却仿佛是才晒过太阳拿出来的。
长孙愉愉才敏感地意识到,这屋子当是这两日才打整过的,所以……
长孙愉愉感觉自己不能再逃避了,她抬眼朝陆行看去,却见他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个香炉下来。
“太久没过来,熏点儿香如何?”陆行问。
长孙愉愉此刻也顾不得想“太久没过来”与“熏香”之间有什么联系,她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思考,因此巴不得陆行多干点儿别的事儿,“嗯,我也正有此意呢。”
“用香丸还是线香?”陆行又问。
“香丸吧。”长孙愉愉道,她是觉得线香点起来太快。
陆行点点头,埋头捣鼓了一阵儿。
将香炉放在小几上,陆行转头问长孙愉愉,“冷么?”
山里是有些冷的,长孙愉愉里头那件桃红薄纱的衣裙根本就挡不住风,那只是为了闺房之乐。亏得临走时陆行想起来给她取了件披风。
说话间,陆行也不等长孙愉愉回答,便走到帘边,将左右和后面的竹帘都放了下来,只留着前头面对温泉池子的那一边儿帘子还卷着。
如此光线一下就暗了下来,莫名叫人觉得有些危险。
忙完了这些,陆行朝长孙愉愉走来,她怂包地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都坐到了床上,而陆行则在床边坐了下来。
看着她。
长孙愉愉吞了口口水,“有些渴。”
“唔,我去烧水。”陆行重新起身。
他一走,长孙愉愉在他身后大口地呼吸了几下,肩膀也放松了下来。只是她没放松多会儿,陆行就又走了回来。
“不是要睡么?我替你把披风脱了吧。”陆行重新在长孙愉愉跟前坐下。
“不用不用。”长孙愉愉哪儿敢呢。
“不会不舒服么?”陆行伸手去解长孙愉愉领子上的披风系带,“不热么,我看你鼻尖都冒汗了。”
热不热,不是问题,主要是紧张,长孙愉愉感觉自己手心儿也在冒汗呢。
陆行替长孙愉愉解下披风,起身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回头道:“午饭可能会晚些,我在熬粥。”
熬粥?那可花功夫了,长孙愉愉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起来吃饭这事儿?于是她朝陆行笑得特别甜地道:“不着急。”慢慢熬,熬得越久越好。
长孙愉愉说着话,手就开始无意识地东摸西摸。
“找扇子?”陆行问,说不得很多方便他都很了解长孙愉愉。
“嗯,不知怎么的,有些热。”长孙愉愉用手做扇子在脸颊边扇了扇,热是真的热,而且心跳得厉害,她自己还感觉脸有些红,因此急着找扇子遮掩遮掩。
陆行重新坐到长孙愉愉跟前,“已经入秋许久了,出来得急也没给你带扇子。既然热,我替你把外裳脱了吧。”
说归说,但陆行的手还是很规矩的,并没有自作主张地伸出去。
长孙愉愉赶紧要推托,却听得陆行又状若不经意地补了一句道:“反正待会儿也要脱的。”
哈?长孙愉愉长长地吸了口气,却没敢往外吐,她得捋一捋陆行这话里的意思。
“桃红很衬你的肤色。”陆行道。
哈?竟然有一天能从陆行嘴里听到这种话?长孙愉愉的心没来由地跳得更厉害了,她耳边几乎能听到自己那“咚咚”的心跳,她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心口,生怕那躁动的声音被陆行给听了去。
“一直觉得桃红有些艳俗,没想到你穿却不一样。”
长孙愉愉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的缘故,连带着人的声音也有些暗哑,让人莫名心慌。陆行的人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只是说话变了个样儿,眼睛也有些不规矩,一直盯着她领口看,好似桃红色穿在她身上,真让他觉得有些新鲜。
“怎么不一样了?”长孙愉愉有意挑刺儿,但自己的声音一出口,她就感觉糟了,怎么她嗓子也哑了?这话的味儿就不对了。长孙愉愉赶紧清了清嗓子。
陆行没回答长孙愉愉的问题,转而道:“你的腰还好么?”
长孙愉愉不明白这句话是怎么跳出来的,而陆行的手掌已经覆盖在了她的后腰上。
烫得人想跳,长孙愉愉费了好大劲儿才克制住自己不失态,“我的腰……”
陆行蹙了蹙眉,“你的腰怎么这么硬?”
不是,惯形容美人腰,不都该是纤细、绵软么?硬是什么鬼?嫌弃?
“你以前伤着腰,公主也没叫人给你治治么?”陆行轻轻地替长孙愉愉揉起腰来。
长孙愉愉这才想起来,陆行关心的是这茬呢。“有治过,不过也没多大用。”毕竟人年轻,她的腰疼的时候也并不多,只是应酬太久才会劳累,休息两日就好了。
“我替你揉揉吧。”陆行道。
你不都已经在揉了么,长孙愉愉心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