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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沈槐奚的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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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事宜很快便被处理收束了,阮家此次对于各地物资输送,算是出了大力。本便发展了一年了,经此次之事,阮家一跃便成为了江南商界巨头了,生意涉及范围之广,可以说已压孟家一头了。

    江晏栖这些日一是为阮家之事忙活,二是在江南两淮也修建了惊阙书院。有了问道台上那三鞭,加之君上的旨意,各大书院也皆愿意收女子入学。

    江南本便多佳人,一时,女子学风盛行江南。

    因着第二日便要离开江南了,江晏栖虽已安排好了书院的先生,但如今还要累更不辍的编写相关事宜。

    “阿晏。”

    门外,沈槐奚的嗓音响起。

    “槐奚何事?”江晏栖微微抬眸,看着推门而入的白衣少年。

    “阿晏,今日是九月二十一了。”沈槐奚站在原地,凤眸澄澈如碧花照水。

    江晏栖眸色微凝,“该去奉凉城了。”

    “是……阿晏还愿意陪我去吗?”沈槐奚琥珀色的眼晕着纯粹无瑕的光。

    “我答应过槐奚的,自然记得。”江晏栖淡淡一笑。

    九月二十七是沈槐奚母亲的祭日,自江悬故去后,江晏栖会陪沈槐奚去看望他的亡母。沈槐奚也会与她一同去祭奠江青寒。

    许是那时皆心无所依,身外无物。所爱之人皆葬于北暮。两人这些年来也默认了这个节点同往奉凉。

    “那明日,我带阿晏去奉凉城。”沈槐奚眸中有几分笑意,纯粹明亮最是杀人。

    有时这个心思诡谲的少年总是异于常人的容易满足。

    江晏栖沉吟了一会,看着沈槐奚总也笔直的脊背,终于道:“我听他们说,萧阙那一鞭是见了骨的,槐奚可落下了病根?”

    沈槐奚刚欲说无事,不知怎的,忽的却转了容色,“那一鞭,萧阙的确是施了十成十的内力。不过槐奚已习惯了,这点疼痛本也不碍事。”

    听到十成十,江晏栖微吸了一口气。她是知道那用了内力的一鞭威力多大的,更遑论十成十。

    沈槐奚不会骗她,但他总把自己受的伤说得风轻云淡。

    “已好全了,只是平日不可大动干戈罢了,不碍事的。不然阿晏看看?”沈槐奚微微抿了抿唇,语气平静,“若阿晏当真心疼,下次便不要再以伤害自己达到目的了。”

    江晏栖颔首,“我看看伤口。”

    沈槐奚倒也不曾磨叽,直接便背过身子去,解开衣裳,将后背露出来。

    江晏栖看着那道长而狰狞的伤疤微微蹙眉。直到如今都还有些痂落在上面,可见入骨多深。

    “先生……”顾听桉方进门,抬眸便看到沈槐奚解开衣裳露出的后背,但他还未看清,沈槐奚便已拉上了衣裳,转过身来。

    他衣衫不整,凤眸慵懒明澈,只一眼,便对上了顾听桉深邃冷清的桃花眸,他嗓音淡淡,“君上一声招呼都不打便贸然闯入阿晏的房间,不合适吧?”

    顾听桉看着沈槐奚,他正漫不经心地整理衣裳。顾听桉白衣玉立,嗓音清沉冷寒,“为人臣,却毫无君臣之仪。沈修撰当真觉得孤这个大齐君上是吉祥物吗?”

    “素听君上为丞相时便君子清贵,如今君上又何必以君威压人?我同阿晏本有婚约,无论做何,亦是理固宜然。”沈槐奚眸色淡淡,嗓音温凝而暗含挑衅,“君上又以何等身份谴责呢?”

    此话一落下,不过转瞬之间,笑渊便已至沈槐奚身前。他眸光冷寒,冰凉刺骨,剑指少年白皙的脖颈,“君上面前,岂敢放肆!”

    沈槐奚抬眉看了看眼前红衣墨发的人,速度的确是快的离奇,倒不愧是临渊楼刃使之首。

    此剑一出,周遭的空气霎时便凝固了,三人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什么身份?——君王的身份。”顾听桉白衣冷清,清幽的桃花眸流转晦明,若深藏九弦之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修撰?”

    这么多年了,沈槐奚还是第一个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人。

    闻言,沈槐奚凤眸微垂,薄唇却勾勒出笑意来,“阿晏,这就是你要寻的圣主明君吗?”

    “君上。”江晏栖微微凝眸,走到笑渊身旁,抬手用两根手指将他的剑指向一边。她站在沈槐奚身前,后看向顾听桉,“不知,您来此,可是有要紧事?”

    看着女子的举动,顾听桉一向醉卧清风的心中竟起了酸涩之感,久违的酸涩让男子清沉的眉眼多了几分阳春白雪般的破碎,他似沉吟了很久才缓缓出声,“……下午便离开了。先生收拾好东西了吗?”

    男子白衣如玉山倾斜,那双冷清而幽暗的桃花眸本便深邃延绵,流转的是亘古的缱绻,可他此次抬眸多了些破碎与暗淡,让江晏栖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

    微微侧眸,江晏栖轻声道:“……抱歉,君上。——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奉凉城。”

    沈槐奚闻言微微弯眉,碧澈漫溢的眼是天湖海境的光。他凝着眼前青衣玉骨的女子,眼下流转着刻骨的偏执……

    他会与阿晏,永远同行。

    江晏栖挡在沈槐奚身前,笑渊便不可再出剑。如今……笑渊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只是静静站在那,但他能感受到,男子身上的寞落与冷清。那是发自骨中的孤独。自七年前起,主子便不曾再流露半分黯然。

    “先生去作何?”顾听桉的嗓音似沉哑了两分。

    “祭奠故人。”

    顾听桉忽的淡淡一笑,“沈槐奚的故人吗?”

    江晏栖没有说话。

    “先生很护着他。”话落,顾听桉转身离开了。

    江晏栖时常在庭轩院的竹篱旁看到翩然而至的白衣,却少有看到落寞而去的背影。

    深凝着那个背影,江晏栖心中竟有微微涩意,却也不过转瞬被理性冷清的风抚平。

    她很清楚,顾听桉是天下的君。他有自己的玉骨,这是不可攀折的。

    今日此事,也好了断那份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