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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期末周可谓是人间炼狱。
六月下旬考试,遗朱六月中旬才开始和书本见面,有一种相亲一个星期就闪婚的美。
他一个学期上的课学过的书,全都堆在这半个月要考个遍,更恐怖的是连复习都称不上,纯粹是预习。
眼睛过一遍,脑子空荡荡。
眼睛过两遍,脑子晃荡荡。
因为第一遍先确定自己脑袋是空的,第二遍才注满了水。
遗朱和许聚豪还有郑竹溪,三个人四处求爷爷告奶奶,连蹭带求终于凑齐了各科老师画的重点,被打印店狠狠赚了一笔巨款。
音乐学院的专业课不算多,但是通识课里光一门毛概就能让遗朱背得醉生醉死。
没有重点可言,那就是整本书往肚子里灌。
六月份的天燥意很浓,中核七楼虽然凉快,但遗朱不想站那丢人,因为他背书龟速,有时候一句拗口话都得背半个小时才能顺畅。
蹭不到冷气,就只能拿上那个被他嫌弃了很久的小风扇。
此时的遗朱搬着小马扎,和许聚豪和郑竹溪约好了坐在自习室外马路牙子边背,这一片的路灯很亮,路也宽敞,有不少人都拎着书出来叽叽呱呱。
身后的花坛里栽的是蓝花楹,花和叶的颜色看不真切,但从枝桠上跌下来的时候,会枕在人的肩膀或者书页上。
翩跹的未必只有蓝花楹,还有蚊子。
许聚豪还带了好几包防蚊贴给他们分,郑竹溪不喜欢这个味儿,不愿意贴。
许聚豪看透一切:“快贴上,不然等会儿就该用蚊子太多当理由不背了。”
他们仨能混在一起肯定是有理由的,比如说在学习这方面都自制力差的离谱。
别人是我往死里学,他们仨是让我学就死。
遗朱为了清醒,也贴了两张防蚊贴,还是在了脸上,左右面颊各来一个。
他一掀开西方音乐概论的那沓知识点,密密麻麻的四号字自动地旋成漩涡,马上要把遗朱拽进去。
全是看都看不懂的术语。
遗朱的眼睫被风扇吹得颤动,一时间困得睁不开眼,索性就闭上了。
他在心里还默念着:我真就再睡三秒钟……
结果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给他叫醒了。
“这么多要背?”
旁边的青年过来的时候没拎马扎,手里拿的是三本大砖头一样的法学红宝书,和遗朱那沓重点比起来,这个背诵量简直是惨绝人寰。
遗朱看着他的书:?他怎么有心情嘲笑我的。
结果,陆朝野坐在灯影下,先把三本大部头垫在了底下,屈膝坐在遗朱旁边。
遗朱预判到了什么,赶紧捂上耳朵开始用念经似的语速背书。
不过陆朝野的声音传过来的更快。
“谁上课捂着你的耳朵不让你听了?”
一句话得罪三个人。
遗朱许聚豪郑竹溪:……
“你怎么来了?”遗朱问道。
按刻板印象来看,陆朝野应该是不在乎期末周生死时速的人,因为他平时学的已经够多了。
“偷偷找你来了。”陆朝野漫不经心地回答。
一旁的许聚豪和郑竹溪纷纷戴上痛苦面具背过身去。
留下个朝前坐的遗朱和陆朝野。
遗朱也不主动说话,摊开纸页来,一不留神又开始用打印纸来接花了,自己跟自己玩了二十分钟,才歇下来准备学习。
硬撑着又背了一个多小时,遗朱终于能拿出来锁机时间结束的手机,打眼一瞧,林冽给他发了一堆pdF文件。
名字都带什么经济分析的字眼,估计也是期末周的文件,随手点开了一个,屏幕里乱七八糟的曲线图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刚才被嘲过的遗朱心意一动,想着大家都是被期末周追杀的人,不能就他自己不好过。
没成想林冽那边先来了信息。
豌豆公主:【你接收我文件干什么】
……把我聊天框当文件传输助手还不让点了。
遗朱回复:【这就是你期末题?难不难?】
林冽秒回。
豌豆公主:【不怎么样,你觉得这题怎么样?】
看到林冽的精神状态都没平时这么稳定,遗朱宽慰他道:
【我骂它一句滚,然后全蒙c走人。】
林冽半晌发过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豌豆公主:【西门街那家卖荔枝饮的,我刚才点的单没拿,店家要关门了催我去取。】
豌豆公主:【你想吃的话就去拿。】
豌豆公主:【排号是L521】
林大善人又在日行一善。
遗朱:【几份啊哥】
豌豆公主:【两份。】
遗朱看了看旁边三个人,最终决定让陆朝野跟他一起去。
结果手机上又来了一条信息。
豌豆公主:【你自己去。】
遗朱下意识地往四周环视,发现也没有什么可疑角色。
他下意识觉得人算不如林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忤逆老姜头给他找的这位——可以上达爹听的监管员。
遗朱谨慎地拢着掉落在书页上的蓝花楹,确保万无一失后,两腿一蹬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旁边垫了三本红宝书坐的陆朝野正抬眼瞧着他,还以为他要回寝室睡觉。
觉得自己吃了独食的遗朱,还不忘揉一把他的脑袋,把自己珍爱的小马扎留给了他,继传男又传女的手机后他俩又多了一件传承物。
“饿了再吃顿夜宵,困了就回家睡觉,不开心就和许聚豪还有郑竹溪聊聊,有事找我,哥先走了。”
陆朝野顺着遗朱的意思,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小马扎。
站在光晕下的青年眉目泠然,笑起来眸光熠熠,他轻声和陆朝野道了别,还在心里说了句:
没办法兄弟,他手里攥着我的卡。
约等于攥着我的命。
—
西门街不远,也就在校外夜市几十米的地方,但等遗朱到了店前,人家卖荔枝饮的门店早就关了。
宽敞的街道两旁,门店的灯火都歇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和一家水果店开着。
大学生期末周不像平时,也没多少出来闲逛的小情侣。
不过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个熟人,旁边还放了两个大桶杯,目测得有1L的容量。
林冽的架势不像是刚到地方,像恭候多时。
遗朱凑过去,也不问林冽为什么在,而且把手背在身后,弓下腰探看荔枝饮上贴的标签是几分糖,是多冰还是少冰。
——正常糖,多冰。
林冽眉头蹙起来:“你不先问我?”
没必要问。
因为遗朱知道林冽做事都必须有点理由,他做事像论证,在推导论点的过程中,一定要准备好充沛的例证。
比如接纳他到中核七楼睡午觉,比如当初练习组里那两个人诋毁他,再比如说校舞赛上热搜那天的“再等等”。
他向来如此,缜密地端详很多事物,几乎不会有什么随心所欲的时候。
但遗朱足够随心所欲,所以他会下意识忽略掉林冽的解释步骤,全部归类于林冽有不必向自己说的理由。
遗朱装腔作势又左顾右盼,问道:“谁在说话?有人吗?谁买的饮料还会喷空了?”
“你刚才在背书?”林冽撇开了他的玩笑话,牵起了个话头。
果不其然,又到了遗朱喋喋不休的场合。
“嗯,就坐在南教学区的马路牙子那儿,不是德育路,是栽了一排蓝花楹的那条,灯光还挺好,我拎着小马扎坐那背了好久。”
“我想着回宿舍复盘的时候,有几页纸夹了花就相当于背会了几页。”
这自欺欺人的做法给林冽逗笑了。
晚上的风挺慈悲,没吹下来几朵。遗朱说着就翻开了自己的打印纸,结果老天爷更不乐意捧场,一阵风把打印纸里挟着的蓝花楹全吹走了。
给自己玩浪漫结果装了个假杯的遗朱:……
林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迟迟没移走,把手往遗朱脸上递。
脸上感觉到一阵扯劲,遗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贴了卡通防蚊贴,还顶着防蚊贴走了一路。
一直没说话的林冽,终于开口。
“点歌厅的歌是给谁唱的?”
他又问了一次。
“陆朝野啊。”遗朱皱眉。
“红色的手链给谁串的?”林冽明知故问。
“陆朝野。”遗朱即答。
林冽的语气不算轻松,遗朱听在耳朵里觉得自己在被审问,干脆张嘴抖落干净一点。
“明明都知道还要问?那不如我都告诉你吧,那天给你贴的创可贴都是他买的,还有——”
“姜遗朱。”林冽拦住遗朱要往下说的话,“你喜欢他的话,我会如实告诉姜叔叔。”
这可不得了,本来和陆朝野玩到一起去,遗朱还以为林冽的不满是来自于怒其不争,因为毕竟陆朝野揍过原主,他还巴巴地凑上去。
结果林冽跟审判他似的,还说了这句类似警告的话。
姜莳柏没有把原主的继承权完全剥夺,纯粹还是心存幻想,盼着哪天浪子能突然回头是岸悬崖勒马,延续他老姜家的香火。
因为儿子太没用,所以不指望能继承衣钵,姜遗朱的光荣使命变成了留个儿子或闺女。
姜遗朱废物可以忍,不务正业可以让步,但如果真给他带回家个男儿媳让老姜家吃绝户,老姜头会把遗朱的腿打断。
光想想就一阵寒噤,也就林冽心能这么脏了,不知道这么做他能捞到什么好处。
遗朱面上不显,轻描淡写地绕开话题:“理由呢?”
“没有理由。”林冽冷声道。
一个做事要在脑子里拐九曲十八弯的人,跟他说没有理由。
遗朱像听见了笑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冽,审讯位置顷刻间颠倒。
“那我说,我们今晚见面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