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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半靠着贵妃榻,身上盖的是纯白的狐狸毛大氅,现在已经过了未时,阳光不像之前足,因此手中还捧着暖炉。
太子淡淡地笑道:“你们说悄悄话了?”
声音低醇华丽,却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如坐针毡。
长乐看着她失了色的唇,更高兴了。
她睫毛微颤,看着太子极其认真地点点头,“嗯,我……我身体不舒服,二皇子请来医女,原来我……”
不好意思地低头,闷闷地说,“我来癸水了,在凤宸宫换了衣服。”
她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这个事太丢人了,而且都丢到凤宸宫了。
她是真的觉得羞愧,连耳尖慢慢地都染上了粉色,眼睛也湿润了。
众人一怔,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太子七窍玲珑心,一下子就明白裴无妄是怕崔岁欢在凤宸宫出什么事赖上皇贵妃,因此将她单独带下去。
他的目光扫过崔岁欢轻摸小腹的手,轻笑,“是本宫想得不周,应当安排宫人服侍你,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不用害怕了。”
崔岁欢忙挥手,“不用不用,我一个居士没必要让宫人服侍的。”
其实最一开始她来东宫的时候就安排了侍女,也是被她拒绝了,她平日也不出去,是不需要的,给太子祈福就要心诚一些。
“谁说你只是居士了?”太子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李嬷嬷,安排一个机灵点的,免得别人以为东宫好欺负。以后她的身份也配得上有宫人服侍。”
李嬷嬷高兴地应下。
长乐脸上有些不好看了,就算太子哥哥不怪罪崔岁欢和裴无妄私下接触,也应该觉得她给他丢脸才对!
况且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抬举了那个贱人!这怎么行!东宫怎么能有女人!
哼,这小贱人看着招人疼,说不得就是故意的!怎么就那么巧来了癸水!
这个小贱人必须要除掉!
她被长乐瞪得心里发毛,又在太子要开口前道:“殿下,我想先回去休息。”
太子迟疑了下点点头,笑道:“也罢,今日你不舒服,那件喜事等过几日再告诉你吧。”
李嬷嬷跟着笑道:“居士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法验身。”
她心一提脸色越发的苍白:“还要验身?”
李嬷嬷和太子相视一笑,互相摇摇头,她年纪还是太小。
成为皇室的妻妾,都要验身的,不过如她这般的自然没什么事,不过走个过场罢了,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太子又让太监给佛堂多添些暖炉,给崔岁欢煮红糖水等等,才让她离开。
长乐越听越生气,握了握拳头,咬牙道:“本郡主走吧。”
东宫外,长乐满脸的嫌弃,临走前不忘放狠话。
“本郡主警告你,离太子哥哥远点,将来我当了太子妃还能给你口喝的,不然……”
原来长乐也喜欢太子,就算长乐张扬跋扈,也比她这个失了贞的女子更有资格。
她安静地看着长乐,之后温顺地应下。
长乐凤眼微微眯了下,不信任她,“你是不是又想搞什么鬼?”
崔岁欢不解,“我能搞什么鬼?”
她刚刚看太子与长乐郡主相处,觉得或许长乐也适合太子,太子因为身体不好总是自己独处,看似温和但其实是心情不好又不愿发作。
但是长乐会逗太子开心,有长乐这么明媚的女子在一旁也不错。
而且长乐心悦太子,倒是一片真情。
长乐看着崔岁欢认真的眼神,居然一时语噎,她总觉得这个贱人是故意的!
突然长乐看见她脖颈处似乎是有一处粉红,她眯着眼上前:“不管你搞什么鬼!只要打太子哥哥的主意,本郡主都不会放过你!”
就要看清的时候崔岁欢后退一步,乖巧地应下。
长乐顿了下,又道,“还有无妄哥哥,你更不许勾搭曲姐姐的夫君!”
她马上猛点头,更加诚恳地道:“我不会勾搭他的!”
那语气就好像裴无妄是什么邪祟,避恐不及。
谁知长乐露出一个恐怖的笑意,突然抓住她的衣领:“说得好听!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事!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贱人!我要告诉姑母,你勾引太子不成又勾引无妄哥哥!立刻打死!”
她眼神震颤,咬咬牙,“殿下……殿下与我已经……”
对不起殿下,拿你当挡箭牌了……
长乐手顿住,若是现在告到姑母那里,说不得反而成全了她和太子哥哥!
长乐将她推倒在地,“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太子!你不配!”
说完长乐转身离开,心下已经下了决心,十天内,她要这个贱人死!。
崔岁欢见她走远,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下衣领,是的,她不配……
崔岁欢的小佛堂就在东宫之外的一个院落里,这里本来是太监宫人小憩的地方,后来改成了佛堂,因此比较偏僻。
她并没有回小佛堂而是一拐弯去了不远的药庐。
大盛朝对巫医很重视,后宫会设有医女,方便为女子看病,只是比太医地位要低,如果是大病还是需要太医出手。
药庐中有上千种药草,是皇上专门为太子特设的,里面的药童据说是神农的后代。
崔岁欢想问问药童世上到底有没有红线毒,它是不是真的和普通春药一样。
她拖着疼痛的躯体,慢慢地挪到药庐。
今日出来的时间有些长,已经被冻透了,但是她还是想得到答案。
如果医女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一切都是裴无妄瞎编的。
不需要什么七天合欢,那就不会死了,也不用再见到裴无妄了!
希望佛祖能对她仁慈一回。
她皱着眉头进去,之后眉眼间带着笑意出来,全身都松快了,甚至不觉得小腹疼了。
她问了神农药童,神农药童与医女回答的一样,原来真的是裴无妄糊弄她!
这个骗子!
“我好像听见有人骂我?”裴无妄从一旁走出来,身旁还有曲中意,应该是送她出宫。
他身上披着黑狐大氅,戏谑的眉眼藏在帽檐下,调笑的意味藏不住。
她吓一跳捂着嘴:“不是我!”
曲中意忍不住掩嘴笑了下,她披着一件如意团花锦缎披风,镶着一圈兔毛,多了几分软糯。
她才反应过来,低呼:“我根本就没说话。”
裴无妄扫了眼她单薄的缁衣,“你不是来癸水了吗,怎么还穿那么单薄在这瞎逛荡?东宫缺钱了?”
她本想挑眉回嘴,又一想,裴无妄每回见了她嘴上都调笑她,必然是因为她中了红线毒,与他合欢了,所以他从来没把她当正经姑娘,这般不尊重。
她之前也因为此毒,回回忍让,现在既然这个毒根本就不需要七日合欢,她何必和这个讨厌的人争执?还是远离他为妙。
只当他是普通皇子便行了,她当下便屈膝行礼,“多谢二皇子关心,我先告退了。”
裴无妄眸心微沉,啧了一声,这小兔子变化也太大了。
她正要走,曲中意突然唤住她,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给她披上,“我马车就在门外,崔居士先披上我的吧。”
声音温温柔柔,带着暖意。
她勾唇,美眸弯成月牙:“多谢曲姑娘。”
这璀璨的笑容让曲中意微微一愣。
崔岁欢一直穿的是半新不旧的缁衣,没有什么妆饰,神情也总是淡淡的,偶尔会露出一些小女孩单纯灵动的神情。
很少如此笑过。
没想到如此的动人心魄。
曲中意微微捏紧了下了披风,然后松开。
崔岁欢虽然是背对着裴无妄,但是却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盯着自己。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披风,还是因为这道目光,她居然觉得心里滚烫起来。
裴无妄皱眉大步走过来,上前直接解开她身上的披风,又扔回曲中意怀里,咬牙道:“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