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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魔教教主篇(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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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林寺不愧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刹”,禅宗的“祖庭”。天才微微亮,少室山上早已聚满了各色各样前来求佛祈福的香客们。

    几人还没到山门,“哐……哐……哐……”梵钟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深沉而绵长,似乎能让世间一切的浮躁都能沉静下来,引起人的众多思绪。

    四人被一小沙弥迎进山门,过了山门,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道路两旁就是苍松翠柏掩映下的碑林,弯弯绕绕到达了接待客人的西面的禅房。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先稍事休息。景施主,可先随小僧去方丈室。”小和尚双手合十,低头向着几人鞠了鞠躬。

    “麻烦小师傅带路。”景钰向几人点头示意后便跟着小和尚离开了。

    景钰见到主持本人的时候,身穿主持袈裟的方丈正盘着双腿坐在榻子上的蒲团上,见到景钰,面带慈祥,拿着念珠的右手向旁边的位置摊了摊:“侯爷,请坐。”宗教与朝廷,向来关系密切,方丈对于景钰两人也早已相识。

    “不知侯爷前来所谓何事?”方丈继续用拇指一粒粒无意识地拨动着手里的念珠。

    景钰双手合十,轻轻鞠了一躬:“此次,有求大师。想必大师清楚,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不日便要在金陵举行,我希望大师能够答应此次少林不会干预沧溟教的任何行动。”

    说到这里,静觉紧锁着自己的眉头,抚动念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阿弥陀佛,自古天人合一,星象变化常能测人世吉凶。异星临近东南,就在金陵方向。天下格局突变,事出反常必有妖邪,老衲担忧放任不管,必出大乱。”

    景钰稍稍有些诧异,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即摇摇头轻笑道:“天下苍生,各有其因,各有其缘。冥冥之中,早有其业障。大师乃方外之人,又何必过多牵扯红尘俗世,无论如何世间一切也不过是六道轮回。既然存在必有缘由,何况祸福相依,大师又何必执着。”

    静觉方丈目光一顿,无奈地苦笑了下:“老衲羞愧,不如侯爷豁达,一大把年纪还是勘不透红尘。罢罢罢,听说展施主也来了。麻烦侯爷代为传达一下,此次武林大会,少林不会过多干预。”

    在少林主持的这句话下,他们一行人的目的也算达到,此事算告一段落。景钰便想早点与沈浟会和,只是在山门准备和沧溟的人准备一起赶往金陵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展棠。

    纪白用扇子抵抵额头,叹了口气解释道:“唉,展木头有点私事,要过两日。马上就会和我们会和的,他是绝对不会耽误这次的武林大会的。我们先出发吧。”

    其实,除了这次为了师妹的事儿,展棠每年的这个时候也都会前往少林,能赶上祭日,为他早年遁入空门的叔父上上一炷香。

    那天夜里,展棠便留宿在了少林寺的客房,伴随着梵钟的声音,陷入了梦乡。他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快要忘却的往事。

    在梦里,他一直是个旁观者的角色。

    他看见,一位严肃地父亲悉心教导着年幼地小男孩展家最基本的入门功夫,美丽的妇人在一旁观看者,时不时小声责备那位父亲,心疼着自己的孩子。

    那位父亲会憨厚地朝着妻子笑笑:“我这也不是希望棠儿早点成才么。”

    “娘,我是小男子汉,吃得住苦的。”小男孩满脸的汗珠,挺了挺挺胸,满脸的骄傲。

    “好好好,不愧是展家小男儿,我林月的好儿子!加油,娘以后就指望小棠儿保护了。”

    一家其乐融融。

    他看见,小男孩和小女孩偷偷地跑出家门,就是为了街头那位老爷爷手上举的红红的冰糖葫芦。

    买了两串小男孩不爱吃甜食都交给了小女孩,路上小女孩吃完了一串一脸地意犹未尽。从怀里将另一串拿拿放放,看了一次又一次。

    小男孩很好奇:“妹妹,怎么只看不吃。”

    小女孩嘴角还沾着糖屑,眼神看着冰糖葫芦非常纠结:“可是吃完了就没有了啊,而且,我还没有给爹爹和娘亲吃呢。娘亲不是说,好东西要学会分享么?”

    随后眼中冒出一点精光,满含期待地看着小男孩:“哥哥,以后你长大了肯定和爹爹一样有钱,那时候你把李爷爷大草人上的冰糖葫芦都买下来送给我,好不好?”

    在小女孩满含期待与憧憬的目光中,小男孩立马拍拍胸脯保证道:“妹妹放心,等哥哥成了大人,就把李爷爷家所有的冰糖葫芦买下来送给你。”

    男孩的誓言渐渐远去,画面碎成一片又一片,重新凝聚起来的是近在咫尺的厮杀声,兵器交接的刺耳声,女人小孩的哭喊声以及随处可见的鲜血和漫天的火光。

    一夜之间,一切天翻地覆。

    他看见男孩艰难地从废墟中爬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那些残骸和土灰,满目绝望,泪水大滴大滴从他漆黑地脸上砸了下来,他想放声哭泣,可是已经没有了声音,浓烟早已毁了他的嗓子。他永远也不可能回到这个叫“家”的地方,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孤身一人的男孩发誓要为家人报仇,艰难地活了下来,他成了毫不起眼的乞丐,四处乞讨。吃过别人丢弃的馒头,和野狗抢过食,被人追打过,被其他乞丐欺压过,到了后来,他不幸被人贩子抓了,不知道会被买到哪里又会卖给什么人。

    在途中,因为人贩子欺辱一个小女孩,小男孩愤怒地杀了人,逃跑的时候,遇到了那个身着白衣的妖孽男子。从此,男孩便被带回了沧溟——他的第二个家。之后,姬无暇成为了男孩的师父,沈浟成了男孩的师妹。

    他看见,年幼的沈浟被罗刹堂的人送了过来,满身的血污,看不清面容,甚至一路上她的腹部还流着血,没人能相信这样的孩子还能存活。虽然已经危在旦夕,但是姬无暇还是十分嫌弃,挥挥手让教中的医者进行治疗,便再也不管。

    只有,小男孩经常在练武结束以后,偷偷滴观察一下。直到,一个月后沈浟身体转好,可以行走为止。

    沈浟从小就是一副少年老道的样子,脑子里总有些奇怪的想法,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发呆。可是,却总是默默地关心人。她会陪着男孩练武,甚至提一点建议;会给男孩偷偷留饭;会在男孩被罚的时候静静陪着他;会给男孩缝补衣服……

    男孩在沧溟体会到的温情大多来自于沈浟,他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并发誓,这一次一定会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人。

    沈浟进步神速,让人望尘莫及,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可是,姬无暇却常常在背后摇头叹气。

    男孩虽然天赋上赶不上沈浟,但是根骨也是难得,有天分加上勤奋刻苦的人,自然会取得成就。

    一日复一日,三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寒冷的大冬天,师徒三人围在桌子上吃着热腾腾汤圆的场景里。

    突然又一转,天阴沉沉地,下着小雨,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姬无暇躺在椅子上拿着茶杯,品着香茗,男孩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两人的目光都放在台子上比武的沈浟身上。

    沈浟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对手,沧溟从来不留废物,败就是死。可是,人都有生的希望,那个落败的女孩跪在地上一直求着沈浟,每一次祈求,头都重重磕着木板,发出“咚咚”的响声,没几下额头上早已殷红一片。

    最终,沈浟目光闪烁,十分纠结,叹了口气,心软之下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准备转身下台。偏偏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地上的女孩疯了一般狠狠滴将小刀插进了沈浟的背后,还没来得及放手,沈浟干净利落反手将女孩击毙,但是那刀插在后胸口,她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台上。

    男孩想下台,却被姬无暇点了穴,寸步难行。

    展棠跟着姬无暇下了台,他看见姬无暇喂了沈浟一颗药丸,没有一丝感情轻轻对她说道:“浟儿,在沧溟心软是要付出代价的,那颗药丸可以成倍加剧人痛觉,我知道浟儿最怕疼痛了,所以,这是个教训。至于生死,看天意了。反正你若不改变,早死晚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展棠看到总来镇定地沈浟一脸的不可置信,十分震惊恐惧。因为剧痛表情变得十分扭曲痛苦,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姬无暇离开。

    她开始害怕恐惧,她也知道只要姬无暇发话,就不可能有任何人会向她伸出援手,而她她不能死,她想活下去!所以只能靠自己。不能一直带着伤在大雨里,所以她一步一步咬着牙,带着剧痛,向前爬着,拖动僵硬的、已经痛的麻木的身体一点点地爬,背后一直在不停地流着血,混着雨水,慢慢在衣服上晕开。

    展棠的心颤颤地绞痛起来,这是他的小师妹,她很无助她在挣扎,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刚刚碰触画面就消散了。

    “哥哥,我好痛!救救我!哥哥救救我啊!”

    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让展棠从梦中惊醒过来,猛地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的眼角已经润湿,他擦了擦泪,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自嘲地笑了笑。你看,不管过去还是将来,你始终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安宁的环境总是让人容易胡思乱想,明日之后还是尽快赶往金陵,做最后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