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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风有心做个撰稿人,乔墨当天便让人把消息传递给宋菡,具体事宜让他们亲自去商量比较好。当晚宋菡就让阿乐来回话,稿酬以及交稿方式等都一一和沈风说清楚,乔墨没问,只问他们要写什么。
“鬼怪小说。”沈风看着也是一副挺有兴趣的样子。
乔墨脑子里很快回想起曾经看过的各种类似故事,好像古人对这类题材的确很感兴趣。大都是女鬼的复仇或报恩之类,当然,欣赏书生才华而倾慕自荐枕席的最多,谁让写故事的都是读书人。
一问,果然是这类。
乔墨便笑着提议:“这类故事肯定是散集,你不如写个长篇的故事,半月刊印一次,更能吊人胃口啊。比如写个女……咳,写个死去的小哥儿和书生相爱,却是人鬼殊途,还卷入妖魔与正道斗争的故事。”
“掌柜的不妨讲讲。”沈风听的新奇。
乔墨说的就是聂小倩和宁采臣的故事,但他看的是电影版,故事比较简单,所以只简单说了故事概况,又提议他在妖魔道做做文章。比如黑山老妖和燕赤霞,都很有故事性,后来那么多的改编,东拉西扯讲了一通,足以打开沈风固有的思维模式。
哪怕他讲的根本不是连贯故事,但光怪陆离的世界还是令沈风食髓知味,眼中神采闪烁,不知不觉就陷入自我沉思中去了。
乔墨见状收住话头。
次日,街对面的铺子在一阵鞭炮声中正式开业,名字叫做如意食铺。虽是一家点心铺,但由于马家的面子在,城中大小商家都来捧场,十分的喜庆热闹。乔墨没去,只让钱小送了份贺礼。
不多时钱小便回来了,脸上犹带着愤愤之色,原来是对面铺子里也卖了糖果。
乔墨因早有预料,倒没太生气,只想着户部那边的生产进展的是否顺利,糖果能否在九月中旬正式上市售卖。之前将马家的动向告知了方锦年,也不知对方打算如何做?
这天铺子里基本没什么生意,客人全都去了对面的如意食铺。一是因对方新店开业,人们想瞧个新奇,二来对方也有糖果,还打起了价格战。是人就很少不贪便宜,特别是同样的东西,一家贵一家便宜,谁都想买便宜的。对门没有竹编赠送,但送各种瓷器摆件儿,哪怕单个看并不贵,但这一天下来花费可不低。
钱小气的不行,在铺子里不停转来走去,将对门骂了一遍又一遍。
“急什么,他们开业酬宾也就一天,你让他天天这么送试试?”乔墨倒是真不急,他才不会跟着降价,那是最下层的竞争手段,很可能会恶性循环。具体要怎么应对,还得尝过对门做的糖果才好决定。
钱小听了吩咐,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去买了。
乔墨看了钱小买回的糖果,和自家店里一样的种类口味,外观颜色也十分相似。自家铺子是用竹编苹果罐儿做包装,马家是用木制小漆盒。看着倒是挺好看,只是或许由于时间仓促,漆盒上的味儿没散尽,不太好闻。乔墨将几种糖果挨个尝了一遍,没吃完就吐了出来。
“掌柜的,怎么样?”钱小就怕对方窃了他们家的方子,若是铺子被挤垮,他也就没事做没钱拿,那他攒钱娶媳妇的计划又得无限期延迟了。
“你自己尝尝。”乔墨笑着将盒子推过去,示意沈风也尝尝。
钱小和沈风各自尝了,都微微皱眉,想吐又忍着咽下去了。
他们都是吃过自家铺子里的糖果,就是觉得甜丝丝带着果香味,比较新奇,除了爱吃糖的小哥儿孩子,他们倒不觉的特别喜欢。可今天一尝如意食铺的糖果,简直糖水一样,甜的腻歪,里头还参杂着不知什么怪味儿,细细一品就吃的出来,根本不能和自家铺子的东西比。
“这、这也太难吃了。”钱小毫不客气的打击对家。
沈风却是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他们肯定知道味道比不过我们,所以故意低价,不止是吸引客人,也是想扰乱市场人心。有些人就是如此,哪怕明知对门东西不如我们家,却故意不说,只说同样东西我们家的贵,妄想以此逼得我们降价。如真降了价,岂不是遂了对门的意?”
乔墨也明白这一点,说道:“不管他,哪怕客人少些也无所谓,反正铺子倒不了。”
只因糖果到底是高价位食品,常客都是有些家底闲钱的人家,这些人并不太在意价格,而更关注味道包装等。何况他和户部还有生意,又有茶楼订单,哪怕铺子只是开着当招牌都倒不了。
几天之后,如意食铺的热度降了下来,乔记的生意顺势回暖。
此时乔墨不在铺中,而是呆在上林村忙着秋收呢。
李雪几个也回家农忙去了,乔墨如今身子不便,加之家中人手充足,便没往地里去。家里除了张夏和张家小孙子小北,包括何云何宇都下地了,反正在村里自家也出不了什么事,甚至这么些时日毫无动静,乔墨都要以为那仇家早死了,亦或是当年之事是自己猜错了。
张夏负责在家做饭,收拾屋子,喂喂鸡,乔墨除了做糖果糕点,偶尔也搭把手。
家里玉米最多,有五亩,收回来先堆在西院的空地上晾晒,等冬日开得空了再脱粒。另有两亩大豆一亩芝麻,都是麻烦的东西,种这两样主要是为了榨油,豆饼刚好可以留下来做西瓜地的肥。剩下两亩红薯则是因为产量高,好存储,又能做红薯粉,人吃得,家畜也能吃。红薯地先是翻了一遍,再让村中的小孩子们去捡,一竹筐红薯给两颗糖,哪怕手脚再慢,一天下来也能赚得十颗。小孩子们有糖了高兴,乔墨也高兴,两亩地不过两三天就全完了。
等着忙完地里的活儿,九月已过半,其间下过一场小雨,幸好影响不算大。
及至乔墨再去城里,已是九月下旬,深秋的凉意越发重了。
一大早出门,乔墨穿了夹袄,裹了披风,双手微微泛凉,捧着张夏特地准备的小手炉舒服的叹口气。这还没下雪呢就用了手炉,真到寒冬腊月他还怎么出门?然而当视线落在隆起的腹部,苦笑,那时候根本不能出门了。
哪怕认清现实,接受了现实,心底里还是会不自觉的逃避。生孩子啊,想着就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原主记忆中也没这方面的内容,他天天胡思乱想更害怕,也就有意无意的忽略这个事实。
从后门进了铺子,张夏赶紧去少热水,好给冲茶暖暖身子。
昨夜是沈风守夜,似有了什么好事一样,见他来了便钻进房里,等出来时手里头就拿着一叠子纸张。
乔墨心里有所猜测,果然听其说道:“这是我这些天写的,掌柜的看看如何。”
乔墨接来看了,才开始只是好奇他写了什么,看着看着倒是真的起了兴趣,等把稿子翻完还意犹未尽。“写的真不错,你这个是长篇故事吧?”
乔墨在故事里看出了好几处伏笔。
“嗯。”沈风笑道:“这里有十回,大概三四万字,我打算今天送过去,那边要刻板了,迟了怕赶不及月初刊印。这个故事还是听了掌柜的话才有了,等得了稿酬,定要好生谢过。”
“那我就等着了。”乔墨知道他是借此答谢先前的借银之恩,便没推辞。
沈风收了稿子正要回屋放置,想起一事,顺口说道:“对了,咱们铺子左边那家杂货铺和其相邻的小面馆儿都转手了,新东家是一个人,好像要开酒楼。”
“在这儿开酒楼?”乔墨的惊讶是因为一听对方手笔就像有钱人,可若有钱,该去长青大街找铺面啊,怎么到这条街上来了?
“听说是京城来的老板。”更多的消息却是没打听出来,不过沈风又说:“掌柜的有段时间没来,那边弄的有些日子,估计也快弄好了。说不定到十月初就要开张。”
乔墨来时走的后面巷子,对街面上的变化不知情,闻言便走到外面去看。哪知冤家路窄,刚出来就和李水莲碰个正着。
乔墨只是扫了一眼,没做理会,只是看着即将新开张的酒楼。原本的两家小铺子合在一起,面积实在不小,又是两层带后院儿,再加上现在装修,怎么也得小一千的银子吧?何况开酒楼还得请大厨帮工伙计等等,家资薄点儿可开不起来,这京城来的老板真是有钱。
不过京城两字有点敏感,加之酒楼开在自家铺子边儿上,乔墨觉得谨慎点儿好。
“何云,你留点心,打听打听,看是否认识。”何云到底是京城来的,对那边熟悉,要打听个来自京城的商人,应该不难。
这时李水莲突然走了过来,脸色看着不太好,嘴里的话就更难听了:“乔掌柜倒是好悠闲,怎么,铺子要关门了?”
乔墨看他一眼,蓦地笑道:“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进马家的门?我看以后也没机会了,马家虽是商户,好歹也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会要这么个……”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肯定不中听。
似乎是正被戳中心事,李水莲的脸色更是难看,却气的不知从何反驳。
乔墨了然:“看来,你终于知道马贺要娶亲的事儿了?”
“你早就知道?”李水莲这事昨天才意外得知,因为知道自己没可能做正君,所以只是催问马贺什么时候纳他入门。哪知马贺却始终不给准话,后来更是一走了之,气的他砸了一地东西。
乔墨想到马家举动,乐得给马家添堵,所以点点头,毫不保留的将所知信息与之共享。并十分好心的提醒:“若是你还想进马家的门,最好赶在马贺大婚之前,否则依照那位新夫郎的性子手段,你这辈子都只能做外宅了。”
李水莲自然也打听了,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却也不信他好心,狠狠瞪了一眼扭身走了。
“等等。”乔墨偏嫌他气的不够,又追加了一句:“这家如意食铺是你的还是马家的?要知道,过户落在自己名下的东西才算是真的。”
李水莲身影一顿,乔墨看见了他垂放在身侧紧紧攥起的双手。
乔墨想到李水莲可能有的举动,不禁心情大好。
转眼到了十月,已是入冬,天阴沉沉的,似乎想下雪。
乔墨昨天来送新货,晚间没回去,又见这天气,少不得多停留两日。顺带也看看宋菡弄出的第一章半月刊报纸,再瞧瞧隔壁的新酒楼是个怎样的老板,何云只查到掌柜的姓吕,以前也在京城做酒楼,至于真正东家什么人,却是没查出来。不过那吕掌柜说了,他是代东家打理酒楼,开业当天东家也会来看看。
初一这天一大早,宋菡便派人将第一版刻印的报纸送了来。
重新来上工的李良几个都围过来瞧稀奇,哪怕不认得字,看看上面的画儿也有趣。乔墨同样挺有兴致,扫完了版面,心情很好的给他们读了沈风在上面连载的小说。这小说名字也通俗简单,因为故事里的主角是只枉死的鬼,直接就叫《冤魂姚四郎》,用的笔名则是夜下旧友。
且不说李良几个,哪怕京城中来的刘氏张夏、何云何宇都听的入了神,更有来买东西的客人定住叫,不买东西反来听书,又追问着这是哪儿来的书,都想要去买来看看。
连载的回目读书,个个都没尽兴,李喜忙追问多久再出下一刊。
“要到月中十五吧。”半月刊么。
“那么长的时间啊,可真急人。”只要听过故事的都觉得好,文笔好,情节转折起伏,特别是断的地方格外勾人,底下的内容就像有个小钩子在心里勾似的,别提多折磨人。
正在这时听见鞭炮响,李喜朝外一望,喊道:“是那家新酒楼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