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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淡定地放下手中的书,为聂桑换了杯热茶,坐在她身侧。
“每个人都会无意间伤害到别人,就看后来怎样去弥补。”她细声说。
聂桑双手握着茶杯,握得很紧,似乎在努力汲取杯身传递的温暖。
她幽幽说:“我开始和男孩子拍拖的时间不算早。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才接受了一个男孩子,开始拍拖。”
a点点头,笑了,“真的算晚。我高中的时候开始拍拖。”
“这是第一次拍拖,只持续了三个月。”
a耸耸肩膀,“女孩子第一次拍拖持续的时间似乎都很短。”
聂桑淡笑勾唇,抿了口茶,继续说:“初中时候就被男孩子追求。我挑挑拣拣,西方人不要,没有型的不要,个子矮的不要。一个几岁时就带我玩的哥哥我也不要,因为他多情,有过女朋友。”
顿了顿,又说:“是的,有过过去的男孩子,我也不要。”
a无甚所谓:“聪明漂亮的女孩子品味高很正常。”随即,她靠近聂桑的耳朵,眨眨眼睛,神秘地捂嘴笑:“我有一个女朋友,对男友的要求接近变态。她说非王子她不要。我们都笑她。”
聂桑垂眼笑了笑,“后来出现了一个男孩子。他有型,高大。那天在酒吧,他一直看我。我知道的,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我,我都知道。”
“很浪漫。”lena认真地点头。
“他到我面前,和我的同学聊天,知道他也是常春藤毕业,没有情史,我是欣喜的。他有心将话题谈到这个方面,就是为了让我了解他。那时,我心动了。”
“当天晚上,他向我表白。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他符合我对男朋友所有的期待,和他在一起,众人羡慕,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聂桑自嘲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看,我多虚荣,又多虚伪。”
a不以为然:“每个女孩子都喜欢完美的东西,包括完美的男生。或者说,虚荣是女孩的天性,我也一样。”
聂桑语声开始烦躁:“不一样,你们都不一样。我虚伪,比任何人都要虚伪。我和他人前甜蜜,人后吵架。他不温柔,会和我互打耳光,逐渐的,我就很烦他,也提出过分手。不仅他不肯,我也不甘心。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不尊重女人的男人,可是因为他的英俊有型,他的专一,我妥协了。我给我们的关系无数次机会。每一次吵闹过后,我就发誓,这次一定分手,可是我还是输给了自己。”
a叹息:“年轻人的爱情不过如此,分了合,合了分,吵吵闹闹,有人这样过一辈子,有人最终分道扬镳。”
“最后一次吵闹以后,我下定决心分手,为了不让自己心软,我飞去英国。在英国的三个月,听说他后悔吵架,到处找我。我心软了,同意朋友告诉他我的行踪。我提前回到了美国,又去了我们初见的那间酒吧,然后,看到了他。”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目光沉淀了下来。“他给我的感觉,他变了。我好开心,我们互相改变自己,应该会更好。他带我走了,那一次,我给了他,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后悔,因为他不一样了,他很温柔,仿佛是另一个人。”
a眨眨眼睛,“这样很好,他肯为你改变自己。”
“然后,我知道了,他真的是另一个人。我吃惊,害怕,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我是高兴的。我爱上了这个人,他的双胞胎哥哥。”
a忍不住惊讶,“这真让人吃惊!就是说,你认错了人,把他的哥哥认做了他?很戏剧化。”
“我逃开了,谁也不见,谁也不告诉。”
a表示理解,“这种事情,任何人遇到都会疯狂。”
“我很平静地过了两年,因为弟弟的事业,我去了香港。然后我又遇见了他们。”聂桑淡淡说。
a饶有兴趣:“同时遇见他们两兄弟?”
“我又开始和他们纠缠。我知道,我逃不过的。我也不允许自己再逃。两年前逃开后,我就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将错就错接受他?他除了拥有他弟弟也拥有的一切,还有他弟弟没有的温柔体贴。他不会打我,不会和我吵闹,他包容我,宠爱我,他能满足我所有的虚荣。我找不出任何理由不要这个男人。”
a认真道:“任何一个女孩都找不出理由不要这样的男人。”
“我确信我是爱他的。他吻我时,我的心跳动好快。这种感觉,在前一段恋情中没有。”这一刻,聂桑的唇扬起,掌心不自觉抚上了心口的位置。
当时情窦初开的心跳那样的深刻,却造就此生难寻的惆怅。
“经历错误的恋情才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lena的语气安慰。
聂桑苦涩一笑,“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相处的过程中,我感觉到他的强势,他也不是那样温柔,可是我居然不介意。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他喜欢,我都做。我顺从他,取悦他,只为能让他开心。我说不出理由,明明我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段感情里天天吵闹。你看,难道我不虚伪?”
a细细分析:“真的爱上一个人,会接受他的一切。对条条框框的坚持说明还没有爱上那个人。我理解。”
她唇尾的弧度消失,喃喃说:“他们说我虚伪。是的,我虚伪,我自欺欺人。我让一切都乱七八糟。他们说我贱,呵呵,我真的很贱。”
她呈现痛苦的神色,双手捂住耳朵,“是啊,我有多恨我自己,我真的很贱,我只能逃避。”
a要摁住她安慰,她从躺椅上起身,“今天就到这里。”
将她送走,lena挠了挠脑袋,无奈叹息。
蓦然间,想到什么,在电脑上查看预约表。
“咦?那个人错过了两次预约,”lena惊讶,又蹙起眉自言自语:“好像他也来自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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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个钟头过去,医生用电筒观察完病人的瞳孔,“目前看没有很糟糕,情况正在好转。还需要再等二十四个钟头。”
“很好,很好,那继续等。”季老太太走出加护病房,透过窗口望了一眼。
聂桑坐在病床旁边,一瞬不瞬望着昏迷的人。
“她整个晚上都在?”老太太问。
何妈说:“整晚都在。上午出去了三个钟头,又回来了。我在医院外面看到聂家的人,聂太太要带她回去,她不愿意,聂太太看起来很生气。”
“真是造孽。多好的孙媳,是阿则没有福气。”老太太惋惜。
聂桑揉着眉心从病房从来,面色不掩疲惫,老太太连忙向她招手,“桑桑,来。”
从保温杯里倒出汤水,“喝点东西,你的脸色就会很差。”
聂桑接过保温碗。
“这样的状况你都一直在陪着阿则,辛苦你了,”顿了顿,又补充:“也为难你了。”
聂桑没有说话,只垂着眼睛一口一口抿着汤水。
“其实整件事情,奶奶也有错。”老太太忽然说。
聂桑抬起头,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缓缓说:“几年前,我无意间看到阿则手机里的照片,里面是个女孩子,拍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能看到轮廓,还有一头卷卷的头发。我以为这是让阿则失恋的女孩子。后来在香港,我看到了你,感觉你长的和照片里的女孩很像。出于私心,我暗中撮合你和阿则。因为除了你自身符合我对季家长媳的要求,而且你长的像阿则的初恋,就是我所以为的初恋。我以为,如果两个人气质差不多,会更有让阿则心动的可能。尤其后来你恢复了卷发,我还吃一惊。我根本没有想到,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就是你,是他偷拍的。”
“如果我知道那个女孩就是你,还有你和阿淳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这件事情这样发生。不是说不让你们交往,而是会采取一些措施,阻止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伤害和冲动。”
聂桑半张着唇,有些吃惊的样子。
“是的,我不是没有怨过你,现在我两个宝贝孙子,一个很少回家,踪迹不定,一个又跟在你后面,你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最后弄成这个样子。我怨过你,心想,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可是我也知道,这些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他们的偏执,也怪我的自私。”
聂桑咬紧唇,随即摇摇头,低下眼帘。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气道:“喝完这个,就回去吧。你还年轻,你有你的生活,没有必要被任何人拖累。”
聂桑将碗放下,又进去加护病房。护士端着医用腰盘过来,聂桑在水池边接了盆水,拧干毛巾,解开还在昏迷中的那个人的病服,悉心擦拭。
她背对窗口,窗外的人只看到她的忙碌。
“没有用的,都没有用的,回不去了。”
在调试针剂的护士似乎听到微小的说话声,回头看了看。聂桑手中温热的毛巾正拭过一动不动的臂膀,严肃的神情间有一股不可轻慢的庄重。
针剂已经调配完毕,老护士没有催促聂桑,而是耐心等待,亲切的笑意定格在聂桑一举一动间。
作为加护病房的护士,已经习惯悲恸哭泣的生离死别,所以他们更愿意看到危难时的不离不弃,那是一种靡足珍贵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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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个钟头过去,老太太无法继续镇定,拉着医生急切地问:“四十八个钟头了,为什么还没有苏醒?”
医生仔细检查后摇摇头,“生理特征显示,情况好转了很多。心跳和脉搏相当稳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病人还没有苏醒,不过可以放心,已经脱离危险。甚至已经可以转去普通病房。”
“那为什么没有醒?”老太太追问。
医生答:“这种情况,一定程度上取决于病人自己的意志。不过病人此刻的生命特征非常乐观,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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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通知下一个病人进诊室。
抬头一看,是那个好久不见的病人。
旋开音乐,轻松的旋律流淌,lena静静地听。
“我的弟弟第一次谈起她的时候,他很生气,说她强势,骄纵,是他最讨厌的类型。可是后来再谈起她,他们已经开始拍拖。我去见他们,远远那一眼,我就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