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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西沉,谷底吹入的山风也愈发的冷了,玉润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的,谢珏见状连忙将外袍解下披在她的肩膀上,转眸时又瞥见谢明珠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尸身,心中百感交集。
玉润抬眸看向谢珏,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可是要将明珠的遗体带回洛阳?”
谢珏涩然一笑,却是摇了摇。
“她不愿意回谢家的。”
玉润沉吟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桓澈说,当年我之所以能进谢家,是他开的口。”
谢珏的身子一震,眸光顿时变得极为复杂。
“我当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玉润望了一眼龟裂的土地,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桓澈出卖给伴妖花渐渐枯萎腐朽的躯壳,心中五味杂陈。
“许是他觉得,太寂寞了吧。”
谢珏伸出手揽住玉润的腰身,低下头整张脸埋入她的颈窝中,感知着她肌肤温暖的温度,这才觉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再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谢珏轻轻的在玉润的颈窝蹭了蹭,冰凉的唇瓣是不是擦过她光滑的肌肤,引起阵阵战栗。
“卿卿,”他突然开口,声音变得很轻。
“恩?”玉润轻应了一声。
“若是我真的做了错事,你也得原谅我。”
玉润却是不答。
“你必须原谅我!”
他的声音拔高了两度,却是难掩虚弱。
玉润不由得蹙眉,忽而又听见耳边热风扑过,那人呢喃道:“求你。”
音调和口吻是如此的委屈,旋即压在玉润身上的重量也更沉了一些。
玉润抱着他的腰身感觉不对,连忙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谢珏竟是不知何时,抱着自己晕了过去。
“放心,他并没有大碍。”非夜见玉润面露惊恐,连忙上前解释道:“他这几日不眠不休在追踪你的下落,好容易求了山鬼,这才找到,如今为了制服谢明珠更是拼尽全力,现在,只是脱力晕过去了。”
玉润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扶着的谢珏将他放在地上,站起身时不由得苦着一张脸看向非夜。
“不行,以我的体力只怕是不能背着他出这山谷。”
非夜抱着肩膀,浑不在意的说:“你放心,等下就会有援兵来,只是现在碰到乞伏国仁,一时半会儿未必能脱身。”
“乞伏国仁的军队就在这边?”玉润心中大为不解,却见到非夜摊了摊手,无奈道:“桓澈诡计多端,我们昨夜从傀儡手底下救出刘裕的时候又遭到乞伏国仁的进攻,否则早就能够救你脱身了。”
非夜重重的叹息一声,道:“帝星一旦陨落,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当晚他舍了你去救刘裕,你……别怨他。”
玉润敛眸,不由得想起谢珏昏迷前求自己原谅她那些话,原来,竟是为了这事。
那如此说来,刘裕认定自己对他有恩,是不是也是因为谢珏?
非夜见玉润不说话,因为她心中还有恼恨,不由得面露愁色。
谁知玉润素手遥遥一指,竟是突然开口道:“仅凭我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带阿绝还有明珠的尸体离开,不如这样,你附身在明珠身上。”
“什么?!”
闻言,非夜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苦着一张脸望着玉润,上面写的满满都是不情愿。
玉润眉毛一挑,毫不客气的飞来一记眼刀:“怎么,谢姑娘千金之躯,难不成,你还嫌弃?”
非夜面色顿时一苦,半晌无奈道:“她可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你连畜生都不嫌弃,还介意什么男女。”
玉润说的毫不客气,非夜乍一听去十分有理,但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
“我听谢珏说你是游魂,可以随意附身,却无法阻止那具躯壳的腐烂,我想阿绝嘴上不说,可心里面也是不希望明珠留在这个鬼地方的吧。”
玉润硬的不行,就开始来软的,非夜果然就范。
只见一道黑影笔直的飞向谢明珠,转眼那瘫倒在地上的身影便站了起来。
玉润看着那熟悉的娇俏容颜,心中五味杂陈,明明是同样的皮囊,可内里面装着的,却早就换了模样。
有了非夜的帮忙,他们便很快扶着谢珏出了那片山谷,将那一片荒芜的土地还有无数傀儡的尸骸永远的留在了密林的深处。
然而玉润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一出树林就遇到了大批人马,为首的一袭紫色披肩,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正是多日不见的慕容珂。
见到玉润等人如此狼狈的逃了出来,慕容珂一声冷笑。
“你们几个,倒是命大。”
说完这句,他扭头对随行的侍卫吩咐道:“备两匹马来!”
那侍卫依言照做,玉润这才松了一口气,半晌才僵硬的道了一声谢。
“你不必谢我。”慕容珂倒是蛮不在乎,漂亮的凤眸瞟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谢珏道:“我原本的确很想落井下石将他杀了,不过相比之下,让他欠我一个人情似乎更为有利。洛阳王的军队就在后头,你们走吧!”
语毕,他仰头哈哈大笑,策马扬鞭的而去。
待到慕容珂等人走远,谢明珠的声线才幽幽传来。
“此人,野心不小。”
不用非夜提醒,玉润也能猜到,慕容珂当初选择要救谢珏,只怕是等这一天能够杀回西燕,继承皇位。
时逢乱世,又有谁,不想要分一杯羹呢。
思及至此,玉润重重的叹了一声,在非夜的帮助下将谢珏附上了马,二人这才快马加鞭的离开了这死亡之地。
等到玉润同洛阳王等人回合时候,洛阳王已经将乞伏国仁的军队偷袭的七零八落,连连撤退。
叶绾绫担心玉润的安危也跟了过来,一见到她完好无损的回来,平素并不擅长表达喜怒的面上破天荒的露出狂喜之色。
只是这难得露出的笑容在看到谢明珠的那张脸时候,顿时变成了警惕。
“谢明珠”苦笑,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叶绾绫开心的同玉润抱在一起。
“谢四公子他没事吧?”
医者仁心,叶绾绫见到谢珏昏迷在马上,立刻就要去替他诊脉。
谁知道谢明珠却突然将她叫住。
“别!”
叶绾绫不解的看向谢明珠,冷然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哥哥不利。”
“谢明珠”欲哭无泪,连忙对玉润猛使眼色。
玉润恍然大悟,桓澈说谢珏缺了生魂,这生魂主宰人的寿命,所以谢珏想要保持这躯壳的不腐,就只能以噬魂为生,若是被叶绾绫诊脉,只怕会和常人有异。
思及至此,她连忙上前拦了下来。
“绾绫,等回去再说吧,此处凶险异常,我们还是先走为上。”
叶绾绫见到谢珏面色红润,也不像是强弩之末,便立刻点了点头。
一旁的“谢明珠”见状也颇为感激的道了一声:“谢谢。”
可叶绾绫却是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她,末了还对玉润叮嘱道:“你防着她点,我总觉得谢珏这妹妹,一肚子坏水儿。”
莫名其妙得了“一肚子坏水儿”的非夜表示非常委屈。
可玉润却半点没有要给他伸冤的意思,反而是憋着一肚子笑,翻身上马。
经过几番波折,众人终于又回到了大营。
见到玉润平安归来,刘裕大喜,拖着一条病腿前来探望,可他来到玉润帐外,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男子清润的笑声。
“卿卿,我的手疼,动不了。”
谢珏倚在榻上,眼巴巴的望着旁边桌案上放着的那碗鸡汤,舔了舔嘴唇。
玉润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将那碗鸡汤端起,轻轻搅动汤匙。
谢珏心满意足的张开嘴巴,笑得一脸促狭。
然而眼看着那汤匙就要递到嘴边的时候,玉润的手却突然调转了方向,干脆利落的送到了自己嘴里,一边品尝还一边满意的点头道:“恩,味道不错。”
谢珏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竟是趁着玉润不注意,突然探身吻了过来。
端着鸡汤的手一抖,旋即被谢珏的大掌扶住,另一只手则扣住玉润的脑后,使得她动弹不得。
舌尖顶入贝齿,微凉唇瓣也将樱唇含住,竟是里里外外吃了个干净。
良久,感觉到玉润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谢珏这才松开,舔了舔娇艳的红唇,学着玉润那般一本正经的评价道:“味道不错。”
也不知道说的是鸡汤,还是……
玉润气结,狠狠的送了他一记白眼,却不知道那帐外落寞的身影已悄然离去。
谢珏眼角的余光扫了一样帐门口,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玉润只顾着羞恼,并没有察觉,气的将鸡汤塞入谢珏的手中。
“我瞧你浑身上下都好得很!自己喝!”
谢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看着着实可怜。
“卿卿可还是在气恼,我那夜没有先救你?”
玉润一愣,不由得皱起眉头,想到这件事儿,她心里的确有些不大舒服,可仔细想想,也能明白谢珏做下那样决定的原因。
毕竟就前世来看,桓澈最终后悔了,对自己心存愧疚,并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最后不得已想要侵占自己的躯壳,也多半是因为算计刘裕事败。
只是思前想后,玉润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眼巴巴的问道:“阿绝,刘裕始终以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是不是因你之故?”
谢珏果然点头,顺便喂了自己一口鸡汤。
玉润吞了吞口水,又道:“那……若是当日他见到的人是你,会不会恋上的,也是你呢?”
“呃……”
这句问话来的太过突然,谢珏一个激动,鸡汤顿时呛在了喉咙里,引得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卿卿……你!”
见到这厮被自己呛得着实可怜,玉润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恩,这回可舒服多了。
她走过去替谢珏顺气,却被谢珏一把抱住。
“其实……”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玉润心下一颤。
“我失了生魂,气数将近,若无魂魄续命随时都可能……”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嗓音依旧是清润好听,可在玉润的耳中,却是句句刺心。
“刘裕他,是个重诺的人。”
玉润搭在他背上的手指不由得收紧,她咬了咬唇,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了哽咽。
“所以,你是怕有朝一日你不在了,我可将终身托付于他?”
谢珏呼吸一紧,没有应声。
玉润咬了咬唇,冷笑道:“这回,你怎么肯说实话了?”
“因为,我的卿卿太聪明了。”谢珏终于抬起头,灿若星辰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玉润,在漆黑的瞳孔深处,将那张刻骨铭心的容颜映照的无比清晰。
“而且,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去死,也舍不下你。”
从小到大,谢珏从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便是当年护着谢家,他也是因为责任,而不是不舍。
后来同桓澈同归于尽,他便遵从祖宗的意思,拿着令牌去做了个逍遥的鬼差。
直到阮氏大张旗鼓的为他办了那一场冥婚,他的魂魄被法照大师召唤回去,那盖头掀起时的惊鸿一瞥。
谢珏觉得,这姑娘看长相倒不傻气,可是怎么就会傻到去嫁给一个死人呢。
于是办差之余,他便多了一项偷窥的癖好。
世人常说一见钟情,他嗤之以鼻,世人还道日久生情,他不屑一顾。
只是看着看着,养成了习惯,就当真变得不舍起来。
谢珏常常会想,我不是喜欢,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可明明应当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怎地看到她被恶奴欺侮,世人嘲讽的时候会心痛呢?等到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府中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之时,又觉得畅快和钦佩。
等到他明白过来之际,那人的影子,已经深深的印刻在心上,再抹不掉了。
看着谢珏望着自己深情的目光,玉润勾起唇角,附身像是安慰一般的在谢珏光洁如瓷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缔结冥婚的时候,我曾立誓,今生今世,无论生死,都是谢珏之妻,永无更改。”
玉润说的坚定,就如同她那一日将火点燃的一样决然。
有一种叫做记忆的钝痛侵蚀着谢珏的心脏,他伸手抚摸上玉润的面颊,想到那一日,这清秀的容颜在大火中被彻底毁灭。
若是重来一回,他只怕是再不舍得,她经历那样的苦楚。
“卿卿爱我,只是因为誓言?”
如果说这誓言要让她再次生死相随,那他不要她做一个守诺的人。
玉润却是笑了,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晶莹的光亮。
“那是上辈子的誓言,这辈子,我只为我自己,和我在乎的活着,所以阿绝啊,你最好能够长命百岁,否则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嫁人生子,若是不行的话,嗯,刘裕不是欠了我的恩情么,到时候等他做了皇帝,我要他给我个封号,再畜养一大堆面首,啧啧,这日子,光是想想,就觉得赛过神仙呐!”
“你!”
谢珏只觉得哭笑不得,这场景明明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要气的五内俱焚,可偏偏此情此景,被玉润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他却只觉得感动。
玉润笑的更加开心,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道:“不过若是我走在了前头,那咱们就做一对鬼鸳鸯吧,虽然你缺了一魂,但还不傻,我呐,也就不嫌弃你啦。”
听到这里,谢珏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二人耳鬓厮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帐子却是不合时宜的被一把掀起,叶绾绫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一见到那二人抱在一块儿,谢珏的衣衫还半褪去一半,顿时傻在原地。
玉润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拉了叶绾绫出来。
叶绾绫捂着嘴巴,嘴里念了几声罪过罪过,看的玉润哭笑不得。
“怎么了?可是有事?”
玉润见到叶绾绫神色凝重,不由得替她担心。
叶绾绫点了点头,脸色瞬间黑成墨汁。
“那个谢明珠,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润心虚的舔了舔唇,假惺惺的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放着好好地帐子不住,偏说有什么老鼠,要跟我来挤!”
玉润:“……”
说完这句,叶绾绫面上露出难过的神情:“若是碧瞳还在就好了。”
玉润吞了吞口水,实在是不能告诉她,你的黑猫碧瞳的确还在,只不过是换了副壳子……
“不过我想,碧瞳它,还是更想要自由吧。”
叶绾绫叹息一声,凑到玉润身前,低低问道:“玉润,谢珏的那个妹妹,是不是有点问题。”
玉润结舌,想了想才答道:“之前在谷里见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她受了不少惊吓,所以可能言行举止,也有些异常,你多多包容。”
叶绾绫眸中顿时升起一股同情之色,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恩恩,”玉润点头如捣蒜,想了想又叮嘱道:“若是她提出共浴一类的要求,你可千万不要答应。”
叶绾绫听得一头雾水,颇为古怪的看了玉润一眼。
“知道了。”
玉润心虚的不行,只好陪笑着将她送走。
待到她到返身回到帐中之际,却见到谢珏一脸怒色的指着地上一团胖嘟嘟的东西道:“吐出来!”
原来是那小饕餮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此时此刻它身上黑色的绒毛已经不知何时褪去,竟然当真跟平常的婴孩无意。
玉润觉得十分惊讶,走过去将它抱起,看到小东西嘴边沾着的鸡汤,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亏你好意思让人家吐出来,都吃掉的东西了,再做一碗就是。”
玉润觉得谢珏大惊小怪,却见到谢珏苦着一张脸无奈道:“我说的是碗!”
玉润:“……”
“嗝!”
怀里的小东西畅快的打了一声饱嗝儿,满脸惬意。
直看得饥肠辘辘的谢珏咬牙切齿。
看着这一人一兽火药味十足,玉润连忙将小东西抱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正经八百的问道:“你能不能变小一些?否则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小东西看似懵懂的点了点头,憋红了一张小脸像是在发力,不一会儿,它的手缩小了,胳膊和腿都缩了回去,但就剩下那个圆滚滚的肚子,依旧坚挺。
玉润见它挣扎的实在可怜,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
“行了行了,你若是一直能维持人形也好,我去同洛阳王说一声,就说在路上捡到了这个孩子,想必,他不会坐视不理。”
小东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委屈的点了点头。
大帐内,正在专心致志钻研军事地图的洛阳王不知为何,竟是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三日后。
大军休整的差不多,谢珏的身子也基本恢复,洛阳王手下的密探来报,说山中又有异动。
洛阳王思前想后,觉得应当是乞伏国仁还没有断了对那墓穴中宝藏的念想,便同谢珏商议,再进一次山谷。
玉润和叶绾绫自然也一同前往,照顾饕餮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非夜的身上。
虽然并不情愿,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阴沉着脸色送做了叶绾绫,并反复叮嘱谢珏千万要照顾好叶绾绫。
连日来“谢明珠”异常的表现都让叶绾绫有些毛骨悚然,她骑在马上,颇为疑惑的望了谢明珠一眼,欲言又止。
“走吧!”
洛阳王一声令下,众人便马不停蹄的前往谷底墓穴。
这一回,许是没了那些冤魂淤积而成的怨气,山中的大雾也不似之前那般浓烈。
谢珏牵着缰绳走在玉润身边,对她悄声道:“桓澈之前带你去的那处,听说殉葬了无数奴仆,从此变成了一处养尸地。”
“养尸地?”玉润蹙眉,又问道:“你曾经来过此处?”
谢珏涩然一笑:“当初先祖为了防止谢家遭难,便将桓澈的魂魄带来此处,想要用养尸地的怨气将他锁住,我生前并不知晓,可死后做了鬼差,倒的确见过在几个在这养尸地挣扎未果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