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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12:最重要的人(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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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虽然是太绝对了些,不过,你所说的‘不少人’毕竟是在少数,所以也不算太冤枉你们男人。”她撩开车帘朝外看了看,已经到了熟悉的路段,离山庄只剩下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了。锦言放下帘子,回过头来,忽然便想起另一件事来。

    “今天在燕王府,我还看到了碧落公主,她似乎过得极为不好,也不知道是受了威胁还是怎么,居然连管家的话都不敢反驳,而且……”一想起这般花季少女却整日面对一个身有恶疾的麻风病人,给他洗伤口、上药、擦洗身体、换衣服,这样的日子如同地狱。

    若是寻常的病人还好说,麻风病那么可怖,那小王爷那张遍布大小脓包的脸,到现在想起来,连她这个当医生的都有些头皮发麻,更何况,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千金闺秀。

    头痛病似乎又要犯了,锦言急忙止住脑海中所想,斜着身子靠在车壁上看秦非离。

    秦非离并未发现她的异样,闻言,沉默了好长时间才道:“身为皇家人,一生下来便注定了她的命运,这世间,并不止她一人这般煎熬,万般皆有命,由不得她不认。”

    锦言垂下眸来,道理是每个人都懂,但是,当真正身临其境之时,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若说,曾经的她还只是抱着尽绵薄之力朝她伸出援手的想法,这一刻,救她脱离苦海的念头却更重了,因为眼前只要一浮现那日碧落公主求她帮她时的情境,她便总会莫名的生出心如刀割的感受来。仿佛心里就只剩下一个“一定要救她”的声音。

    秦轩的马车赶得很稳,很有催眠功效,锦言片刻之后便昏睡了过去,直到,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轻缓的唤她的名字。

    “锦言,到了。”秦非离的声音近在咫尺。

    锦言睁开眼来,这才看到,秦非离已经起身,半蹲在她的面前,手指还落在她的肩膀上,维持着刚刚喊她时的姿势。

    锦言一下子回过神来,挑开帘子看向外头,阳光泄入,顷刻间被便外头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

    秦非离笑道:“已经午时了,今日且在家好好休息,吃好喝好,待明日,我亲自去一趟燕王府,若是真有什么事,到时再忧虑也不急。”

    锦言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这才挑开帘子下了车。

    平凡已经在外头等着了,锦言一出来,她立刻伸出手来扶她下车。

    锦言扶上她的手跳下车来,目送秦非离的马车远去,这时其余三女已经从山庄里面出来,简史也跟在她们后头,秉承自己一贯来沉默寡言的作风,默默站在末尾的位置。

    三女见她无恙,这才放了心。

    一行人入了山庄,锦言回到房间,却依旧放不下白日的事情。

    尤其是凌雪雁那双欲言又止的水眸,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重新将之前,要简史查的那些资料都搬了出来,再次细细的啃。

    因为已经粗略的看过一遍,所以这一次,便开始了有目的的去看。

    她找出一张巨大的纸张出来,用笔细细的勾勒出一幅草图来,根据图表的显示,除却皇帝亲自提拔起的几个贫寒之士外,大多数的人是燕王一党,但也有少部分人始终态度中立,既不得罪燕王,也不得罪楚帝。

    这样的局面,对楚帝来说,的确是不容乐观。

    锦言停下笔来,细细的开始琢磨。历史上权倾朝野的臣子数不数胜,当中,与现下的局势最相似的当初康熙时期的鳌拜。鳌拜权倾朝野,骄横跋扈,甚至有弑帝的心思,最终,却被康熙巧施计策拿下,如果想帮助皇帝的话,用那样的计策到底行不行?

    锦言终究是叹息着从心里否认。

    莫说突然来一场摔跤比赛太过突然,即便是来了,这样突然的赛会,燕王必定心存疑虑,诸多防范,而且,以燕王的本事身手,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又谈什么制服他?

    一整夜,辗转反侧,天快亮时,锦言才眯了会儿眼睛,可是睡梦里又在记挂着秦非离今日到燕王府的走访,故而,也不过眯了一个时辰,便又醒了。

    晨起梳妆,对着镜中分明熟悉却又陌生的容颜,锦言怔住好片刻功夫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可是突然之间,她又想到了什么,精神猛然一震。

    她摸上自己的脸,细细的对着镜子比照,根本就瞧不出有什么不同来,她戴了这么长时间的面具,却几乎并没有任何人发现,尤其是燕王。

    她几次三番与燕王有过照面,燕王曾也打听过她的身份,虽然她知道,她的身份不久之后很有可能即将曝露天下,毕竟,她用的是真名,而且当初用回真名的时候,她也并未想过有过多隐瞒,上一回燕王问起,她编就了一段假话,其实,是情理之中的事。

    没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推心置腹,尤其,她的身份特殊。

    燕王如果对自己真的存了几分兴味,恐怕,早在他询问自己身世之前,便对自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吧?而之所以询问一次自己,不过是试探罢了,可惜,她并未说实话,而且,双方都心知肚明。

    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必然该知道,自己样貌的出色,想必,对自己这张脸,也是没有怀疑的吧?

    简史曾说,这张面具,普天之下,只要不是擅长易容术之人,绝对认不出她易容过,而燕王的资料,那一箱书里关于他的资料,记载得清清楚楚,他,是根本就不会易容之术的。

    锦言顷刻间便放下心来,而心底有关于扳倒燕王的那个计划,便不再只是简单的纸上谈兵,顷刻间已经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想到了方法,一切事情便都不是难事。

    虽然,当初简史弄那些面具费了些时日,但是现在,秦非离不就在自己身边吗?她记得秦非离说过,鬼王府就有一位技艺高超的易容师傅,当初自己的那块面具,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一切问题游刃而解,现在,只待秦非离带回消息了。

    用过早点,锦言重新将自己的计划梳理了一遍,一切经过顺序在脑海中走过之后,心情大好!她将之前所有的草稿皆投入火盆之内,静待秦非离的归来。

    然而,这一等,竟然等到了傍晚。

    秦非离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初夏的夜还是有些清冷,锦言披了一件外袍立在院子之中,有些心神不宁的等着,直到,前屋传来动静,她抬头一看,赫然便是一身白衣的秦非离在简史的带领下走进了院中。

    锦言急忙迎了上去。

    秦非离看到她拾步而来,眸光在她面上微微停顿,还未说话,锦言已经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臂道:“来我书房,我有事和你谈。”

    秦非离略略错愕的目光,从她白希的柔夷移至她的面上,顿了一顿,这才说了一个“好”字。

    秦轩看到二人就这么离开,正要跟上去,简史忽而伸出手来揽到他的前面道:“小姐与王爷有要事相商,还请秦公子移至大堂稍等片刻。”

    秦轩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道:“管家管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多了?我是王爷的贴身护卫,自然要贴身保护王爷的安危,眼下王爷离开,我自然要保护,岂有离开的道理?”

    简史略略抬眸,看到二人走远,这才看向秦轩,面色寡淡道:“这里不是驿站也不是王府,而是山庄,客随主便,难道秦公子没听说过吗?更何况,王爷与小姐一起,能有什么事情发生?若是秦公子定要担心,简某拿身家性命担保便是,现下小姐与王爷有要事相商,秦公子还是随我来吧。”

    秦轩瞪了他一眼,目光也投向离去的那两道身影上,最终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往大堂方向而去。

    锦言走在前面,秦非离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锦言立刻关上书房的门,这才紧随其后,坐到了茶桌旁边。

    书房的摆设颇有几分现代的风格,茶桌是长方形的矮桌,四面摆放了她设计的躺椅,可坐可躺,躺椅上铺了厚厚的毛毯,坐上去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锦言在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两杯茶过来,递了一杯给秦非离,这才开门见山的道:“你说说,你今天问到了什么?居然去了一天,到现在才回来?”

    秦非离掩唇咳嗽了一声,他实在是有点难以交代,今日,他前去王府拜访,什么事都还未问,管家便告诉了他一个地名,说是王爷不在府内,让他去那个地方寻王爷,他按照管家给的地点,如约而至,可是场面实在是叫人尴尬。

    管家给的地名是一家花楼,青天白日的,花楼的所有姑娘居然都被喊出来服侍燕王,燕王特意拨了几个出色的女子供他享用,他就在一边,肆意*声色之中,二人中间就隔了一道屏风。好在是他见惯了诸多场面,婉言拒绝了燕王的好意,巧言化解尴尬,这才得以继续与燕王相谈,可是,燕王似乎并无甚情趣,一心去享用美色去了,他一直等到了下午,燕王也始终不见出来,不得已,他唯有回来,以至于,什么都没问道。

    这些,他不好与锦言说,只好缓缓摇头道:“燕王今日并不在府中,我等了一日,没等到他,耽误了时辰,却又未曾问到只言片语。”

    他的神色露出几分惋惜来。锦言虽未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现下,知不知道这些,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锦言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秦非离不解的抬眸看她,她随即走到书桌的抽屉里,拿出钥匙将抽屉打开,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箱子,将箱子放到秦非离面前,示意他打开,道:“我要十张这个,你能不能找人,尽快帮我赶制出来?”

    秦非离打开箱子来,里头安静的躺着一块做工粗糙的人皮面具,他随即合上箱子,抬头来看她,询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锦言抿了下唇,看了他片刻才道:“你先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做这个不难,看你要多少?做工如何?这些都是影响因素。”

    “要八张,具体的样貌,到时我会将画拿给你,至于缘由……”锦言顿了一顿,从袖中抽出一张文字与图参杂的纸张出来,递给秦非离道,“你看过就会明白了。”

    她的字固然娟秀,可是画出来的画,实在不敢恭维,秦非离拧眉看完之后,抬起头来看她,缓缓将纸张合起,放到桌面上道:“你最终,还是打算参与进去?”

    锦言点了点头,她没法解释具体因由,只能道:“我已经下了决定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做。”

    秦非离抿紧了唇:“就不怕失败的后果?”

    “我可以置身事外。”

    “你是参与者,如何置身事外?”他眉眼之中,是从未见过的严肃,锦言正欲作答,秦非离却已经站起身来。

    他捏着纸张,在书房之内踱步片刻,忽而便背对着锦言道:“这件事,你不能去做。”

    锦言一窒,只觉心头忽而涌出一股沉闷之感,太阳穴也开始突突的痛了起来。

    她惊异于此刻的反应如此之强烈,强力压制着这异样的感觉,面色苍白道:“不做不行。”

    “为什么不行?好好的开你的医馆不好吗?锦言,你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凶险,一旦失败,不仅仅是我,即便是你爹在,也保全不了你!”

    锦言闭了闭眼睛,强自镇定的看向秦非离,忽而道:“非离,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非离回过头来看她,眉目之间一片忧色。

    他不答话,锦言便代替他开口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冲动误事之人吗?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身为大夫,我比任何人更懂生命的可贵,一个陌生人我尚且尽力救治他的性命,我自己的又怎么可能不珍惜?我怎么会将自己往火坑里推?这件事情是有成功的例子的,虽然我无法跟你解说这件成功的例子,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事在人为!”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秦非离上前一步,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来,直视着她道,“我答应过你父亲,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危,所以,即便是你一定要孤身涉险,我也不会同意。”

    “秦非离,你……”

    秦非离忽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按放在自己心口,打断她的话:“锦言,即便你心里从来不曾把我当过什么,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锦言怔怔说不出话来,秦非离看了她半响,忽而便站起身来,将那张纸凑到烛火面前,点燃。待看它燃为灰烬,这才深看了锦言一眼,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锦言面色苍白的坐在躺椅上,怔怔的看着那化为灰烬的纸张,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抱着头,靠到躺椅上,只觉,头痛病似乎是又要犯了,犹如寸刀剜心,痛彻心扉!

    她出来的时候,简史正候在外面,一抬头便看到她满面苍白如纸,吓了一跳。

    他急忙唤了一声“小姐”就要伸手来搀扶,锦言却忽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简史大惊,急忙叫人,四女被惊到了出来,一看到锦言晕过去了,皆是大惊,慌慌张张的将锦言送进房间,苏绵绵当即给她诊脉,待发觉居然是旧疾发作,苏绵绵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也正在这时,冷月忽然叫了一声,众人一抬头,居然看到锦言原本洗白若雪的鼻翼下居然渗出血来。

    冷月当即面色惨白。苏绵绵赶紧伸出帕子去擦,可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她急忙让冷月去拿了银针来,又用毛巾包了冰块敷在锦言的后颈上,好不容易折腾到了半夜,这才止住了血,可是,却把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