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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认识,但听你的口气,总是知道她的一些事情的才对,说来听听?”锦言眨了眨眼睛。
“你若早生几年,定然也会知道一些的。”秦非离说到这里,忽而想到,锦言早已丢失多年记忆,即便是早生几年,只怕还是不知道的。他心里轻叹一声,这才缓缓道:“这凌香曾经是楚国最出名的公主之一,她不仅貌美,从小就冰雪聪明,饱读诗书,即便是政务上的事情,也能说上一二,十岁那年曾向当时的皇帝献策,改善当时的课税,大大改善了百姓的生活,这在楚国,曾经一时传为佳谈,甚至于,这位静雅公主善读的诗词歌赋,喜好画作,平日里的衣着妆容,皆成为不少闺阁少女的向往,尤其是当时的皇帝对这位公主的喜爱,几乎可以说是众星捧月。”
“亏得这静雅公主的性子也极好,所以,不少王公大臣一时便动了心思,想将这位才学过人的公主娶进府中,只可惜,这位公主尚未几笄,当时的皇帝便已仙去,新帝即位,根基不稳,当时便有王公大臣起了心思,想娶这位公主入府,被新帝知道后,严斥了一顿,众人这才知晓,新帝对这位静雅公主的呵护之情,丝毫不比先帝差,甚至于,在静雅公主几笄之后,也不为她指婚,嫁离宫中。”
锦言听到这里,忍不住盯着秦非离看,没想到,别国的事情,他一个养在深院里的残王也知道得这么清楚,不得不佩服他的消息之广。
秦非离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道:“眼看着静雅公主都已经过了双十年华,皇上却仍然不将她嫁出去,甚至于,但凡有朝臣求亲的请求,皆一律驳回,不仅如此,但凡求亲之人,不论之前如何封侯拜相,求亲之后,皆被皇帝以各种理由遣散至皇城,即便是未被遣走,也再不能手握实权,从此前途未卜,永世得不到重用,正因为此,渐渐的,京中开始流传一个谣言,新帝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却碍于身份,只能将这静雅公主安置在自己身边,永世不嫁,更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却没想到,一日突然传出这静雅公主竟有身孕的消息,众人只以为,兄妹两个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却没想到,紧接着而来的消息,竟然是这静雅公主恋上了当时即将要参加科举的一名穷秀才,并且,与这秀才暗结珠胎。”
“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了,皇帝即便想要留人,也是留不住了,不得已,只好成全这二人,却也从此,将静雅公主贬为庶人,将他们一家子遣离皇城,从此永不相见,却没想到,皇帝后来却得了一种怪病,总是会发疯杀人,并且渐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根本就醒不过来,皇帝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这才写信给这位公主,病安排人接她回宫。”
“他封了那位秀才为王爷,从此一家人在皇城享受天伦之乐,一直到这静雅公主再一次怀孕生下小女儿,却难产去世。”
“后来的事情,便一如燕王所说,这一家人最终也算是家破人亡了。”
锦言想了想,觉出几分不对来道:“这静雅公主先前不是还生了一个么?那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秦非离对她抓重点的本事,几分赞赏,却是略微惋惜道:“的确是生了一个儿子,只不过,因为在娘胎里受母体情绪波动太大,听说出生便是早产,所以,没活过三岁,便没了。”
三岁就死了?锦言露出悲戚的神色来:“那这静雅公主的一生,也够悲惨的了。先前的孩子,早产夭折,后面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却又累得自己难产,赔掉了性命。”
她出生乃至如花的年纪都是众星捧月,可奈何,却受了自己亲哥哥的束缚,好不容易离开了皇宫,又要经历丧子之痛,后来,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位公主却始终是没有福分,为了孩子赔上了性命,从此以后,就这么家破人亡了。
而且,尤其还是这个名为素素的女儿,居然还是阴年阴时阴历出生,活不过十五岁,这,该是多么不幸的一家子。
如果她能早穿越几年,说不定,还能救活这位公主,只可惜,人,终有命。
与锦言的惋惜不同,秦非离只是说起这些时,略略嗟嘘了一下,之后,便并没有太多别的表示,对于锦言来说,他比她经历过更多生死,也将这人世间的大起大落,看透许多。
“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不必这么感伤。”
眼前忽而多了一只手来,修长的指尖扣着一块素色手帕,锦言微微一怔,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泪来。她惊异于自己的反应,同时接过帕子来,擦了擦,这才闷着声音道:“大抵是最近思虑过重,心情也变得不好,所以容易感伤。”
“不怕,燕王的心思虽然猜不透,但他总不至于强抢民女,但凡有周旋的机会,便会尚有一份余地,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而且,我还在这里,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锦言抬起头来看他,眼睛还有些发红,声音沾了些许沙哑道:“你能帮我一时,却帮不了我一世,我所能依靠的,终究还是只能是我自己。”
秦非离眸光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眸光投向窗外一眼,外头艳阳高照,天气已经有些沉闷起来,他缓缓道:“既然你有太多不放心,那在走之前,我会亲自去会一会燕王,试探一二,若是他有别的心思,你也好做万全的准备,这样,你可放心?”
锦言抬起头来看他,没有说话,他缓缓勾了勾唇角道:“既然做不成夫妻,我总要看你挑一个良人才能安心。”
锦言眸光动了动,将目光移向窗外,半响,这才深吸了口气,看向他道:“其实不用,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挑选的,也该为自己所选择的负责,我们之间已经成为过去,再见虽是缘分,但你没必要为我的以后负责。我曾经付出过很多,你也付出过很多,两两相抵,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这便够了。”
这话说出来,已经是在拒绝人了,“两两相抵”四字,否认了所有曾经的过往,犹如二人现在,再无相干,连同这段时间里,所有若有若无的微妙关系也一并否认,秦非离闻言半响未动,须臾,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看上去,太过于平淡,淡到似乎只是一个他习惯性的表情罢了,他语调绵长的缓缓道:“我给过你一场失败的婚姻,如果不是因为这段过往,你会有更广阔的选择权,不论是名誉的损伤还是身体上的,都是无法弥补的,所以,你就当我现在所为,全都是在恕罪吧。”
车厢内的氛围,顷刻间沉凝下来,锦言看着他不语,秦非离也不再说话,两人似乎都是有所感般移开目光,一个半垂视线,一个看向窗外。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锦言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若日后我所选之人,在乎的是名誉身体这些东西,我是不会嫁给他的,我要的,是一个真正在乎我的人,抛弃外在,抛却身体,甚至抛弃温锦言的这个身份。”她看着秦非离,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的存在,只是因为,我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这个人也不是她,唯一与她共存的,只是她独一无二的意识,独一无二的灵魂,她所嫁之人,爱上的也必须是她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不是因为那张脸,也不是因为富可敌国的财富,更不是显赫的家族身份,仅仅只是,那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与众不同的灵魂!
因为,她所有的也仅仅只有那颗灵魂。
秦非离不再答话,眸光深邃得好似要将人吸进去,锦言知道他是全然听了进去,遂又自嘲一笑道:“不过这样的人毕竟太少,这里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我不听从父母之命,对方也是一定要遵从的吧?哪有人没心没肺的,不在意人言也不在意身家背景,说出去,谁都不信。毕竟,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情,他娶了我还不能娶别人,你看,连你都做不到,更别提别人了。”
秦非离垂下眸光,微微一笑:“是啊,连我这个曾经允诺定会给你幸福的人都没做到……”
“所以啊。”锦言忽而轻松的吐出一口浊气来,恢复那个调皮的样子来,道,“别人都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信男人那张嘴!”
秦非离顿时失笑:“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虽然男人大多喜欢花言巧语,但总有特例之人,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只怕,不少人得叫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