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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礼尴尬地坐在雪泽身边，时不时瞄她一眼，随即又闭目养神良久。这马车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他只能以此化解尴尬。
雪泽的心跳得有些快，气息都变得不平稳了。她没有睁眼，她也怕刘礼的目光，尤其是单独相处的时候、寂静无言的时候。
“你怎么——”
两人几乎同时发问，更是同时停下、同时睁眼。
互视一眼，匆匆转开，不敢直视，更不敢互视。
雪泽咳了一声，“你为何不走？”
“我怕你耗费精力，也怕你出神时有人偷袭！”
“此处方圆十里地，杳无人烟，怎会有人偷袭？”雪泽看了刘礼一眼，“你有问题需要我解决吗？”
刘礼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心想：好要面子活受罪，还是问问她吧！毕竟，此事关系甚大！
“你既然能知晓此处无人，可能感知水晶湖的存在？”
“水晶湖？”雪泽有些疑惑，“那片湖是否与众不同？我们沿途所见皆小湖，蓝而清美，难道水晶湖比那些还要特别？”
“对，那片湖应该是东郊湖的五倍大小，水质清透、底部幽蓝，相传水底是连绵不断的水晶层。水晶湖是西里地带中心，也控着此处的淡水。我们必须走到那里，否则可能会延误大事！”
雪泽点了点头，“原来要去这，若你早些告知，或许就不会错过了！”
“什么？”刘礼呆呆地看着雪泽，“你的意思是错过了？”
“虽然我没看见这片湖，但是西里的中心已经错过了！”雪泽叹了口气，有些忧心。“我还以为你要去西邦边境，这条路一直偏离主道，是一条直向西邦东北角的斜路。”
刘礼大惊，连忙掏出了怀中的司南和地图。“我们一直按着指引，未曾有错，难道沿途都被人设了什么？”
雪泽摇了摇头，从刘礼手上拿了司南来看，轻声笑道：“你的队里有奸细，问题出在司南上，并不是路面。我感知的不会错，若道路有异，我早告诉你们了！”
刘礼咳了几声，刚刚还在为雪泽碰到他手而心动，这一刻倒是满怀着涌贯而出的愤怒。
“别着急，慢慢处理！”雪泽递给刘礼一块丝绢，然后理了理裙摆，看样子是要下车了。
“你要下去？”
雪泽点了点头，拿了身边的披风在手，正要掀开帘子却被刘礼拉住了衣袖。
“等一下！”刘礼止住了咳嗽，匆匆走到雪泽前面，先下车去迎接了一场军中将士赤裸裸的目光，再伸手掀开了帘子。“他们都在看我的好戏！”
雪泽一愣，四下看了看，顿时感到无语。“难道这就是行军之人的直白吗？”
刘礼没有说话，只是红了耳根。雪泽见此，带着笑意出了马车，轻声说：“既然有人看着，那我也要给你些面子不是？”
“不用，你小心点就好！”刘礼背着将士，将雪泽扶了下来。
雪泽神色很温和，丝毫不避讳那些将士的目光，还一一回敬了回去，惊得许多人都侧了侧身。
“其实，你不必如此，他们即便不看，也会议论！”
雪泽正疑惑，随着刘礼走了几步，果真听到了一些琐碎的声音……
“皇上和雪嫔可真般配啊！”
“是啊，听说皇上对雪嫔可痴心了，大婚那风波我现在还记得呢！”
“雪嫔如此贤淑貌美，自然值得皇上这般用心！不过，你们看看得了，别再惹到了雪嫔！”
“怎么会呢？刚刚雪嫔还大方地看了我们呢！想必这侯王调教的女儿也是直爽大方的，不是那些娇气盛宠之类！”
“如此说来，我们还可以跟雪嫔说说话？我可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别想了，咱们的皇上能许你城池，也不会许你多看雪嫔一眼！”
“君主待我们这么好，你们怎么尽是厚脸皮？快别说了，她们来了！”
雪泽看了看刘礼，咳了一声，低声问：“这都是谁教的兵？”
刘礼咬了咬嘴唇，发傻的模样有些可爱。他掀开营帐的帘子，让雪泽走了进去，再瞪了高海一眼，这才缓缓进来致歉。
“不好意思，军中之人较为豪放，他们只懂得听从将领的命令，却不知晓众多凡俗礼节！在此，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雪泽微微一笑，扶了一下刘礼的手，中断了他的礼节。“不必如此，我没有说不好！即便他们是闲言碎语，却也充满敬畏，看得出你们与士兵的关系。他们能够将心中话说出，也是件好事，何须歉意？”
刘礼低着头，没有回话，他只觉得自己不配欣赏雪泽的笑容。那么圣洁美丽的笑，不再是他该享受的了。
“你不介意就好，好生休息吧！”
“欸，你！”雪泽走上前，疑惑地看着刘礼。“你似乎不受此处的寒风湿气，还是别出去走动了！外面风大，此处要暖和很多！”
刘礼愣了一下，心中犹如尖刺蔓延生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雪泽想了想，走到营帐门边。“我想起来，我还要驱雾，还是我出去吧！”
“且慢！”刘礼按住帘子，对雪泽说：“这样会不会惊动他人？若是可以，夜黑了再做吧！”
雪泽摇摇头，幻化出一把琴。“我用琴声，不必担忧！”
“这？”
“刚好可以慰藉一下将士们，何乐而不为呢？”
刘礼点了点头，缓缓地问道：“那人前你真的要装得跟我和睦恩爱吗？”
“雪嫔与皇上，本就如此！”雪泽看了刘礼一眼，“而你我，本就是友人！”
刘礼松了手，侧了侧身，仍由雪泽走了出去。
短暂的相处，似乎填满了内心的空洞，却又将苦楚激发了出来。越是欢喜，就越是难受，要如何告诉自己她不属于你呢？
外面热闹了些，许多人都投来惊奇的目光、抛来赞赏期许的声音，刘礼在营帐内听得也很清楚。稍过一刻，四周又安静下来，荒野只有空灵脆妙的琴音。
琴声，如花之绽放、雪之漂亮、冰之融化。
荒原之中，唯此声最为纯粹、悦耳，比风声好听，比霜花更美。
“她还是她，我还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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