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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还在起步期,有江睿“老板”的“入股”至少资金这一块是没什么问题的。他每月手上的钱足够应付超市的情况。江父江母缺少的也只是经验和人脉渠道。做生意的哪个在起步期都为这些犯难过。
江睿前生在没遇见王城晖之前摆过地摊儿,卖过小吃,做过服务生,扫过厕所,后来在迪厅被喝醉酒的客人借酒疯撒气,被刚好在那里放松的王城晖碰上。
那时候他被人揍得不成人样,一下手都没还。他知道只要他身上还穿着服务生的制服,还在这家迪厅里他就不能还手。
事后,本来错不在他迪厅补偿他是应该的,明明早就不是不知事的学生,应该见好就收,可那会儿他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轴,钱也不要,道歉也不接受,在那条街上蹲点好几天,终于逮着机会把那撒酒疯的客人给打了一顿。开了瓢。
江睿当时已经做好被警察逮捕的准备,可没想到东躲西藏了几天,王城晖的人找上了他。令江睿担心的觉都睡不好的事儿,王城晖手下的人出面就解决了。他也再没回去做过服务生。
再后来,那迪厅的老板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巴结恭敬地跟见了祖宗似的。
想想当初,王城晖给他工作给他机会,他缺什么少什么,王城晖就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在他开口之前就替他打点好。遇到难事儿,王城晖总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错了,他就教,不明白,就一遍又一遍地教。对江睿来说,王城晖不仅仅是顶头上司,他跟随的老大,还是一位师长。
直到遇见叶文斌。
叶文斌家境不好,叶父偏偏还好赌成性,输大了之后把亲儿子都卖了。叶文斌当时一个高中生,年纪小心气儿高,哪儿遇到过这种事儿,在酒店房里就把金主给揍了,逃跑的时候碰见那个把他哄来的经理就站在江睿身边,就错以为江睿才是这件事的主谋,扬拳头就要跟江睿干架。
江睿的身手是被王城晖找专人训练过的,叶文斌在这之前别说跟人打架,吵个架都是难得。
江睿自然懒得跟他动手,只觉得这人不管不顾冲上来的狠劲有点意思。就让人注意了一下,谁知道这一注意就是近十年。
江睿一直觉得他跟叶文斌很像,所以他能理解他心里最深的地方,后来知道叶文斌早就背着他跟王城晖在一起,又被王城晖当做弃卒来保叶文斌的时候,江睿才清醒地认识到——他跟叶文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也从来没了解过他。
江睿不知道王城晖为什么捧了他之后又放弃他,也不想知道。不管曾经欠对方多少,前生那条命都给了出去,他们之间已两清了。
中考临近,江睿倒是淡定地很,江父江母可没他这份儿好心性,尤其是何馥兰,因为手头有了些钱,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毛钱恨不得掰两半花,又是核桃又是钙片,又是什么口服液的,不管有用没用给江睿买了一堆,就怕江睿费脑伤身。
江睿本来没事儿,都快被亲妈折腾有事儿。最后还是江建军看不下去,跟媳妇生气红了脸,江睿还求班主任亲自上门一趟安抚了半天,何馥兰这才冷静些。
一次学校组织的周末补课,王晓蕊这个学霸破天荒地没来,江睿给周洋传纸条问他怎么回事。因为江睿和王晓蕊关系不错,周洋也早就跟她混熟了,三人早就是班上的铁三角。周洋对同学的消息一向灵通,这回却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到中午下课,王晓蕊也没来。江睿偷偷溜出去学校,带着周洋直接找她家里去,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大门紧锁,家里根本没一个人。
江睿问了隔壁的邻居,人家说,今天早上王晓蕊的爸爸突然回来,似乎跟王晓蕊妈妈起了争执,后来就带着他们娘俩走了,说是去青市办事。
江睿和周洋对视一眼,没有再多问便离开。
这年头,村长家都没个电话,更别提王晓蕊家里条件还差的。联系不上王晓蕊,更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江睿和周洋也只能先回了学校。
本以为王晓蕊家里有事耽误个一天半天的课就能回来,谁知道她这一消失两三天都不见人。老师跑上门去找,也总是大门紧锁,邻居说这一母女俩根本没回来过。
江睿之前为了和杨封联系方便,花钱托他在香城那边捎了一个手机回来,现在有钱人也就是用个大哥大,小手机大多数人见都没见过,他也没在人前用过,也就是没人的时候给周洋玩儿一会儿过个手瘾。
江睿给杨封拨了电话:“喂,老杨?”两人熟了之后,江睿就改了称呼,毕竟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孩子,喊叔叔打趣两声行,可要当真喊他没那厚脸皮,杨封现在还没他前生死的时候岁数大呢。
“跟你小子说多少回,不喊叔也得喊声哥,怎么?喊不出口?”杨封每次都要抗议一回。
江睿根本不接他这茬,“你上次说的每月加两盆花的事儿我同意了。”
“你别给我打岔啊这次我非让你……等等!你刚说什么?你同意了?真的?”
“我已经把花送花房去了,到时候你直接让人取就是。”
“我说你可别是挖坑给我跳呢吧,这事儿我磨你仨月了你都没答应,怎么这会儿突然想通了答应了?事先跟你说,你要趁机抬价我可不干。”
江睿笑了:“哪儿能,就是有个事儿想托你帮忙,你现在有空没?”
杨封那边突然没声音了。
就在江睿觉得有些不对劲时,那边才道:“有空有空,我正好也在青市,不如我们见面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杨封的语气似乎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江睿看眼墙上的时间,超市还有俩小时才关门,就道:“行,那我们见面说。”
“那我去接你,你在你们家超市吧?”
“嗯,我在街口等你。”
挂了电话,江睿跟爸妈说杨老板有事找他,他要出去一趟,可能晚点回来,尽量在超市关门前回来。
何馥兰有点不放心:“这么晚了杨老板找你有什么事啊?难不成是你卖的花出问题了?”江母一直不放心儿子卖花的生意,总觉得太赚钱了,反而不踏实。
江睿道:“估计是想给我加价钱吧,没事儿的妈,我一会就回来。”安抚了江母几句后,江睿背起背包就出了门。
临近夏天,青市又热的早,江睿只穿了个黑色长袖衫,下面一条宽松的牛仔裤,脚上是江母赶集的时候给他买的白色球鞋,右肩上挎着背包,带着少年的潇洒。
清冷的街道上,十五岁的少年一身简单朴素,黑色长袖衫衬着白皙的肤色,格外夺目,也显得刚刚有些抽条的身体十分瘦削。因为是迎着风走,夜风一吹,长袖衫和牛仔裤贴在身上,勾勒出细瘦的腰线和笔直修长的腿。
江睿在街口转悠了大约十分钟,就看见远处熟悉的车身。
不知怎地,江睿突然心里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