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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应有六七点钟。天气很晴朗。天光已大亮。
六妇人仍聚在厨房,战战兢兢。
朱宝想了想,指挥道:“你们三个去多找些衣物来,你们三个多盛些饭菜、茶水,等下随我进洞。”
昼时天明。六妇人见朱宝身上再无蓝光,泰半裸露的身子白皙、滑腻、壮实、多肉,完全是人间少年模样,那一张褪却油彩、蓝花的大脸也变得不怎么恐怖了,心头稍安,但又颇觉奇怪、疑惑。
六妇人依言办事。
一行人带着衣食,前挑一炉灯,后挑一炉灯,进行洞内。
朱宝拉了一个稍显精神的妇人,见她也不过二十许年纪,即唤道:“姐姐,你去将那笼内女孩放出来,先跟她说,有人来救她了,不要害怕。”
六妇人神情渐已放松,但仍如坠迷雾,不敢太过欢喜。
破布烂絮堆里的女人们陆续醒来。
朱宝不敢走过去,要六妇人帮她们穿上衣服。
可是,那去开铁木笼子的“姐姐”找不到钥匙。她一开始仍害怕,不敢叫朱宝。可找了一会,实在找不到,只得轻喊:“大、大仙,我找不到钥匙,打不开铁笼。”
朱宝只得过去,掰断几根木柱,拉了那小女孩出来。
全身只穿得内衣的小女孩低了头,还能道声“谢谢”。这是朱宝这四五个小时内听到的第一声感激的人话。
朱宝心里才有了那么一点舒坦。那妖道是该杀!真该杀!不杀,我怎么救人?!
朱宝站在一群妇人旁,看她们吃饭、喝水。
这些女人个个青春年纪,容颜姣好。
朱宝心想:那妖道只是个大斗师啊,就祸害了这么多弱女子,何况别的大妖呢?
朱宝又开始担心妹妹和家人。
三年来,朱宝常常想他们。时间越久,思念更重,但自我安慰的心理也渐增长。朱宝渐渐认为,自己的亲人应该不会受虐待。特别是每年春节和宗主国重要节日,身在罗刹国的宗主夫妇都会出现在宗主国的新闻里,神情安详,且他们都会去视察宗主国人在罗刹国的聚集地。至少,从视频中所见,这些宗主国人虽受监管,但都未受到虐待。可是,朱宝从未见着自己的亲人!当然,被掳掠的宗主国人这么多,自己的亲人身份又极普通,见不到也是自然的事。
朱宝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些女人,心头又开始痛苦。然后,他想起了那黑重头发,身子骨却轻盈洁白的小女生!
怎么办?
女人们渐渐地话多起来。
朱宝道一声:“你们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出去一下,几分钟就回来。”
朱宝出去,再进洞时,却携了纸笔。
朱宝为了安慰她们,夸张自己的功夫,道:“我是人类修道者。我功夫极高。像那妖道这样的东西,我可以打十个!但是,从这里出莽岭,大约有三十里地,我一个人恐怕没法护得你们一次性全部出去。附近没什么妖怪可以打得过我,但是,我只怕一次性出去的人太多,引来大妖。所以,现在跟你们商量。第一,大家写下自己的名姓、来源、被妖道掳掠、伤害的明确、简单事实,最后捺上指印,我会保密;第二,我会带这最小的女孩先出去,一小时内即能通知我们的修道者和安全部队进山来接你们出去;第三,我离开之前,会将这山洞布置一番,相信没有什么人和妖能再进入,当然,你们也出不去,但我绝对会在两个小时内赶回此地。”
女人们有傻的,有窃窃私语的。
那小女孩倒聪明,她先拿起笔纸,开始写了起来。
小女孩写了一纸,咬破手指,捺印。
朱宝忙道:“不需用血啊。用墨汁即行。”
……
朱宝收拾了几张状纸,略一看,即牵了小女孩手,提一炉灯,出了洞。
朱宝留了小女孩在洞外,一人进洞,先搬了那大鼎来,将一鼎灵石打断,倒在洞口稍里面,然后又将这鼎搬回洞厅。这样的鼎,洞内还有两个。朱宝也都搬出、倒灵石在洞口、再搬回洞厅。
朱宝又将洞口、洞外多余的几只大小丹炉全扔进洞内。
朱宝又在一破房内找到一黑色大袋(想是妖道掳人专用),将那妖道尸体背面朝上地装进,拎入洞中,跨过灵石堆,安置好。
最后,朱宝才穿了衣裤,携一炉,抱起已穿上外衣的小女孩,往山外奔去。
……
朱宝抱着女孩,出了莽岭,进入人类军队防区,才打开手机,打电话给罗长佑,简单说了几句,然后要他找师父帝师陀接电话。
帝师陀接了电话,听朱宝说得明白,特别加问了几个大鼎的情况,然后沉吟一会,道:“朱宝儿,为师给你的神农教加几个护法吧。此事全凭你安排神农教办理,不要泄露给政府方。哎,现在的宗主国早已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朱宝:“几个护法?什么时候到?”
帝师陀:“不用着急,死不了人!”
朱宝听得不确定答案,极不舒服,突然莫名其妙地又道:“师父!我要钱买辆好车!”
帝师陀:“这么一辆车的事,你自己不会办么?”就挂了电话。
朱宝直翻白眼。我应该叫师父给买架飞船的。像样的飞船多少钱一架?至少一个亿!现在的灵石还是不够值钱啊!大量贱卖却又可惜。所以还是要另想方法赚钱,赚大钱。
朱宝又打电话给罗诚:“罗堂主,等下会有几个护法过来,是老法师安排的。你跟刘辉、刘斌说一声,等护法们一到,刘辉、刘斌即带他们全速赶来我处,至少要来五辆越野车!我将定位发给你。另,你现在即带两个功夫最高的武香主开车过来,越快越好!此事极为重大!”
那小女孩听朱宝在这人间一连串地打电话,神情严肃,连发命令,依偎着他,真正觉得有了依靠。
此处离文王镇仅二十多里地,公路里程却有四十多里。十多分钟后,罗诚率两香主赶到。
朱宝留下小女孩和两香主,即与罗诚两个关了手机,又进莽岭。
……
朱宝拉着背缚小铜炉的罗诚,在莽岭内快速行进,半小时内即回到妖道洞府。
朱宝打开手机,发定位给山外等着的两香主。
朱宝关了手机,对罗诚道:“罗堂主,你用手机拍摄一下这现场,等在外边。我先进洞。那洞中妖氛极重,你现在进不了。”
罗诚知“朱宝天赋异禀,不惧灵石妖氛”的秘密,即听命。
朱宝辛苦,又取一坚实大袋子,进洞将灵石盛回大鼎,并将各鼎在内部洞厅安放如旧。
洞厅众女见他回返,终于开始欢呼、道谢。
朱宝:“安静。各位身体还好吧?马上就有人来接你们。全是便衣。我们人类仍难抵挡妖人侵袭、报复,故请各位回到人间,始终保守此一秘密。”
众女当然皆答应。
朱宝叫她们稍等,随即用袋盛了十来个青铜小炉鼎,出了洞。
朱宝找着那妖道所用拂尘,和所有受害女的状纸、一袋子炉鼎皆交给罗诚。
朱宝:“罗堂主,这拂尘乃此洞府妖道所用,青丝浸有灵石尘沫,对付斗灵以下战者,威力极大,现交与你执用,请慎之!我现在理解老法师为何隐世,只能背后支持。罗堂主,我这神农教教主身份也无法公宣于世,否则后患无穷。以后我们神农教的行事方针是:韬光养晦,勤修内功;表面规矩老实,暗施手段交结。我想过了,我爱我们以前的独立的宗主国社会……此洞府命名为‘愍国寺’,尊玉皇、三清和老佛。如果护法中有斗师以上级别的,留三人于此清修、报信,勿用‘神农教’名义。有不良之大能威胁,则撤。这些受害女人品性不一,勿带入神农教,直接交付宗主国文王镇守备衙门。”
朱宝又交待一番,然后出院,攀上附近一高峰,隐身掠阵。
朱宝现在开始理解为什么师父帝师陀一直隐姓埋名、畏首畏脚了。
现在的世界,是两极世界:罗刹妖国和核人委员会各执一极,各世俗国家法政能力薄弱;罗刹妖国等级森严,不属人类社会,核人委员会社会统治力不强;两极之下的修道世界,犹处初期,丛林性远胜过社会性。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个人武力增长是最重要之事。
朱宝想,大概一直要到有十数神圣者出世,开宗立派,出现可力抗罗刹妖国和核人委员会的修道大宗族,则社会性才会普遍超过丛林性!到那时,大概这太恒界生命体结成联盟,才有能力迈向界外大宇宙!
朱宝也必须隐世苦修,至少不能去代表哪个组织,不然麻烦不断。麻烦不断,何能清修?
朱宝此时才稍懂事,有了帝王之心芽!
那单纯小妖女哪里能想到,她的光剑一击,竟然促成朱宝帝王心的萌芽!畏天者,方能成天!
……
一个小时后,神农教护法队伍抵达愍国寺,朱宝远瞧,概有七名,但无法辨出战力等级。
再一小时,神农教众荷担携众,出了莽岭。
这时,朱宝已先行一步,开了一车,带着那十三岁被救女孩径直去了神农教。
这女孩叫张嫒,歧县西渚镇人,家贫,故未能随一般人家的孩子去靠近西京的秦宫市读书,而是要去朱宝父母原来教书的歧县中学读初一。她开学前两天深夜被潜入的妖道所掳。
朱宝顺从女孩的意见,叫刘斌安排人去接女孩家人,回神农教安排工作。至此,张嫒即住在神农教文王镇堂口,同另一些孩子一起,由神农教派车护送,去歧县中小学读书。
在神农教朱宝专属内室。
朱宝要求刘辉、刘斌、刘赟、胡欣等认得自己的教众,以后别叫自己为掌门、教主等,对自己的身份要保密,只许叫自己为“弟弟”或“小宝”。
张嫒心魂未定,朱宝叫刘赟和另一名叫胡欣的女孩陪她。
刘赟、胡欣两个长相皆清秀,一个聋哑,一个跛脚,都是很难在外找到好工作的残疾人。
刘赟、胡欣和张嫒留在了朱宝房里。
胡欣待房内只留得自己四人,即跟朱宝道:“小宝,你昨天是不是在文王庙当了演员了?”
朱宝吃着饭,听她唤小宝,略有皱眉,道:“是的。以后别老传我的话,至少别夸大啊。我都怕了。”
胡欣有点不高兴,道:“我知道了。我有大新闻要跟你说!”
朱宝:“讲呗。”女人就喜欢将事情往大了说。这几天有什么大新闻比得过自己杀妖道、救民女、得巨宝呢?!
胡欣挨近,悄声道:“小宝,昨天《护国六门神》剧组招了妖了!”
朱宝一呆。
刘赟、胡欣和张嫒都围着朱宝坐。刘赟坐在胡欣、朱宝对面,眼睛盯着他们,读唇音。
胡欣:“那妖是个采花邪妖。他一路随《护国六门神》剧组去了西京大酒店,深夜就潜进了女明星吴瑾妍的房间。”
朱宝心情紧张,却又觉奇怪:那小女妖怎么会是采花贼?她进女星吴瑾妍的房间干吗?她是个变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