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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寡妇的丧葬村中的人合力办了,秦欢暂时歇在了贺榆洲的家里,小孩受了很大的心灵创伤,现在特别的粘贺榆洲,其他人谁都不愿意见。
赵一很是无奈,他答应了秦寡妇要照顾秦欢,可如今秦欢却是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
贺榆洲哄了秦欢入睡,从屋内走了出来,看见赵一愁苦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上前道:“一叔,小欢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赵一叹气,贺榆洲沉思道:“一叔,不如,小欢就由我来照顾吧。”
“小洲……”赵一皱眉:“我知道你心地软,但是你一个姑娘家着实不方便,若真喜欢小欢,不如等陆少爷回来,和他商量商量。”
“陆少爷?”贺榆洲皱眉:“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赵一一愣道:“你们不是……”
贺榆洲叹气:“这是我一个人的意愿,小欢这孩子也比较粘我,我也挺喜欢他的,想将他带在身边,这跟陆少爷无关。”
赵一叹道:“纵使和陆少爷无关,纵使你一个人,今后你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小欢怎么办?”
贺榆洲烦躁,又来了,女子的束缚……
他抿了抿唇,正想说话,齐琰的声音从一头传来:“在下并不介意瑜儿养上一两个孩子。”
赵一贺榆洲皆是一愣,齐琰从另头走过来道:“一叔,是担心瑜儿嫁人的时候,对方不接受秦欢吧,或者是在担心有了秦欢,瑜儿找不到好人家吧?”
赵一点头:“就是这个理。”
齐琰道:“那一叔完全不用担心,瑜儿今后会是我的妻子,而我完全不介意瑜儿养秦欢。”
“什么?”两道不同的声音。
一道带着疑惑,一道带着惊愕,齐琰微微笑了笑,伸手搭上了贺榆洲的肩膀,看向赵一道:“就是这样,瑜儿已经答应我了,所以,一叔的担忧是多余的。”
赵一一愣,看向贺榆洲:“小洲,真是这样?”
贺榆洲一愣,有些愕然,他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在怎么回应赵一的问题,只是呆愕的回望着他,赵一却以为这是默认,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甩袖出门。
贺榆洲往前赶了两步,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说不出话来。
齐琰默默的看着他,敛了敛眸,也转身回了屋。
贺榆洲回头不见齐琰,皱眉,心中有些怪异,这齐琰这两天奇怪的很。
第三天,赵一写下血书,由琮棣将丁赋上告了县衙。
欠债还钱是文书所书,无法辩驳,但伤人性命却是丁赋知法违法,可以让官府来定罪。
但,县衙中的人听闻是跟贺家有关之事,听闻是丁赋所为之事,便开始闪烁其词,迟迟不肯下定夺,甚至以证据不足为借口,对丁赋的罪行视若无睹。
琮棣气极败坏,回到村子整理证据,和关大娘一起来找贺榆洲,想要贺榆洲和关大娘一起出庭作证。
他作为一村之长,让村民无辜被害,如果不讨回公道,他咽不下这口气!
关大娘一口应了,贺榆洲却有些迟疑,县里面不是从贺家出来的他能随意去的地方,而且,还是出庭作证……
这样的惹眼,他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但是,秦寡妇的死……
琢磨着想了想,贺榆洲咬牙,正待答应,齐琰一把拉着他道:“我替瑜儿去。”
贺榆洲一愣,齐琰望着他道:“那日,我是和瑜儿一起看见秦大娘被打的,和瑜儿一样是人证。”
说着,他笑了笑道:“瑜儿身体有些不舒服,便由我去吧,而且。”
一个转折,齐琰看向琮棣道:“在下也有些事需要去一趟县里。”
琮棣道:“这样也行,小洲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小欢也要人照顾,就先麻烦小洲了。”
贺榆洲摇头:“不麻烦。”
齐琰伸手握了握贺榆洲的手,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在家等我,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带着湿热的呼吸轻佛在耳边,将耳廓的温度燃起,贺榆洲心跳如雷。
齐琰却错身而走,这一离开,他离开了整整五天。
琮棣和关大娘隔日就回来了,面色并不好,丁赋还没有被定罪,而齐琰却以有事为由留在了县里。
贺榆洲楞然,齐琰让他在家等他,自己却留在了县里?
这算什么?
他很是气恼,气恼的却不仅仅是齐琰的言而无信,更多的是对自己竟真傻傻等在家里的天真。
齐琰留在县里,也没有提前和贺榆洲说过,在县里也没有跟贺榆洲通过信,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贺榆洲从开始的生气变成了担忧,后面又变成了烦闷。
这样一个人,不知来历神神秘秘,会出现在此不过是偶然,会留在这里也只是暂时的,这样的人,想留都留不住,又何必为他挂怀,为他黯然伤神。
贺榆洲如此提醒自己,却猛然惊醒,原来他已经在挂念他,已经在为他黯然伤神了……
他难道……难道……真的动心了?
贺榆洲捂着自己头恍然失神,齐琰是名男子啊!
这让他如何是好!
正当贺榆洲彷徨中失措中,齐琰回来了,带回了丁赋被定罪的消息。
琮棣、赵一惊愕,要知道那个县官会审理此案,都是因为赵一是名秀才,秀才写的血书,县官都会给几分薄面,但审理起来,意识到这案件牵扯的是有举人的贺家,县官一下子便偏向了贺家,碰上这样的县官,这个案子本已经没希望可言了。
但现在齐琰却带来了这天大的好消息!
让琮棣和赵一如何不惊,惊讶之后自然会是高兴,秦寡妇不会白死了,恶霸丁赋终于被惩戒了,但是高兴惊讶过后,是狐疑,这齐琰到底什么来头?
为何本没有希望的案子,却在五天后他回来的当下带回了好消息。
齐琰自然知道赵一琮棣的怀疑,他轻轻笑了笑,却懒得解答。
身上换上了白衣绸缎,头上一支朱玉簪,手里一把白玉折扇,单手负后,他只身回到贺榆洲的小院,推开了贺榆洲的家门。
贺榆洲正和秦欢吃着早饭,听闻声响抬头,见是齐琰,竟是一下楞然,不知作何反应了。
齐琰见状柔柔笑了笑,走到他的面前,用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怎么?才五日不见,瑜儿就不记得我了?”
“……”贺榆洲拂开了扇骨,一脸的复杂:“你还回来做什么?”
齐琰玩笑般的道:“瑜儿又在赶我走?”
贺榆洲没有回话,齐琰一愣道:“瑜儿莫不是生气了?”
齐琰轻笑:“生气在下没有提前跟瑜儿说,生气在下离开的太久了?是不是……想我了?”
齐琰凑近了贺榆洲,贺榆洲推开了他:“你想多了。”
齐琰淡笑:“只要不是赶在下离开就好,我还想赖在这里一辈子呢。”
贺榆洲闻言,内心复杂,却有点儿窃喜。
齐琰瞧着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文书,摊开在了贺榆洲的面前笑道:“瑜儿,给你看样东西。”
贺榆洲闻言随意瞄了两眼,看了看齐琰,又去仔细的看那文书,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齐琰见状轻轻笑了笑,秦欢在旁边轻轻的拉了拉贺榆洲的袖子,小声的问:“姐姐,这是什么?”
贺榆洲回神眨了眨眼,回头摸了摸秦欢的头,宽慰的道:“这是打你娘的坏人的认罪书,有了这个,那坏人就能受到惩罚了。”
小孩听闻,松开了贺榆洲的衣袖,低下了头一副情绪低迷的样子:“但是,不管怎样,娘都回不来了。”
贺榆洲一愣,俯身抱起秦欢道:“但是,起码坏人不能再作恶了,没有了娘,小欢还有我还有关阿娘、赵一叔和琮棣哥哥,对不对,大家都会疼你、爱你的。”
小孩闻言耸了耸鼻头,故作坚强的点了点头,从贺榆洲怀里跳了下来道:“姐姐,我知道的,我没事,那我出去玩了。”
贺榆洲一愣,这还是小孩来这里这么多天,第一次要求出去玩,贺榆洲有些不放心。
齐琰却从旁应道:“好,早去早回。”
小孩闻言,腼腆的朝齐琰扯了扯嘴角,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速度快的贺榆洲来不及喊他一声。
贺榆洲望着小孩的背影,回头皱眉望了齐琰一眼,齐琰笑道:“小孩子成日在家不是好事,现下他自己想去玩,瑜儿不该阻止才是。”
“但他才五岁……”贺榆洲反驳。
齐琰笑着坐了下来道:“我五岁的时候已经熟读了四书五经、练起了长剑……”
说着,他停顿了下来摇头道:“不说这个,瑜儿,还要给你看样东西。”
齐琰又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贺榆洲定睛一看,是田契,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他一愣,齐琰道:“我想过了,瑜儿在这里有上几块田地为好,到时候要租要种就看瑜儿的意愿了,这田地是原先秦寡妇种的那一些,是贺家的。”
特意强调了下贺家,齐琰望了望贺榆洲道:“贺家的东西,瑜儿就收着罢。”
贺榆洲闻言,皱眉看向他,齐琰为何要强调贺家?
他敛眸狐疑的问:“什么叫贺家的东西,我就收着?”
齐琰闪了闪神道:“只是觉得瑜儿姓贺,这贺家的东西到了瑜儿手里不还是贺家的东西么?”
贺榆洲敛眸,他望着桌面上散乱的几张纸,其中一张鲜红的手印印在黑字上,尤为的刺眼,他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瑜儿指什么?”齐琰笑。
“丁赋画押之事。”
齐琰低头笑了笑:“对付坏人就要用坏人的办法,打上他几顿就认了。”
“你打了他?”贺榆洲瞪眼。
齐琰摇头:“不,打这样的人何须我出手,只要有银两请上几个人就够了。”
贺榆洲抿唇:“那丁赋会获什么罪?”
齐琰笑道:“反正活不了。”
贺榆洲又问道:“那贺家的田地呢?”
齐琰把玩着扇子道:“自然是抢的。”
“抢的?”贺榆洲一愣。
齐琰道:“田锲就在丁赋手里,贺家早已把田锲给了丁赋,所以只要丁赋同意,这田锲自然就能成瑜儿的了。”
“……”贺榆洲沉默。
齐琰轻撇着他道:“怎么?瑜儿觉得这个不能收?还是说不敢收?”
“……不。”贺榆洲摇头,将田锲收了起来,目光森冷的道:“如你所说,贺家的东西到我手里仍然是贺家的东西。”
齐琰笑。
中午的时候,小孩回来了,赤着双脚,手里捧了一堆的野果,瘦小的一只,进了门就跑去找贺榆洲:“姐姐,你看我摘了野果。”
贺榆洲望着他全身脏兮兮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孩固执的举高捧着野果的双手,要交给贺榆洲,贺榆洲无奈的接下。
小孩开心的笑了,贺榆洲失笑的摸了摸他的头:“去井边洗手,要吃饭了。”
“恩!”小孩用力的点头,又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贺榆洲微笑,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要是能一直带着就好了。
虽然腼腆不爱说话,但是乖巧的令人怜惜。
也许等会找赵一叔谈谈,让秦欢留在这里好了。
若是还不行,大不了就顺着齐琰的话来,就暂且用和齐琰过日子当借口,将秦欢带在身边再说。
然而,吃过饭后却没等贺榆洲去找赵一,赵一一脸喜气的跑来找了贺榆洲。
贺榆洲一愣,笑了笑将他迎进了门:“我还想着去找一叔,一叔就自己来了。”
“哈哈。”赵一笑:“我这可是得了喜事。”
“喜事?”贺榆洲好奇:“什么喜事让一叔这般高兴?”
赵一神神秘秘的朝贺榆洲笑了笑道:“你赵婶……有了。”
“恩?”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贺榆洲喜道:“这是大喜事啊。”
赵一笑的合不上嘴:“可不是,自从有了小清,你赵婶就没有第二个,现在,终于……”
“恭喜恭喜。”贺榆洲朝着赵一作揖。
赵一笑:“这下,小清有伴了。”
贺榆洲也笑,同时眼底闪了闪,有了一个主意,他趁机开了话题:“一叔,那小欢……”
“对,还有小欢……到时候三个一起……”
“不。”贺榆洲打断他道:“一叔,我的意思是,现在婶婶有孕在身,又要照顾小清,再多一个小欢恐是不便,为了婶婶刚怀上的孩子着想,不如先让小欢呆在我家。”
“这……”赵一犹豫。
贺榆洲道:“反正只是暂时的嘛,待婶婶方便了,你们再接回去也一样。”
只不过到时小欢和他有了感情,恐怕接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贺榆洲不由坏心思的想。
赵一想了想,答应了贺榆洲的提议。
贺榆洲低头偷偷的狡笑,给赵一泡了一杯茶。
本以为没人注意的小动作,贺榆洲却不知道,他的一切行为都在了齐琰的眼里,齐琰轻笑的从屋内走出。
赵一看见他,敛了敛笑意,却没有表现出最开始的敌意。
许是这么多次,齐琰又是找水又是帮忙让丁赋绳之以法让他对他的看法改变了许多。
但对着齐琰,赵一还是有所保留,毕竟在他眼里,这个人身份不明。
齐琰也没有多大在意,坐在了贺榆洲的旁边,喝着贺榆洲泡给他的茶水,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
聊了半天,赵一谈到了山上水的事情。
因为秦寡妇的事,山上的水往下引微微耽搁了一两天,但是在琮棣忙乎这个的时候,也交代了郑猎户和做家具的蒋勤先砍竹子去竹节。
所以进程并没有落下多少,现在已经在做木架了,大约再过两日就可以引水下村了。
只是,之后的挖沟填砖就会比较麻烦,瓷砖的价格甚贵,单独一家或者几家出钱都不可能凑的齐,只能向村民筹资,但不是所有村民都会愿意出钱的。
齐琰闻言,意外的看着赵一,本以为一个秀才,料想也不会想到什么好办法,没想到那挖沟填砖还有那竹子引水的办法倒还真算可以。
只不过……
齐琰放下了茶杯道:“如果是挖沟填砖的话,还不如烧上瑜儿厕所那种瓷管,经久是一个,还有一个是沟始终是露天的,露天被太阳暴晒,水分会丢失,用上瓷管可以避免。”
赵一讶然的看着齐琰,面色微微的泛红:“是我想的太浅了,确实,现在高温,要是让水暴露在阳光下,会很容易被晒干,损失掉很多的水,而瓷砖就能隔离太阳。”
齐琰轻笑的点头:“所以,还是我的瑜儿聪明,不知道脑袋瓜里怎么想的,就能想出这种瓷管出来,我真是捡了宝了。”
贺榆洲一愣,心中乱糟糟的,他眼神左右闪躲,不敢抬眼。
所以,他没有看到,齐琰那温柔注视他的眼神,也没有看到赵一复杂的目光。
“齐公子,之前就想问你,那日,你怎么找到的水源?”
齐琰转头,看向赵一,手中折扇轻轻扇了两下道:“接近河口的树木泛黄,山中的植被却葱郁,才断定另有水源。”
“至于找到,就依赖了郑猎户了。”
“郑启?”赵一一愣。
齐琰道:“其实很简单,山中的动物都需要喝水,跟着它们就够了。”
齐琰笑。
赵一楞:“从齐公子嘴里听到的,似乎都很简单,但赵某也明白,其中定是弯绕很多,这次是河口村欠了齐公子一份人情,我们记下了。”
“欸,罢了。”齐琰将折扇收了起来道:“若真感谢我,就将瑜儿交给我吧,我喜欢的紧。”
说着,他微微苦笑了一声,喜欢的连性别都顾不上了。
贺榆洲一愣,皱眉咬牙,他心中很乱,非常的乱,尤其是在听闻齐琰这话之后。
赵一瞧着贺榆洲纠结的表情,叹气:“这事也不是河口村的大伙说交就交的,意愿在小洲那里,天色不早了,我就先离开了,小洲,你来送送我。”
贺榆洲闻言起身,送赵一出门,齐琰没有跟过来。
赵一双手负后看着贺榆洲道:“小洲,我知道你在纠结,但是你要想清楚,这齐公子是优秀,但身份不明,善恶不明……比不得陆少爷家世清白。”
“……一叔……”贺榆洲嘴角有些抽搐:“我跟陆少爷不可能的,一叔不要误会了。”
赵一叹气:“你和陆少爷不可能,那齐公子呢?”
“自然也……”贺榆洲突然迟疑了一会,赵一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也什么?”
“也……”贺榆洲抿唇,低声道:“也不可能的……”
赵一望了低头的贺榆洲一会,叹气:“就送到这里吧,一叔回去了。”
“恩,一叔慢走。”贺榆洲目送一叔离开,心乱如麻。
为何提到和齐琰不可能,心底就会像被让揪着一般难受……
他说的不是事实吗?
几日后,山上的水引了下来,引下的点就定在了琮棣的家门口,方便他管治。
贺家的大宅原本是丁赋看管,如今丁赋去了县城衙府,没有音讯,贺家就从镇上来了一位家仆,看起了老宅。
这些,村中的人微微提了提,便一晃而过。
自赵一上次来报喜过去了四天,第五天,贺榆洲家里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青衣飘飘,单薄的身体被人扶着,显得消瘦挺拔,黑发如丝,静静的贴在背后,面色苍白,眉眼精致,却带着淡淡的疲倦,唇间微微的张开,却是一声声轻轻的咳嗽,咳的人心中泛疼,这人是——陆卓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