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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和梁薇到底说了什么,卢利始终不知道——问得多了,梁薇就羞红着小脸,嘻嘻笑着跑开。他不好强迫,也只得罢了。
卢利在周围人的关系中人缘最好,这一次回家来,酒席宴请无日无之,他酒量又大,更是别人最愿意在一起饮酒的对象,因此回家的这近一个月中,在家吃饭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了。
这一天也是同样,他和杨顶宏、周浩鑫、李小平几个刑警队的朋友在狗不理大吃了一顿,开席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当初托他们购买的茅台酒只剩下不足十瓶了!“我说,不是还有好多吗?怎么没都带来?”
“你可别提了,这些酒放在我们杨队家,总有人惦记着,有事没事就去他们家吃饭,实际上,什么吃饭,还不就是为了馋那点茅台酒?一来二去的,连杨队也馋了,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喝一点,现在剩下这一点,还是我当初去,临时抢出来的呢!”
李小平的话让杨顶宏脸色大红,嘿嘿笑着挠挠头,“小小,你别在意啊,我们这些人,都好喝一口,偏偏……酒这玩意,不能比!喝了几瓶茅台下去,再喝别的直沽高粱之类的,根本就没法喝了!”
卢利一笑,“没说的,酒我想办法,不过酒票得你们准备啊。”
“成,那今天怎么办?”
“今天嘛,先就乎就乎吧,那个,服务员,你们这有什么白酒?多少钱一瓶?”
“我们这有西凤和董酒,还有四特、汾酒……”
“有五粮液吗?”
“没有。”
“行啊,拿汾酒吧。先来五瓶。”卢利点了几瓶酒,打发对方走开,对杨顶宏说道:“宏哥,回头我从香港弄点五粮液您尝尝,感觉比茅台一点都不次,而且还在之上。味道特别淳厚。……”
杨顶宏馋得干干的咽唾沫,茅台和五粮液是中国白酒的两个最大最好的品牌,茅台是喝过不少了,五粮液却从来没尝过呢!有心答应,自己四十来岁的大男人了,总要一个孩子请客,总觉得有点那个,因此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酒菜上齐,众人推杯换盏的吃喝了起来。这一顿饭从下午五点一直吃到十一点多!李小平、周浩鑫几个都先一步回家了,只剩下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话聊天,狗不理的服务员恨得牙根痒痒:我怎么这么倒霉,今天上班遇到这么两块料,是没吃过饭是怎么的?怎么还不走啊?
“小小,你……怎么样?”杨顶宏有点高了。含糊不清的问道:“咱……咱准备撤吧?”
“着什么急啊?”卢利却觉得刚刚好,十几瓶白酒连同不知道多少啤酒灌下去。肚子一片鼓胀,真想就躺在这睡了,“宏哥,对了,我想起个事来,我那个堂哥前几天来找我了。求我和你说说,主要是通过你和你哥哥说说,他自己知道错了,求你哥哥高抬贵手,放他一次。”
杨顶宏喝得醉眼惺忪。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一拍胸脯答应下来,“行,没问题。哦,对了,小小,我也有个事跟你说。”他打了 个酒嗝儿,说道:“现在市里的治安情况挺不好的,市局里对这种情况挺重视的,可能要加大力量严加管束一下,回头你告诉你那几个朋友,没事别到处乱跑——他们在滨江道做生意,要是有事,我还能帮帮忙,要是到了别的区,真惹出祸来,就不是那么好办了。”
“哦?这话怎么说?”
“现在全国都是这个倒霉德行,咱们天(津)还好一点,你知道上(海)吧,我听说,上(海)有当街强(奸)妇女的!你想想,这像话吗?”
“怎么这么……严重?”
“听说是一帮流氓团伙,为首的是一个当官的儿子,而且这些人以为,法不责众,一帮人一起上,惹了祸也不怕。就成这样了。”
卢利夹了一口已经放凉的八珍豆腐放进嘴巴,咀嚼了几下,忽然觉得不对头,“不是啊,宏哥,什么叫别去别的区?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懂?你也知道,天(津)市分作好多区、河东、河北、河西、南开、红桥、和平,这还只是市内各区,不包括郊县,每一个区都有自己的公安分局,我们虽然都是同行,也都认识,但毕竟隔了一层,要是真让人家逮了,短时间内还能帮帮忙,要是一旦下达拘留证,再想帮忙就晚了——那就进入司法程序了,到那时,除非是特别有力的人物出面说话,事情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我明白了,就是怕在时间上来不及,是不是?”
“是。”杨顶宏点起一支烟,看看杯子中刚刚倒上的半斤酒,他真心是喝不过这个小家伙,好在两个人多年交往,也不必客气,他把酒杯放在卢利面前,“你慢点喝,我和你说话。”
“行,你说吧。”
“你也知道,我干这一行也快有二十年了,见得事情多了,多少还能悟出一点什么来,我想,用不了多久,要是目前这种情况得不到改善的话,国家就得下大力量整顿了!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就危险了!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留孑遗。”
“什么?”
“这是个成语,有点斩草除根的意思。”杨顶宏的话也给卢利提了醒,他的头脑中也曾经知道这种情况的发生,不过自己是因为那种不知其来路的声音和预见性的知识,对方却是凭着多年公安工作的经验,从这个角度说起来,杨顶宏能做到刑警对长,也着实是有料的,“宏哥,你们许局……,你这一段时间里和他联系过吗?”
“联系?什么联系,我们在局里天天见面啊?”
“不是。你忘记上回你说的事了?”
“哦、对对,对。”杨顶宏拍拍头,憨笑起来,“我倒是想和他多走动走动,不过没有机会,……”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不去你可以找托词。你想去的情况下,连一个借口也想不出来吗?就拿咱们今天说的话,去他们家看看他,两个公安战线的老同志,在一起谈论谈论工作,不就正好吗?”
杨顶宏迷惑的摇摇头,说道:“这样的事,我们在单位开会的时候就说完了,去他们家还能说嘛?”
卢利气得几乎想踹他一脚!“宏哥。你四十岁的人了,怎么……,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你去他们家,谈工作固然是其中的一种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说说家长里短、谈谈天气变化,讲一讲国内、国际的形势,这不都可以成为话题吗?”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啊?”
“你……”卢利颓然的摆摆手,“算了。你太笨了,就你这副德行,就是上去了,也呆不长,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刑警队长吧。”
“别介,你脑子活。帮我想想啊?”
“我这个老中医给你开出药方子来了,你又不去吃,我还能怎么办?”
“反正你还得在市里呆几天,不如你和我一起去一趟?也算是认认门?”
“你糊涂啦?我又不是你们分局的人,更不是你们系统里的人。跟你去干嘛?”
“也对啊,”杨顶宏抓抓头,忽然想起来了,“你不是没关系,你二姐不是吗?她还是和平的,你以这个为借口,去一趟怎么样?”
“也对,那行,今天周六,明天周日,咱就定礼拜一吧,礼拜一我和你去一趟。”卢利一手一个,端起桌上的两杯酒,一股脑的灌了下去,“行了,咱撤吧。”
两个人走出狗不理的店门,所在的路上已经一片漆黑,“哎呦,太晚了,你怎么样,小小,自己回家行吗?”
卢利使劲晃晃头,在店里的时候还好,出来被风一吹,感觉酒劲开始上涌,“没事,我自己回去没问题,你怎么样?”
“我更没问题了。那咱们就定礼拜一,我带你去一趟。”杨顶宏和他摆摆手,骑上自行车,一路去了。
卢利紧皱双眉,他喝得可真有点多了,刑警队这些孙子,一个个都不含糊,而且多次喝酒,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搅了局,好不容易聚集一堂,也都知道他酒量大,因此抱着和他较量一下的心态,纷纷过来劝酒,这一次具体喝得多少已经不好计算,但他自问,比当日在羊城,和十一家服装厂的同志一起喝的时候还要多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睁开眼睛看看,天色已经大亮,院里传来梁昕和赵云生嬉戏的声音,还有臭臭的叫声,“哎,你醒了?”
卢利长身看去,是梁薇走了进来,低头看看他,嘻的一笑,随即扳起小脸儿,“我就说嘛,别喝太多,别喝太多,好家伙的,都一宿了,我一进门,闻见这一股酒味啊!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对不起,昨天确实有点多了。”卢利先在单子下面套上内裤,这才翻身坐起,“有水吗,渴死我了。”
梁薇拿过一杯水,看着他仰头喝光,怜惜的叹了口气,“你看看,渴成这么个德行了!对了,小四儿过几天就要走了,他还说,想趁这个机会和你多聚几天呢。要不然的话,又得等到寒假了。”
“我知道,我想过了,干脆和他一起走。”
梁薇心一沉,又不好表示出太多的不舍,白了他一眼,转头走向一边,“反正你就忙着你那点生意吧,我还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学校呢。”
卢利惊讶的抬头看去,他以为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有进展了呢!“去学校,干嘛?是不是你们学校的领导同意咱们俩的事情了?”
“什么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再说了,我们俩的事,凭什么要他们同意?”
卢利哈哈一笑,轻佻的挑起她圆润的下巴,“说的好!不愧是我卢利的女朋友,娘的,就得有这种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是吧,到底是什么事?”
梁薇脸儿红红的,说道:“我总有点紧张,面对一帮孩子……,我心里有点怕。”她贴着他坐下来,抱住他的一条胳膊,“那个,利,他们要是欺负我怎么办呢?”
“不会的,现在的孩子都很老实的,不像我当年那样,再说了,你是他们的老师,他们要是不听你的,你可以管他们,还可以找校长什么的代你管他们的——其实,更主要的是,你长得那么漂亮,可能在全中学里也没有比你更漂亮的女老师了,到时候,孩子们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你呢?”
梁薇脸一红,嬉笑着站了起来,“不理你了,就会拿我找乐!快起吧,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曹迅和他爸爸来过,找你没在家,爷俩呆到挺晚才走的,可能是有事。”
“哦,那可能是真的有事了,我去一趟。”
草草洗漱一番,也不吃早点,直奔曹家,一进门,正看见曹迅气呼呼的冲出来,“哎,小小?”
“干嘛去?”
曹迅阴沉着脸,嘟囔道:“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爸爸在里面呢,他……想和你说说话,你自己进去吧。”
“别啊!”卢利一把把他扯了回来,“我到你们家来,你却要走,这算怎么回事?和我一起进去,哎,嫂子也在?哎?恭喜您啊!”
小马甜甜的一笑,时隔近一年不见,她比当初更丰腴了一点,不但如此,小腹微微隆起,秀气可爱的脸上带出一抹母性的微笑,“谢谢,爸、妈,小卢来了。”
卢利不等二老出来,先一步跨进房门,正看见曹烨支站起身来,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小小来了?”
“伯父,为了嘛又生这么大的脾气,你们爷俩有什么不能说开来的?”
曹烨支并不奇怪他能够看出自己的烦恼,叹息着说道:“还能为嘛?不就是为了他非得回邮局上班吗?你说说,在你那怎么不能干了,就非得出幺蛾子的要回去?我问他他也不说,小小,你和伯伯说实话,是不是他做了什么错事,你想……,要是那样的话,你看在伯伯面子上,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好吗?”
“您误会了,伯父,曹迅在我那做得特别好,他现在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说真的,他这样突然要走,我觉着特别折手。”
“那不就行了,……”
“伯父,您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曹迅是我哥们,也是我的好帮手不假,但正因为这样,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缘故,栓着他不放。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所能做的,只有支持他。”
“这是什么好事你支持也行,回去上班,辛苦不说,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再说了,我本来还打算着尽快给他找个对象的,……小小,你别过意啊,你说说,个体户的名字或者不是那么好听,但伯伯这几年算看出来了,这玩意是真实惠啊!他在你那,一个月拿的钱,顶以前半年都多,这……现在突然就甩手不干了,这叫什么事嘛?”
“没事的,曹伯伯,曹迅回邮局也就是想冷静一下,再说了,他这一次回去,我怕他也做不长。您想啊,在我那,赚的钱多还在其次,更主要的是心气顺、眼界广。对于一个像曹迅这样的人来说,已经通过这种生意,开阔了眼界,再把他送回到那个逼仄的空间,每天无所事事的给人送信、送报,用不到多久,他自己就腻了!等到那时候,他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小小,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呆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回你那?”
“这不是故意咒你,也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等你上班了,坐在办公室闲着无聊的时候,你就明白我的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