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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了杨士光,卢利一路赶到火车站,买了一张火车票,返回天(津)。他从早上起来就一口饭也没吃,回到家中饿得肚皮咕咕叫,谁知道家中空无一人,门上挂着锁,用钥匙打开门,一股烟味飘散出来,让人觉得恶心。
在屋中转了一圈,倒是有往ri买来的点心,这些东西是给舅妈和孩子的,他本身也不是很爱吃,胡乱的放好,转身推车出门,刚刚到胡同口,身后突然有人喊,“小小?”竟是于芳回来了。
“舅妈,您干嘛去了?我饿死了!”
于芳一愣,面上堆起歉意的微笑,“我这不是吗?到张娘家说说话儿,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去买菜,回来就做饭。”
“算了,我特别饿,一早上都没吃饭,您别管了。”卢利没好气的和舅妈说了几句,骑车而去。一路到了滨江道,远远的就看见羊肉串摊位前的青烟正在徐徐升起,好像已经生火了,卢利骑到近前,果然,只见李铁汉和张清说说笑笑的,正在从屋中拿出一个大铁盆,上面盖着一床厚棉被,掀开被子,上下都有冰块,中间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羊肉串。
“哎呀,可看见亲人了!”卢利欢呼一声,分开二人,抄起一大把兀自带着冰碴儿的肉串,放到了还未燃起来的架子上,“哎,小小,你多咱来的?”
“刚下火车,我一天都没吃东西,饿死我了。”
“你等一会儿啊,火还没上来呢。等一会儿我们给你烤,你就等着吃就得了。”
卢利泱泱的退开几步,看着冻得鲜红的肉串,馋得他一个劲咽唾沫,“对了,这个冰,是谁琢磨出来的?”
“我们大家伙呗,主要还是胥云剑,他说这样的季节,羊肉容易坏,所以专门给反修打了电话,把他和耀华都提拉过来了,大家在一起商量办法,最后说从反修那弄点冰,羊肉拿冰冻上——还是当初你在商家林的时候,冻啤酒的经验呢。”张清逐一解释道。
“冰,你们怎么保存,太少的话,不就化了吗?”
“我们在胥云剑家的小院里挖了个坑,当然不及在商家林那个那么深,不过也可以对付了。另外,每一次去河东那边拿肉,都多多的带冰回来,然后补充。”
卢利很觉得高兴,上一次揍了胥云剑一顿,这个家伙开窍了?看起来,还得揍啊!这样想着,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看得张清和李铁汉面面相觑,“对了,他们人呢?”
“刚刚出去,到滨江道和其他的商户商量事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哎!等一等,这是给小小的,你要要,等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不行吗?”
“少废话,卢利算干嘛的?”
说话声音入耳便知,是杨顶宏,“宏哥,干嘛,又要来白吃了?二蛋子,我可告诉你,他要是不给钱,我就从你工资里扣。”卢利转过身,笑呵呵的说道。
杨顶宏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李小平和周浩鑫等刑jing队的jing员,几个人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卢利吓一跳,说道:“我说,宏哥,要吃饭我请客,别给我这的生意添乱行不行?我们哥几个指着它呢。”
“不行,今天非吃不可!好长时间没尝羊肉串了,我们都馋了。”
杨顶宏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钞票,递给李铁汉,“二蛋子,这是前一次的钱,我这阎王爷不该小鬼的账!先拿好了!这一顿的,下回再给。”
“你怎么总压着我们一次,这不是赖皮吗?解放军还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呢。”
“少废话,小小都没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再说了,我们不是解放军,我们是jing察。”
李铁汉嘀嘀咕咕的骂着街,低下头去,他一点也不喜欢杨顶宏,当ri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杨顶宏把他问了个底儿掉,简直拿他当臭贼来审问了,即便ri后认识了彼此,也极少说话。
卢利和张清耳语了几句,后者点头离开,他则上前数步,“宏哥,今天真要吃啊?”
“可不是真吃吗?不和你找乐了,这是钱,以后就拿我当普通顾客,吃东西给钱,天经地义的。”
卢利也不客气,把钱拿过点点数,一共是一百七十块,买羊肉串可以买850串,“这些钱……我可能没有……二蛋子,今天有多少羊肉?”
“三千多。”
“那就够了,开始烤。”他给李铁汉使了个眼sè,搬来几把板凳和方桌,和杨顶宏坐了下来,“宏哥,上一次的事情,我谢谢您。”
“算了,过去的事情别提了,不过小小,这种事有一次就算完,再有第二回,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我明白,我明白。对了,今儿值班吗?咱喝点?”
“不值班,那我们也不和你一块喝酒,好家伙,谁不知道你酒量大。”他笑着和李小平说道:“你说多哏儿啊?这个孙子人不大,酒量都没边儿了!小小,你怎么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生的吧?”
“也只能说是天生的了,我这些年也没少喝酒,可是我发现,这种东西不是练就能练出来的,还是得分人。哎,小小,给自己也倒上啊?”
“我不喝了,还有事呢。”
杨顶宏也不勉强,抄起了一支肉串,大口撕咬着,“娘哎,还是这玩意好吃!唯一的遗憾的什么你知道吗?”
“是不是肉太少了?”
杨顶宏哈哈大笑!“你tmd,长了毛比猴都灵!””
“其实不是我舍不得加肉,这种东西你们不懂,肉太多太厚的话,不容易进味儿,反而不好吃,就如同带鱼一样,特别宽的,是不是味道反而会差一点?”
“也对。”羊肉串摊升起青烟,吸引的周围的行人和滨江道上的摊主纷纷围拢过来,杨顶宏摆摆手,“小小,你要是忙的话就忙,不用管我们的。”
卢利心中一动,反而又拉开板凳坐了下来,“宏哥,有个事和你说。”
“你别……又没事找事啊。”杨顶宏撕咬着羊肉串,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知道为你……不是为你,是为胥云剑的事情,我坐了多大的蜡?”
“我知道,我知道,我教训过他了,别人说他也就罢了,胥云剑对我的话还不敢不听的。这一次找您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现在考虑,ri后可能有一天要到香港去,嗯,当然,这只是一个很初步的构想,距离真的实现还远着呢。不过我在想,要是我真的走了,天(津)这边的摊位,到时候请宏哥给我照应着点儿。”
“废话,我是jing察,又不会做买卖,我给你照应嘛?”
“不是啊,我不是让您做买卖,就是有事了,您给帮帮忙。”
“那不用你说,就是没你这层关系,你以为我们jing察就是天天白吃饭的吗?有事当然要管的。”
“你少和我打官腔,你现在怎么学得这个德行了?”卢利面带不愉,起身就走。
杨顶宏呵呵发笑,又把他拉了回来,“小小,不是我和你打官腔,这种事,我不好现在就拍胸脯的大包大揽,不过你放心,只要有事,我随叫随到还不行?”
卢利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不过,小小,你真打算去香港?到那干什么呢?你根本没去过,两眼一码黑的闯了去,一个人也不认识,做什么呢?”
“这个嘛,我还是那句话,到那就是试试,不行还回来的。”
两个人在这边说着话,卢利突然后背一沉,一个人压到他身上,是胥云剑,“小小,怎么这么多天才回来?我们还当你留在商家林,二次插队了呢。”
“商家林的名字现在都没有了,还商家林、商家林的叫?放开我,你不嫌热啊?”
胥云剑嘻嘻一笑,站了起来,卢利转头看过去,不但是他,曹迅、单真理几个也在他身后,“哎,单哥,吃了吗?来点羊肉串?”
曹迅俯身下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声,“真的?”
“可不是真的吗,你没看见,单哥人都过来了。”
卢利和杨顶宏几个点点头,站了起来,“单哥,你们是先吃,还是先聊?”
“先生产、后生活吧。”
卢利一笑,“那,咱们屋里谈。”
进到房中,几个人分别落座,卢利问道:“刚才曹迅和我说,单哥,你真打算这么干?”
“没错。小卢,哥们也不瞒你,你的这个法子吧,小曹前几天就告诉我了,我和老君商量了好几宿,后来我们哥俩都决定了,就从你这大批量的拿,有多少我们要多少,然后我们再转一道手。批发给滨江道上的这些人。当然,钱的方面,咱们哥们再商量?”
“这当然是没问题,不过单哥,你们可得想好了,……这样做固然是能赚钱,但不会赚很多,而且ri后给别人知道了,……就怕不太好了。”
“这种事,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谁还能说出我们的不是去?你放心,即便有人不乐意,也是我们哥俩的事,和你没关系。”
“那好吧,钱的方面呢?”
“我们想先听听你的。”
“所有的衣服,我一概增加25%。至于你们卖多少钱,我不管。”
单真理和君寒平相顾失sè,心中同时为巨大的惊喜充盈,同时更多的却是感激!
这个价钱在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了!他们当初和卢利一起做的时候,是知道他所卖衣物的进货价格的,等到自己分离出去,单独营业的时候,到羊城去买货,却根本没有这样的价钱!以女士内衣为例,文胸和内裤分别是1.22和2.00圆,但他们拿货的价格,却分别是1.56和2.56圆,都是在卢利的价格基础上提高了28%。如果再加上往来运费和食宿花用,每一件服装的成本更有增加——不是说这样的价格就不能赚钱,但比较起卢利来,则要少上很多了——今天卢利主动降低价格,在做生意的人来说,自然是难能可贵的。
,“不行,小卢,咱们这样吧,你也别25%,还是按照当初的价格,我们按照当初在羊城拿货的价格给你,怎么样?不瞒你说,你这就是给我们省了不少钱了。你南来北往的跑,也得让你赚钱啊。”
“那,你们呢?这样的价钱给其他人,有收益吗?”
“怎么没有?你是不知道,当初我们仨去羊城,路上的花销、到那之后的食宿,样样不都得花钱?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三个人走这一趟,就这些乱七八糟的钱加在一起,就得三百多!”单真理苦笑着说道:“有时候想想真挺头疼的,还一分钱没赚着呢,一个人就一百多块钱没了!”
“对,所以说你提出来的这个办法好,又帮了我们的忙,更省了我们的力气,真的,小卢……,我和老单说了,今后,要是有一天,你卢利有用得到我们哥俩的地方,一句话!我们要是尿海,就不是站着尿尿的!”
“行啊,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到羊城买衣服的时候,你们哥俩也得分出一个人来跟着,不是为了让你们帮忙搬运,而是一些服装的选择,你们作为第二道手,也得做到心中有数,别弄了一大堆不合适的衣服来,最后也卖不出去,全砸在手里,那不就是浪费了吗?”
“没说的!你们打算几时走?”
“暂时还不及,胥云剑、张清。你们倆帮着他们,把咱们库房里的衣服都搬出去,点清出数目,回头都逐一记下来。”
“没问题!”
卢利笑着站起,身体猛的打了个晃,幸亏曹迅站在他身边,一把扶住了他,“小小,你怎么了?”
“我饿了。我cao,可饿死我了。”
“赶紧的,让二蛋子拿点肉串进来。”
李学庆推门出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好走到门口,哧溜一声进了屋,李学庆居然没注意,“舅……舅!”
“哎?你怎么来了?”
孩子手中费力的提着一个布袋,一头一脸的汗,把布袋高高举起,“姥姥……让我带来的!姥姥呢?”
卢利抬头看去,于芳正走进小屋,6月底的烈ri炙烤得妇人同样是一头热汗,正在含笑向他看来;卢利心中一酸,竟是当场落下泪来!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舅妈顶着大太阳给自己买菜做饭,甚至不顾路远,送到手中,……“舅妈,您……”
“舅舅,吃嘛,可……好吃呢!”
“缺德玩意。”于芳眼中带泪的斥骂着孩子,“你做买卖有功,舅妈给你送点饭算什么了?快吃吧。饿坏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