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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不一小心踩了她的鞋子,害她跌了跤,明儿是一盏热茶没拿稳,正泼在了她的身上,让她不得不养伤涂药,大半个月不能侍寝。
而那个时候的王皇后呢崾。
她永远端坐在上位,抿着茶,白皙的手指摩挲着手边的玉如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被人践踏,那个模样,就像是在戏园里头看一出好戏。
而孙丽华却记得清楚,王皇后的身后,就是这样的一盏屏风。
凤穿牡丹,何其尊贵,何其雍容,只是那时候她甚至都不敢多抬头看一眼,因为连她自己都知道,在这皇宫之中,自己是多么卑微的存在。
王皇后当然是厌恶她的,一个卖香女的闺女竟然也爬上了龙床,这么卑贱的身子,自然是糟蹋了龙体,更何况还是生下了龙子,更何况皇上竟然还三不五时地召她侍寝。
王皇后自是气得咬牙不已,但到底她身披凤袍,稳坐后位,所以也要有个母仪天下的模样,所以她就一直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其他女人践踏她欺凌她,然后再不咸不淡地训斥两句罢了。
孙丽华也是恨的,恨阖宫上下的这些终日斗的跟乌鸡眼儿似的女人,但是她更恨那个身穿凤袍的女人。
明明都已经身穿凤袍,母仪天下,能和成靖之堂堂正正地并肩携手,那个女人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不知足,却还总想着从她这个卑贱之躯这里抢走什么。
哪能不很躏?
因为心中有恨,日子就更加灰暗,更加难过了。
后来很多时候,孙丽华时常想着,那段时间,那些年,都苦成了那样,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究竟是因为对成靖之的爱,还是对成卓远的爱。
她也说不清楚,但清楚的是,她终其一生都在付出,为这两个心爱的男人。
刚入宫的那段时间,日子真是难过啊,孙丽华记得那时候每天都是在数日子过呢,心惊肉跳,夜不能寐,但是却不敢在成靖之面前表露分毫,她一个卖香女出身的贱民,能够进宫侍驾已是天大的福气,她自知不够格与王皇后一众对弈,或许也是知道此中关窍,王皇后一众便更加肆无忌惮地作践她了。
或许,后来如果不是白飞飞的出现,她或许真就会死在王皇后的手中吧。
有了白飞飞,王皇后哪里还顾得上她区区一个丽嫔的死活?
那一年,白飞飞入宫,白老丞相的丞相爱女,白氏一族的嫡长女,何其尊贵,偏偏又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和那起子后宫女人不同的是,白飞飞还精通诗书,时常能和成靖之对吟佳句,那起子诗词,孙丽华听不懂,王皇后也不懂,但是成靖之却大喜过望。
他一直都喜欢这样的女子,有让人过目不忘的容颜,有让人欢喜的率真性格,也有让人惊喜的满腹诗词。
比如从前的林月清颜,也比如此时的白飞飞,而且白飞飞身后还是庞大的白氏一族。
所以白飞飞一入宫就是位列四妃之首,连王皇后都不得不对她另眼相待,那模样倒像是对亲姐妹,拉着白飞飞赏花听戏,一日都不得停。
孙丽华瞧着王皇后喜笑颜开的模样,心中愈发嗤笑不已,这后宫的女人看多了戏,就越发会做戏了。
她知道王皇后是不可能放过白飞飞的,但是不想最终却是自己下的手。
因为那时候,成靖之已经有了废王皇后,而改立白飞飞为后的打算,比之王皇后,白飞飞倒也真是更有母仪天下的资本,虽然成靖之没有宣之于口,但是作为枕边人,孙丽华自然门清儿,尤其是成靖之在她的面前越来越心不在焉,越来越频繁地召白飞飞侍寝,她想不明白也难。
这原不是孙丽华该操心的事儿,必定整个后宫的女人斗乌鸡眼儿似的盯着白飞飞看,但是孙丽华却越来越提心吊胆,她从来不在意王皇后,但是她却十分在意白飞飞,在成靖之的身边跟随多年,成靖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自然知道,因为知道,所以她越来越在意白飞飞,也越来越在意白飞飞的肚子。
只要那个肚子大起来,王皇后就要倒台、昭阳宫就要易主了吧?
孙丽华这样想着,想着王皇后被扒下凤袍、蓬头垢面趴在地上哀求连连的模样,她心中很是痛快,但随即就是无尽的恐惧。
她绝对不能让白飞飞做皇后,她宁愿王皇后那样的女人做皇后,也不愿看到白飞飞做皇后。
若是白飞飞诞下皇子,那成靖之的眼里怕是再没有她,也更加没有卓远了吧?
她那样想着,那样忌惮着,日日夜夜都惊惶不安。
再然后一盆盆西陲长欢就出现在了白飞飞的宫中。
那是她第一次做那样的事儿。
她觉得自己恶毒,觉得自己和后宫的那些子女人其实并无两样,但同时她又深深地吐了口气,似乎她早就在等这一刻似的。
从那以后,她发现,原来害人并不难,只不过是一转念的事儿。
然后,倒在她面前的女
人越来越多,而她在后宫站的就越来越稳。
从丽嫔,到丽妃,再到丽贵妃,日日晨昏定请,她的位置与王皇后越来越近,她脸上的妆越来越妖娆,头上的珠翠越来越华丽,脸上的表情也愈发雍容,别人再不敢轻谩她半分。
她也看到王皇后脸上的妆越来越浓,珍珠粉涂得越来越厚,但是却难掩日益憔悴,眼角的细纹,越来越多,眼睛也越来越憔悴了呢。
哦,对了,她还听说万岁爷最近对二皇子成卓唯也颇为关爱呢,不光亲自指导功课,春季围猎的时候,还亲自为二皇子挑选骏马良弓,前一阵子,万岁爷还想着要亲自为二皇子过生辰呢。
太子的日子不好过呢,自然王皇后也好不到哪儿去,听闻万岁爷已有半年不踏足昭阳宫了呢。
是呢,不过是个黄脸婆,成靖之才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功夫呢。
孙丽华抿着茶,冷眼打量着王皇后,这女人真的老了呢,年老色衰这四个字用在她的身上也越发妥帖了呢。
可那屏风上的凤穿牡丹却还是那般耀眼,一如往昔。
再后来,太子逼宫,万岁爷八子,一夜之间三子殒命,太子被废,王皇后被赐死。
成卓远入主东宫,而同一日孙丽华也入主昭阳宫,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那屏风上的凤穿牡丹。
多少黑暗岁月,多少腥风血雨,她终究得到。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一身凤袍,坐在上位,看着一众后宫女人对自己三叩九拜,她心情出奇的好,但是面上却如从前的王皇后一般,不动声色。
她勾了勾唇,十指丹寇夺人眼球,她摩挲着玉如意,一边含笑道:“你们没想到吧,今时今日在这昭阳殿,你们却要对本宫行叩拜大礼。”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女子,诚惶诚恐,哆哆嗦嗦颤抖的厉害,她真的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所以她一直没有叫她们起来,一杯茶从热放到冷,她就好整以暇地一直看着那起子女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样的日子,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呢。
只是孙丽华也没享受多久,从她封后,到成靖之驾崩,也不过短短数月。
新皇登基,孙丽华又从昭阳宫搬到了慈瑞宫,按照规矩,有些东西是世代留在昭阳殿,是不可带走的,就比如说那盏屏风,但是她偏就带了走,如今她的儿子是皇帝,谁敢对她说半个不字?她非但带走了,而且还将它摆在慈瑞宫最显眼的位置,日日或近或远地看着,每每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就会出奇得好。
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她却觉得那屏风上的牡丹红的太过刺眼。
“彩英,去把屏风给合上。”孙丽华靠在软枕上道,神色有些疲累。
“是,奴婢遵命。”彩英心中称奇,这屏风历来是孙丽华的最爱之物,今日却要下令将屏风合上,真是奇了。
“皇上驾到!”
彩英刚刚合上了屏风,就听见外面太监的声音传来,彩英忙得走到孙丽华面前,喜道:“太后,太后,万岁爷来了,太后刚才还担心万岁爷赌气,但是这世上母子哪有记仇的?这不,万岁爷这就来了吗?太后,也别再难过了。”
孙丽华也是蓦地心头一喜,忙得坐了起来,对彩英道:“赶紧去给皇上备茶,茶要新到的枫露茶,水要新启开的三年的梅花上的雪水。”
“是,奴婢遵命,”彩英含笑躬身退下,赶着成卓远进来,忙得行礼道,“奴婢见过万岁爷。”
“起来吧,”成卓远挥了挥手,径直走进大殿,然后双手负后,沉声道,“殿中所有人都退下,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进来。”
彩英和孙丽华都是一怔,瞧着成卓远的神色不大好呢。
彩英和赵如海等一前一后退了出去,赵如海还将房门给掩上了。
彩英指着房里,小声问道:“万岁爷今儿是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
“谁知道呢?我也正纳闷呢,都大半天了。”赵如海也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万岁爷原是要在豪亲王府和豪亲王对饮来着,但是也不等酒菜上桌,就阴着脸出来了,更不顾皇贵妃还熟睡,抱着皇贵妃就回了宫,将皇贵妃放在了养心殿,然后就径直来了慈瑞宫,且一路上都一言不发,只是沉着个脸,弄得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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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只剩下孙丽华和成卓远。
孙丽华瞧着成卓远阴着一张脸,一步步走向自己,孙丽华心里突突地跳,她还是头一次瞧见儿子的这般模样。
“皇上,”孙丽华轻声开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哀家说?”
“沐儿究竟是怎么死的?”成卓远沉声问道,说这话的时候,成卓远牙都咬的酸了,“真的是死于风寒?”
成卓沐是成卓远之妹,思颜公主。
冷不丁地提到了早逝的
爱女,孙丽华先是一怔,随即鼻子就是一阵酸楚,孙丽华哽咽着道:“是,当时沐儿浑身烧的滚烫,太医也束手无策,最后……最后不治而死。”
成卓远的眼神更深了:“母后,当时你是亲眼看着沐儿死的吗?”
“卓远!”孙丽华蓦地尖厉地叫出来,泪眼模糊中看着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儿子,“都过去这些年了,今时今日,你又何苦来戳为娘的痛处?为什么?!”
“母后,”成卓远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再一次问道,“朕再问你一次,当时你是亲眼看着沐儿死的?”
孙丽华蓦地停住了眼泪,冷然看着成卓远:“是,我亲眼看着沐儿断气,亲眼看着彩英给沐儿换上了衣服,也是亲眼看着彩英将沐儿的尸身放进了棺材,万岁爷,这样行了吧?够了吧?”
“母后,最近一阵子都不要召云妃来慈瑞宫。”顿了顿,成卓远沉声道。
孙丽华嗤笑道:“怎么?一个被儿子嫌弃的娘亲,现在就配一个人清清静静待着等死、连个说话的人都不能见了吗?”
成卓远皱眉:“母后,你何出此言?”
【周五了~~~噢噢噢噢~~~大家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