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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秋日,夜间还是阴冷的,可是栀浅偏偏把这夜宴之处选在湖中,我听着那潺潺水声,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怎么?你不舒服?”阿泰立刻紧张起来,“来人,去为王妃添件衣裳。”
“妹妹好兴致,竟然把这夜宴设在湖中,可有什么独特的意味?”我笑问道。
“姐姐可知‘留的残荷听雨声’,如今正是巴州秋雨连绵的时节,我们宴饮难免冷淡,到时候有这雨声相伴,也少些孤寂。”她如是答道。
我未听过这样的典故,从前我都是不愿读书的,若说现在所知的一星半点,都是那时在崇华寺清修时学来的皮毛,故而这样的意境,也不曾真切的感受过,不过栀浅也说,我们三人的宴饮难免冷淡,感受一些这般滋味,也该是不错的选择。
阿泰为我披好衣襟,扶我落座,“巴州菜肴皆辛辣,我特意备了清淡的东西给你,多少尝一尝。”
难得的,栀浅没有嗤之以鼻,甚至为我递上银箸,“姐姐请尝尝。”
“这是清炖蛇膳,蛇可是补胎的佳品,钟灵你来试试。”阿泰送入我口中一点,“可美味?”
蛇我该是没有尝过的,可是为何入口,仿佛不是那样陌生的味道,不过,我也不疑有他,只是那汤汁,隐隐有股鱼腥味,叫我纳闷,难不成,是一条水蛇?或是说蛇便是这样的味道?
“姐姐觉得这汤可好?”栀浅笑起来,“还有这点心,也是特意找了京中的厨子做的,巴州厨子做的点心,怎样也没有这个味道,妹妹记得咱们在崇华寺的时候,因为那片桃林,最喜欢这个味道了。”
我是喜欢桃花酥不假,可是如今已是秋日,哪里有桃花拿来做点心?
浅浅尝一口,香甜不足,苦涩却多了许多,“好像这味道,同从前的,有些不同。”
“没有许多桃花,所以只好用桃仁研碎掺杂,好歹有那么些味道。”阿泰笑着,“难为浅浅有心。”
她有心,可是却用错了心。
秋日的芭蕉米糕算是巴州的特有,那酸甜微凉的口味我最喜欢,一时贪吃,用了许多,又有一盏琥珀冬瓜碧落羹,也很美味,我也只是浅尝几口,最叫我高兴的,该是那水晶肘子,我最最喜欢的东西,直接动手啃个干净,阿泰笑着叫我慢些,“姐姐喝点花茶去去腻味。”
她说的是“花茶”,却不曾说,是红花!
不过是片刻,我还等着听阿泰沿途的笑话,肚子便痛起来,这般痛楚,我从未经历,直接喊叫起来,“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怎么了?”阿泰扶住我,“快些去请郎中过来!”
他想要抱起我,却被栀浅拦住,“姐姐这样的身子,万一有什么不测,不如,让我去照看。”
我心里说了十万个不要,可是口中呼喊的,唯有“痛!我好痛!”
“好痛!”
感觉自己的身子,快要裂开一般,而阿泰思量之后,把我抱在软轿之上,“我在这里等着郎中过啦,钟灵这边,你先照料一时。”
我不知阿泰此刻为何要这样做,为何会把这样的我交给栀浅,而不过一个转角,我便听到一个女子的惊呼着向我扑过来,撞倒了我的软轿,我就那样翻滚着,随着倾倒的软轿,歪倒在地上,我那样用力的护着腹部,而仅一瞬,便触到吓体流出的,滚烫粘稠的液体!
“阿泰!浅浅!”我抓着轿子大声呼喊着,“快来人啊!救我!救我!”
耳边,唯有浅浅的尖叫声,而她除了尖叫,并无任何动作,我知道,她不打算救我。
风也似赶来的阿泰扒开轿子,打横抱起我,往前奔去,“钟灵,没事!我在!”
“救我!救我!”我呢喃着,因为这疼痛和惊吓,在他怀中睡去。
一直有人在我耳畔,喊着我的名字,叫我不要睡去,一直叫着喊着,要我用力,要我努力,可是我用尽的全身力气,身子在冷汗中浸湿,也不曾有任何进展,我那么痛,那么痛,仿佛有人要撕开我的身体,是要生生拉扯我的皮肉,我那么那么痛,还会有一点一点气力吗?
我也许是要死了,整个人,都慢慢沉了下去,仿佛,就要坠入地狱。
我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就这样一直掉下去,便同那日,跌下城楼的我,一直飞下去,没有终点......
慌乱中,不知是件什么物事,被我咬在口中,因为这咬牙的坚持,终于听到,仿佛是有一声婴孩的哭声,很嘹亮的,很划破这夜空,也惊醒昏昏沉沉的我。
“是我的孩子吗?”我好想看一看。
“王妃快看,是一位小世子。”一位丑陋不堪的婆婆,将一个血迹斑斑的襁褓送到我眼前,“王妃可喜欢?”
我不喜欢,肉红的颜色,邹邹巴巴的,脸的挤在一处,看不清鼻子眼睛,两只小手四处乱抓,只有一张嘴,哇哇乱吼,“这怎么会是我的孩子呢?丑的可怕!”
“丑?哪里丑?”阿泰苍白的脸色尤为不满,“这孩子多么可爱?哪里丑?”
时间禁锢,而后,是他诧异的盯着我的面容,“钟灵,你看的见了?”
我看的见?我竟然看的见?我怎么会看的见?
可是碧色的帐子,红褐的*榻,还有明亮的烛火,我都看的真真切切,还有我的孩子,皱巴巴,肉呼呼的孩子,一切都那么真实的,我都能看的见了。
“好感谢这*,好感谢这个孩子。”阿泰欢笑着,抱着孩子在屋子里飞旋,“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就这样治愈了你娘亲的眼睛,该叫父王怎么谢你?”
可是为何他说“父王”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停顿?
也许,是他还未接受这个称呼吧?毕竟,这是王府里,第一个孩子!
“九九重阳日生下的孩子,真是一个好兆头,该起什么名字呢?”他大笑着看我,“要不然,为了纪念你的眼睛,就叫宇文眸?”
“宇文眸?”我认真思量,“人说眼睛是七情之虹,叫宇文虹可好?”
宇文眸,“眸”字,我总觉得是一个阴谋。
我不想我的孩子,生活在怎样的阴谋之中,“虹”,我要我的孩子,同天边的彩虹一般,人生绚丽而多彩,自由自在的悬在天边,多好!
“宇文虹?”他反复念叨,“这样说来,仿佛更好听些!”
他笑着望着那孩子,“宇文虹,虹儿,你母妃起的名字,可好听?”
“虹儿!”
“虹儿!”
他一连声的唤了许多次,才终于叫等着的稳婆抱下去盥洗,也便是这个时候,我看到他胳臂上的血迹,“阿泰,你的手臂?”
“无妨,为了迎接我的儿子,留了个纪念!”
他笑的欢喜,我才知道,方才我到底咬到了什么,才晓得,为何方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讪讪的问询,“一定很疼吧?”
“不疼,”他过来拥住我,“一点也不疼,你的牙啊,是糖粘的,你尝尝,都是甜的!”
故意把那胳臂给我看,洋洋得意。
“我诞下孩子的消息,我哥哥嫂嫂,还不晓得吧?这样晚了,她们一定担心的很。”我催促他,“快去请人知会我哥哥嫂嫂一声。”
“还需你嘱咐?一早就告诉了。”他喂我喝点参汤提神,“你就安心在这里安养身子吧。”
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思量,我的孩子只有八月,为何不过是一餐宴饮,肚子便无故疼起来,而为何那样巧的,被人撞倒,静心想想,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好在这夜,因为是栀浅置办的酒宴,我留心自己吃过什么,等日后出了月子,一定可以查的清楚。
“是什么丫头,冒冒失失的,撞了我的轿子?”缓口气后,我终于问道。
“是紫燕那个丫头,这些日子她便在后厨料理,谁知听说你出了事,赶着去见你,结果竟然好心做了坏事,差点酿成大错,”阿泰安慰我,“我明天就打发她出去,这样的丫头,留着也碍事。”
“打发走了?”我心里难过,“既然她是为我,怎么可以这样?”
我想起她曾说过要保护我的话来,也觉得窝心,“再回来照顾我吧,如今有了虹儿,该多个人照顾。”
“既然你肯原谅,留着也好。”他扶我躺下,“你受苦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好好歇一歇。”
也许真的是劳累,才合上眼睑,便昏昏睡去,梦中尤觉得甜蜜,我的孩子,我的虹儿,已经这样安然的,来到我的身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