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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上下看了一眼凤鸣,皱眉道:“那又如何?”
她很了解现在的子玉是怎样的实力,即使是这凤来仪的楼主,她也不认为子玉会输,何况他今日一直忙于宫中盛宴。
“真是绝情,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凤鸣啧啧两声,虽然他也知道楼主完全没问题,只是被不知哪里来的陌生人施法给困住了,但是这位小嫂子是不是也太平静了点?好歹楼主可是听说她跑到清倌楼脸色整个都变了,连大殿内等着的众多使节都给弃之不管。
“阁下真是好闲情”
“苏公子也不遑多让,有了妻室之人还与这小子拉拉扯扯”凤鸣斜瞥了一眼花容身旁的苏旃檀,苏旃檀衣衫邋遢,蓝白的长袍发灰,安静的立于花容一旁。
花容眉头拧起,没心情与这种人多费唇舌,冷道:“你说完了?可以滚了”
凤鸣眼皮跳了跳,对这位的冷颜打击很是无语,这副模样当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某人。
“你怎么和你娘一个样子?”
花容脸色微变。
“你说什么?你认识我娘?”
凤鸣不置可否,一袭绯红如火的衣衫衬着那张妖孽的眉眼撩人魅惑,俊脸往花容面前一凑,花容眼睛都没眨一下,眸中只有碎冰。凤鸣撇嘴,迅速退后,恢复了正常。
“你们一大家子果然都是冰冷,和你爹一样,那个玉疯子眼睛怎么这么挫?光好看哪能当饭吃?”
凤鸣大言不惭,倏然伸手,突然伸手袭向花容的前胸!
花容眸子一眯,桃鞭闪电般出手!
凤鸣似乎早已料到,五指在花容鞭子尚未抽出时,猛的转变方向,突然掀向花容的帽子。
花容反应过来。
声东击西!
“登徒子!”
花容立刻朝后退,在帽子被凤鸣摘下的瞬间,匆忙扶住即将散下的发髻,毫不犹豫的撕断衣摆,凤鸣眸子一眯,立刻欺身上前阻止她!花容蓦地从原地消失,四散桃瓣纷飞,凤鸣一惊。
花容借此时机,倏地出现在凤鸣身后,两手交叉,衣料一拉,长发已然束起。
“凤来仪果然是卧虎藏龙!不过……”花容眸子一眯,鞭子立刻抽向他!
“雕虫小技!”凤鸣嗤笑。
“有一句话叫以牙还牙!”花容薄唇一勾,灵活的长鞭好似有生命般,没有袭向凤鸣的脖子,而是他……那一头红色妖异的长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有本事连庙也抬走!
凤鸣躲避的速度快的惊人,但是长发过长,尾梢随着他的动作扬起,花容不客气的一鞭子截下去!
“人妖!头发这么好看,还是送给本公子吧!”
凤鸣意识到时,脸色剧变,飞速转身,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头皮一麻,大半截绯色的长发在夜色中舞动飘逸,花容迅速跃起,一鞭子拢起,直接握到手中。
“你……!”
凤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往身后一捞,空空如也,齐整的横切面只到达肩稍稍向下。一双狭长的眸子竖瞳妖异,气的薄唇直抖。
花容秀眉挑起,拢起手中的长发,绯色的发丝光泽流转,好似上好的红绸丝缎,触手细腻。
花容瞅了一眼脸像调色盘般变幻的凤鸣,薄唇勾起,鞭子一收,抽出一缕绯红的发丝扯了扯,凉凉道:“成色虽然差了点,色泽不及我家子玉……”
“你……不、要、太、过、分!”凤鸣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掐灭花容这张笑的花枝乱颤的脸。
“哦?是吗?”花容挑了挑好看的秀眉,跃上身后的围墙坐上去,屈起修长的腿,托着下巴瞅着凤鸣那张美脸,半轮月华在她身后几乎都成了背景,银色的光辉为她镀上了一层幽谧,花容举起手中的发丝凑近嗅了嗅,低笑道:“嗯,真是不错,不如给我家宝……”
花容尚未说完,脸色一白,一股恶心感从胃里上泛,匆忙举手抵唇,压下这翻涌的酸意。
花容眸光微转,有些奇怪,又有点不敢相信,没有缘由的想起了绯玉晗。
凤鸣见她动作暧昧,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怪异感觉,凤眸微转,便见花容以手抵唇,红色的发丝在夜风中围着她缭绕,无意的动作,偏转的角度似轻吻发丝,青衣红发,没来由的让他心中一悸,指尖微暖,想起当年花翎曾经的戏言:
小鸣子,不如这样,以后我要是有女儿了,嫁给你得了,省得你整日游戏花丛没人监督,以后你成了本姑娘的女婿,我就可以指使我的宝宝,你去一趟花丛就打断你一条腿。
凤鸣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那厮真有了女儿,只是他们之间不太可能。
“哥哥!”苏旃檀见花容一直不曾下来,似乎是趴在外墙上,月光下脸色苍白如纸,担忧的出声喊她。
花容跳下围墙,俯在墙壁上抚胸口还是难掩那时不时翻上来的酸气。
“没事,只是一天未沾米水,一时胃难受”花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直起身,将手中的头发扔给凤鸣,看了他一眼,冷道:“阁下深夜出现在此处,不仅仅是来偷窥在下与苏弟偷情的吧?”
“……”
凤鸣接过自己的头发,被花容冷讽的话噎住。
他只是来钳制住他们的脚步,让风澈有机会赶过来,不过看来目前现在是不太可能实现,和凤澈缠斗困住他之人恐怕也不是一般人招惹的起,为何如此之巧的在这位出来时就出现了?
“月色当空,本公子心情好来赏月,苏公子兄弟也要来?”
凤鸣仰头看了一眼夜空即将落下的月亮,斜瞥着花容,不承认是来阻止花容的。
只要打发走了那位小世子,王妃自然是回府去楼主身边。
花容懒得理会这种无赖,转身带着苏旃檀去西城。
凤鸣看着花容身边安静的少年狭眸微微眯起,平时这位无论走到哪儿,不仅仅是明里有人护着,暗中更有不少人护送,平日他出现在凤来仪,暗中那些人他也听鱼蓝和良羽暗中说起,为何今日从凤来仪出来后,这位身边的人都消失了?
南冥老皇帝纵情声色,身体出毛病,没有子嗣。老皇帝只有一个王爷弟弟,而这个弟弟偏偏出家了,出家前只留下一个独子,这位独子就是苏旃檀。
更令人无语的是,这个独子是一个好男色之人,在南冥也因这特殊癖好小有名气,又因是国姓皇室血缘唯一的血脉延续,更是名气大增,自从随着南冥使团到达云昭后,这位苏旃檀更是不喜宫廷应酬,终日在玉楼城的各大清倌儿场所出没。
平日里骂狗踢猫的事儿也没少干,就他们凤来仪的清倌楼也闹出了不止一起两起事。今日不是为了这个漂亮男子打了某个大臣,明日就是为了柳璃踢走了哪家大少爷。
为何今日如此反常?竟然在桃夭面前就变成这样?要说是美色诱惑也有可能,但是那位柳璃的绝世美色也没有让他这么反常,何况听鱼蓝说及,今日这位苏旃檀竟然只是去柳璃那里听了一首曲子就和桃夭出来了?
他要不是很确信那位苏旃檀是真的好男色,都要怀疑是不是知道他这位小嫂子的身份暴露了?所以这位装出来好男色之人故意粘上身。但是苏旃檀好男色他也调查了一番,确实是真的,这就让他更为不解了。
苏旃檀跟在花容身后,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尚有一些消化不良,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鬼怪妖仙。
“哥哥,刚刚那位……”
“你说我?”
凤鸣轻佻的嗓音突然从不远处的高墙上传过来,苏旃檀墨瞳一凝。
花容抬起头,眉头皱起。
“你不是看你的月亮,跟着我们做什么?”
“这不是月亮?”凤鸣指了指夜空,无赖至极。
花容气极,不想理这种人。看了一眼长长的青石街道,皎月东落,不久太阳将要升起。子玉再忙,这么晚恐怕也已经回府了,她这么长时间不在,他恐怕真的要着急了。思及此,不由的有些烦躁。
转过头看着苏旃檀,苏旃檀奇怪的看向花容。
“哥哥你怎么了?”
“带你回去”
花容说完,拉起苏旃檀的手,指尖淡色的光芒在夜里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原本是要瞒着眼前这位,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凤鸣又跑出来横插一杠,她已经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索性直接点。
凤鸣眸光微闪,知道花容的想法,她是想现在快速的送苏旃檀回去,原本恐怕是苏旃檀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傻子也知道眼前的这位大哥不是一般人了,用些法术也没什么大碍。
随着花容与苏旃檀的身影消失,凤鸣也跟着不见了。
当苏旃檀再此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色早已变了。指尖微凉,眸中却是震撼不已,看着眼前已经有几分熟悉的建筑,艰难道:
“西……西城?”
花容点头,欲放开了苏旃檀的手,苏旃檀攥紧了她的手不想放。
“怎么了?”
苏旃檀墨瞳望着地面,青丝泻下,掩住了眸中的复杂。
花容看着他,笑道:“你这是怎么了?现在这里就是西城了,你回去吧,你家人要担心你了”
苏旃檀安静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墨瞳如蓝色的湖面,映着花容青衣微扬,淡淡的却让人安心。
“哥哥,你是朝中人吗?那个妖怪把我关进牢里时,那里面都是朝中的人,他们说因为你不能伤害我,不然会得罪公子”
花容一怔,想起地牢中士兵的穿着,眸光微凝,她也觉得奇怪,那是朝廷中的人。凤来仪与朝廷有关系,子玉既然放任他们的存在,一定是有某些原因,如果凤来仪的楼主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做事顾忌也说得通,但是这件事和子玉是什么关系?
苏旃檀见花容不说话,也不再问了。他当初说过,即使她说自己是云昭的皇帝他也信是真的,他看得出来,那凤来仪的地位不同一般,不然众国上层大臣皇帝不会都对他如此顾忌,他的幕后一定有一个居于各国之上的人存在。
即使这个人不是哥哥,也一定和她有关系。
而那几个出现的凤来仪人,尤其是后来的那个红衣服的妖魅男子,他恐怕也和那个林子的一草一木一样,非我族类。
“哥哥……你是不是……”
“就是你看到的”花容看着他,没有隐瞒,轻笑道:“旃檀,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弟弟”
苏旃檀怔住,继而连连点头,墨瞳落下星辉般灿然的光芒。因为是弟弟,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他吗?
“哥哥真的很厉害!旃檀总有一天也要和哥哥一样!”
“有志气!”
半轮月华坠下,斜挂枝头,残存的银辉带着柔和坚定的光芒,花容墨色的青丝微微扬起。
苏旃檀眸底漾起波澜,紧紧握住花容的五指。
“哥哥,南冥馆就在前面,你陪我回去好不好?”
花容顺着苏旃檀的目光看过去,奇特风格的异族建筑出现在眼前,天色渐明,西城护城河的水面上已远远的有船只驶来,湖面上掀起微微的波澜。鲜绿的柳树上蒙了一层细薄透明的水珠,晶莹明澈。
南冥馆附近皆是各色奇异的建筑,与四周黛瓦白墙不同,颜色鲜丽,刻着各种繁复的神兽图纹。花容曾见过这些古老图案,都是各国的标志。他们的确是到了百夷建筑附近,这里聚集着各国之人,南冥馆也在其中。
待走近时,南冥馆外已有几名穿着异族服饰的侍卫笔直守着,见到苏旃檀时,一双深瞳骤然变了,立刻有人跑进去报信。另外几人立刻过来迎接。
“小世子您终于回来了!”
“小世子回来了!”
“小世子您今日将所有人都打发回来,南大臣一直不见您,将整个玉楼城的清倌楼都要翻过来了!”
一群人立刻问过来唧唧喳喳的炮轰一通,显然是找急了,现在看到正主平安无事,一时就口无遮拦。
“噗”
花容闻言低笑一声,瞥了一眼一脸尴尬的旃檀,笑道:“果然是了解旃檀的作风”
“哥哥!你莫要听他们胡说!”苏旃檀怒视一圈众位侍卫,众人一凛,匆忙收敛了无状,恢复了一贯的严肃,目光却不由的转向花容。一看之下,难掩惊叹。纵容见多了各色美丽的脸,在这位面前却好似萤火争明月之辉,瞬间黯然失色,即使是在南冥以柔美著称的小世子,和她站在一起也平白的被比的没影了。
“小世子!您终于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花容便看到了一位身着华服,头戴异族大帽的中年人匆忙走出,中年人身材微丰,眯眯眼。花容一瞧,眉一挑,看着不像好人,但是眼睛里的确满溢对苏旃檀的担心,看来是他身边随行而来的大臣。应该就是刚刚侍卫口中的南大臣。
南大臣,相当于南冥的丞相一职,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也亲自到了云昭。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快快!快进去换身衣服!”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准备!”
“是是是!是!”
众人立刻各司其职,胖大臣迈着有些庞大的身躯,赶紧去扶苏旃檀进去。
花容看到这位出现,早已退到一边,随手抹了一脸灰尘遮住脸,加之一路下来,自己这身衣服也是脱了原样,滚了满身尘埃,如果不特意去看,到不那么惹人注意,以至于这位大臣过于担心小世子,没注意到身边的花容。
“等等”苏旃檀没有跟着进去,回头跑到花容身边,牵起她的手对南冥的众人道:“这是我今日认的哥哥”
花容自知如今因为两个孩子的缘故,她已经成了两个小皇子的母亲,为了避免以后出问题,被眼前异国大臣认出来,只好先在脸上涂一层。
南大臣见苏旃檀叫花容哥哥,眉头皱了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赖上来的小白脸。他们小世子身份不同,将来是南冥的继承人,当初在南冥就有不少美貌男子借着一张脸上前搭讪,想借机一飞冲天,小世子也认了不少大哥小弟,今日又带回来一个,他自然没好脸色。
瞥了一眼花容,心中微微诧异,周身气质倒是脱俗,只是那一身衣衫褴褛,脸上更是脏的看不清面貌,身形也没有正常男子的高壮,不用看别的了,一看就是被压的主,大概就是看着小世子身份不同,想勾引小世子认她,他这个年纪,什么样的小倌儿没见过?看到这种丢男人脸的男子就厌恶。
“这位便是南大臣?在下久仰大名!”花容态度不卑不亢,礼貌道。
她不是没看出这位的厌恶,只是……
花容暗敛了眸中的笑意,将她当成了小倌儿?她真这么像小倌儿么?
花容无辜的想。
这位胖大臣正眼没瞧花容一眼,扫了一眼便厌恶。拉过苏旃檀道:“小世子,你怎么总是把这些不干净的小倌儿往这里拉?哥哥弟弟的不要总是乱认,你这样让老臣如何对老夫人交代?”
苏旃檀脸色难看,态度立刻冷了冷。
“放肆!”
花容并不想让他们关系僵化,一个世子身份出使需要一个忠心的大臣在外乡照料,今日倘若因为自己而闹僵,实非她本意。
“旃檀莫要生气”花容拍了拍苏旃檀的肩,笑道:“南大臣忠心护主你怎可对他如此无礼?你还小,以后定会明白他们一片苦心”
“哥哥……”
花容轻轻摇头,示意苏旃檀莫要再争辩,朝那胖胖的大臣作了一揖,语气清朗明澈,与那脏污的脸完全不符:“旃檀年幼,难免贪玩,语气冒犯冲撞大臣,还望大臣莫要与他一般见识,小弟麻烦阁下细加照料,多多督导”
南大臣一时诧异,见她动作不似平日那些做作矫揉的男子,举手投足间自成风流,不像是小家小户出生,难免多看了几眼。
“今日便送苏弟到此,在下整日未归,家中亲人难免担忧,告辞了!”花容抱拳,礼貌道。
“哥哥!”苏旃檀薄唇微抿,墨瞳流转。“哥哥,旃檀只是小哥哥不到一岁而已,旃檀将来一定要超过哥哥!”
“好,我等着”花容笑道。“以后可莫要再将我推到清倌楼,我就要谢你了”
“那不是意外吗?”苏旃檀有些心虚。
“有缘再见”花容转身便离开这里,苏旃檀站在外面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黎明的初阳中。
护城河逐渐热闹,拱桥下,朝阳映照,水面波光粼粼,杨柳随风轻扬,空气清新而纯澈。
南大臣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一时尴尬。
苏旃檀冷瞥了他一眼,低嗤道:“什么时候擦干净你那双老眼看清楚形势”转身,负手离开,丝毫没有刚刚的稚气。
南大臣怔然,突然意识到小世子其实并不需要他的担心,刚刚那位虽看不清面貌,但来历似乎不一般?
“世子,您今夜一夜未归,老臣……”
“今日云昭盛宴中情形如何?”苏旃檀将一身脏衣褪下,一旁的侍女立刻上前接过去。
南大臣恭敬道:“并无异常,只是中途云昭帝与太后离开一次,再次回殿时,云昭皇帝将那两位小皇子也带到了大殿”
苏旃檀眸光一凝。“如何?”
“应当没错,与那皇帝长的极像,与外界传言并无二致,恐怕云昭的皇帝是想立其中一位为太子,朝中大臣都在暗中议论,争议颇大”
“哦?”
“这两位小皇子毕竟出生玉王府,虽极像,但也有部分大臣认为这可能是玉王爷之子,玉王爷与皇上是双生子,而且皇帝还年轻……”并不是不能生,何况那玉王爷还曾是傻子,而两个孩子虽然现在没事,但是不代表以后不会出毛病,玉王爷不也是时好时坏?七岁之时才突然痴傻?
这没说来的意思,苏旃檀很清楚。
“那位玉王妃如何?”
“世子……”南大臣欲言又止,左右看无人,凑近道。“下臣打听到,皇上似乎并不喜临幸后宫,而对那位玉王妃……”
苏旃檀墨瞳闪耀暗芒,薄唇勾起,唇边噙着难言的隐笑。
“是么?云昭皇帝的心意是要立那两位小皇子?”
“……是,而且……”南大臣继续道:“那位玉王妃的父亲冷相权倾朝野,原本低调,不欲参与其中,前期一直不动声色,不知为何,在相国寺与玉王爷夫妇见面后,他那一派便极力为两个小皇子奔走”
“如此甚好,清楚形式方能站稳,今日凤来仪之中看到了一件事倒出乎我意料之外”苏旃檀执起桌面的茶盏,摆手让南大臣离开。墨瞳如漆黑的夜空,不染尘埃。
那凤来仪是云昭皇帝手下的一支,只可笑那位西栖乌穆竟然到凤来仪求问如何使云昭帝答应帮助西栖,恐怕这一切都在那位的掌控之中。
只是当时在牢中,那些狱卒所言是何意?哥哥与这位云昭帝关系恐怕不同一般,那位凤来仪楼主明显是认识哥哥的,那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而且,当日所见的一切,他当时虽在那林子中看不见,但是不会感受错,那不该是平常的植物,那个凤来仪之中的人不是人……不是人……
苏旃檀不由的心中一寒,陡增了不知名的因素,鬼怪妖孽,那位凤来仪的人恐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思及此,苏旃檀迅速恢复了一贯的闲散纨绔模样。
哥哥也不是人……
哥哥一直都在护着他,他感觉得到。本来只是一面之缘,他当时看着有趣而已,那台阶上的身手不是普通人能使出的,他心中好奇便一直装傻充愣的死皮赖脸地赖着她,没想到竟然最后会如此?
“哥哥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异类!”
什么?!
苏旃檀一惊,抬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你……!妖怪!”
苏旃檀此时已是一身少年公子的白衣,明蓝的纹绣滚边透着贵公子的风雅,发束玉冠,端的神清骨秀,龙章凤姿,将那眉宇间的纨绔之气削减不少。朗目星眸,乌亮的墨瞳中却尽是惊恐,早已褪去了刚刚的幽暗深邃。
喊出声的同时后退几步,碰翻了一旁的桌椅,哐当的声音响亮,外面却没有丝毫的动静,苏旃檀看着突然出现的凤鸣,强自镇定道:“你想干什么!哥哥不会不管我的!”
凤鸣撇撇嘴,对他这副惊恐的模样很是看不起,真是不明白桃夭怎会护着这种窝囊废的纨绔子弟?这位不是喜欢他那哥哥?
“怎么?小世子没听清本公子所言?你的哥哥?她现在在哪儿?”凤鸣倏地出现在苏旃檀面前,竖瞳妖异诡谲,森寒道:“告诉你,你的哥哥可不是人,她是异类!看看,和我一样哦”
苏旃檀猛然后退,目露骇然,死死摇头。
“哥哥和你不一样!和你们不一样!”
“是吗?和这个不一样?嘻……”凤鸣恶劣的朝苏旃檀伸出手,纤长白皙的右手化作细密的红色鳞片,精致华丽却足够吓疯普通人。“怎么样?好看吧?告诉你,你的哥哥比这个更好看!你不是看到那个柳璃了?你哥哥变化时可比他更惊艳……”
“砰!”的一声巨响!
妖异华丽的蛇尾砸中一旁的檀木书柜,哗啦啦的书架的书倾泻而下,散乱一地。蛇尾妖娆灵活,刷的横扫整个房间,扭曲疯狂,华丽的鳞片闪耀着血色,凤鸣欺身凑近苏旃檀,凉凉道:
“没傻吧?”竖瞳妖绝,血红的光芒带着嗜血的兴奋,尖锐的爪尖提起苏旃檀的衣领猛的将他甩到一边。
“不是……哥哥不是你这样……不是……不是!”
苏旃檀抱膝缩到一旁,头埋在膝间,骇然的看着凤鸣。眸底已没有了当初的平静,带了难掩的惊慌,听到、或者猜测与亲眼所见是天翻地覆的不同。
“不同?她长得漂亮吧?知道有多少妖怪因为她连成仙都放弃?你觉得你一出现,会不会被撕成碎片?”凤鸣暗哂,信口胡扯,这么随口一说,貌似还真是,不仅那个云止山的道士,那个笨蛋风澈当初也是。本来是个修炼狂,也败在她石榴裙下,怎么她变成男人也能招惹男人跟着跑?这世界玄幻了?果然不愧是桃花,一身桃花债。
凤鸣故意的让苏旃檀往蛇妖方面想花容的真身,就算表面是多么美丽,原形的巨蛇也是很可怕的。
苏旃檀瞳孔微散,原本只是做戏害怕,如今假戏成真,思及此,一阵揪痛,唇色惨白。
“喂喂喂?吓死了?”凤鸣尾巴拍了拍苏旃檀,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尾巴一敛,恢复了原样。一深绯红如火的长衫无风微扬,狭长的眸子微挑,颇有些无趣。
“真是不好意思,没告诉你,你哥哥可是地仙来着,长的像花儿似的……唉!本来就是花儿!”凤鸣手一挥,室内恢复了原状,身影转眼就消失在房内。
真是没道德,万一那小子真吓傻了,他岂不是多了一层孽障?
凤鸣想归想,丝毫没有歉意的自觉。
他如今可没什么事,桃夭应该也回王府了,和风澈说一声,便直接回凤来仪。
花容回来时,天已经亮了。
一夜没回来,她都有进府恐惧症。伸袖左右嗅了嗅,没有什么特殊味道,回来之前,她去了一趟布庄,换了一身女装才回来。
大约是黎明的缘故,天色还早,府内只有三三两两的下人,花容进去时也没看见多少人。
快到大厅时,才看到几名下人,见到她纷纷躬身行礼。
“王爷还未起来吗?”
“是”
花容点头,穿过回廊往房间的方向走。
不知子玉是不是生气了,她也未与他说一声,实在是欠缺考虑。
绯玉晗当初本欲直接去找花容,但没想到半路上竟然被阻,明显是有人暗中操纵,在他去地牢的路上布下诛仙阵,出来时刚好听到凤鸣传过来的消息,夭夭回府了?
花容看到房门紧闭,举手欲敲门,手腕一疼,抬手一看,瞳孔陡然震住!
“怎么会这样?”
银丝绕环出现了!银色的光芒流转,明亮纯净。
当初她从云止山回来不久,这个便自己消失了,为何现在出现了?
是他吗?
花容细眸微凝,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引力在手腕上,仿若一根银丝细线,她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右移。
怎么回事?
花容抬眸,右侧不远处是王府的高墙,并没有什么,为什么会有一股牵引力?
待她抬眸细看,准备过去时,刚抬起脚,房门突然打开了!
花容尚未反应过来,绯玉晗一只手就伸出来,拦腰将她抱进来。那股牵引力瞬间消失了?!花容一惊,抬起手腕一看,不见了?
“你去哪儿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去凤……唔!”
绯玉晗不想她解释,搂紧花容,耳鬓厮磨,低头覆上她温软的唇。
“夭夭……”
“嗯”
“夭夭……夭夭……”
“在”
“娘子……”
“怎么了?”
花容轻含他的唇微微蹭磨,感觉到他的不安,墨亮的眸子温暖如春,轻声问道。
“夭夭,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嗯”
绯玉晗温热的手抚着她的后颈,玉颜贴着花容。
“子玉,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我也不敢不确定,我……”
“夭夭,夫君想他的娘子了”绯玉晗低笑,额头抵着花容的额头,温醇的嗓音柔和。
花容娇靥微红,目光注入他温柔的眸中,素手悄悄覆上小腹,她不敢相信,但是这种感觉和当初有两个孩子时很像……
会不会是真的?
还是日子太短了,所以她把脉把不出来呢?明明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为何会出现妊娠的症状?如果不是,她也没有别的毛病。
万一说出来却不是,子玉也要失望。
她自己也不敢确定,毕竟没有诊出来,与当初两个孩子的状况不一样。
“子玉,凌儿与璃儿……”
“绯姨把他们接走了”绯玉晗拉散花容腰间的缎带,温热的手从她颈后探入,轻轻摩挲,温声回答道。
花容一个激灵,往他怀里缩了缩。绯玉晗轻蹭着她的颈,甘冽的气息萦怀。
绯玉晗抱起怀里半裸的花容,坐回镂空檀木椅上,双臂收拢,紧揽住她的腰肢,卸下她发上束发的发钗,墨发流泻而下,妖冶妩媚的娇靥毫无掩饰的在怀中绽放,绯玉晗狭眸幽邃,两簇热烈的火焰悄然升温。
倏然侵入,四面而来的温意裹缠,花容腰肢陡然一僵,星眸盈了一汪晶莹,绯玉晗狭眸紧闭,长睫颤抖不停,紧紧的抱住怀里的身子,使两人更亲密些。
促乱的气息在花容耳边粗重起来,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后背抵到躺椅的镂空木棱,上方绯玉晗覆上,几乎整个罩住她。
“呜……疼……”
花容躬身,难受的有些窒息,绯玉晗将她揽到怀里,长袍裹住两人,伸手轻抚。
“夭夭……我要你……只想要你……娘子……”
花容修长的颈略略后仰,长袍下,两人如菟丝缠绕枝干,互为依存而生。炽热的情动尽数送入至深处,花容烫的低鸣一声。
热情难抑,凤来仪他不能以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份肆意的爱她,但是,欧阳玉是不一样的,是夭夭的夫君。他可以要她,爱她。
每一次至深至重的接触几乎将花容冲散,日落时分,花容指尖动了动,颈边绯玉晗好像孩子般恬静,绯然欲滴的薄唇贴着花容颈边轻微的脉搏。花容小心的扭头扫了一眼窗外。
落日西斜,红色的光辉斜斜洒入室内,隐约的,可以听到断续的鸟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的暖春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夭夭……”
“嗯?”花容一转过头,便贴上了绯玉晗薄润的绯唇。
绯玉晗伸手轻抚她细腻的娇颜,细细的印下一连串的吻。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加深两人的接触与亲密。
花容被他吻得几乎睁不开眼,双手圈着他的腰,微微躬身,将自己交给他。
绯玉晗心中一阵暖意弥散,薄唇滑到她的耳边轻贴,双手稳稳的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尽情的挥洒对她的眷恋与痴迷。
“轻一点,子玉……”花容嗓音温软糍糯,一整日下来,即使她唤出声的时候极少,但嗓子此时却多少带了淡淡的微哑,软糯的好似一根羽毛,拨动绯玉晗心底最细的那根弦。
原本墨色的青丝赤红妖异,如蛇般缠绕着花容,极尽缠绵爱恋。
夜色如墨,绯玉晗长长的信子从花容半裸的薄衫中伸出,殷红的舌上淡淡的奶香弥漫,绯玉晗温热的手探入被子之中,感受那份馨软。
花容安静的躺在绯玉晗的怀中,青丝凌乱随意,透着入骨妩媚,绯玉晗撑起左臂,凤眸细细的凝着她。凑近娇靥蹭贴,每一处皆是他留下的味道与痕迹。
“夭夭……”
看着她这么柔顺的躺在自己身边,他无法生气,只有满心的疼宠爱恋。听凤鸣说把那位小世子吓得可能不敢再来找他的“哥哥”。
他当日看到夭夭在那种地方出现,甚至还曾有一群陌生男人围着取悦她,这种感觉几乎是想想就忍不住暴怒,他只想证明自己的所有权。
而今日拦他之人,这熟悉的符术道教气息,想让他忽略都不可能。
这阵子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奔着夭夭而来,墨渊出现了?为何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按照常理来说,他不可能感觉不到异常,何况墨渊这种独特的气息,是不可能被他忽略才对。
问题在哪儿?
一日一夜下来,花容被催折的苏醒时,力气真算是被抽空无几。
只剩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子望着绯玉晗,绯玉晗欺身覆上去,唇贴唇的凝着花容,低低魅然轻笑:“夭夭好好休息才好过这个春天,为夫看到娘子忍不住的……”
花容细长的眸子都圆了。
绯玉晗轻轻吻了吻她明亮的眸子,温柔道:“娘子,为夫今日陪着娘子可好?”
花容有些怕了他,闭上眸子不去理会绯玉晗那张妖孽般魅惑的脸。
绯玉晗连人带被子的搂起花容,轻揽进怀里。温和的嗓音凑近花容的耳边:“夭夭,以后不要在外面过夜好么?”
花容睁开眸子,轻轻在他唇边贴了贴,没有说话,一双翦水般的眸子看着绯玉晗。
这世上,她只会爱一个人。一个爱她胜过一切的人,这样的人很少很少,遇上了是一生之幸。
“夭夭,你这样看着你夫君我,你夫君会忍不住的”
“……”
花容捂上被子,闷闷道:“我想吃桃花酥”
绯玉晗一怔,花容刷的又拉下被子,无辜的水瞳瞅着他:“我好想吃”
“……”
------题外话------
孕是禁詞不能有在題目中,只好這樣取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