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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天山攸攸
很快大营里便更加热闹起来了,许多士兵匆匆赶来却是一个个都是一副七零八落的模样。见到大门口竟然不是敌方的兵马,却是几个长相出众的男女,倒是纷纷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一个醉醺醺的将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那几个守门的侍卫才连忙上前禀告道:“启禀将军,这几个人冒充熙王妃,还想要闯营...”
“什,什么?大,大胆...”那将领正要发怒,一块墨色的玉佩递到了他的眼前,张峰冷冷道:“看清楚了?”
那将领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墨色玉佩上一个气势非凡的燕字,腿下不由得一软,“熙...熙王妃?”
季瑶池上前,淡淡的看着他道:“你是何人报上明白?吴将军在何处?”
那将领连忙道:“末将,末将原是贺兰梅林总兵,郑前。吴将军,吴将军的大营还在离此处十里外的地方。”
原来,自从吴仁星与这郑前一起奉命驻守在此之后,熙王军和这些贺兰残兵一直就相处不睦。这些残兵被黎国人打得惨不忍睹,上了战场也几乎没有什么用。若不是担心他们流落在外祸害百姓,只怕早就让他们卸甲归田去了。
吴仁星本就是刚刚独当一面,威信不足。熙王军上下纪律严明还好说,这些贺兰的残兵他却是管不住的。无奈之下,吴仁星也不指望他们做什么了,只让他们在战场后方的十里外扎营,自己带着五万熙王军士兵驻守在前方提防黎国人。因为与梅林关离得近,梅林关尚有叶荣的二十多万兵马驻守,倒也不是十分为难。
如此情形,便是季瑶池也气的不轻。若不是季瑶池坚持来此处,说不定将来两军开展,第一个要出问题的就是这个地方了。
“末将不知王妃大驾来临,没能远迎还请王妃恕罪。请王妃先到营中稍事休息,末将这就派人去请吴将军过来。”郑前打仗如何不得而知,拍马逢迎的本事倒是十分熟练。
季瑶池心中不悦,正要拒绝离开,前往吴仁星的军营,远出传来一阵整齐有致的马蹄声,不到片刻,之间当先一个中年男子策马而来,停在门口翻身下马,到了季瑶池跟前一掀战袍,单膝跪地,“末将吴仁星,见过王妃。”
“末将吴仁星,见过王妃。”吴仁星拱手恭敬道。
季瑶池对吴仁星并不熟悉,只是在林嘉豪的军中见过几面,颇得林嘉豪重用。林嘉豪为人正直公允,既然能提拔吴仁星出来单独领兵,至少证明他能力方面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
季瑶池再看看眼前一脸认真,刚毅沉默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点了点头道:“吴将军免礼吧。”
那郑前见吴仁星来得这么快,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本脸上还带着些醉醺醺的模样倒是全消了,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透露出精明的细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吴仁星道:“吴将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将军的大营离末将这里可不远呢。”
吴仁星仿佛没听见郑前的暗讽,微微皱眉对季瑶池禀道:“王妃,此时天色已晚,不知王妃是就在此暂歇一晚,还是去熙王军大营?”
季瑶池对这两军之间的关系,略有些底了。贺兰这些残兵自然是对熙王军这样的精英羡慕嫉妒恨,外加各种看不顺眼。熙王军这些精锐们,对贺兰这些被黎国人打得七零八落的残兵,自然也是看不上眼的。
郑前自然对于吴仁星的命令明里暗里的阳奉阴违,吴仁星也看不上这些残兵,你不是不乐意么,爷不用你,你哪儿舒服,哪儿待着去好了。
季瑶池想了想道,“天色已晚,就不去打扰将领们休息了。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若是吴将军营里没有什么事,也留下吧,明天一早本妃有事情要说。”
吴仁星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道:“是,王妃。”
见季瑶池如此吩咐,郑前眼中多了一丝得意之色。走到季瑶池跟前陪笑道:“王妃请,末将不知道王妃要来,营中竟没有丫头伺候,属下这就派人出去找两个人来伺候王妃。”
季瑶池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郑前问道:“这么晚了,郑将军打算去哪儿找丫头?”
郑前不在意的道:“这梅林附近还有许多村子,找几个丫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能够伺候王妃是她们的福分。”
“不用了,出门在外,本妃一向不怎么讲究。郑将军若是没事还是早些歇着吧。”说完,也不理会郑前的神色,季瑶池举步向营中走去。
郑前愣了愣,才连忙做上前去为季瑶池引路。
次日一早,季瑶池踏入营中大帐的时候,帐中已经有不少人了。甚至连远在十里外的熙王军众将领也已经赶到。两方人马各座一边倒是壁垒分明,一眼便能看出哪些事吴仁星手下的人,哪些是郑前的人。
季瑶池微微蹙眉道:“郑将军何在?”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又一个小将起身道:“回,回王妃,郑将军还没起来...”
闻言,熙王军众人纷纷露出不屑之色,性子直的人忍不住嘲讽道:“马上就要日上三竿了还没起来,郑将军可真能睡。难怪啊...”
另一方也露出不忿之色,有人忍不住抱怨道:“又不用打仗,起来那么早干什么?”
季瑶池淡淡垂眸,片刻后抬起头来沉声道:“去请郑将军起来,军杖四十。”
大帐中顿时沉寂下来,熙王军众人却是一脸本该如此的神色,就连吴仁星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他对于郑前如此行径,也很是看不下去,但是他的品级并不比郑前大,而且这些贺兰残兵的身份特殊,就算他看不过去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王妃如此做,自然是让他们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不一会儿,郑前便被人拉了出来,按到在帐外啪啪啪的一顿板子打了下去。让人颇为意外的是,那郑前看起来一副欺下媚上的模样,一顿板子下去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季瑶池目光慢慢的从郑前的一众属下脸上扫过,若有所思。
板子打完了,郑前有被人拖了进来。这一顿板子由安培亲自监刑,自然是绝不会放水的,郑前背后的衣服上一片血迹模糊。被人放在地上,也只能那么趴在地上了,“末将,末将见过王妃。”
季瑶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道:“郑将军,本妃打你板子,你服不服?”
郑前一愣,苦笑道:“王妃赏属下板子,属下自然不敢不服。”
季瑶池挑眉笑道:“不敢不服?那就还是不服是吧?”
郑前连忙改口道:“服,心服口服。”
“那你说说看,本妃为何要打你?”季瑶池问道,
“这...”郑前一愣,说是自己起晚了吧,又觉得应该不是只为了这个。其实在郑前心中一开始就有了答案,只是当着季瑶池的面不敢说而已。
季瑶池也不看他,淡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妃是因为吴仁星将军他们对你有意见才打你?或者,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郑前脸色微变,显然被季瑶池说中了。
季瑶池摇摇头道:“本妃打你,就因为你今天起晚了。”
郑前一愣,不太相信居然理由居然真的如此简单,自然也不相信吴仁星会不在熙王妃面前给自己说道说道。
只听季瑶池道:“吴将军,熙王军中,将领议事若是迟到了当作何处置?”
吴仁星眼观鼻子鼻观心,正色道:“启禀王妃,无故迟到,无正当理由者杖四十。”
季瑶池笑吟吟的看着郑前,问道:“郑将军,起晚了算是正当理由么?”
郑前有些讪讪的道:“末将知错,末将心服口服。”
季瑶池点点头,吩咐道:“扶郑将军起来吧。”
张峰和刘丕一左一右扶着郑前起来,不容拒绝的将他扶到了旁边的椅子里坐下。
郑前刚刚挨了四十杖,正痛的冷汗直冒,一碰到椅子就反射性的想要站起来,却被刘丕不轻不重轻描淡写的压了回去。知道熙王妃这会儿才是想要收拾自己,郑前只得苦着脸在一直上坐下了。
似笑非笑的看了郑前一眼,季瑶池才看着众人淡淡道:“从今天开始,本妃坐镇大营,军中事务依旧有吴将军和郑将军负责。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本妃都只当没发生过,但是,如果再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安培,熙王军军规。”
安培扫了郑前一行人一眼,面无表情的道:“聚众闹事,杖一百。战时饮酒杖五十,不按时作息,杖三十...玩忽职守,杖一百。贻误军机,斩。不尊军令,斩。临阵退缩,斩!”一连串的斩,听得一群人脸色发白。
等到安培念完,季瑶池道:“从今天开始,这些,也是你们的军规。本妃不罚普通士兵,若有违者,本妃就治尔等治下不严之罪。”
说完了这些,季瑶池便将众人遣了出去。走在最后的郑前却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季瑶池似乎早知道如此,笑容可掬的看着他笑道:“郑将军有话要说?”
郑前沉吟了片刻,道:“王妃刚才的意思,是否说,以后我们就跟熙王军是一样的了?”
季瑶池挑眉问道:“吴将军克扣你们军饷了?”
郑前苦着脸,沉默不语。
熙王军确实是没有亏待过他们,虽然这几个月,他们基本上就是坐在军营里什么事也没有,打仗,驻守的事情,都被熙王军包了,但是吴仁星确实没有克扣他们一分钱的军饷。
拿着和人家一样的钱粮,却一个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苦战,一个天天没事干,在军营里捉虱子,只要稍微有点廉耻心的人,都会感觉不好意思。
“熙王军瞧不起我们这些败军之将。”许久,郑前才憋出一句话来。
闻言,季瑶池呵呵轻笑起来,许久才看着郑前道:“郑将军,就凭昨晚本妃看到的情形,就算斩了你都是轻的。你可知道本妃为何不罚你?你该不会是以为本妃心慈手软,下不了手杀你吧?”
“不敢,不敢...”郑前讪讪道,就凭他刚才在这里被押着坐了小半个时辰动弹不得,他就知道这位王妃,整起人来手段绝对不少,跟心慈手软还真扯不上边啊。
季瑶池笑看着他,淡笑道:“不敢就好。”
郑前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总算也明白了这位名声在外的熙王妃是真的不好惹,也不好糊弄。也难怪熙王军那些眼高于顶的将领,也对她心服口服了。
想到此处,郑前也不再是一副畏畏缩缩,总是让人觉得贼头鼠脑的模样,抬起头来对季瑶池道:“王妃,只要熙王军真心接纳我们,我们自然也会全心全意为燕王府效命。”
郑前有些不安的看着座上神色平静的熙王妃,有些拿不准自己赌这一把到底是对是错。
许久,才听季瑶池淡淡道:“郑将军,你可知道昨天晚上看到营中那样的情形,本妃为何没有直接治你的罪?”
郑前一愣,却是不敢在耍心眼,老老实实地道:“末将不知,请王妃示下。”
季瑶池道:“那是因为本妃一路过来,你军营附近的百姓都还算安稳,可见你虽然放纵手下,但是却也还是有些分寸的。更因为,虽然你出来迎接本妃的时候,满身的酒气,但是那酒,却是当时倒上去的,而非真的喝醉了。卫侯跟本妃说起过你,只是一见之下,倒是让本妃有些失望。”
郑前垂下了头,苦笑道:“原来卫侯竟然尚在人世,败军之将,不敢劳侯爷惦记。”
原来,这郑前年轻的时候,还曾在卫侯的帐下效命过。虽然时间不长,也只是个小小的卒长,卫侯却对他颇有些印象,显然不应该是个无能之辈。
季瑶池看着他道:“本妃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本妃也希望你明白,熙王军从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人。你们打输了,再去打就是了。上一次你们输了,下一次赢了,没有人会看不起你们。俗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现在,他们的确有理由看不起你。”
郑前有些不甘心的小声嘟囔道:“吴将军只给我们安排一些殿后打扫战场的杂事,我们哪儿有机会再打回去?”
季瑶池轻笑道:“从现在起,你和吴将军各领一军,各自镇守一方关口。如此,若是再输了...”
郑前眼前一亮,朗声道:“若是再输了,末将甘愿从此卸甲归田,末将手下的士兵任凭王妃安排。”
季瑶池满意的一笑道:“很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末将告退。”
摆摆手让郑前出去,张峰有些担心的道:“王妃,这郑前行么?”不是张峰看不起人,而是昨天看到的情形实在是太糟糕了。就连军容都不整,士兵懒懒散散毫无斗志,将一座大营交给他镇守,实在是有些让人不放心。
季瑶池笑道:“这个人有些意思,你看看他打过的这几仗。有个词说得对,非战之罪。不是他没用,是当时的局势,他无法力挽狂澜。而且,一个人能收拢好几万的残兵,还能管得住他们不祸害百姓,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点了点手下的折子,季瑶池推过去给张峰。
刘丕不解的道:“那之前他又是在搞什么?”若是来的不是好脾气的王妃,而是李自强和林嘉豪那些人,只怕立刻就将郑前给推出去斩了。
季瑶池笑道:“大约是觉得吴仁星看不起他们,这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抗议吧。至于他到底行不行,就看他后面的表现了。若是果真不错,也算是个熙王军多了一员虎将,若是不行,再处置了他不迟。”
张峰放下折子笑道:“果真是有点意思,这郑前几次带兵差一点就将济纲城给抢回来了,可惜兵力不足,后备空虚,只能被黎国大军追得到处跑。就是这样,还让他沿途收拢了五六万兵马。”
刘丕挑了挑眉笑道:“看来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王妃的眼光极好。”王妃决定的事情几乎都是很精准的。
季瑶池淡笑道:“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郑前的本事果然不错,虽然他手下的兵马的整体战斗力,跟吴仁星手下的熙王军不是一个层次的。但是之后几次跟黎国人交手,却也都是胜多败少。贺兰的兵马也并不是真的如旁人所想的那么不堪一击,怎么说也曾经是泱泱大国的强兵。
等到姚锐带着二十多万兵马到来时,熙王军众将领也已经渐渐地接受了郑前和他手下这一群败军之将。有了姚锐的二十万兵马,梅林一线顿时固若金汤。
季瑶池与众将商量之后,重新调整了防线,三十多万大军分三个营围着梅林关外的地域。又从姚锐军中调了五万人马给实力最弱的郑前,顿时让郑前感恩戴德,对这位熙王妃心服口服,在人前人后,他也能抬头挺胸了,王妃虽然知道了自己耍了一点小聪明,但是不也是想看看他自己的表现么,他定是不会让王妃失望的。
却说郭达连伤都没养好,就带着自己的人马来了离梅林不远的黎国的军大营。刚到没几天,见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就带着兵马到熙王军营外叫阵。
梅林一带的熙王军分置了三个大营,互为依托,郭达自然也不知道季瑶池到底再哪个营中,只是带着兵马到离黎国大营最近的地方挑衅。
这里如今是郑前驻守的地方,正是郑前干劲正足的时候,怎么肯让郭达打了自己的脸子,于是,立刻点齐了兵马出去迎敌。
碰巧这天,季瑶池正好在郑前这里巡视,也有些好奇郑前带兵的能力,便也暗中跟了出来,看看这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两军阵前,郑前看着郭达掩在披风下的手臂,顿时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郭将军,我们王妃托我问你,你的伤好了么?这么急着来叫阵?啊?”
郭达脸色一寒,郭达自幼拜了杨天习武,自认跟寻常的黎国人不一样。却不料被季瑶池这样一个内功并不高深的弱女子伤了,险些流血不止。不仅在黎昶面前丢了面子,更是让郭达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却也是无可奈何,是自己心急了。
看到郑前一上来就揭他伤疤,盯着郑前的眼睛满是怒意,顿时多了几丝杀意。
“哼,伤好了没有?!不妨叫你们王妃亲自来看看如何。对付你这种废物,本将军就是一只手败你也足矣。”郭达沉声道。手中新换的长刀向前一送,“郑将军要不要前来试上一试?”
郑前脖子一缩,他自然知道论武功,十个自己也不够郭达砍。眼睛一转,笑眯眯的道:“本将军不是武林高手,哪有功夫跟郭将军切磋?郭将军还是来试试本将军新练的打狗阵吧。”手一挥,身后的将士齐吼一声,朝着前方冲了过来。
郭达虽然熟悉中原文字语言,因为杨天的关系,甚至兵法也颇有涉及,却一时搞不清这什么打狗阵是什么阵法,只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冷哼一声,长刀一副身后号角鸣响,黎国战士也怒吼着冲了出去。
黎国兵马都是以骑兵为主,黎国的骑兵之利害,就是影夜卫有时候也要避其锋芒。这自然与塞外草原的地势有关,但是这样的骑兵,却并不适合中原的绝大多数地方。梅林附近虽然没有高山绝岭,却也是丘壑叠嶂,地势狭窄,骑兵根本就施展不开。
只见郑前手下的士兵,手握弯刀,手握长枪的挑马上的人,还有手持短刀的补刀,配合的竟是十分默契。至于那什么打狗阵,纯粹是嘴皮上的功夫嘲讽郭达的,可惜郭达并没有几分幽默感,完全没有接收到。
黎国骑兵为了轻便和快速,跟影夜卫一样,都是不穿重甲的,一来二去一照面便吃了不小的亏。
季瑶池在暗处观战,发现着郑前打仗倒是很有些不择手段的意味。什么绊马索,刀砍马腿,长枪,弓箭,暗器荤素不忌,也不管什么阵势能伤人就行。习惯了一本正经的贺兰和熙王军将士,突然冒出来郑前这样的野路子,倒是让黎国人很有些措手不及。
一场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的战斗,郭达黑着脸下令退兵。虽然没败,但是也吃了不少的亏,郑前也不追他,乐呵呵的派人打扫战场,把黎国战死的马匹扛回去加菜。
“郑将军真是让本妃刮目相看。”季瑶池笑吟吟的看着一脸得意的郑前道。
郑前连忙道:“末将无状,让王妃见笑了见笑了。”
季瑶池摇摇头道:“将军不必客气,今日一战,当真让本妃打开眼界。”
见季瑶池不似说笑,郑前也只得嘿嘿干笑,不知说什么好。
季瑶池知他本性如此,也不在意。
却说燕王府刚刚平定黎东大军,如今又与黎国再次全面开战,自然是无瑕南顾。而南方众人也没有闲着,自从贺兰翼带着李依依之后,李凤莲也带着天山的势力暗暗地渗入了贺兰的朝堂内外。
李凤莲虽然没有出现在朝堂上,但是整个贺兰朝堂却都隐隐在天山的掌控之中。而唯一能够稍微与之相抗衡的竟然是身居后宫的太后。
太后当初与燕熙达成了协议,保住了性命和太后的名声,有得到自然也要有付出。何况,天山掌控了贺兰的权势,对已经渐渐失去权利的太后,只会更加不利,所以,太后自然愿意与熙王合作。
于是,朝堂上太后和贺兰翼彻底撕破了脸面。贺兰翼有了天山的支持后,自然是急着想要自己登基为帝,看那占据着自己皇位的堂弟,更是万分不顺眼。但是太后与朝中一些旧臣,却誓死也要保住贺兰拉丁,于是双方人马明争暗斗,贺兰朝堂内外暗流汹涌。
在太后看来,如今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皇帝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自己的权势不要旁落,贺兰翼那个不孝子已然将自己这个母后排外了,更何况,狮虎盟无故的消失,让她更是气愤。
李凤莲暗中操控着贺兰朝堂,竟然也渐渐的发现了一些趣味。虽然天山的地位高高在上,但是与世隔绝的清修,如何比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动人?于是李凤莲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打压太后一党上,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不对,云雾大军已经兵围天山了。
对贺兰翼来说,天山就是一座山而已。没有了换一个地方就是了,但是对于李凤莲来说,天山的意义却绝不下于京都对贺兰的重要。贺兰翼可以丢了贺兰,但是她李凤莲却不能让云雾大军毁了天山,她丢不起那个人。
无奈之下,李凤莲只得扔下贺兰所有事务给李依依,匆匆忙忙的带人赶回天山去。
李凤莲却不知道,李依依的性子,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丢给她,却是要惹出大麻烦的,更重要的是这一回去,她却再也回不了贺兰了。
虽然李凤莲得到消息的速度极快,但是云雾大军和华恒之显然更快。天山外天然的护山大阵,并不能阻挡恒之公子太多的时间。等到李凤莲赶到天山的时候,云雾大军早已经占据了整个天山主峰。
得到了许多天山的秘密,云雾和燕王府两家自然开始毫不留情的清理起多年来天山安插在各处的眼线和名下的产业。一时间,除了贺兰南部和一些极少数极为隐秘的势力以外,竟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一时间天山元气大伤,就算不灭,没有个五六十年也休想恢复。
李凤莲恨极了云川和华恒之,却不可奈何。只能重新带着残余的部下返回贺兰,却在未过兰江之前,被元方和华恒之截住了去路。
“好一个恒之公子,好一个元将军,果然是好本事!”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李凤莲,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天山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毁在自己手里,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恒之公子温文尔雅,淡笑不语。
元方笑道:“李天主过奖了。说起来,我们能够正好在此恭候天主的大驾,还要感谢您天山自己的人呢。若不是如此,即使天山大半的势力被毁了,只怕天主想要去哪儿,咱们也是找不到的。”
李凤莲心中一震,眼神微闪,“天山自己的人?!是谁?!”
元方笑道:“天主何必明知故问呢?这天下能够知道天主的心中行踪的能有几人?”
李凤莲脸色一白,摇头道:“是她...不,不可能。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到李凤莲的神色,元方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愉悦的感觉。虽然王爷并不想要天山的助力,但是当初天山宁愿选贺兰翼也没考虑过他们的事情,还是让元方心里有那么一丝的不舒服的。此时看李凤莲倒霉,心中自然的多了几分快意,“她为什么这么做,自然要问天主了。毕竟,她是...天主的爱徒啊。”
李凤莲并不是冲动愚蠢的人,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处境。并不理会元方的幸灾乐祸,平静的看着他道:“元将军,你想要如何处置我?”
“这...”元方却是有些犹豫。王爷的意思是直接杀了李凤莲,以李凤莲的性格,一旦让她缓过气来,等待他们的就是她凶狠的报复。天山存在了几百年,其中多处涉足各国朝政,虽然已经毁了她大部分的力量,但是谁也不知道她暗中还有没有什么秘密的势力。
只看了一眼,李凤莲便知道元方动摇了。眸底闪过一丝暗芒,李凤莲沉声道:“事已至此,李凤莲认输便是,听凭处置。”
元方果然心中一动,淡笑道:“天主果然是女中豪杰,拿得起放得下。”
“元先生。”站在元方身边的华恒之突然含笑开口。
一见华恒之开口,李凤莲就知道要糟,心中暗暗后悔,刚刚太着急向元方示好,竟忘了华恒之还在跟前。赶在华恒之说话之前,李凤莲淡淡道:“什么时候,恒之公子也管起云王府的事情来了。”
元方虽然对李凤莲和天山的残余势力略有些心动,却还没到被冲昏了头脑的地步。何况对于华恒之,他素来也是既佩服又忌惮的,自然不好扫了华恒之的面子。好脾气的道:“恒之公子有话要说?”
华恒之目光淡淡的从李凤莲身上流过,轻声道:“在下只是想说,先生小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元方心中一震,顿时脑海里一片清明。想起王爷对天山的忌惮的态度,如果连王爷都没有信心能掌握天山,宁愿和燕王府合作,也要将之摧毁,自己又凭什么认为就能够掌控得了?只怕到时候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反而要引狼入室了。
想到此处,元方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暗暗惭愧,自己果然还是缺少历练。
“多谢公子提醒。”元方沉声谢道。
听元方这么一说,李凤莲便知道大势已去,不由得脸色灰败,含恨瞪着华恒之道:“华恒之,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此害我?!”
当初李依依因为华恒之不得不打乱自己的计划,委屈的下嫁给贺兰翼,这其中没有华恒之的算计,李凤莲是丝毫也不信。之后华恒之又亲自南下,协助云雾大军破了天山的护山大阵,害的天山再也不复存在。
现在华恒之更是轻飘飘一句话,就阻断了自己的生机。可以说,天山就是败在华恒之一个人手中的。李凤莲当真是想要问一句,天山和她李凤莲到底上辈子跟华恒之有什么仇?
华恒之淡然一笑道:“天主多虑了,无它,立场不同而已。”
李凤莲活着对燕王府就算是一种威胁,能够除掉,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丝隐患?
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让李凤莲更是气得眼睛发红。盯着华恒之,李凤莲动了动嘴唇正想要说什么,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银光破空而至。李凤莲胸口顿时绽出了一朵妖艳的血花。
李凤莲低下头,定定的望着胸口从背后直透出胸前的箭尖。阳光下,银色的箭尖上还沾染着自己鲜红的血液,绽放出冷酷的锋芒。
“为...为什么?”李凤莲低下头,眼底满是痛苦不甘和茫然。
华恒之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即使在下不阻止,天主也该知道,自己是绝对无法或者离开这里的。这种死法,对你来说,其实比死在云雾大军手中更痛苦吧?”
李凤莲扯了扯唇角,似乎想要挤出一丝笑意。可惜却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多余力气,眼中的色彩也渐渐地淡去,终于变得黯然无光。
元方和华恒之并肩而立,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人。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恒之公子的慈悲,真是让人无福消受。有句话说的当真不错,最毒妇人心...”
华恒之淡然一笑,抬头道:“既然天山事了,在下便要返回燕城去了。还请先生代为向云王告别。”
元方吓了一跳,“公子,这就要走了么?”
华恒之笑道:“俗事缠身,确实无暇盘桓。”
元方心中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扣下华恒之。但是看到跟前的男子,那月朗风清的笑容,站在他身后的侍卫森然的气势。元方还是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打算,含笑拱手道:“如此,在下就不送公子了。”
华恒之含笑道:“先生不必客气,告辞。”
摄政王府,有些幽冷阴暗的房间里,李依依独自一人坐在房中默默出神。若是此时有人在侧,必然能够看到她美丽的仿佛含情的眼眸此时却是一片通红,显然是刚刚痛苦过一场的。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和担忧,还有一丝狠绝和断然。
“砰...”外面响起一阵轻轻地敲门声,李依依却仿佛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来盯着门外道:“什么人?”
“圣女,天主,天主她...”门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李依依一惊,快步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天主怎么了?”
门口的女子含泪道:“天主在兰江边被元方和华恒之杀了。还有天山,天山也没了...。”
“师父...”李依依低声轻喃道,整个人似乎摇摇欲坠。
身边的女子连忙扶住她,担心的道:“圣女,天主去世了,长老们也,也都被元方杀了。现在天山就只能靠圣女了。圣女你一定要振作啊。”历代的天主都是由圣女继承,所以,如今的李依依便是天山的天主了,虽然天山已经不复以往的兴盛了。
李依依摆摆手,有些无力的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叫他们,叫他们明天来见我。”
女子担忧的看了李依依一眼,终究是还叹了口气黯然的退了下去。天主和长老们突然被杀,天山的重任就只能落在圣女的身上了。
遣退了报信的女子,李依依慢慢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幽暗,李依依扑倒在床上低低的哭了起来。她是李凤莲收养的孩子,从小便是师父一手将她养大,教她读书写字,教她学武教她谋略。现在却...“师父,你不要怪依依,我讨厌贺兰翼,你为什么要强迫我?你最疼依依了,你不要怪我...”
李依依接到李凤莲的死讯的同时,贺兰翼自然也接到了这个消息。和李依依的悲痛欲绝截然不同,贺兰翼却是满心的欢喜。虽然才短短的几个月,但是贺兰翼却早已经厌烦了李凤莲对自己的钳制和指手画脚。
这与他原本想象的自己得到天山的势力截然不同,若是李凤莲再不死,自己只怕总有一天就要变成傀儡了。
但是换了李依依的话,却是完全不同的,李依依自以为聪明绝顶,但是比起李凤莲来,却是好对付的多。而且贺兰翼能够感觉到李凤莲日益增加的权利欲,而李依依本人,其实对权力并没有什么兴趣。
贺兰翼相信,假以时日,他绝对可以借李依依的手,掌控住天山的势力。虽然其中大部分已经被云川灭掉了,但是剩下的那部分也很是可观,至少在贺兰范围内,贺兰翼绝对可以说一不二,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贺兰翼急匆匆的赶到李依依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呜咽声不由得皱了皱眉,推门进去,“王妃……”
李依依猛的坐起身来,目光如刀一般的扫向贺兰翼,不悦的道:“你进来干什么?!”
贺兰翼并不理会她的怒气,走进房间里扬眉笑道:“哭什么?是为了你师父在哭么?”
李依依擦干了眼泪,冷冷盯着他道:“你想说什么?还是你以为师父死了,我就会怕你不成?”
贺兰翼看着她道:“你师父不仅死了,你天山也完了。李依依,你觉得本王还用对你客气么?”
李依依冷笑一声道:“我天山的势力,岂是那么容易就完了的,就是云雾和燕王府那边的势力完了。贺兰翼,你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可以捏死你!”
贺兰翼眼神一闪,警惕的盯着李依依。他知道李依依并没有说笑,这个女人跟她师父最大的不同,就是不会权衡利弊。这样的女人也更加危险,因为把她惹毛了,她真的有可能会弄死他。
虽然打不过一个女人,让贺兰翼很没面子,但是贺兰翼却还是必须承认,李依依的武功很不错。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武功最高的女人,比季瑶池可能还要更厉害一些。
眼眸一沉,贺兰翼淡然一笑道:“你不用这样,本王并没有想要为难你的意思。”
李依依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在乎。
贺兰翼看着她,低声道:“本王知道你的心思,咱们可以合作。”
李依依一怔,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贺兰翼面不改色的道:“你还是忘不了华恒之是不是?不要紧,只要你跟我合作,本王可以帮你得到他。”
“就凭你?”李依依不屑的道。
被她轻视,贺兰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并没有动怒,“本王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这个把握和能力的。只看你到底要不要?或许,恒之公子在你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你就乖乖的在摄政王府当个王妃吧,本王也不会亏待你的,不过,恒之公子已经年过而立,再怎么样,只怕也过不了两年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倾城佳人如花美眷在侧...嗯...”
“住口!”华恒之怒道。
贺兰翼挑眉看着她,许久,李依依沉声道:“我跟你合作!”
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悄然而去。
摄政王茹妃的院中,季茹玲神色漠然的将一封信交给身边的清秀少女,“让人把这封信交给冷兰。”
不多时,一个灰色的身影往府外翩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