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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救?
长安城不是金州,皇宫不是穆家寨,进去都不容易,更狂论要把两个大活人偷出来了。
她皱眉,满身无力感。
他低头,浅吻她的发心:“回龙府,做你的龙夫人,到时候要进宫就再也不用打晕宫女,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方便你行事,你如今的身份,要见到你娘,难于登天。”
孟白云一怔,他怎么知道她打晕宫女。
难道那天,他一直跟着她。
陡然想到南华门的士兵说的那番话,说是看到人影要追的时候晕倒了,难道,是他给她善后了?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其实讨厌他为她做任何事。
推开他,她语气冷漠:“我不会回龙府,也不会做什么龙夫人,龙傲寒,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帮忙。”
“你是不是想去找钟玉,哼!”
他冷哼,几分嘲意。
孟白云其实真的在这么想,只是龙傲寒这声冷哼,让她心底烦乱。
钟玉不会帮她。
凭直觉。
他一心要留下她,那种想要留下她的执着甚至超过龙傲寒。
他再也没提过一句和她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之类的话。
他分明对那个皇帝之位,也起了野心。
那么,孟世军这颗棋子,在通往帝位的这条道路上,无一不可或缺。
与其说太后要用她娘和她妹妹操控孟世军,不如说太后为了钟玉才要用她娘和她妹妹控制孟世军。
孟白云的之前的无力感,也是来自于此。
但是,即便无能为力,她也不想借助龙傲寒的手。
“我去找他如何,不去找他如何,一切与你无关,我的事情你少管。”
她烦躁的绕开他,走向床榻,语气颇为打发:“我困了,你走吧。”
“白云,别被钟玉骗了,他其实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哼!他能骗我什么,再大的骗子我不都遇到过了。”
她语气冷漠,嘲讽。
龙傲寒中看着那个合衣躺在床上的身影,眉心紧拧,她终究是不肯原谅他。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事情,他身为己任。
“我会安排你和你娘见一面的。”
“不用。”
“最迟后天晚上的,我来接你。”
“我说了不用。”
他听不懂人话吗?
“早点睡,以后别去秦王府了。”
“滚。”
孟白云真怕一言不合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和他打起来。
三更半夜的,还是消停点,她翻身朝里,打定主意无论他说什么都再不接话。
只是身后,没了声响。
过了许久,也没有半分动静。
孟白云转过身去,屋内已经空空如也。
她内力之深厚,竟也没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打不过他了。
他根本不是人,不是人啊。
她那么努力练功,厚着脸皮接受来自穆家寨兄弟的度功,何尝不是为了哪天见到他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让人抓狂的。
她猛然擂了一下床板,挺起身。
“睡麻痹睡,起来练功。”
于是,这个夜里,暮暮客栈的人都没睡好。
一早上起来,住客纷纷退房,理由是,昨天半夜有只女鬼在蔷薇花架下飘了半天。
靠,那是轻功好吧。
孟白云一头黑线的看着那些退房的客人,奇怪那对老夫妻倒是淡定的很,也不解释,也不慌张,笑着送走了客人。
那礼貌和修养,孟白云朦胧意识到,这对老夫妻大约也不是一般的商人。
至少那个老头,看上去像是喝过不少年的墨水。
送走了最后一个退房的,老妇人朝着楼上看来。
孟白云陡然心虚。
扯了扯嘴角,就听老妇人轻笑道:“姑娘的轻功高深,只是烦请姑娘以后不要半夜练功了。”
尴了个尬。
孟白云一脸罪过:“对不起啊,我睡不着,所以,不然,你们损失的钱,我来出。”
老头儿也看来,笑道:“并不损失,旧的去了,自然有新的会来。”
这对老夫妇,倒是很对孟白云胃口。
她很难得欣赏一个人,眼下的这双夫妻,算是其二。
她的笑容,也自然轻松起来,一大早没事做,闲聊打发时间:“老板老板娘,我能问为什么你们这家客栈叫暮暮客栈吗?”
“怎么,很奇怪吗?”
“对啊,长安城中客栈遍地,名字有雅有俗,好听点的有锦绣客栈,清风客栈,一般的都是来福客栈,同福客栈,特别的一点的,好像一家叫有家客栈的,暮暮客栈,让人觉得,很文艺。”
文艺,对这个词,老夫妇似乎并没有太深的理解。
只是笑道:“我们的小儿子,就叫暮暮。”
“原来如此,他不和你们一起住在这里吗?”
“他已经死了。”
孟白云一怔,两个老人的表情却依旧慈祥和蔼,好像说着一件陈年往事,神色淡然,并不忧伤悲愁。
孟白云木然的“哦”了一声,觉得此刻说什么对不起或者安慰的话反倒矫情。
老妇人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开始往楼上走,进了一件房间,收拾起来。
边收拾,边和孟白云说话。
“姑娘看上去不像是长安城的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像是南边来的。”
金州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南边,西南方向,和南蜀在锦州做了个分叉,一个往东南沿海,一个往西南内陆。
孟白云刚去的时候,人家说她不是金州人,像是北边人。
如今回到了长安城,又被当成外地人。
不过,她是愿意当个金州人的,算起来,她其实还是在金州住的更久。
“我从金州来。”
“金州,那边在打仗吧。”
孟白云点点头:“打,战乱纷飞,到了长安城,就让人想到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这诗。”
“好诗,好诗。”
楼下的老头一直在打算盘,听到孟白云吟了两句,停了手里动作啧啧称赞。
孟白云才想到,时空不同,这首诗她是盗了人家诗人高适的,但是这里根本没有高适这个人。
于是,虚荣的承了这个夸奖。
“谢谢。”
“姑娘在金州,那里毗邻楚国,这几日,就有楚国使臣来长安城,大约是为了金州连年战乱之事。”
老头一句,孟白云认同。
早前的金州城,虽战事一触即发,但是那得触,不触不发,百姓小心翼翼还能把日子过下去。
三年前的金州,大梁军队都是些闲散人,楚**队有炎泓懿这个游乐霸王坐镇,加上秀水帮两边斡旋,开了一条太平街弄出了一片紫醉金迷的乱世繁华,还有一个两边讨好不作为的府衙。
整个金州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平衡状态。
每一边对于战争,都保持着一种能一天不打就一天不打的撞钟态度。
所以,那时候的金州,用兵荒马乱四个字形容,也并不是因为打仗,而是因为山贼横行,秀水帮行事作风又太过凶残。
但是现在的金州,兵荒马乱四个字都是美化了的,从现实出发,金州现在只能用一句话形容:非人类居住地。
沈谦行事风格太过强硬,不懂特殊地带特殊对待,他的部下军队接管了金州后,把金州弄的满目疮痍,遍地尸首。
再打下去,金州整座城迟早被夷为平地了。
当然,这样惨烈的场面,离不开两边军队抛头颅洒热血的功劳。
这肯定是句讽刺的话,死人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大梁城毁人亡,南楚久久不肯退兵也丝毫占不到便宜,三年内死伤无数,国内早已经是怨声载道,民怨滔天了。
所以,这次出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照孟白云的想法,去年这时候,两国就该坐下来谈一谈了。
只是孟白云倒是没想到,主动派人来谈的,会是南楚。
看来,刚刚登基几年的新皇帝,到底没她们这位老妖后道行深。
往往这种“国际谈判”,都避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互相讽刺,何况是北梁南楚积怨已深。
不知道来的是谁。
南楚国内有个舌战群儒高手,名声的都传入了穆家寨,叫个郝商量。
爹妈给他起了这么的个和气的名字,不过听说他人可半点不客气,直接把南楚国内七大儒士说的痛哭流涕直求饶。
孟白云对这号传奇人物一直怀着一种崇拜,得有多毒舌才能把七个年纪加起来都有半千的老头说成那样。
这次他要是来,孟白云还真想见识见识。
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孟白云现在琐事缠身,她还忙不完自己的事情呢。
无论如何,孟白云晚上还是又去了一趟秦王府。
在钟玉推说忙,再过一天帮她问,让她再过一天来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昭然。
他是在推诿。
他其实大可不必,撒个谎不就得了。
孟白云这次在他“可怜巴巴”的开口挽留的时候没有多留,倒不是他不给她办事就那么现实的对他厌恶起来,只是想到他的娘扣押了她的娘,而他也是知情的,她这心胸就宽阔不起来。
孟白云之后没再赴约,她知道钟玉的给的答案无非就两个:最近脱不开身,明天再帮你问,你明天再来。
要不就是:我帮你问了,我母后想留你娘在宫里多住几日。
无论哪个,孟白云都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