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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败了?!
“怎么会败呢?你不是说一定不会失败的吗?”姜成瑾脸色焦急。
孟惠看了看四周,将信收好,放走了信鸽,拉着她进了屋子关上门。边将信条烧毁,边皱着眉头也十分疑惑地说道:“虽败,朝廷一时也无法治住穆王的。”
“老爷老太太可知道你的事儿?”姜成瑾忙问。
孟惠摇了摇头:“如今太太跟李存恩这层关系却恰好是孟家的挡箭牌,所以朝廷绝对不会怀疑到孟家。”
姜成瑾着急地抓住他的手,劝道:“既然事情已经败了,你就赶紧抽身而退吧!”
孟惠为难地看着她,再次摇着头:“先不说这些年我投入了这么多精力和银子,单说我为了除去李存恩赶走吴氏母子而隐忍了这么多年,事到如今只差一步,我就更不能轻言放弃。”
“可你如今不就是差了这么一步么?”姜成瑾担忧道,“如今穆王败了,朝廷肯定忌惮他的,日后想要再起兵也不可能了。”
却见孟惠忽然一笑,笑得不可琢磨:“穆王跟我一样,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至于第二手是什么准备,孟惠却不肯说了。
夜里,他忽然拿出包袱布来,又叫晓荷收拾几件衣服出来。姜成瑾见了,忙问:“你要出门?”
孟惠不语,待晓荷收拾好包袱后,他将丫鬟都退了出去。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鎏金的大钥匙来,“这把钥匙你拿着。”
“这是什么?”她问。
“城里几间药堂子这几日没有什么生意,但穆王一败,那些草寇军定会散去。我已经打发人传话给万掌柜,等城里恢复了营生,一切就都交给你。这是库房的钥匙,库房在头号馆里,到时候万掌柜会带你去的。”说着,忙走到床边拿起包袱。
姜成瑾鼻头一酸,忙上前将他拦住:“你要去哪儿,去多久,几时归来,总得给我说清楚吧?”
孟惠不舍地抱住她,轻声说道:“去京城,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定当归来。”
“不仅如此。”她吸了吸鼻子,“你还要平安无事的回来。”
“我不会抛下你的。”孟惠往她额上亲亲一吻,“若是可以我定带着你一块去,可眼下你还是留在家里最好,如今也有朱大娘在你身边,她可是连太太都要忌惮三分的。我让钟灵留下,这样你就以后行事就多了个机灵的人。”
“不行,钟灵必须跟着你!这样我才放心,我在家里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倒是你出去外,若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我才不放心呢!对了,老太太和老爷那边要怎么说呢?”
“我已经先去跟父亲拜过别了,我说是西南几家馆子出了些事情,必须我亲自去,祖母那边父亲会应付的,你也这么说就成了。”说着,孟惠松开了她。“好了,安心待在家里,若有机会我会给你写信的。”
“就这么急?这会儿就要走吗?”姜成瑾拉着他的袖子不忍松开。
“早日去早日完事,才能早日归。”话毕,再次抱住她贴着唇亲了许久。直到窗户外忽然有动响,孟惠这才松开了她,趁着无人从小后院离开,跟着阿笑跳出了高墙。
***
孟惠初离开的前五日,她怎么也不适应。甚至有时候瞧见了琉秀还要叫他到院子里多坐会儿,就是没事儿也派个差事给他做,好像这样做,她就能感觉到孟惠此刻不过出门忙去,天黑了还是要回来的一样。
直到不见他足有五日,姜成瑾这才习惯了些。夜里不敢一个人睡了,叫梨香过来陪她。
有事儿没事儿,就跟梨香说起孟惠昔日对她的种种好。梨香听多了,不免打趣道:“三爷在的时候不见奶奶这么惦记他的好,这会子走了奶奶才这么惦记。想必三爷也是这样的,如今离开了奶奶,估摸着夜里也总跟钟灵说起‘你们奶奶多贤惠多标志了’。”
姜成瑾面一红,忙拉被子蒙住脸,少时又露出脸来,“你说他们这会儿到哪里了?”
“这个我怎么能猜到呢?也不知三爷是骑马还是赶车,还是行船,脚程哪里估得出来。不过以三爷的聪明才智,肯定很快就会到了,奶奶安心睡吧,说不定很快三爷就会来信的。”
雾渐浓,人亦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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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去半个月,城里的百姓开始出来营生。孟林以为如今可以打开大门了,便叫了姜成瑾过来,商量着将各道门都开开。
不想,才商量着话,忽听外头一阵一阵的吵杂声!
孟林叫人出去看看。不想来人却报:那伙草寇之军得知穆王败后失踪,一时群龙无首又怨白效力,于是便涌入城内大肆烧伤抢掠,如同强盗一般!
“快!看紧大门!不准任何人进出!”孟林急道。
姜成瑾紧张地攥着手里的帕子,背后冷汗直冒。
先前是有孟惠在,那伙人又是听从穆王的,这才不担心会出事儿。可如今,穆王失踪,孟惠也离开了,这会子才是真正忧虑的时刻!
忽然想起百草堂来,姜成瑾忙问孟林:“外头的药馆可怎么办呢?夫君走时吩咐儿媳照管那些药馆,可如今却……”
“唉!”孟林摇了摇头,“若是为父手里有兵,这会子就冲出去跟那伙强盗拼了!可如今府里都是老少妇孺,小子们又是没有练过的,那些个药馆兴许保不住了,还是先保住咱们这个家要紧啊!”
……
前几天挨了吴氏一巴掌的橘清,当时也被吴氏手里的热茶烫伤了手腕。
因为没有及时敷上烫伤膏,腕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化脓。橘清躺在屋里两日,居然又开始发热了。
伺候橘清的丫鬟小毛,进来伺候橘清时,见她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忙伸手探了探温,一见不对劲儿,小毛赶紧去告诉王馥俞,说橘清发热了。
王馥俞一听,她自己身子也不好着,便只说让丫鬟去请个大夫来。不巧碰见吴氏过来看她,一听说橘清病了要请大夫,吴氏马上就变了脸:“区区小病何至于劳师动众,还请什么大夫?回去自个儿敷敷冷水巾子就行了!又不是千金大小姐,哪来这么娇贵的身子!”
小毛不得已,只好原话回去禀了橘清。不想橘清此刻正发着烧,一听这话,心里激动,越发起不来身了。
请不来大夫,小毛只好拧冷水巾子给她降温。就这样病了两天两夜,橘清整个人都消瘦了,热也是反反复复,时而退了时而又烧了。
琉秀这两日又偷偷地跑来跟孟容房里的萍珠相会,可巧从萍珠口中无意得知橘清病地不轻,太太又不肯让她瞧大夫。琉秀这心里有些郁闷,便也没有心思和萍珠苟且了,胡乱搪塞个借口便回去。
一日早晨,琉秀偷偷来到橘清的住处,见小毛在外头看着热水炉子打着瞌睡,他就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了。
橘清以为是小毛进来,忙说要水喝。琉秀赶紧倒了水给她端去,又扶她做起来喝水。
喝完水,一见眼前的人却是往日的负心人,橘清登时就变了脸,一把就他推开:“你来做什么?!”
琉秀尴尬地挠了挠头:“听说你病地重,太太又不许你瞧大夫,所以我就来看看。”
橘清瞪着他,声音虚弱,却不甘示弱:“谁要你来看?赶紧给我滚出去,仔细别弄脏我的屋子!”
“你别动怒啊!我也是好心好吧?”琉秀委屈地瞥了她一眼,少顷站到一边,又道,“你病成这样再不请大夫可不行,不如我回去禀了三奶奶,让她给你……”
“不行!”橘清摇着头,脸有无奈之色,“如今我哪有这么厚的脸皮……”
琉秀无奈地叹了一声,少顷又凑上前来看了看她的脸色,忽然道:“既如此就算了,还是我偷偷溜出去给你抓几服药回来,好歹吃着,别真的病着不管。”
橘清咳了两声,也不看他:“外头这么乱,你怎么可能出的去?”
琉秀却道:“可巧三奶奶让我去给万掌柜传话,这样就能顺便给你抓药了。”说着,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就在琉秀临出门时,橘清却说了句:“别指望我会记得你的恩,虽然我如今是个姨娘,可太太和大爷也是不待见我的,你若还想打我的主意,那你就别做梦了!”
却听琉秀嘀咕了一声:“我真是看你病了,你不信算了。”说罢,就走了。
琉秀去后,天也差不多亮了。小毛进来伺候她喝了两口粥,橘清便又躺了下去,一睡就到了晚上。
再次睁开眼,天已经黑了。看见小毛在一旁哭,她忙问:“好端端的哭什么?”
小毛抽搭着说:“姨奶奶这样再看大夫吃药,身子还能熬多久,我去求了太太和大奶奶好几回,她们还是不肯,大爷这几日又忙着去其他姨奶奶房里,见也见不着,这可怎么好呢?”
“你放心,我死不了。”橘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在三奶奶那边时,有个要好的兄弟,他说今儿出去给我抓药了,我不会病死的。”
“真的!?”小毛眼睛一亮,可少顷又疑惑地问,“可眼下府里严的很,没有老爷和三奶奶的话,任何人都是出不去的。外头又乱又危险,听说今儿三奶奶那边一个要紧的小子替三奶奶出去办事,结果回来的路上遇上了那伙强盗!给活活打死了!”
“你说什么!?”橘清一惊,忙抓住小毛的手问,“是哪个人?叫什么名字?”
小毛咽了咽口水,忙道:“好像叫什么刘…是三爷身边要紧的人。”
“琉秀?”
“对!就是他!可真惨,像是三奶奶叫他出去传个话马上就得回来,可他却耽误了许久,结果回来的时候就赶上了……”
听完小毛的话,橘清登时觉得心口好像一股气堵了上来,卡在喉鼻之间难以呼吸!
“姨奶奶!姨奶奶!”小毛见她忽然噎住了气,吓得直叫!
少顷,两眼一翻,橘清昏倒在床。
……
等橘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大夫正在替她诊脉,床边站着梨香,屋外坐着姜成瑾。
她浑浑噩噩的听不清大夫说什么,终于听清了,却听到大夫说:“恭喜恭喜,清姨娘这是有喜了!”
梨香有些惊愕,忙回头看了看姜成瑾。却见姜成瑾忽然站了起来,问道:“那其他病症可严重?”
大夫道:“老夫开个药方,每日煎服,都是温和滋补的药,又补元气,不会伤到腹中胎儿。”
“那就好。”说着,姜成瑾头也不回了出了屋子。
梨香见主子走了,也只是略略看了床上的橘清一眼,便也跟了出去。
便说橘清,一听到大夫说自己怀孕了,又见屋内没有其他人。她坐了起来,低声问大夫:“我这身子几个月了?”
大夫笑道:“从姨奶奶的脉象看,是有两个多月了。”
“我知道了,只是我先跟大爷好,可过门却晚。”橘清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金簪给大夫,“未免别人说闲话,若是其他人问起我的喜脉,您可别多嘴。”
大夫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意思,忙就收下金簪,连连应是。
大夫走后,橘清抚上小腹。空望着前方,嘴角边忽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