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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这还有半个月咋就提前生了?”赵氏心怜的摸着孙儿小拳头嘟囔。
“许是动过胎气,才不到月份就下生吧。阿青也真是不知轻重,大着肚子还敢乱跑,得亏父子平安……人咋样了?”邵凤至将吃饱的奶娃放进摇篮,小家伙吧唧着嘴就睡着了。
“睡着呢,他可真够能耐的,菜地里就把娃生了,前后脚还没一个时辰,我生梦梦那会还疼了三个时辰呢”刘红梅好笑的小声说道。
阳哥撅嘴,可不咋的,哪个生娃能像他那般痛快?走着走着就给生出来了……
“竟胡说!要不是他体格好,哪能生的那么快!”赵氏见娃睡着了,便起身去隔壁看三媳妇。
陈青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打从7个月开始,就被肚子顶的不是腰酸就是半夜腿肚子抽筋,孕期就没睡过一个整觉,这回卸了货,可算是狠狠给补回来了。
梁子俊担忧的彻夜没敢合眼,被阿娘逼着躺会也睡不踏实,连心心念念的儿子都只抽空看过几眼,就匆匆跑回来守着媳妇。
等陈青醒来,又忙着给擦身、喂药,等安顿好媳妇,梁子俊才爬上床抱着媳妇咕哝“阿青,困死爷了”
陈青心疼的揽着梁子俊肩膀,让人靠在自己颈窝酣睡。
许是父子连心,陈青这边刚醒,奶娃那头就扯着嗓子开嚎,奶娘怎么喂奶都不肯吃,可急坏了一屋子婆媳。
不足月的娃娃不好养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夭折,是以农家大多都是三岁以后才给入籍,大户人家更有六岁方登族谱的说法。
陈青听着隔壁儿子的哭声,心里多少有点烦躁,这小子忒能嚎,也不知是随了谁?直到赵氏抱着娃娃进屋,陈青才第二次看见这只红猴子……
依旧皱皱巴巴的小脸,通红的皮肤。小小的尖下颚哭的一抽一抽的直哆嗦,眼泡红肿只余一条缝隙勉强能分辨出那是眼睛的部位。
陈青瞪着这头毛稀疏,哭起来憋的小脸发紫还能看见嗓子眼的小东西,心想这丑八怪真是他和梁子俊生的儿子?
陈青心里隐隐质疑,若不是生产时确定身旁没人,陈青都要怀疑他儿子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呦呦~阿奶的小心肝呦,是不是想爹爹啦?哦哦,不哭了哦~”赵氏一边哄着,一边将奶娃放在陈青身侧。
陈青这厢正嫌弃呢,奶娃一靠近爹爹当真抽噎两声就不哭了,小脑瓜偏向陈青这边张嘴要吃……
邵凤至跟进来笑说“我就说娃想爹爹了吧……呵呵~”
陈青囧的不行,他没奶!伸出手指戳戳儿子,小家伙撇个嘴就要吸,还是奶娘看娃不哭了才熟稔的抱起来喂奶。
陈青暗咳一声偏过脸,他还在屋呢?不要这么大方的在他面前喂奶好么?
邵凤至掩嘴笑的花枝乱颤“哎呦~这有啥好臊的……”
奶娘也是笑着撇他一眼“都是当娘的,就算你是爹爹也跟咱们没啥区别”
陈青呆滞,生过娃他就跟女人一样了?娘的!咬牙狠瞪那奋力吸奶的丑八怪一眼,愈加嫌弃他了……
直到奶娃吃饱,赵氏才解开襁褓给陈青看儿子身上的胎纹。
“是个小哥”陈青沉下脸,眼神阴郁的如同浓墨一般化不开。
“是个哥儿咋了?可不许嫌弃我孙子!就咱家这条件将来还怕娶不上媳妇不成?”赵氏当先护犊子的训斥儿媳。
邵凤至也在一旁帮腔,不管是哥儿还是小子,她们都欢喜,只要不是娃自己非要嫁人,梁家是断不会再将娃子嫁出去了。
陈青倒不是重男轻哥儿,而是不希望儿子将来有天走自己的老路。既然生来是个带把的,那就该娶妻生子,做什么非像女人一样生娃恪守妇道?
若是儿子有天也像他一般迫于无奈嫁人,那悲剧岂非又将重演?虽说他现在不后悔嫁给梁子俊,可他厌恶小哥的身份,更不希望儿子也背负这种会被人歧视的身份生活。
如果有可能,他多希望儿子能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世间?而不是以“小哥儿”这个性别混淆的存在遭受种种不公平待遇。
梁子俊只眯了一会儿就让儿子吵醒,此刻眯缝着眼劝解“你若不高兴,那就当他是男娃养,对外也说生的是小子不就结了?”
赵氏不赞同的斥道“胡闹!若是故意隐瞒,也没个顾忌,长大后成天跟些淘小子厮混,哪天被看了身子咋办?”
梁子俊扫一眼沉闷的媳妇,爬起来正色辩解“这有啥?看就看了,反正将来都是要娶媳妇的,胎纹又长屁股上,不脱裤子谁晓得他是个哥儿?”
赵氏本还欲再说,见儿子拼命使眼色才暗咳一声,对一脸郁郁的媳妇劝道“这哥儿和小子都算男娃儿,都一样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疙瘩,不好厚此薄彼,可不敢亏待我孙子,不管是小哥还是小子咱们都喜欢”
陈青闷闷不乐,许久方才开口“若他哪天真想嫁人再跟他说,不然……一辈子都别告诉他……我希望他能堂堂正正的做一个爷”
陈青这番话说的极为沉重,惹的赵氏和屋内一众婆媳均缄口不言。奶娘更是惊讶的看向三少奶奶,暗道这哥儿原本定是不想嫁人的,不然哪会想要隐瞒儿子真身?
梁子俊登时清醒了,嬉笑着说“成!就按你说的办,咱不告诉他,等他长大了自己决定是娶媳妇还是嫁人”
邵凤至赶忙出来打圆场,又嘱咐奶娘万不可对人言明,不然村里娃子故意使坏那他家哥儿定当要吃亏。
奶娘从请来就没离开过梁家,是以只要封口,这消息就露不出去,都在一个村住着,这点方便,即便梁家不用银子贿赂也是不会随意往外说的。
再加上梁家于她有过恩惠,忙是点头应了。早些时候她曾听人说起,有的人家故意瞒着哥儿的身份当男娃养,还道是为了传宗接代才故意掰直娃的性子,今日亲耳听三少奶奶道明才想明白,这都是出自爹爹的一番爱护之心。
自己受过的苦,不想在儿子身上发生,想来若非亲身经历定是无法理解其中意义,说到底为的不过是娃儿好。
梁三爷喜得贵子这事,很快就沸沸扬扬传遍整个青平县,临近梁家村的佃户三三俩俩上门来送鸡蛋,也有几个久未怀孕的小哥上门蹭喜,为的就是沾点喜气好早日开怀。
送过礼的佃户,梁家都重点记下,赶到冬季若是有上门借粮的,便优先借给这些人家。
红猴子历经一个月才白起来,脱去那身红皮瞅着倒也顺眼,可惜仍是没有妥妥那会胖虎的招人稀罕。
梁子俊有感儿子的瘦弱不讨喜,特意给起了个乳名叫良缘,意喻将来能得个好姻缘。还让家人都喊他“圆圆”,为的就是希望儿子能圆润讨喜,赶紧让媳妇喜欢上这臭小子。
陈青不待见他儿子,全家长个眼睛的都能瞧出来。没办法,陈青是个哥儿,自然不希望再生个哥儿,再加上他那爷们性子,自然不希望儿子将来也像他那会儿被迫嫁人。
站在自家人角度上想,陈青嫁给子俊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反过来想,那样一个比爷们都出色的人竟要违背本意嫁人生子,确实是委屈了。但生都生了,再委屈不也得当爹爹过日子不是?
圆圆虽不得亲爹喜爱,却仍是一如既往的依恋爹爹,每每趴在爹爹胸膛上,都能美的直咧嘴。
陈青不敢抱软趴趴的儿子,就只能以这种方式亲近他,捏着两个小拳头不满的咕哝“这都满月了,咋还比妥妥那会小上一圈?”
梁子俊撇着嘴为儿子抱不平“做啥非得事事都跟妥妥比?咱儿子长得再不好那也是亲儿子,哪有净道别人家娃好的爹爹!”
陈青白他一眼,嫌弃的仔细瞅瞅儿子小脸,眉毛淡淡的隐约能看出像是八字眉,眉尾破马张飞的向上飞起,十足十就是梁子俊的缩小版。
在面相上来讲眉尾上昂的八字眉又称剑眉,为人做事有豪情,大胆激烈,充满男性气概,也颇有绅士风度。性*欲强又极为热情,一旦坠入情网,便会用深情感染对方。
民间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剑眉者,有不畏惧鬼之能,鬼见怕。如同门神一般有驱邪的功能。
陈青心里想完,抬头仔细瞄瞄梁子俊面相,别说,儿子整张脸都挺像他的,刚下生那会大家都说圆圆长的像他,结果没几天越长越像梁子俊,果然哥儿像阿爹,小子多数都随生父。
梁子俊将晾干的尿布仔细叠好摞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又将小衣服小被子铺平,才小心抱起儿子,手掌分别托着脑袋和屁股将儿子裹进襁褓。
这一套动作看的陈青也为之咂舌,梁子俊当真有几分奶爸的天赋,伺候儿子那叫一个精心,全然不复以往的大大咧咧。
梁奶爸一上任就接手了婆媳的活计,惹的几个婆婆直骂这小子凭地抢了他们亲近娃娃的机会。奶娃只要一吃饱,就被阿爹抱进卧房跟爹爹培养感情,倒是多少让陈青增加了些许好感,不似最开始那般厌弃儿子。
将儿子哄睡着,梁子俊又给刚出月子的媳妇端汤递水,整个月子坐下来,陈青胖了不少,梁子俊反倒清减几分。
“别忙了,赶紧上来躺会”陈青捏捏他脸颊,略显心疼的拉人睡觉。
梁子俊揽着媳妇笑道“不妨事,你给我生了儿子才辛苦呢”
进入夏至,天干地燥热的人不动弹都能闷出一身大汗,陈青打着扇子见人睡着,才忧心起地里的庄稼。
这一个月没出过门,也不晓得地里现在什么光景,虽说有梁佳和虎子照看,但不亲眼看看终归是放心不下。
刚做完月子,陈青就披上衣服跑出去查看,见到一片念头巴脑的麦穗,陈青愁的不行,再旱下去,怕是真要绝产。
眼看再有两月就到秋收,农户手里的余粮也都吃的差不多了,若是绝产非得闹出饥荒不可。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可全指望田里这点出息,每年秋天也只留够一家老小的口粮,其余全都拿去换钱,若是赶上灾年,就只能靠积攒的银子买粮度日。若是家里困难的,除了上山寻些山货果腹就只能干饿着挺到来年开春。
忆起那年水灾,陈青赶紧回家书信一封,嘱妹子尽早屯粮,连带婶娘和林掌柜那边也各自写了一封,就怕这几家冬日里没粮可吃。
陈青这话还是说晚了,自从他坐月子起,县里米面就见天涨价,都是靠天吃饭的穷苦百姓,不等旱灾到来就早早预感到了危机,各家有银子的便买粮囤粮,没银子的就上山挖野菜寻山货,但凡是能下肚的东西都成了哄抢对象。
各大粮铺早早就商量好价格,多囤少卖,为的就是冬日里能尽量哄抬粮价狠赚一笔。
小暑过后,不等开门就有连夜在粮铺外排队购粮的人群。只可惜,粮铺预测到了商机,却没承想形势比预期来的更严峻。
各大运河逐渐缩流,小溪也因连日干旱接连断流,县城送水铺子早已无活可干,街口的水井从三日前就被官府把手每人定量提水。
人吃水都成问题,哪还有多余的水灌溉庄稼?梁子俊打探一番回来后愁眉不展,县城气氛都紧张成这样,更何况各村的状况了。地里庄稼大半绝产,勉强活着的怕也熬不过大暑。
听闻临县乃至整个靖州都被祸及,陈青也不再期望还能救活那些半死不活的麦田。外省情况也不容乐观,周围相邻的两个州多少也被波及减产,南方虽未遭灾,但以一州之力也无法顾全多达三省的减产。
外省粮食供不应求,地处偏远的青平县更是无粮可购,调不来粮,粮铺紧接关门,老百姓愁得整日缩衣少食,就为节省口粮好度过灾年。
朝廷颁布控粮令,禁止各地哄抬粮价。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高皇帝远的,各省粮铺仍是按部就班的阴奉阳违。
靖州舞弊一案牵连多达十余位贪官罢免,刘魏之坐守靖州府衙,不等迎来接替官员,就被眼前局势愁的彻夜不眠。原定接替官员一探听到消息立刻装病不出,只等明年度过难关才肯北上做官。
是以咱们的刺史大人只得据守靖州,处理各县纷沓而至的调粮折子。南北路途甚远,刘魏之几次去信调粮防灾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这个时候方显人脉的重要性,相邻的两个州府明明灾情尚不明朗,仍能凭借关系调集到抗灾粮食,可靖州是受灾最严重的地界,却因刘魏之不善交际,多次未得南方知州回复。
眼见多县大面积绝产,立秋之后,刘魏之只得去信恳请恩师解困。
御史大夫敲着信纸暗道“经此一事,魏之当知独脚难行,孤掌难鸣也”提笔写下一封回信,叫人快马加鞭送往靖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