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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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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拓跋孤后来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后悔没有派苏折羽先来看看——他没有料到伊鸷妙会不在。非但伊鸷妙没在,留在这里的一线忍者都少得可怜。当他闯进苗府看见朝自己涌来的几乎尽是襟上二线与三线黑衣人时,他心里很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这虽然并没让他改变计划,只是这件事变得复杂了:他的目标与其说是伊鸷堂,还不如说是伊鸷妙;此刻伊鸷妙既然不在,看起来是聚集了伊鸷堂中的高手,做一件什么事去了。

    拓跋孤首先想到的是凌厉。伊鸷妙这段日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凌厉和凌厉的剑;上一次没能得手,以她的性格,决计是耿耿于怀。伊鸷堂找人的本领既然一流,那么现在她说不定已有了凌厉的线索,向那边而去了。

    不管她是为什么不在,拓跋孤都很有点被自己这种失算激怒,只是他此刻还不知道他们的这种缺席却能为他数日之后的某个阴谋添加一点注脚。

    天光照得忍者手上的刀尽皆白晃晃的。拓跋孤一闯进去,顺手就掩上了门。十数个黑影不发一言地举刀向他斫来。这种不打招呼就动手的方式反而正中拓跋孤下怀——因为他也不想废话什么,对于那些显然连凌厉都远远不如的对手,他左手的刀一弹出来,只一展,已绞碎两条手臂。也好。他想。今天我就用刀。

    府内尚留有四名一线忍者。这四人眼见拓跋孤手起刀落,如入无人之境,登时感到形势不妙。此时有一人终于开口道,来者何人,为何找我们伊鸷堂的晦气!

    拓跋孤刀一晃,四周人连忙退开,凌乱地搭住这个圈子,还是将他围在中心。这个时候拓跋孤还不知道伊鸷妙并不在府中,只是对来的尽是二、三、四线之人,颇感意外与不悦。

    伊鸷妙呢?他问。

    那人强笑了一声,道,我们堂主岂是你说见就见……

    话音未落,拓跋孤左臂一挥,数尺之外一名三线忍者正当其路,头颈竟顿时断裂,一颗头颅咚地一声坠了下来,溅起一地红稠。周遭数人皆惊骇后退,一时间连这院子都屏住了呼吸,数十人所在之地竟没有半点声息。

    伊鸷妙呢?拓跋孤又问了一遍。

    那一线忍者脸上蒙着黑布,但脸孔早已骇白,再不敢说出半个不字来。但糟糕的是,伊鸷妙的确不在。

    堂主她……出去了。他勉力地道。

    是么?拓跋孤冷笑。真巧啊。

    众堂众见他冷笑,人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此时只听右首那一线忍者竟也挤出一声冷笑来,道,堂主昨日便已离开,恐怕阁下早已知晓——否则又如何有胆敢一人独闯我伊鸷堂!

    拓跋孤哼声道,你未免太小看了我拓跋孤。也罢——我本也没打算留你们活口。他说着,左手一动,几名堂众早站不住,拔足向内堂拥逃而去。几名一线忍者拦阻不得,只得硬着头皮,拔刀准备应战。拓跋孤却大笑道,素闻伊鸷堂忍术超群,人人皆受严格训练;此刻大难临头竟作鸟兽散,未免太令人失望了吧!

    那四人互相一看,齐地竖刀而起,向拓跋孤扑来。拓跋孤脚步一错,左刀右掌齐推,逼出一条道路来,竟径自往里去了。四人一怔,向里追进。

    只见拓跋孤追上了前面奔逃的众忍者,这一下登如虎入羊群,沾者不是死于刀刃,便是毙于掌风,无一幸免。四人看得骇然,只觉杀人于此人来说,直如切菜一般容易——而这些伊鸷忍者放在江湖上,也好歹是颇受人忌惮的人物。他们自己平日虽也杀人无算,但也从未经历过这般场面,不觉从脚心一直麻到头皮,仿若遇到了鬼魅。

    右首那人刀一挺,低声道,快动手!趁现在人还多,合力拿下他,否则更无机会!

    另三人会意,刀也一挺,整齐划一——伊鸷长刀二人便可成一阵,四人之阵更是绵密狠准,从不留一个活口。

    拓跋孤只觉身后骤冷,连空气都变得锋利起来,心下哼了一声,转身右手推出一掌。四人眼见他左手刀正与旁人交手,只道他必不能以肉掌撄己四人锋芒,是以全力扑来,却不料拓跋孤推出一掌,竟令自己阵中这寒气陡然间消弭无形,迎面翻滚来的竟是股热浪,将冲在起先的那名一线忍者掀了开去。

    拓跋孤自己早又钻入战阵。几个回合下来,整个内院的堂众亦所剩无几,且已战战兢兢,只欲逃走。他并不留情,出手狠毒,再将这数人尽皆添作刀下新鬼,只不理会那四人,再往里闯,直至阶梯尽头后园的门洞处,那缀在他身后的四人才终又喊道,不得入内!

    拓跋孤站定,慢慢转回身来。一身的血腥和充满杀意的双目令他显得狰狞且可怖,然而他高高在上,又仿若一个无可匹敌的君主,叫人望而生畏。他看着这四个人,慢慢地抬起了左臂。

    本想留你们多活半个时辰。他冷冷地道。你们偏偏要自寻死路。

    四人中的一人先前吃了他不少掌力,此刻已感勉强。但这四人自知难逃,还是排成了一排,整齐举刀,突然发一声喊,向拓跋孤冲来。

    拓跋孤左臂挑开来招,右掌一推,全然不必在意他们阵中互补之气网如何结成,便已将之打散。左手跟着一挥。刀刃竟剖开一人肚腹。他伸手将这尸身推倒,手掌向下已捏住另一人手腕,反转一扭,将他腕骨错开。那黑衣人大叫一声,刀已落入拓跋孤右手。拓跋孤反肘一打,将他击倒在地,手中刀跟上,又取他性命。

    此刻他左右皆刀,与剩下二刀相斗,早已没了任何悬念。那二人已招招拼命,双手握刀,横削、竖砍,几如发疯。拓跋孤却不以为意,右手招架一人,左手擅用之刀略使巧力拨开那砍来的力道,迅速抬肘跟上一刀抹在那人喉口——那忍者立仆而亡。此时那最后一人也早绝了生念,手脚都突然一软,向下摔倒。拓跋孤右手刀即跟下,一刀刺入他小腹。

    这黑衣人竟一时未断气,死死抱住了插在腹中之刀。这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刹那他的脑中却陡地灵光一闪,圆睁双目道,拓……跋……难道你是……

    拓跋孤微微一笑。知道就好。他右手将刀一拔,黑衣人腹腔洞开,鲜血涌出,立时身亡。

    拓跋孤随即转入后园。

    伊鸷妙竟果真不在这里。拓跋孤皱眉,将苗府每个角落搜了个遍——只找出两名躲起来的四线黑衣人,问出伊鸷妙是带了几名一线忍者走了,至于去何处又不得而知。话语问完,拓跋孤随手将这最后两人也彻底结果,整个苗府,此刻已变为静寂的地狱。

    拓跋孤却并不急着走。他又回到伊鸷妙的房间——只有这里的墙还是白色,并无血迹。他伸手取下伊鸷妙妆台上的青铜镜,右手轻轻一捏,捏下一块来,于掌心碾成了青色的粉末,与墨一起研开。他取笔饱蘸了,不疾不徐地在墙上绘出一幅青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