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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还淌着血,横着将一个人踢出去很远,伸手将脸上的血擦了一把,骂骂咧咧,身边大概是几个小弟,可对方人多,大概有二十几个,手上还有拿着砍刀和棒球棍的,他们的形势不好。
岳沉婉告诉保镖报警,旋风般的冲了过去,将手中的烤红薯摔在一个小子脸上,烫的那人哇哇叫,她一个后踢,一脚将对方踹飞,紧跟着一连串后旋踢和横踢,生生将四五个大小伙子踹翻,冲到了陈归人跟前。
“你又惹谁了?”
陈归人见她,笑起来:“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呢?老是上演美女救英雄?”
岳沉婉瞪他,没好气的劈手将身边一个小伙子放倒,顺手将人家手上的棒球棍抢了过去:“你少臭美,你也算英雄?快说,怎么回事?”
陈归人抓抓脑袋,自己也觉得有点汗颜,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对方是洛昆,本省出名的纨绔少爷,原先也是启德毕业的,老爹是市检察院的检察长,母亲是皮草行的大老板,有钱有势,上面俩姐姐都嫁到了帝都,是官太太,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自小被宠爱的无法无天,搁古代就是个见天抢男霸女的恶少之流,一天不生事就过去日子的那种人。
陈归人和几个小弟在这里喝酒,倒霉正好跟洛少爷坐了对桌,洛少爷这几日心情不好,看见陈归人更不顺眼,这个圈子里谁都知道陈家的私生子走了狗屎运,得了岳家大小姐的青眼,还有雷省长孙女都上赶着追求,洛昆长的一般,满脸青春痘,却总觉得自己是一美男,自己这样的美男都没得着的女人,被对面那个看着就不顺眼的小子弄到手了,想想就来气,正好陈归人看了他一眼,他就觉得心里有了邪火,一脚踩在桌子上,挑衅的昂着下巴:“次奥,没见过少爷啊,看什么看?”
陈归人从上辈子就是个好勇斗狠的主儿,哪里吃这个亏,也没好气的回话:“不让看回你娘裤裆里呆着去!”
得,就这么两句话,两伙人就开打了,洛昆总在这一片混,人头熟,没一会就找来二十多个人,陈归人身边就四五个人,可他的性子哪里是见势不妙就跑的主儿,拎着酒瓶子就磕在桌子上,捏着锋利的酒瓶茬子就跟人家开战了,打的乱套也忘了谁给了他一棍子,他眉脚开了,血淌了一脸。
岳沉婉听了几句就没好气的骂道:“你可真行啊你,多大点事啊,值得打成这样?”她一生气下手就更快,棒球棍挥舞如风,身后的保镖怕她有闪失,两个人一起上,这两个都是特种部队退役的格斗高手,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一半人,洛昆一见岳沉婉就知道不好,见自己的人倒了一地,干脆喝止剩下的人,自己挤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呦,是阿婉啊,你怎么也在这?”
岳沉婉冷笑:“洛少爷,你带这么多人揍我朋友,还问我怎么也在这儿?你的意思,我应该等你把他打死了再来收尸?”
“呵呵,那倒不敢,不过岳大小姐眼里一向是没有洛某人的,今儿碰上了,正好交个朋友,一起进去喝一杯,怎么样?”他披着黑色的貂绒,一只手向酒吧一指,比划出一个请的手势,眼睛滴溜溜转着盯着岳沉婉。
拎着棒子的少女背部笔直如标枪般站立在陈归人身边,尖尖的下巴,大大的凤眼,皮肤晶莹,容光如雪,在一群虎视眈眈的邪佞目光中,镇静自若,漫天风雪之中,昂首侧目,笑容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她活动了一下脑袋,将手上的棒子握紧,干脆的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纵身跃起,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奔着洛昆的脑袋过去了,洛昆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这么辣手,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就冲自己踢过来了,可他的反应毕竟比不上岳沉婉的动作,碰的一声,被踢出去老远,身子撞在墙上又回弹,向前几步爬在地上,手下人一见忙把他扶起来,洛昆满脸是血,浑身剧痛,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会儿又怒又疼,失去了理智,大吼着:“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出事我顶着有我爸在呢”
岳沉婉冷笑一声,高声冲着周围看热闹的喊:“哎,你们听到了吗?这个流氓公然让人杀了我们,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咱们市高院检察长洛长空的儿子,老子是检察长,就能公然叫嚣杀人”
四周当然有好事的网友拿着手机正在录,听见这么爆炸的新闻顿时惊呆了,激动了,洛长空的儿子?呵呵,这段录像放到网上点击率得多高啊!
陈归人立马跟着喊起来:“我们半个小时前就报警了,到现在警方都没人来管管啊,老子当官就能草菅人命啊,各位,你们可要作证啊,我们今儿要被他们打死了,也不敢麻烦各位别的,就求各位说句公道话,别让我们做冤死鬼”
手下几个都是混混出身,一听这话哪还有不明白的?顿时鬼哭神嚎起来,手上的棍棒扔的远远的,哭爹喊娘的叫冤枉:“哎呦,我的胳膊断了”“我的蛋被踢坏了,可怜我家三代单传啊,以后怎么办啊”
四周要伸手开打的小伙子立时呆住了,这是什么状况?神勇的对手们本来能以一敌三的,这会儿个个争先恐的往地上躺,这他妈不是耍无赖吗?
跟着洛昆的两个小子是他的亲戚,其中一个叫韩世龙的比较精明,一看这种情况知道不好,忙拖着洛昆就走,洛昆还挣扎的要叫人去揍岳沉婉,韩世龙忙小声道:“昆哥,岳大小姐点出你的身份了,这事要是被放到网上,洛叔知道了还不揍死你,快别喊了,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姗姗来迟的警车终于响着警笛出现了,接到报警的时候洛昆已经先打过招呼了,让他们晚一会儿再出警,他们也不着急,以为不过是洛少爷又跟谁杠上了,打打群架,断个胳膊腿的,小孩子一群,没啥大不了的,洛家有钱有权,出了事,他们都能小赚一笔,多出几次才好呢,所以都不着急,群架打了半个多小时才出警。
场面的确出人意料,洛少爷被放倒了,一群小混混在地上哭爹翰娘,惹事的陈归人早被岳沉婉拽着跑了个无影无踪。
丁朗的家中,陈归人呲牙咧嘴的坐在沙发上,脑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了,贴上了创可贴,光着膀子浑身都是青紫,岳沉婉正没好气的用药油给他揉,一边教训他:“你说你无聊不无聊?三天不打仗两天早早的,你身上要是没点颜色你过不了日子是不是?你说说,光我看见的,你打过多少次了?我拜托你,你能忍的时候忍忍行不行?好歹你现在还是个高中生,还是一公司的经理,洛昆是什么东西?多大点的小孩,你都多大了?你跟他较劲,不嫌跌份?”旁边的丁朗没听懂,不过也没问,只当外甥女心疼男朋友唠叨几句而已。
陈归人歪着脑袋,在药油刺鼻的味道中嗅到一点点木兰花的香味,馥郁清新,少女半低头,鼻尖一点如珠玉晶莹,皮肤雪白光洁,没有一点瑕疵,睫毛很长,微微翘着,眼线有些上翘,像一道飞起的燕翅,划过春水碧波,刹那间点亮了满院春色浓丽,他任由她抱怨着,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点说不出的暖,痒痒的,酸酸的,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温暖惬意的时光了,他的人生一直在抛弃、鄙夷和羞辱中度过,他学习着用暴力血腥解决问题,用支离破碎的肢体压制不满,用残暴捍卫尊严,爱情、温暖之类的东西对他只是名词,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喜欢这样的唠叨,充满关切和温暖。
丁郎的妻子叫张晓翠,是个朴实、安静的农村妇女,心思却很细腻,看陈归人揉过药油了,麻利的下了两碗热腾腾的馄炖端上来。
雪白的馄炖,浓厚的汤汁,翠绿的香菜和香葱,还放了虾皮和紫菜,闻着就一股香味。
陈归人提着鼻子一闻,笑道:“舅妈,手艺真不错,就您这手艺,都能开馄炖馆了!”张晓翠憨厚的笑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陈少爷爱吃就中,俺们煮的跟你们城里的不一样,没那么多作料。”
岳沉婉的红薯只啃了一口,又打了一仗,这会早饥肠辘辘的了,端起碗就吃。
两人吃饱了,岳沉婉盘算了一会,给姜向阳打电话:”姜二哥,我是阿婉!”她把自己刚才打仗的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那边姜向阳笑声朗朗:“我说呢,你这会儿上网看看,广大网友都把你看成女侠了,幸亏你的照片基本没暴露过,不然这会估计全国人民都知道岳家大小姐原来是个武林高手呢!我看了网上的视频了,刚才派出所所长也请求我们的协助了,洛长空那我一会跟他谈谈,你放心吧,他儿子这会给他惹的事情不小,光那段视频就够他喝一壶的,他不敢追究你的”
岳沉婉松了口气,洛长空倒不敢招惹她,可是她不想这样的事情让祖父知道,老爷子一直惦记着怎么找自己麻烦,没事往枪口上撞,不是她的风格。
晚上,岳沉婉又一次梦到了由淼,在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一个大大的圆桌前,桌上摆着凌乱的饭菜,她穿着白色的毛衣,散着一头凌乱的长发,面色苍白,眼睛下面是大大的黑眼圈,她叼着香烟,缓缓的吐着烟圈,安静的看着对面的男子,正是那位黄老板,被紧紧的绑着,嘴上还粘了一块白色的胶布,眼神惶恐,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还有两个*岁的男孩,都同样被绑着嘴上贴着胶布,他们都带着惊恐的神情看着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来是想乞求她放了自己。
由淼冷冷的看着他们,眼神平静,嘴角挂着一点嘲讽的笑容,她慢慢弹着烟灰,声音清澈安静:“别怕,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纳闷我是谁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到你们家用药迷倒你们,把你们绑起来,呵呵,我来告诉你们,我呢,是你们父亲的情人,也是仇人,这是个很矛盾的说法,是吧?其实我也很奇怪,这个世界多么奇妙,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站起来,走到黄老板身边,用手抚摸着黄老板的脸颊,她的手指冰冷,黄老板浑身一颤。
“五年前,我只是个小县城的高中生,已经参加了高考,正在等待录取通知书,我成绩很好,过了一本分数线,对自己很有希望,我父母也很高兴,可是天降噩运啊,在我们全家最有希望的时候,你们的父亲出现了,他当时在做生意吧?好像资金出现了什么问题,他筹不出钱来就打了个好主意,那个时候,他常去我们家附近的一家公司要账,不知怎么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父亲接我,那时候父亲很宠我,因为我的高考成绩好,他买了一身新款的阿迪奖励我,你父亲以为我们家很富有,就绑架了,逼我父母拿十万块钱来赎我!”
孩子们惊悚的眼光看着父亲,仿佛都不敢置信。
由淼轻笑:“很难相信是不是?听说他是个好父亲,对你们尽心尽责,非常宠爱你们,给你们买最好的文具,让你们上最好的私立学校,你们不知道,这些是怎么得来的吧?”她用手大力的抓住黄老板的头发,逼得他抬高脸,在他脸旁边狞笑:“这些,是用我家人的血换来的,我父母卖了所有的东西筹集了十万块钱,为了还债,我父亲不得不下井,死在了矿难中,我母亲上吊自杀,你们所享用的今天,是建立在我家人的鲜血和痛楚上。”
“我上了大学,可没有生活费,我每夜每夜都睡不着,因为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自己被埋在地下,胸口快要窒息死去的感觉,我天天失眠,没办法,我开始做外围女,陪那些富有的男人过夜,他们玩弄我,给我不菲的金钱,多幸运,我居然遇到了你父亲,他花了一万块让我陪他过夜,杀死我父母的仇人,毁掉我生活的仇人,我居然陪着他过夜,让他玩我的身体,在我身上像狗一样喘息,发出恶臭的口气。哈哈”
她笑声凄厉如夜枭一般,让人毛骨悚然,黄老板一家开始瑟瑟发抖。
她笑了半晌,忽然敛住笑容,声音也轻了,她伸手拿了一把餐刀,在黄老板的脸上比划了半晌,忽然用力的在他脸上割了一个叉出来,鲜血淌了出来,黄老板疼的想叫,可嘴被粘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疼吗?我这是帮你,你这样的人渣,脸上要带点记号,才会有人认识!”她安慰般的拍拍他的脸,在另一侧的脸上也画了个叉,她端详了片刻,笑呵呵的拍拍手:“我画的不直,不过还凑合,黄老板,您多包涵吧!”
她又自言自语:“本来我想写字的,可你的脸皮太厚了,不好刻!”她转了一圈,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把手枪来,逼着黄老板一家去了地下室,那里是储物室,里面放着很多废弃的东西,她选了一个没有水泥地面的地方,拿起锹开始挖土,黄老板一家立刻明白了她想做什么,拼命挣扎起来。
由淼一锹重重的拍在黄老板头上,立时打的他鲜血四溅昏了过去。一旁的女人和孩子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动弹了,由淼一边挖坑一边哼着越剧,正是多年前黄老板唱的那调子,合着这样令人恐怖的画面吗,这婉转 悠扬的乐曲听上去让人胆战心惊
岳沉婉翻身坐起,对着黑洞洞的房间愣了半晌,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拿起电话拨通姜向阳的手机,一边四处找衣服穿。
“由淼绑了黄老板一家,要将他们活埋”
“什么?”姜向阳的睡意被立时惊走:“在哪儿?我派人查了黄老板的家,一直没什么动静啊!”
“别墅,有地下室的别墅,你查查他名下的物业,应该能找到,那里装潢的很好,他老婆领着两个儿子在那里”
“我立刻找人查,你现在穿衣服,一会我去接你。”
“好。”
天亮时,他们终于赶到了黄老板位于邻省大禹山的别墅,从地下室挖出了黄老板和他老婆的尸体,还有两个儿子,可惜一个孩子已经因为窒息太久抢救无效死亡,另一个在抢救了四十八小时候终于脱离了危险。
岳沉婉蹙眉,看着平静的由淼,年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慌乱,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仿佛这件事是她心上的石,终于可以卸下去了。
姜向阳亲自给她戴上了手铐,表情凝重,他低下头,看着她,重重的叹息:“你,你可以报警的,你这样,毁了你自己一辈子”
“报警?”由淼冷笑:“法院会采纳我的意见?绑架罪能判几年?能判他死刑吗?不能吧!他能给我父母偿命吗?不能吧!送他进监狱不如送他进地狱,我宁愿我亲自送他去,至于一辈子,我的一辈子已经毁了,从你从土里把我挖出来那天就毁了”
她被带进警车,姜向阳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心生苍凉:“我救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岳沉婉摇头,面色凝重肃然:“你救她是责任,她报仇是心愿,你们都没错,事实上,如果没有孩子和女人,我不认为她做的有多错,只是,她不该牵累无辜,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