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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岳沉婉终于放了寒假,寒冬腊月里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甚至有时根本就不用醒,只管躺在被窝里,看窗外寒风凛冽,大雪纷飞,觉得真幸福啊,不过有人看不惯她的幸福,一大早就杀上门来了。
可爱的王暖暖小姐一大早就将岳沉婉堵在被窝里,用冰凉的手将岳大小姐从被窝里抓起来。
“哎呀,王大小姐,你脑抽了?干嘛这么早就来找我啊?”岳沉婉臭着一张脸,打着哈欠嘟嘟囔囔的跟着王暖暖出门。
“买衣服,我昨晚不是在QQ上跟你说了吗?我生日PART,下周一,就差礼服了,我已经约好了设计师,你陪我去选选!”王暖暖眉毛高挑,一手掐腰状如凶恶的茶壶:“喂,我昨晚才说完,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岳沉婉一缩脖子,好吧,她的确给忘了,事实上,她一边跟王暖暖有一句没一句的在网上打字,一边跟男朋友大人甜言蜜语来着,不过岳大小姐一向见风使舵,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没忘,没忘,必须记得,咱们王大小姐的大趴嘛!多隆重的一事儿,必须艳惊四座,必须雍容华贵,必须妖艳妩媚”
“滚,我又不是狐狸精,我妖艳妩媚啥?”
“呵呵,那个王大小姐,你是不是先供个早饭先啊,我还没吃早饭呢,你知道我没吃早饭就没有精神,就会血压低,血糖也低,然后就会影响我的智力、反应力和眼力,就会看不清楚你的礼服”
“停!你唐僧附体了吧?不就一早饭嘛,广式早茶,走着”
当天下午,姜向晚就十分有幸的欣赏到女朋友拎着一件香槟色小礼服来跟自己炫耀:“怎么样?下周我要参加暖暖的生日PART,她特意给我选的,我在她心目中就是个急需救济的大小姐,她不仅提供了礼服,连高跟鞋和手袋都提供了,呵呵,就差首饰了,我告诉她这个我有,我祖母给留下好多首饰”
香槟色小礼服款式简单,单肩、灯笼短裙,裙子上面缀满了星星点点的水钻,岳沉婉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穿上这件小礼服俏皮华贵,十分漂亮。
姜向晚看着那件礼服下面修长笔直的腿,精致漂亮的蝴蝶骨,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他知道给她当男伴的不会是自己,带着她在舞池中旋转的也不会是自己,那种感觉,像在喉咙里面堵了厚厚的棉絮,让他觉得心里有种不能言明的遗憾。
他吸了口气,微微一笑:“很美,阿婉,很漂亮!”
我要努力的站起来,等我站起来,才可以理所应当的站在她身边。
王家在本城文艺圈是十分有分量的存在,王家几代都是京剧名伶,王静琦本人拿过京剧的最高奖项梅花奖,目前是京剧团的团长,王静琦的先生——王臻,是文化局副局长,王家独生女的生日也算本城文艺圈的一次小小盛会。
岳沉婉是跟姜向阳来的,姜向晚不愿意陈归人做她的舞伴,特意让自己二哥出马,一上车,姜向阳就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岳沉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珍珠做成的发卡,每一颗珍珠都有小指甲大小,乳白浑圆,侧面的位置是珍珠串成的一个蝴蝶结,中间是用闪闪发光的碎钻点缀成的蝴蝶中心。
“好漂亮,这是”岳沉婉欣喜的拿出发卡。
“老三特意找人在日本定制的,昨天晚上刚刚空运到。”,姜向阳很郁闷,自家小弟谈恋爱,自己这个哥哥不仅得做舞伴,做司机还得做快递,真是命苦啊!
“真漂亮,我喜欢!”岳沉婉欢欢喜喜的戴在头上,她梳着短发,带这样的发卡十分别致俏丽。
姜向阳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当然漂亮,就这个小玩意,花了八万呢!
岳沉婉挽着姜向阳的胳膊步入宴会厅,王暖暖迎了上来,看见姜向阳一愣:“这是姜家的二少爷吧?”
她以为岳沉婉的舞伴一定会是陈归人呢,说实话她不是很看好陈归人,总觉得岳沉婉跟他在一起有些不搭,今晚她还特意邀请了自己舅舅家的表哥,想介绍给岳沉婉,让她分散一些注意力。谁知道大小姐自己就换了个舞伴,姜家二少爷啊,英俊挺拔,眉宇间有一股威严冷峻。
她略微寒暄几句,就将岳沉婉拽到一边,小声问:“你换人了?岁数差的多了点吧?”听说姜家二少爷都二十七了,比阿婉大一旬呢!
岳沉婉也郁闷,陈归人先生现在全身心投入到新的事业去了,跟小弟们混的那叫一个亲密无间,小弟们看见少爷这样纡尊降贵都受宠若惊,各种类型的消息雪片般飞来,有闻风而动的狗仔队来买消息了,还有一个富家太太要求捉奸,陈归人带着小弟蹲点守候去了,没闲功夫搭理自己,人家说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老子现在才十六,必须抓紧时间挣钱,有了钱,老子的腰杆才能硬,省的看陈家三个女人的脸色过日子”
不过这话可不能对王暖暖说,如果她和姜向晚交往的事情被曝光,爷爷和二叔就会心生警惕,不知又要想什么鬼主意来折腾自己了。
“我是没办法,陈归人有事情,正好碰见姜二哥,让他帮忙救场来的!”
王暖暖信以为真,觉得姜家二少爷这个岁数应该也不会对一个十五岁的萝莉有兴趣,笑嘻嘻的拉着岳沉婉介绍给自己的家人,王家人都知道岳家大小姐跟暖暖是同学,看见岳沉婉这么给面子出席王暖暖的生日宴,知道俩人关系应该不错,都很高兴,不过王家人都是文化人,比较清高,不擅于谄媚,表现的只有亲切热情,倒没让岳沉婉感觉很尴尬,气氛还算和谐融洽。
王臻上台发言,都是些感谢的冠冕堂皇的话,对王局长来说轻车熟路,不过因为是女儿的生日,多了份父亲的慈爱,一家三口站在台上向来宾致谢,显得其乐融融。
王暖暖特意将自己的表哥邱亦冉介绍给岳沉婉,是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十九岁,北*律系的高材生,斯文白皙,浑身都是温润如玉的气质,尤其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带着岳沉婉跳了两支舞,第三支舞还没开始,姜向阳就出现了,风度翩翩的微微躬身,笑道:“可以将我女伴还给我吗?”邱亦冉一笑,将岳沉婉的手交给姜向阳:“该向你道谢的,能跟你的女伴跳舞,是我的荣幸,现在完璧归赵!”
岳沉婉只好跟姜向阳步入舞池:“刚才一直看不见你,你去哪里了?”姜向阳翻个白眼:“今天要不是陪你,我就应该出勤了,刚才手下问我点事,一回来就看见你跟那个男孩子在舞池里,我只好过来了,我们家老三是个醋坛子,要是看见你这样,还不得气死?”岳沉婉横了他一眼,嘟着嘴:“切,二哥,有你这样说自己弟弟的吗?什么叫醋坛子,难听死了!”姜向阳说话难听,可舞跳的非常好,一曲伦巴身姿矫健、优雅,的确是接受过真正礼仪教导的大家公子。
俩人刚跳完,姜向阳的电话就响起来,他蹙眉出去接电话了。
王静琦带着仪态万方的秦霄走了过来,岳沉婉一愣,王静琦道:“岳小姐,这位是我们圈子里有名的秦夫人,四通八达信息咨询公司的总经理,她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我特意带她来认识认识咱们阿婉的,秦夫人,这就是岳家的大小姐阿婉,跟我们家暖暖是好朋友。”岳沉婉看见秦夫人就笑了,看来秦霄在贵妇人圈子里混的十分得意啊!
秦霄笑的开心:“阿婉啊,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了,真高兴!王太太不知道,我公司的合伙人就是阿婉的舅舅呢,我们俩个早就认识的!”
“是吗?哎呦,原来你们认识的,看看,我这不是多此一举了?”王静琦很高兴,上流社会的圈子其实并不大,有点风吹草动的几乎人人皆知,这个秦夫人虽然是后混进来的,没什么雄厚的背景,可架不住本事大,料事如神,所有的贵妇人都赶着去请,人家架子摆的非常大,轻易不出门,听说南方那边请她一次都要包机的。
岳沉婉也做出惊喜状,笑着寒暄了几句,王暖暖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妈妈,张阿姨来了。”
这女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绣富贵牡丹的旗袍,盘着发髻,身材高挑窈窕,面容秀丽,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已经有些衰败,却依然不能掩去本身优雅高贵的气质。
“张谧?”王静琦显然十分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你怎么样了?”见岳沉婉和秦霄都好奇的看着对方,忙笑着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张谧,我们也有好几年么见到了,张谧,这是秦夫人,这位是岳家的大小姐”王静琦跟张谧的关系似乎非常亲密,拉着她说个没完。
岳沉婉看着这位张谧,忽然浑身一震,在张谧的身后,站着一个若隐若现的男人,不,应该说是一个男人的鬼魂。
那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岳沉婉的目光,朝她看过来,目光沉而冷,岳沉婉几乎将嘴里的酒呛出来,不由得咳嗽起来。
秦霄赶忙帮她拍背,小声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呛着了?”
岳沉婉苦笑:“我说我八字背你信吗?”秦霄一愣,莫名其妙。
出席个酒会也能见鬼,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背。
岳沉婉借口身体不舒服,找了僻静的休息室让秦霄陪着呆一会,那个男人的鬼魂果然跟踪而来。
岳沉婉无奈的看着他,他死的时候应该还很早,穿着一套灰色的中山装,脸色铁青,但长的很端正,国字脸,浓眉大眼,属于一看就一身正气的那种,如果按照六七十年代的眼光属于比较英挺的男人。
“你跟我过来,有什么事?”岳沉婉一开口,秦霄就浑身发冷,后背的汗毛都跟着树了起来,对面明明没人,可岳沉婉面色阴沉认真的跟对面说话,那就是
虽然知道岳沉婉是有异能的,可真正感觉到对方跟身边的鬼魂是说话,仍然让人感觉恐怖诡异。
秦霄狠狠的咽口水,脸色惨白,冲岳沉婉小声道:“是,是那个东西?”
岳沉婉点点头,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没事,我看这位先生应该是被淹死的吧?”
靠,怎么死的不是死?淹死的跟烧死的不都一样是鬼,不都一样可怕?秦霄腹诽。
那男鬼惨然一笑:“小姑娘,你看的还挺准,我是被淹死的,我叫彭国甫,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叫张谧的女人,是我的妻子!”
岳沉婉不解:“哦,彭先生,你跟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想请你帮个忙!”
岳沉婉一笑:“我是买卖人,我身边的这位夫人是我的合伙人,不管是人还是鬼,我们都不是白帮忙的,要收费!”
秦霄咽了口口水,看岳沉婉的目光简直是崇拜的,这位大小姐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跟鬼收钱?你就不怕收来的是纸钱?
彭国甫大概也没见过这么死要钱的小姑娘,愣在那里了!她就不怕自己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岳沉婉神态悠闲自若,可身上那俾睨强硬的气势是彭国甫不敢轻视的,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姑娘开口就敢跟一个鬼魂讲价钱,她一定有强势的资本,彭国甫是个聪明人,他迟疑了一下,苦笑:“我是个鬼魂,哪里有钱可以给你?你总不会收纸钱吧?”
岳沉婉好心的解释:“纸钱我们不收,不过如果你生前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宝贝什么的,可以当费用给我们!”她又不是圣母,没事就见义勇为,帮助别人快乐自己。能挣钱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管他是人还是鬼。
秦霄暗自点头,岳大小姐要是不发财简直就没天理了,胆大、无耻、精明、死要钱,估计就是死了都要先数数钞票看看自己的棺材本够不够!简直就是生意人的楷模啊!
彭国甫终于想起了什么,点头道:“好,我有一件古董,被我藏起来,谁也不知道,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我就告诉你埋藏的地点!”彭大叔目光很干净真诚,说话也非常实诚,显然是个温厚的人。
“好,你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这人不至于吧?迷糊成这样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只记得十五年前的那天,我在家吃了饺子,然后就出门去办事,我在朋友那取了一份文件,开车回家的路上忽然感觉困倦,我想尽办法想集中精神,可怎么也不行,就将车子停在依兰江附近的小路上,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然后我就感觉车子不知怎么进了水,我醒了,发现自己居然在江中,我拼命挣扎,可车子里的水越来越多,车门怎么都打不开,然后我就”彭国甫的目光有些茫然,显然对自己的死依然感觉不解。
“是不是你忘记拉手刹了,车子滑坡了?”
彭国甫摇摇头:“我记得很清楚,依兰江边是一片沙地,根本不是坡,我熄火拉了手刹,我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进了江里!”
岳沉婉想了想:“你那天在你朋友那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为什么会忽然感觉困倦?”
“没有,我在朋友那里什么都没吃,也没喝水,我只逗留了五分钟就走了!”
“那就是你在家里吃的东西有问题了,你在家吃的什么,喝了什么?”
彭国甫的声音明显有些艰涩和迟疑:“那天,是我们俩的的结婚纪念日,阿谧知道我爱吃三鲜馅的饺子,特意买了虾仁和韭菜给我包的,吃完饺子,我还喝了一大碗饺子汤”
岳沉婉心里一沉,沉吟了一下,接着问:“你们夫妻感情好吗?”如果夫妻感情不好,张谧的嫌疑就大了,彭国甫不会无缘无故的困倦,也许是因为吃的东西里有安眠药之类的东西,能放药进去的除了张谧没有别人了!
“我们夫妻感情非常好,非常好,就是这样我才想不明白,这十几年来,我一直跟着她,越看我就越是想不明白”彭国甫的表情即迷惘又懊恼,他甚至用力的抓着头发:“我和阿谧是初中也是高中的同学,我们俩家还是邻居,从小青梅竹马,感情非常深厚,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最爱的女人除了我母亲就是阿谧。她对我也是一样的。我们俩家都很贫寒,她家父母都是工人,家中还有一个有些智障的弟弟,日子过的艰难,我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带着我长大,我刚考上大学她就去世了,大学的学费是我卖了房子才交上的,上大学的几年,阿谧一直在打工帮我交住宿费,我读博士后她才开始读夜大,我博士毕业两年我们就结婚了,婚后感情一直很好,我们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检查出是她身体的毛病,她哭了很久,甚至一度要跟我离婚,让我找个身体好的,好给我们家延续香烟,我不肯,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她就如同是我的肢体,甚至我的心,我舍不得啊!”
“我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她吗?是她要害我吗?”彭国甫的眼睛红了,虽然没有眼泪,眼神中却流露出凄楚痛苦,这个问题似乎一直在折磨着他,让他在死后十几年都纠缠着不能瞑目。
“你死后,你妻子没有再嫁?”岳沉婉的第一个想法是张谧也许爱上了别人。
彭国甫却摇摇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我死后她大病一场,愣是得了心肌炎,差点没命,后来的这些年,也有好多人给她介绍对象,她看都不看,一个人住在我们的屋子里,里面什么都没变,甚至柜子里我的衣服都没烧掉,我的拖鞋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她一直保持这我生前屋子内的摆设、甚至连生活习惯都不变,每天早上要煮个白水蛋,一杯牛奶,还为我摆上一晚麦片粥。我看着她就那么一日一日的重复着我们以前的日子,那么孤独、寂寞的生活,我就不明白,这样一个女人,我不能相信,那晚,是她害的我,我不能相信”
岳沉婉也郁闷了,她在地府听到过各色各类的死亡版本,不是情杀就是仇杀,或者为钱或者为情,当然也有些反社会反人类信仰宗教的杀手,杀人不为别的,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可好歹也有个原因啊,这位张女士明显对丈夫感情很深,丈夫死后十五年守寡不嫁,还保持着丈夫在的时候的所有生活状态,这样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女人,会是杀丈夫的人?
想了想,岳沉婉决定先放一放,外面响起了生日快乐的歌声,应该是暖暖在切蛋糕了,自己现在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还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干脆的站起身,对彭国甫道:“今天先这样吧,我朋友切蛋糕了,我们俩得出去了,你的生意我接了就一定会查清楚,你放心,有需要的话,我该怎么找你?”
彭国甫看着岳沉婉,清澈的凤眼中有着超出年龄的冷静、果决,她明明穿着甜美的小礼服,有着光洁稚嫩的脸庞,周身却有着洒脱锐利、俾睨天下的气质,这样一个充满矛盾气质的少女,让人觉得神秘又向往,还有没来由的信任。
彭国甫叹了口气,抬起手,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只陈旧的怀表:“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你打开它,我就会出现。”
“好。”鬼魂在人间流浪,通常会有一个寄居的物品或地方,不过这一般都是违背了人鬼两界的既定规律的,是不被允许的,这样的鬼魂通常是因为有执念不能放弃。